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带着论坛回古代》 - 作者:雁荡山的雁 第一章 早上好(第一本书,写得不好)   “各位乘客,欢迎乘坐404路公交车,本车开往北海幼儿园站,中途无停靠。”   “上车的旅客,请坐好扶稳。”   “下一站,终点站北海幼儿园到了,北海幼儿园到了,请下车的旅客做好准备,收拾行李物品,按顺序下车……”   “啊……到站了……到个屁的站,老子坐车居然也能穿越,老天爷,我真想砍死你。”   秦余醒了来,他揉揉眼睛,从一床上爬起,穿上一件有些旧的青色长衫,将长长的头发束起。   用盐漱了漱口,拧干浸湿的毛巾,擦完脸后,对着铜镜,仔细地端详自己的新面孔。   “嗯,小白脸,长得还挺令我妒忌的嘛。”   秦余一面自言自语,一面拿起身上的牌子看了看。   牌子上写着:宁州秦余,天仁三年秀才   “唉,庄生晓梦迷蝴蝶,现在的我到底是后世的穿越者,还是拥有后世记忆的古代人,这真是个令人脑壳疼的问题。”   来这里已经半个月,一切还只是刚刚开始。   说着,背起包袱,他打开了房门,一个青年正跟他擦肩而过,那青年见到秦余,立马转身笑道:“呦,秦相公,早啊,昨晚睡得还好?现在要出门了吗?”   “小二哥早啊,是的,昨晚睡得还好,很踏实,赶了半个月的路了,难得的踏实。”   秦余笑着,瞧一眼自己客房的房间号后,便独自下了楼梯。   “呦,秦公子早啊。”楼下,客栈掌柜露出一张令人难以拒绝的笑脸,他每一天都会摆出这样的笑,不管来的客人怎么样,生气的、找茬的、或者其他,只要见到这张脸,就什么脾气也生不出来。   “掌柜的早。”秦余跟着笑起,随后从身上掏出十五文钱来,交到柜台上说道:“退房。”   客栈掌柜数了数铜钱的个数,发现数目都对后,便将秦余所住的客房号给重新打上“空”的记号,并陪着脸笑道:“不多不少,正好十五文。秦相公,等小二他下来,你便可以走了。”   说着,刚才的小二哥早已从楼上过来,他跟掌柜的说清,客房中并没有短少什么物件。   随后,掌柜的再道:“秦公子,一路顺风,刚来到宁州吧,宁州有很多好玩的地方,还有许多漂亮的姑娘呢……”   “哈哈,掌柜的,多谢了,不过,小生来此,是有要事得办。”   没等掌柜说完,秦余摆了摆手,再拱手,便提一提包袱,往门口而去。   掌柜的在他身后挥手道:“秦公子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秦余自顾走到大街上,街道两旁,商铺鳞次栉比。   清晨,是一天的开始,秦余看到,路上,虽然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但商贩们却已早早守在摊子前。   他们吆喝着,希望自己的东西能卖得好价钱。   秦余走到包子铺前,坐在凳子上,向老板要了一笼包子,还有一碗甜豆浆。   豆浆,不甜不好吃,当然自己更喜欢辣一点的味道。   但这个世界,辣椒还没有引进,需要等到明朝时,江南一带才能看见辣椒。   而此时,这个时代,比明朝要早两百多年。   秦余吃一个包子,然后喝一口豆浆。   他心中想着,自己来这个世界也不到一月,但因为继承了宿主的记忆,所以很多东西都能快速适应。   然而,想真正适应,还需要时日。   先不说留着难受的要死的长头发,每天刷牙都只能用盐,洗澡没香皂,晚上连夜生活都没有,最疼莫过菊花疼,古代的话,上厕所真是麻烦。   一面苦恼,一面把豆浆包子都解决光。   站起身,结了钱,秦余走在街道中央的土路上。   “抓贼啊!”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爆喝。   过往的行人纷纷停住脚步,向声源看去,秦余也转头望。   只见一个红裙女正追着一位身形精瘦的矮小汉子。   那汉子速度飞快,转眼便到秦余身前。   而红裙女也不慢,看要追上汉子时,纵身跃起,急速的往秦余这边飞来。   就这瞬间,秦余忽感有股巨大的力气从背后将他推起,自己整个人飞到半空,朝红裙女方向而去。   “啊——”   嘭!   “嘤——”   额头遭到重击,一嘤之下,便摔在了地上。   还好地面软软的……等等,地面怎么会软软的?   “哎呦我嘀亲娘嘞,你压死老子喽。”   屁股下面有声音,往下看时,是刚才在背后搞偷袭的汉子。   这汉子看上去有些力气,一脚居然能把秦余给踢飞。   但害人终害己,偷鸡不成蚀把米,推汉不行反被挤。   在踢秦余时,早被红裙女发觉。   红裙女拳头下去,把秦余当做沙包,使向没能跑远的汉子。   而这时,红裙女正站在地上,很高兴地揉揉拳头,笑看着在地上的两人。   啪啪啪……   路人拍掌赞扬红裙女见义勇为的行为。   后头来的失主对红裙女更是千恩万谢。   不一会儿官兵过来,把毛贼抓走。   秦余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   他一脸懵逼,都不清楚发生什么,便被两个人当沙包(Sha Bi)一样扔来扔去。   正所谓君子报仇从早到晚,所以他很想为自己的头报仇。   但那恶贼已然被抓,也算恶有恶报,他也不好再做什么。   可这女子……   秦余摸摸自己的头,再看一看红裙女的拳头,然后估量下两人间的武力值。   唉,算啦,好男不跟女斗。   秦余整理整理衣服,转身准备要走。   “诶,等等!”   忽然,身后传来声音。   扭头一看,是那红裙女。   “不知女侠有何贵干?”秦余回身问道。   “刚刚要不是我,你就摔地上了。所以你要怎么感谢我?”红裙女双手抱胸,笑嘻嘻地昂起头,等着秦余的回答。   感谢?想得美。   秦余摊摊手说道:“姑娘,我不过是个路人,是不小心才会碰到你们的。还有啊,以后要多注意营养,你看你那里,不觉得羞愧吗?”   君子动口不动手,秦余虽然打不过她,但也想通过口舌赢回一局。   一边很嘴贱的说话,一边用手指着红裙女身前。   没等小姑娘反应过来,扭头就跑了。   这是一句很伤人的话,红裙女一开始没明白,等想通后,怒道:“站住,你这个流氓!”   红裙女奋力追赶,眼见就要追上,可秦余一个转身,就溜进一条巷子里。   少女跟到巷子,巷子里空空如也,哪里有秦余的身影。   就在这时候,巷子尽头拐弯处出现一人,他佝偻着背,一瘸一拐地走,全身连头都被麻衣包裹住,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个大粽子。   少女见他往这边来,立刻移开几步,留出一条道让他过去。   不过,当少女往左时,麻衣人也跟着往左,当少女往右时,麻衣人也跟着往右,两人就这样左左右右几个回合。   少女气急,跺着脚想要说他,然而还没等她开口,麻衣人却抢先一步说道:“哎呦,姑娘,你干嘛挡住我的去路。”   “我……嘿……”少女插着腰,气愤道:“明明我让你的好不好。”   麻衣人好像没听进去,只是咳嗽道:“我得了麻风病,你让开点,会传染人的。”   一边说,一边向少女贴近,双手托到她胸前,逼得小姑娘步步后退。   少女想到他有麻风病,害怕的将身体贴在墙上,右手捂着鼻子,左手食指着巷口说:“你走,你走。”   麻衣人一步一摇地继续往前,边走还边说:“唉,现在的小姑娘一点都不知道体谅别人。”   少女听此,有些生气,但也无可奈何,看着麻衣人的背影,只觉得熟悉。   “你站住。”   这一喊,让麻衣人生出一丝紧张,脚下一顿,朝右边歪了一下,险些不稳。   但他仍做镇定,转过身来,低着头问:“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少女走过来问道:“你有没有见过一个高个子的青衣书生从这条巷子跑过去?”   麻衣人故意贴近她的身体,再道:“啊?我没听清楚。姑娘我有点耳背,你再问一遍?”   少女大声再道:“你有没有看到一个书生,从这巷子里进去!”   麻衣人恍然大悟道:“啊?哦……有,有。转角处是个死胡同,他现在还在那里呢。”   少女听了,立刻高兴起来,对麻衣人说道:“好啦,你可以走了。”   麻衣人又靠近少女,故意道:“啊?”   少女大声吼道:“你可以走啦!”   麻衣人点点头道:“哦?哦,哦……”   眉飞色舞间,少女也不管麻衣人,独自就朝巷子拐角处跑去。   麻衣人看她跑远,叹了口气,摇摇头,回身离开。   少女追到拐弯处,向左看,前面确实是个死胡同,但哪里有那书生的身影,倒见一个乞丐,满头蓬松,抱着一件青衣,缩在墙角里瑟瑟发抖。   “喂,你有看到一个青衣书生吗?”   少女指着乞丐问,乞丐点了点头,哆嗦道:“刚……刚才他进来,二话不说就要跟我换衣服。我不同意,他就抢走我的……连乞丐的衣服都抢,什么人啊……呜呜呜……”   “什么?你是说他抢了你的衣服?那么刚才出这条巷子的人就是他喽。”   乞丐点了点头,“呜呜呜……就是他了,就是他了。”   “好气啊——”   没想到被他骗了。   少女气急,右脚朝地上重重踩去,啪一声,一块青砖碎裂。   紧接着跑到巷口,巷口处只留下一件麻衣。 第二章 初入曹家   丢掉麻衣,换上从包袱中取出的蓝色外袍,待听到巷子里的尖叫声,立马左右看了看,发现左手边有家书店,秦余便快速走了进去。   进入书店,随手拿出一本书挡住自己的脸。   听到巷口传来的动静,秦余把书稍微往下拉,露出一双狡黠的眼睛。   不一会儿那红裙女子拿着麻衣走出巷子,好像很生气,在街上四下张望,想要找到那该死的身影。   看她的样子,秦余忍不住想笑,这么笨的姑娘,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待那女子走远,他才放下心来,把书收好。   “公子啊,你书到底买不买,不买就放回去。”   书店老板无语地看着秦余,他是第一次见到进书店这样看书的人,不单把书贴在脸上,还把书倒着放,最重要的是那本书的名字还叫《女戒》,是给女人看的,一个大男人捧着它干嘛?   真是个奇葩。   秦余尴尬的把书放回原处,在书店老板看怪物一样的眼神下,走出了书店。   到门口,还不忘回头看看书店的名字,《新华书斋》是吗。   ……   离开书斋,秦余往西而去,待看见一户门前有对白玉石狮子的住户时,心道,总算到目的地了。   到了大门口,秦余看见有四个粗布衣服,家丁打扮的青年守在那里。   秦余向右手边的一位下巴有颗大黑痣的青年拱了拱手说道:“小生秦余,受先父所托,有一封信和一块玉佩要给贵府老爷,劳烦小哥帮忙通报一声。”   那青年看秦余一身穷酸样,便双手抱胸说道:“什么东西,给我就可以了。”   秦余摇摇头,肯定地说:“我必须亲自交到曹老爷手里才行。”   “哼,什么阿猫阿狗,也敢来我曹府撒野。我家老爷不在,你滚吧!”家丁很瞧不起秦余的落魄像,故意大声呵斥。   “你……小哥,还请你再通融一下。”秦余不打算就此放弃,便再次请求道。   “滚!”那家丁又大声吼道。   嘁,狗眼看人低。   无奈之下,只好走在石狮子边上,打算先等等。   “嗳嗳嗳,说你呢,别在我们门前站着,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   黑痣青年一面喊着,一面走下阶梯手指指向秦余,仍不放过他,叫他马上离开。   秦余略微生气说:“这路又不是你家开的,我干嘛要走!”   “嘿,你还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兄弟们,打他这忘八蛋,让他知道曹家门口不是让人随随便便站的。”   黑痣青年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看到秦余心里总是不爽,并招呼身后的三个家丁。   秦余被逼得步步后退,本欲要走,然而心中总有一个抱着试一试的想法。   自己也不清楚曹德的为人,大概嫌贫爱富吧。   不过即使如此,他也要把信送到。   没到黄河呢,他的心自然不死。   却说这时,四个家丁摩拳擦掌,眼看就要打过来了。   “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曹宅里走出一个人。   秦余看他大约三十来岁,长面细须,棉麻衣服,管家打扮。   只见这人来到四个家丁中间,指着黑痣家丁说:“曹旺,你又在欺负人,老爷吩咐过的事情,都忘了不成?”   “呦,是曹管家啊。小的哪敢,是这小子在门前撒野在先。”   秦余听他胡说,气的真想打过去。   而这时曹管家已经走到秦余面前,并仔细打量了他一下。   “像,真像。”   秦余不明白这位大叔在说什么,不过既然他是管事,或许可以通过这人联系到曹伯伯,于是开口说道:“小生秦余,身上有封信和一块玉佩要交给贵府老爷。刚才听这位小哥说曹老爷不在家,所以小生就在路边等候他回来。不想小哥又不让,这才争执起来。”   “哦,那块玉佩我能瞧瞧吗?”   秦余自然答应,从口袋里把那玉佩还有一封信拿了出来。   曹管家仔细端详秦余手里的玉佩,又看着秦余,激动的问道:“公子刚才说自己姓秦?”   “正是。”   “令尊可是叫秦逸?”   秦余点了点头。   曹管家抓着秦余的胳膊说道:“哎呀,秦公子,我家老爷找你们找的好苦啊!”   秦余被他抓得生疼,松开曹管家的手说道:“那不知曹伯父可在家里?”   “在在,老爷此刻正在书房看书,你且随我来。”   曹管家一边摆手势请秦余进去,一边用眼神乜了曹旺等一眼。   曹旺四人见秦余被曹府大管家这样恭恭敬敬地送进府里,无不感到惊讶。   特别是曹旺,刚才还要赶人家走,不想这破书生居然是曹府的贵客,还是特别贵重的那种。   如果自己的所作所为被曹老爷知道的话,恐怕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想及此,心里慌慌的,两腿发软,想动动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就像门口的两尊石狮子那样,傻傻地立在地上。   ……   秦余被带到偏厅,早有曹府的丫鬟送来热茶伺候。   等了片刻,只听屋外脚步声响,有人大声说着:“贤侄,我来迟了。”   “定是那曹德曹老爷。”   心下想时,只见门口处站着一人,身穿银绿色印万字外袍,头戴黑色寿字员外帽,中等身材,圆脸短须,见到秦余时,两只手托在半空,一面进来,一面激动地问道:“你是我秦兄弟的儿子?我就是你的曹伯伯啊。”   秦余见此,立马站起来拱手作揖道:“小侄秦余,拜见曹伯父。”   曹老爷连忙扶起,一面请他继续坐下,一面自己坐在身旁,拉着他的手问道:“我秦兄弟到底得了什么病,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没了?”   秦余用力回想秀才的日记,一会儿之后,才凄然回答。   他把秦父如何得病,如何请医治疗,又如何药石无灵最后撒手人寰,都一一说清。   曹老爷一边听,一边拭泪,并劝慰秦余道:“贤侄莫要再伤心了,应当保重身体才是。”   秦余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信与玉佩。   曹老爷见到玉佩,睹物思人。   两人自十八年前分别后,就再也没见过面,想及此,又是一阵伤心。   看完信,方对秦余说道:“你父亲在信中让我代为照顾你,这倒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贤侄你现今孤身一人,举目无亲,不如在我家住下,也好安心读书。”   秦余立即站起来推辞道:“怎么好叨扰伯伯,我自有办法谋生。”   “少说这些生分的话,我和你父亲是生死之交。他如今去了,我理当照顾你。难道说侄儿因为自己是个秀才,便看不上我这商贾之家?”   “……不敢,不敢。既如此,那小侄就打扰了。”   接着,两人坐在屋内又聊些跟秦父有关的事。   这时候曹管家从外面进来,他在曹老爷耳边说了几句,曹老爷听了立马生气说道:“把那四个人给我带进来!”   不一会儿,曹旺四个并成一排来到屋里,他们知道得罪了贵客,于是连忙跪在地上,只是磕头。   曹老爷生气的指着他们说道:“四个瞎眼的忘八,难道忘了我经常跟你们说的话吗?如果不是管家,恐怕我今生都见不到我侄儿了。”   曹旺等开口求饶:“请老爷开恩,小的们再也不敢了。”   秦余见此,正想开口说几句劝解的话,忽见那管家又在曹老伯耳边细语,曹老伯的怒容也跟着更甚刚才。   他知道这里面必有蹊跷,所以不好多说,只是看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什么,你们居然敢聚赌。”曹老爷站起来,重重拍一下桌子,怒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一点也不把规矩放在眼里……来人呐!”   “请老爷吩咐。”   忽然,两个高个子黑衣护院出现在门口,拱手站立。   “把这四个刁奴给我拖下去狠狠地打,然后扔给他们老子娘,就说我曹府永远都不会用他们了。”   秦余听了,心想这事果然不简单,他把目光移到管家身上,又看了看地上的四个家丁。   “老爷,一切都是曹旺的主意,是他要我们赌,也是他说要打秦公子。他是管我们的人,我们也没法子,总之求老爷开恩,求老爷开恩啊。”   三个家丁像商量好的一样,突然发难,直指曹旺,秦余坐在一旁,端起茶杯喝着,却也不管他们,只是看戏。   “贤侄,这事你怎么看?”曹老爷转过头问身边的秦余。   “我?伯伯是在问我吗?”   食指朝嘴边指,秦余疑惑地看着曹老爷。   曹老爷点点头:“对,就是贤侄你。”   这一刻,房间里十六只眼睛都盯着秦余看,看得他头皮发麻。   秦余心中表示自己只想当个吃茶看戏的观众。 第三章 我的嘤嘤球   家丁赌博,这在古代好像不算违法,不过看刚才曹老伯生气的样子,秦余心想“不准赌博”大半是曹府里的规矩。   就算如此,他一个外人,能说什么,并且这件事很明显是别人早就设好的局,让那个曹旺往里面钻,只是秦余自己恰好撞上而已。   想了一想,秦余才指着黑痣家丁答道:“伯伯,当时只有这个曹旺阻止我,另外三个小哥是听了他的话才来的。对于赌博一事,侄儿认为应该看参与的钱财多少,和谁是主谋最为重要。”   等秦余讲完,曹管家立即在旁赞美道:“老爷,秦公子不愧是读书人,他说得很有道理,而且还很有情理。他刚才所说的可以写进曹府家规里,相信以后府里的人会更敬重老爷的。   至于曹旺一事,请老爷交给我去办,三日后,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曹老伯点了点头说:“既如此,就有劳管家了。”   随后,两个护院带着四个家丁从房里出去,在到门口的时候,那个曹旺还回头狠狠瞪了秦余一眼。   秦余心里咯噔一下,看他那眼神,好像在说:“是你秦余害得我丢了饭碗,都是你秦余的错,总有一天,我会回来报仇的。”   可这明明是曹管家的锅,怎么飞到自己身上了?   过了不久,曹老伯起身对他说道:“贤侄,我让管家带你去房间休息,有什么事,晚饭再说。”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口走去。   秦余起来恭送,接着就在曹管家的带领下,去往曹老伯所说住所。   两人在路上走着,偶尔碰到府里的家丁丫鬟,他们在见到秦余的时候,都在交头接耳着。   不知是秦余耳朵好,还是因为他们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只听见,他们说道:“看见没,就是他,第一天来,曹旺便被老爷给赶走了。”   “听说此人是老爷故旧的孩子?”   “哼,故旧故旧,也没见逢年过节来我们家过,只是到走投无路才想到我们曹家,也不看看,曹家是那等收容乞丐的地方吗?”   “有没有可能是老爷在外私生子?”   “怎么可能,凭他这个穷酸样,也配?”   “你看他的眉宇间其实和老爷的很像。”   “算了吧,瞎猜个啥,不可能的,他就是个来我们府里蹭吃蹭喝的破烂乞丐。”   “小声点,不要被人听去了。”   “听去了,我也不怕,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一个臭乞丐,跑来我曹家,第一天便作威作福,也不知是谁给他的勇气?”   ……   秦余听完,心中有点郁闷,不知该怎么发作,但为了生存下去,只能继续没脸没皮下去,不然,叫他怎么办呢?   就在秦余无奈时,不到片刻,他们二人便走到所在的屋子中,在房间看了看,只见这里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床铺被褥都是新的,还有新的桌柜,文房四宝,各种摆设,应有尽有,是个读书与休息的好地方。   在古代能住这样的房子就已经很不错了,秦余没有什么不满足的,知道现在是寄人篱下,所以他必须要努力。   考功名也好,做生意也罢,总之得混出个名堂来。   “秦公子,不知你还有什么吩咐?”曹管家推了推他问道。   秦余回过神说:“没有,多谢曹伯伯与管家你们的一番照顾。”   曹管家摸摸胡须道:“公子不必客气,就把这里当做自己家一样。我还有事,就先不陪你了。对了,门口有个小子是专门来伺候你的,你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跟他说。”   秦余一面称谢,一面送曹管家离去。   管家在离开前,还饶有意味地看他一眼,还颔首说了句,“像,真像!”   像你mmp,秦余被刚才那几个家丁丫鬟的话弄得疑神疑鬼,再加上管家没头没脑的“像,像,像”,难道说自己真是什么私生子?   秦余摇摇头,这一定不可能,假的都是假的。   这时候,那管家口中的小子正站在走廊下,微笑着拱手对秦余说道:“小的曹六,见过公子。”   秦余点了点头说:“曹小哥,以后就请关照了。”   “公子不要这样,伺候公子是小的的本分。小的现在就在屋外,公子有什么吩咐,吱一声就行了。”   秦余笑着回道:“曹小哥,你我年纪相仿,不用这么称呼,叫我秦余就可以了。”   曹六连忙摇手道:“这可不敢,被老爷知道了还不把我打死。”   这倒是自己莽撞了,只因为听他老说“小的,小的”,秦余觉得有点不大自然,却忘了古代规矩多,稍微不注意就会有悖礼仪。   既然如此,秦余也只好听之任之,自己回到房间里,坐在床上,左思右想,思考着未来。   原本是个网文写手,不明所以下穿越到了这个在五代十国后,被架空的时代。   为了活下去,便来到曹府碰碰运气。   终于踏上这位曹老伯的船,曹老伯是个好人,有了他,自己的吃穿暂时不用愁,只是这样也非长久之计。   况且从刚才那几个窃窃私语的丫鬟家丁来看,曹府的人并非都欢迎自己。   也是他太过卑微,只想着在这异时空中活下去,但秦余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够出人头地。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个时代,读书人的地位很高,秦余决定靠秦秀才的秀才身份,去考取功名。   他心中突然生出一个想法,作为网文写手,还是历史区的一个白丁作家,自然知道来到古代,最爽的事情是什么。   那就是当大官,赚大钱,买大房子,买最美的婢子,娶最漂亮的娘子。   对,这些便是他最大的梦想了。   不过,此刻,先要在曹老伯这儿好好活下来,并好好读书,考取功名。   想了许久,或许是因为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或许是刚穿过来有点不适应,总之他现在感到十分疲惫,没过几分钟,就沉沉睡去了。   ……   “嘤,嘤嘤……”   “嘤,嘤嘤……”   “什……什么声音?”秦余被一个奇怪的动静吵醒,当他睁开眼看时,发现有个天蓝色半透明球体在他面前上下晃动,并发出嘤嘤嘤的叫声。   “嘤嘤怪?”   秦余怀疑的看着这个球,它是什么东西?从哪里来的?要干什么?   嘤嘤球飞到秦余的左手中,秦余托起来仔细的瞧,看见对着自己的球面上有个红色像“1”的痕迹,这就好像是软件上的消息提醒,让他有想去消灭红1的冲动。   不作死就不会死,而秦余却是个喜欢在作死边缘疯狂试探的人。   抬起右手,食指轻轻点了一下红1,这时候,只听“叮”的一声,嘤嘤球一下子就不见了,紧接着出现一个登录界面。   “咦,这不是?”   秦余发现这个登录界面异常熟悉,很像他在以前经常玩的“千度论坛”。   登录界面上有两行空白的方框,要你填写用户名和登录密码。   秦余本着试试看的心态,便开始输入他以前的帐号,看看能不能登录。   名字“天若悬河云随风”。   密码“qinyu520240”。   点击确认后,账号密码居然都对,接着就登进去了。   “这是为什么?不符合科学啊。”   秦余又是惊喜又是奇怪,他居然能登录在地球时的一款软件。这里又没网,还是跨时空的,那到底是用什么连接呢?   记得当时正是用手机在码字。   难道是这个原因?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时,界面已经变到论坛首页,只见首页最上面写着“千度”两个字,下面是个搜索栏,再往下是秦余在千度论坛时所关注的各类小论坛,有历史坛,诗词歌赋坛,李帝坛,男人减肥坛,起点坛等等等等。   它们分成两列,左右各有十个坛,每个坛的右边有三种颜色红黄蓝的钻石数字镶嵌其上。   蓝色钻石代表萌新等级,一级到三级。   黄色钻石代表准大佬等级,从四级到十级。   红色钻石代表大佬等级,从十一级到十六级。   级别是根据经验来提升的,级数越高越难升,特别是红色十六级,升到这个级数的人少之又少。   经验是通过你签到、发帖或者回复别人帖子时获得的   而秦余所关注的小论坛,最高等级历史坛十一级,其他的等级不一。   小论坛的下面是个工具栏,工具拦上从左至右有五个小图标,分别是推荐、首页、进坛、消息、我的。   这时候,在消息那里,出现了个红1,秦余想方才嘤嘤球上的红1就是来自它吧。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秦余轻车熟路的用指尖点击了下消息,接着界面就跳到信息的界面,只见上面有个未读的回复。   回复上写道…… 第四章 秦·真萌新·余   “火钳刘明。”   看到这四个字,秦余才想起那是自己以前在历史坛里发的一个贴子——《我在古代的生活》。   当时只是作为水贴,用来增加经验值的,不想一贴成谶,如今真的穿越了。   还记得贴子是好几年前发表的,那时也没有一个回复,到最后成了坟贴,可现在,居然被人用洛阳铲给挖出来了。   然而秦余并没有管那消息,他用手划到“进坛”图标,手指在历史坛上点了下去。   历史坛是千度里一个比较大的论坛,注册人数达到一千多万,里面大多都是热爱历史的网友,他们在这里讨论,学习和分享历史方面的东西。   当然有讨论就有争论,有争论就有派别。   历史坛里有众多帮派,根据各个派别的热爱方向来划分,可分为某朝代粉,某国家粉,某党派粉等等。   而秦余是属于吃瓜看戏咸鱼派,从不参与讨论这些有争论的贴子,他一般会进精品贴里去找有用的知识。   虽然“在历史坛学历史”一直被当做一个笑话,但不可否认,这坛里确实有些大神。   不过,别看秦余也有十一级,却是个历史菜鸟,除了知道历史的大概脉络,其他的屁都不懂。   他是个靠水和签到升上去的超级大水逼。   此时此刻,兴奋的大水逼正随意点开一个贴子,打算在下方“说说看法”中试一试能不能发表评论。   虽然没有输入法,但神奇的是只要秦余心念一动,“看法”里就能出现想说的话,这可比语音还好用。   “萌新萌新,我是萌新。”   随后点击发布,不一会儿界面就弹出一个黑框,框里显示“发布成功,经验值+5”。   这让秦余高兴的不得了,可以在古代玩千度,那以后的日子就不会无聊与孤单了。   “公子,该用晚饭了,老爷在正厅等你呢。”   这时,门口的曹六进来,他向躺在床上的秦余喊了一句。   “好,马上就来。”   秦余随口答应一声,穿起鞋就跟着出去了。   而那个千度论坛仍然在他面前没有消失。   一路上都在想如何关闭论坛,但又担心关闭后,还能不能开启?   “主人你确定要关闭吗,嘤。”   论坛接到秦余的想法,然后弹出一个对话框。   “如果我关了,下次该怎么开呢?”   对于论坛能给出回应,秦余很惊讶,接着又把下一个问题抛出来。   “只要主人心里默念三声嘤嘤嘤,我就会出来了,嘤。”   秦余:“(°ー°〃)”   每次都要嘤嘤嘤,迟早变成一个嘤嘤怪,秦余表示接受不能。   而这时,秦余与曹六已经到达正厅门口。   “大哥,你为何对那小子如此优厚?他不过是你一个朋友的儿子,你对他居然比对亲侄子还亲?这一点,我替禄儿不服啊。”   “有什么好说的,也不看看你那儿子的德性,拿了钱还不知去哪里花天酒地呢。”   “可是大哥……”   “不要再说了,小心传到别人耳朵里,不好听。”   里面传来争吵声,停止了秦余要往前走的脚步。   不一会儿,厅里出来一人,只见他面红耳赤,与曹老爷长相相似,在抬眼看到秦余的时候,冷哼一声,扭头离开。   “是贤侄啊,快进来坐吧。”   秦余茫然地看着走远的人,还没问清楚什么,就被站在门口的曹老爷叫了进去。   “伯父,刚才的是?”   “是我二弟,方才他的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好好在这住着,没人会亏待你的。”   曹老爷一边让秦余坐在凳子上,一边劝慰着。   很快,有三个丫鬟端着盘子从门外进来,她们走近餐桌,把盘子里的食物放在桌上摆好。   餐桌上摆了五个菜,一碗汤,曹老爷面对门口而坐,秦余就在他的右手边。   “那刚才的……曹二伯,不来吃吗?”   “他不在这住,自然也不在这吃了。贤侄,我们不要提他,我这里正有一个好去处跟你说,就看你愿不愿意去了。”   秦余吃着饭,点了点头说:“愿闻其详。”   “从这往西一百里有个鹿山学院,那是整个宁州城读书人都向往的地方,从那出来的学子,中进士的共有三十二位,中状元的有三位。鹿山学院堪称是整个宁州城最好的学院。贤侄,那里的山长我认识,我想送你去鹿山读书。三年后正好是乡试,到时你一定能得个解元回来的。”   秦余听了怦然心动。   又想曹伯父跟自己非亲非故,居然处处为自己着想,真是不一般。   于是站起来,感动道:“伯父,你这么对我,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   曹老爷摇摇手说:“哈哈,还是这么客气。早说了,我和你父亲是八拜之交,我已将你当作我亲儿子一般了。”   秦余接着激动问道:“那我什么时候动身好?”   “后天是个好日子,宜出行。”曹老爷摸着小胡须说,“你也不需要做什么准备,因为所有的一切,我都已经让人给你备好了。”   多么好的一个伯伯,就像上天特意给秦余安排的一样。   不管考不考的上,秦余觉得自己都要好好报答曹伯父。   饭后,两人又闲聊了几句,秦余才向曹老伯告辞,回到屋内。   ……   屋里,曹六早就给秦余准备好了洗澡水。   秦余全身脱光,双手充当马赛克,护住重要部位,而后走进木桶中。   他一边搓,一边想,曹老伯的年纪都这么大了,怎么也没见到他的妻子儿女跟他一起吃饭。   “小六,你有见过曹伯伯的夫人和他的公子吗?”   小六是秦余对曹六的称呼,他觉得这么叫显得亲切。   曹六正好从屋外进来给秦余加热水,听他这么一问,想了想才回道:“夫人在几年前就仙逝了,老爷他没有公子,倒有一位小姐,如今在她师傅家学习商道。”   “哦哦,原来如此。”   秦余没有接着问下去,他本以为曹老伯有儿子,那样自己便和他来个管鲍之交,增进两家感情。没想到却是个女儿,这样子就不好弄了。   洗完澡,独自躺在床上,心里默默念了三个字……“嘤嘤嘤,-_---”   很快,千度论坛就出现在面前,因为后天就要去学院读书,但一点都不懂古代学院的学习流程,回忆里秦秀才的学问都是他爹手把手教的。   点进历史坛,开一个新贴,秦余打算问一问无所不知的坛友们。   题目:萌新求问古代学院的上课流程?   内容:如题。   点击发布,屏幕上出现一个黑框:发布成功,经验值+10。   时间过了十分钟,没有人回复。   刷新了十几次,仍然没人回复。   “呦,先占个二楼,然后笑摸楼主狗头,还有三楼是撒比,四楼五楼在搞机,六楼说得对。”   是个无意义的回复。   秦余内心:“╮(╯▽╰)╭”   接着第三个回复只发表了一张图片和一个滑稽脸:“本图反弹一切伤害。”   不一会儿,四楼五楼也有人占了,但都是无意义的话。   四楼:“不会百度啊,兰州烧饼。”   五楼:“我不是五楼。”   “谢邀,其实古代学院和现在学校没啥不同,只是那时教的不再是语数外政史地生,而是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不同朝代,情况不同,不过到了明清以后,因为八股的兴起,六艺已经是名存实亡。对于六艺,楼主如果不懂,还请度娘。   对了,那时的读书人很苦的,他们每天五点起床,晚上十一点睡觉,一年到头,没有几天休息。为考功名,头悬梁,锥刺股。然并卵,真正能当状元的是百万分之一,而中进士的也是少之又少,大部分停留在童生,乃至秀才。   话说楼主为什么问这个问题?看你等级都11了,该不会是老黄瓜刷绿漆,装嫩骗回复吧?   在最后,多谢二楼。#滑稽”   等了半小时,终于来一个有用的答案,虽然有一股浓浓的知乎味,但这个六楼说话风趣,又有礼貌,想必是个非常有范的人。   秦余虽不认可他的最后一句,不过还是回了一个表情:“#乖”。   他的ID,“青史已成灰”,多么有文化内涵的名字,想来是个大神无疑了。   秦余马上在他头像的右上角点击关注,这么牛的人,怎么等级才五级,是不够水的原因吗?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问题已经被解决,秦余开心笑了笑,水一小时历史坛后,倒头睡去。   …… 第五章 束脩   到了后天,曹府门外停着一辆马车,车上装满了曹老爷给秦余准备的东西,床褥、被子、各式各样的新衣服、四书五经、文房四宝等等等等。   家丁曹六经曹老爷分派,成为秦余的书童,正站在车边上搓着手,走来走去。   因为早上在他七舅老爷那里多喝了一碗水,到现在便感觉下面憋得慌,可是如果私自离开,一会儿秦公子出来,找不到自己怎么办。   “那不是六儿吗?”   这时,身后不远的地方,走来一个人,向他打招呼。   “原来是二老爷,怎么大清早的不在家歇息?”   来者竟是曹二爷,只见他手里捧着一个精美的盒子,走到曹六身边,笑呵呵说道:“听说今天是秦贤侄出门读书的日子,前日我说了些不好听的话,略微有点不好意思,现在看他要走,正好送件礼物给他,作为关心爱护子侄的意思……诶?曹六,你干嘛缩着身子,像个猴子似的。”   曹六憋着肚子,不好意思的说道:“哎呦,我的曹二爷,今天小的多喝了碗水,现在下面涨得要命,已经到火烧眉毛的地步了。”   “那还不赶紧的,憋坏了身子,还怎么跟秦贤侄远行。”曹二爷面露关切之色,对曹六说,“你现在快去罢,我替你守着就是。”   曹六听曹二爷说得有理,不疑有他,连口称谢,一溜烟就往茅房跑去。   等完事回来,见曹二爷还站在那,只是两手空空的,方才手里的盒子已经不见,想来是把礼物放进车里了。   心中感激不尽,曹六走到曹二爷身前作揖道:“多谢二爷……以后但凡有差遣的,小的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给你办到。”   曹二爷摆摆手,接着就要离开,走前对曹六说道:“东西已经给你放在车上了,待会儿跟秦贤侄说一声,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曹六目送他走远,才往车里看看,见除曹二爷刚才的盒子外,其他都如原来那样,便放下心,坐在车前,安心的等待出发。   秦余一大早就被曹老爷叫到书房,曹老爷像慈父一样,向他嘱咐许多事情,并给了一封信,让他交给鹿山学院的山长陆墨林。   又是送信,秦余觉得自己好像跟这两个字特别有缘。   跟着曹老伯一起走到曹府门口,秦余向他告别,随后就朝车子而去。   曹六在车上已经等了半天,当望见秦余来时,立马高声喊道:“公子,快上车,不然要迟到了。”   秦余点了点头,待进车后,又掀起帘子对站在门口送他的曹老伯挥挥手。   ……   马车从曹府离开,一路向西,用了半天时间,便到达鹿山学院。   秦余从车上下来,一座形如鹿身的山横亘眼前。   满眼望去,整座山被绿树环绕,中间是用青石铺就的台阶,它如同一条白龙般在林间盘旋。   今天是鹿山学院开学的日子,因为来这读书的大多是富家子弟,所以山下的空地上停满了他们的马车。   行礼从车上一件件往下搬,秦余帮车里的曹六把它们分类存放在两个比较大的箱子里。   “哎呀,装束脩的盒子怎么这么轻?”   忽然,车内传来曹六的诧异声。   秦余赶紧上车问道:“怎么?什么束脩?”   昨晚上坛子问了,秦余知道所谓的束脩和现代学校的学费没有太大区别,不过比现代学校好,古人不收钱。   而他也已经让曹六给他准备好了莲子、红豆、红枣、桂圆、干瘦的腊肉,这些东西方才已经收进那两个大箱子里了,怎么还会有其他的束脩?   “公子,你昨天叫我买东西都没有用,鹿山的束脩不一样。”   曹六一席话把秦余弄得一脸懵逼,“那他们要什么束脩?”   “他们要的束脩,是十两金。”   十两金子,虽然各朝代的兑换比例不同,但折合成毛爷爷,差不多是十多万张的毛爷爷。   “?(?“?“)?”   就跟读三本线的大学一个样,秦余感觉这样读书好败家。   “啊,可那盒子里不止十两金,有一百两金,一百两金啊,哎呦!”   曹小六说完话,一屁股坐在车上,嗷嗷大哭,就好像听到自己的七舅姥爷突然病逝了一样。   “小六,先别着急,你想想今天都有谁接近过这辆马车?”   曹六顺着秦余的话张嘴望天,把思绪往回拨。   “啊,是二老爷干的,难怪今天他走的时候,步子那么沉。”   说完,一下子跳起来,弄得马车摇摇晃晃。   “你是说曹二老爷?”   秦余单手托腮,面露思索之色。   曹六点点头,把早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说给秦余听。   “公子,一定是他趁我上茅房的时候偷的,唉,可恨我当时怎么就没憋住呢。”   见曹六一脸悔恨的样子,秦余安慰道:“别想太多了,不管你有没有尿急,他都会想办法支开你的,金子已经被偷,我们现在要想的是如何交上这个束脩。”   一百两金子,折合成毛爷爷就是百万张大团结,那是他一辈子都赚不来的钱。   车上曾有一百万,现如今却与自己失之交臂,此时此刻,秦余感觉自己的心在流血。   不过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捂着胸口说:“小六,先上去吧,看看他们愿不愿意收留我们,我这还有一封信要交给山长,总之须得上了山再说。”   曹六挑着扁担,秦余背着用来装文房四宝的箱笼,两人就这样一脸迷茫的往山上走。   ……   “江州司马湿,束脩二十金。”   “灵州唐静,束脩十五金。”   “安州苏闲,束脩三十金。”   鹿山学院一座面对大门的高台上,夫子方继长正端坐其上,身后是他的两个弟子。   他们一面收取新生所交出的束脩,一面记下金额,并念出来让其他人知道。   曹六蹲在大门口等着消息,而秦余已经排进队伍里,眼看就轮到他了。   “宁州秦余,束脩,束脩老腊肉一条……”   “这?”   方夫子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书生,“你是什么意思,束脩呢?一条腊肉,就想进学院读书?”   其他已经交完未离开的,和还没交排在秦余身后的所有书生们,都无不惊奇的伸长脖子,往高台处看。   他们觉得这位来自宁州名为秦余的书生,有可能是鹿山学院有史以来第一个用腊肉作束脩的学子。   “此人竟用腊肉作礼,当真恐怖如斯。”   “也不知是何方神圣,那吝啬鬼一样的夫子会让他入学吗?”   “这样的人如果能进山,我就退学,不读了。”   就在众学子议论纷纷的时候,作为关注交点的秦余,却表现出一副很镇定的样子。   此刻的他正不慌不忙地整理衣冠,并郑重其事的说道:“是,这就是我的束脩,夫子。”   方夫子气急,重重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指着秦余道:“你,竖……竖……” 第六章 我叫秦豆豆   “竖……”   “等等,我这里有封信,你看了再骂不迟。”   在方夫子还没破口大骂,把“子”念出来前,秦余赶紧把怀里的信递了过去。   方夫子用颤抖的手把信拿过来看,接着便见到信封上“陆兄亲启”四个很熟悉的字体,忽然想起昨晚自家山长给自己看过的信,那封信也是来自宁州城城西曹老爷。   还有一点,当时山长特意交代过如果遇到一个叫秦余的书生,务必要将其留下来。   而眼前的书生就叫秦余,和山长指定要留的人同名。   听说那位城西唐老爷是最慷慨解囊的大富商,而且他一般不会把钱摆在明面上送给你,只会偷偷藏在某些东西的里面。   难道说……   方夫子:(¬_¬)   方夫子重新审视了眼前的腊肉,见腊肉鼓鼓的,好似真有东西放里面,虽然不是金银,但极有可能是银票。   想通这一关节,方夫子看腊肉的眼神就变得热切起来,“嗯,不错不错,送腊肉也无妨。”   后面记录的弟子一脸茫然,但这是老师让过的,记就是,反正有什么后果又不用自己承担。   右手边的弟子负责念,只听他大声念道:“宁州秦余,束脩老腊肉一条。”   这句话念完,全场一片哗然,什么是关系户,这就是关系户,他秦余有可能是鹿山学院建学以来最强的关系户了,而且还是鹿山有史以来第一个用老腊肉交束脩的男人。   啧啧啧……   “就因为一封信吗?”   “他有什么能耐,敢和我比比不?”   “秦余?我在宁州的时候从没听过这号人物。”   “不服,我们不服。我们交了钱的,他凭什么一条老腊肉就能打发了。”   台下的学子义愤填膺,看秦余的眼神就好像在看杀父仇人。   台上的秦余也不敢相信事情会这样完美解决,他先是笑笑,然后朝方夫子拜了一拜,最后才走下阶梯。   当经过学子们面前时,就有些学子忍不住,出来拦住去路道:“兄台如此优秀,可敢和我一比长短?”   “兄台,不知你的策论如何,拿出来给我们瞧瞧?”   “喂,你小子别走啊。”   秦余没有理他们,束脩又不是交给这些人的,他们再怎么样,也不能把他如何。   而这群学子也不敢真的拦他,他们只是愤恨地盯着秦余,心里暗暗记住他的样子,打算日后再找机会与之比试。   “诶,对了,刚才那位说要退学的仁兄,你现在还不走吗?”   “走肯定是要走的,但我更想知道那个小子以后怎么出丑,所以想先留下来看看再说。”   “哦,原来如此,兄台高见,在下佩服,敢问尊姓大名?”   “小生齐州王泽是也。”   “原来是王兄,在下司州卢维,幸会幸会。”   ……   到了门口,秦余把刚才发生的情景告诉曹小六,小六高兴的手舞足蹈。   能留在鹿山是再好不过,如果回家里去,肯定会被别人笑死。   还有他的七舅姥爷,如果知道是自己弄丢的金子,怕是会把自己给打死。   接下来,两人商定要把丢金的事写进报平安的信中,跟曹老爷好好说一下,让他代为调查,看看是不是曹二爷偷的。   “好了,小六,到下午时,学院才会安排房间给我们,现在先去饭堂填饱肚子再说。”秦余摸摸肚皮建议道,“你说你饿不饿?”   曹小六点头同意:“小六我现在也是饿得慌。”   说着,两人便一同往饭堂而去。   就在他们没走多远的时候,一位身穿红裙,手提宝剑的女子从两人身后出现,此时的她正略带思索的看着秦余二人。   “你是说对面那穿蓝色儒服的人叫做秦余?”   红裙女问了问身边的丫鬟,丫鬟很肯定的点点头说:“嗯,我去方夫子那看了花名册,是他不会有错。”   “苍天有眼,秦余,你让本姑娘好找啊!”   红裙女拧紧拳头,只觉得浑身充满力气,很想找个人发泄一下,特别是眼前背对自己的家伙,真是说不出来的合适。   想想他老是将骗得自己团团转,就有一种要把这人按在地上狠狠摩擦的冲动。   ……   饭堂的饭菜非常可口,听说这里的厨娘曾在皇宫御厨房工作过。   虽然比不上现代社会,但贵在绿色无污染。   秦余跟小六坐在比较偏僻的角落。   门口处,进来一个穿红裙子的女孩。   书院,读书人求学的地方,一般是不允许女子进入的,可她能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却没人阻拦,说明是鹿山的人。   有几个专门研究过鹿山学院的书生正在充当解说家,向其他人解说这姑娘的来历。   原来她是山长陆墨林的女儿,名唤陆菁菁。   别看她长得漂亮,其实泼辣得很,谁娶了谁就倒霉的那种。   听及此,很多学子就炸开了锅,他们在饭堂里议论纷纷,对陆菁菁指指点点,说她不守妇道,打扮得太不淑女,看起来就像只母老虎。   确实,此刻的陆菁菁就是一头正在寻找猎物的老虎。   她从门口开始,慢慢寻找秦余的身影。   鹿山饭堂很大,可以容纳三百多人。   桌子排列整齐,但要找到一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总有些犄角旮旯不容易看到。   秦余的耳朵很好,眼睛更好,虽在角落里,但当陆菁菁进来的那一刻便已经看到她了。   这个傻乎乎的女人,果真是阴魂不散。   瞧她手上提着剑,在饭堂里左顾右盼,百分之七八十是在找自个儿。   正所谓好男不跟恶女斗,秦余打算三十六计走为上。   抬头看了眼身边的曹小六,跟他说自己肚子痛,想要上厕所,让他在这里等着不要动。   曹小六是个很本分的书童,秦余说什么他都回答“是”。   秦余见此,也没多说话,抓紧机会,溜到后门去了。   另一边,陆菁菁的虎步已经踱到他们这里。   她扫视了曹小六一眼,发现趴桌子上吃饭的小子正是与秦余在一起的人。   然后走过去,虎爪在曹六肩膀上一按,问道:“和你在一起的那人呢?”   曹小六抬起眼,满嘴的米粒。   他擦擦嘴巴,一脸迷茫地问道:“姑娘,你找谁?”   陆菁菁指着曹六一边的空位问道:“呐,跟你在一起的。”   曹六刚要回一句“不知道”,那是公子让他说的,可不知怎么,就是开不了口。到最后只是摇摇头,心想这样也算没有撒谎,也没有出卖公子。嗯嗯,他觉得自己这一次非常聪明。   陆菁菁被曹六弄的无语,不过她早就做好万全准备。   她让丫鬟在后门守着,这样就不用担心秦余跑掉后找不到人了。   果然,后门那里,丫鬟银杏正在向她招手,陆菁菁见了,立马走过去。   “小姐,他从后门跑了,正在布告栏那呢。”   “你说他有没有发现我?”   “这我就不清楚了。”   “哼,即使发现了也不怕。鹿山是本姑娘的地盘,谅他也藏不到哪里去。”   说着,就带上银杏去寻找秦余。   ……   把身上蓝色儒服藏进树丛里,刚才从门口出来时,发现有个小女孩正在尾随自己。   不用想就知道,这么笨的跟踪手法,肯定是那陆菁菁的小丫鬟。   在公告栏停留了一会儿,注意到身后的小姑娘已经离开,秦余便继续朝前,再前面就是学堂,那里有很多房间,是藏身的好地方。   虽然陆菁菁是山长的女儿,但他不怕,只要躲过这一阵,以后跟山长好好说说,让他管好自己的闺女,那她就不会再来骚扰自己。   很快,学堂大门就在眼前,秦余兴奋地去推开。   然而,还没进去,脖子处感觉凉飕飕的。   陆菁菁猜测到秦余的藏身路线,早就在学堂门后藏好,等秦余推开门的那一刻,一剑就控制住他的脖子。   每次见到这个女人总是那么惊心动魄,秦余举起双手,身体往后退,脖子上的剑冰冰凉凉,还很锋利。   而那陆菁菁从门后跟着出来,双眼放光,好像是老虎终于捕获到猎物一般。   就在这当口儿,陆菁菁饶有意味的看着秦余说:“秦余,你跑啊,你再跑啊!”   “姑娘,你认错人了吧?”   在如此危险的时刻,秦余急中生智,编谎话的能力如同天生,一句话便让陆菁菁摸不着头脑。   “你……你不是叫秦余?”陆菁菁眼前一愣,疑惑地看着秦余。   “我当然不是秦余。”这姑娘又傻了,秦余见此,非常认真的回道,“我叫秦豆豆,秦豆豆的秦,秦豆豆的豆。” 第七章 室友苏兄   “我叫秦豆豆,秦豆豆的秦,秦豆豆的豆。”   秦余觉得自己编谎话的能力越来越强,非常担心以后会不会变成一个长鼻子大王。   “我不信,那么巧的事怎么可能会被我碰到,你就是秦余,你的背影我是不会认错的。”   陆菁菁虽说不信,但秦余能感受到自己脖子上的剑,它的力道变小了。   心中冷笑,小丫头子,这么蠢还敢跟你秦爷斗。   接着继续循循善诱道:“我是秦豆豆,不是秦余。姑娘,天底下的巧事何其之多,你肯定是认错人了,我与姑娘从没见过,素不相识。你看看,我和你认识的那人可有什么不同?”   陆菁菁认真看了看,点头道:“嗯,你衣服和他穿的不一样。”   秦余一听,这女人突然又笨下来了,嘿嘿,有门。   接着慢慢把横在脖子前的剑移开,而那陆菁菁居然也没有反抗,于是继续忽悠道:“姑娘,惹你的那人必定是个大大的混球,生孩子没……咳咳,总之我现在就去找到他,给你出气好不好?”   陆菁菁点了点头道:“好,你找到他,先不要打草惊蛇,等我来可以吗。”   “嗯嗯,可以可以。”秦余一边笑着答应,一边他的腿已经朝后头移动。   见陆菁菁没有阻止他,就马上转过身体,但为了不引起她的怀疑,秦余步子放的很慢。   “小姐,不要放走他,你看他把衣服藏草丛里了。”   突然,一个女声从远处传来。   来者正是陆菁菁的贴身丫鬟银杏,秦余被吓得魂飞魄散,在陆菁菁还没反应过来的那一刻,撒腿就跑了。   “站住,你又骗我。”   陆菁菁收起剑,追了上去。   前面有座小山坡,秦余向上跑,陆菁菁仍在后头喊他停下。   可秦余哪里会听她的,陆菁菁在下面越说停,他就越不敢停。   山坡上有个凉亭,亭子前是三米高的涯,有一个书生正往山下走,秦余在经过时,见他手里有个香蕉皮,想来是要带下山扔进垃圾桶的。   秦余是个很好心的人,他从书生手里借来香蕉皮,将它往陆菁菁方向扔去。   书生略带诧异地看着他,而秦余却是做好事不留名,没等书生说什么就继续往上跑。   “哎哟……”   “姑娘,你没事吧。”   果然,这令人感到麻烦的女人连路都不会看,秦余转身只见陆菁菁不小心踩到香蕉皮上,滑了一下,差点摔倒,还好刚才的书生稳稳抱住了她。   “公……公子。”陆菁菁抬起头,看到一张绝世容颜,心里感叹,“怎么有这么漂亮的公子?”   起先秦余没注意那书生长什么样,这时候停下来看,只见这人长得眉清目秀,不过也就比自己帅那么一点点。   还有他那看似阳刚的表面里却藏着一股阴柔,秦余猜想这个书生可能是一个gay。   就在陆菁菁像呆燕一样盯着那俊美书生时,秦余趁机偷偷从陆菁菁身后绕下山去。   边走,心里还边腹诽,“切,麻烦的女人,再见吧。”   俊美书生被她盯得头皮发麻,接着扶起陆菁菁,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而花痴女仍旧站在山上,丫鬟银杏爬到她身边推了推道:“小姐,小姐?快醒醒,人都走远了。”   “啊?”陆菁菁一拍即醒。   银杏指着下方正在看公告栏的秦余,陆菁菁顺着丫鬟的食指看去,待见到秦余身边的俊美书生时,脸顿时羞红。   ……   “什么,居然要和别人住在一个屋子里。”   “这个王泽是谁啊?我不认识啊。”   “以前不都是跟书童住一起吗?”   公告栏下,众学子议论纷纷,学院已经给他们每个人分好房间,只是这一届的分房制度与往年不同。   秦余找了半天,终于发现自己的名字,看了看旁边的人名,哈哈笑道:“苏闲秦余,我和他的名连起来不就是闲(咸)鱼一条了。”   “咳咳,这位公子请不要乱拿别人的名字开玩笑。”   冷不防的身边传来一声轻嗑,秦余转头一看,原来是刚刚的那位俊美书生。   书生后头跟着一个书童,那书童待看到分配给自家公子的房间时,担忧的问道:“小……公子,我们怎么办?”   那俊美书生脸上非常平静,抓紧拳头回道:“既来之,则安之。小陶,先把行李放房间去吧。”   说完,主仆两人就走了,独留下秦余一个在风中凌乱,“这个gay居然和我是一个房间的。难道是天意不成?不不,我可得小心点,不能被他掰弯。”   “我是直男,我是直男,我是直男……”   为了防止弯掉,心里默念了一路,到饭堂时,里面空无一人,只有曹小六仍坐在位子上孤独地等他。   “小六儿,走啦。”   秦余向小六招手,小六见秦余终于回来,高兴地向他跑去,因为激动,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接着两人你挑着挑担,我背着箱,大步向住的地方前行。   ……   学院提供给学子住的房间很大,每一间足足有一百平米,而且就住两个人,这让秦余生出还是古代好的想法。   站在房门口,往里头一看,只见中间一个门帘将房间隔成两半。   里头的一半,左右各放置着一张靠墙而立的床榻,床榻上挂有蓝色帐子。   右边的帐下,一个青衣书童抓着被子两头的角,抬手往半空中抖了下,接着被子就被他抖的平平整整。   外头,东西两边各放了一张相同款式的书案,书案上一盏烛台,一个笔架而已。   秦余走进去,那位叫苏闲的俊美书生正对着西面墙壁上的鹿山烟雨图发呆,待见到秦余进来,便拱手道:“这位兄台,小弟刚才多有得罪,还请海涵。”   “不敢,不敢,以后我们就在同一屋檐下生活,还请苏兄多多关照。”   两人客套完后,秦余和小六就开始整理自家的床铺。   跟不认识的人一起住,秦余心里是不大情愿的,如果对方有什么不良习惯怎么办,他会不会打呼噜、说梦话、抠脚?   想想这些,便觉得脑壳痛。   但就如那苏闲所说的,既来之则安之。   到了晚间,曹六去了书童住的地方,秦余也跟去看过,小六的房间虽然不比秦余的大,不过也是两人间,跟苏闲的书童是室友。   回到住处,那位苏兄正在挑灯夜读,秦余却没这个习惯,他知道自己要努力,考上乡试,然后是会试、殿试,可明天才上课呢,一切都还来得及。   今晚当是最后一晚的放松,从明天起,再好好努力。   “苏兄,你不去洗澡吗,一起不?”   秦余从箱子里掏出两件衣服,打算去隔壁浴室洗个痛快,去去今天的晦气,在到门口的时候,回头问了一句。   苏闲略微紧张地把书放下,也不看秦余,只是摇头道:“我已经洗过了。”   洗过就洗过,干嘛这么冷冰冰的。   自己好意邀请,据说一起沐浴可以增进双方感情的。   本来秦余还想跟他在浴室里互相切磋,一较长短,可没想到苏闲却拒人于千里之外。   古人啊,真是麻烦。   ……   洗完澡,躺在床上,心里默念三声“嘤嘤嘤”,一开始很拒绝这样的叫法,但久而久之,居然习惯了,秦余觉得自己迟早会成为一个嘤嘤怪。   今晚的历史坛仍旧那么热闹,明粉们已经开始向清粉全面宣战,果粉拉起大旗述说着凯申物流的心酸历史,而腹黑兔却站在北边,对着湾湾说道:“南望王师又一年,王师就是不上岸。”   秦余懒得看这些引战贴,他点开昨天刚开始更新的贴子《我在古代的生活》,它虽是12年开的,可自己是楼主,坛主应该不会来找麻烦。   把“送信风波”这段写完,秦余揉了揉眼睛,论坛大屏幕上显示“23:30”,应该要睡觉了,早睡早起,不要修仙,但外面的苏兄怎么还不睡?   秦余略带关心地问道:“苏兄,书明天再看不迟,如果熬坏身子,谁来陪你?”   苏闲其实早就想睡,但他有他的无奈,自小一个人睡,不习惯跟别人挤在一个屋子里。   “你先睡吧,不用管我。”   秦余知道不好再劝,打了声哈欠,然后说道:“那好,苏兄晚安了!”   “晚安!” 第八章 身有丁丁,心怀红妆   一股尿意袭来,秦余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厕所离得很远,被子外面都是远方。   可是下面太涨了,他必须去解决人生的大问题。   下床的时候,苏兄躺在对面,还没醒来,蚊帐关得紧紧的,好似怕人闯进去一样。   清晨,天空裹了一层银灰,全鹿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宁静,倒有一条狗不知在哪里汪汪汪地叫。   叮咚叮咚,咚咚咚咚,嘘~吁~。   存了一夜的水,只瞧它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秦余眯着眼,送完水后,还不忘标准地抖三抖,才提上裤子。   经过柴房,远远看到一颗散着发的头,从柴门里钻出来,慌乱地朝左右两边看,发现没人时,才快步的离开。   秦余看到那人是昨天拦自己里的一个,不知道他的姓名,自己躲在梧桐树后,没被发现,却记清了眼前这家伙的样貌。   他在做什么?柴房里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avi》吗?   等人离开后,秦余忍不住好奇,打算进去一探究竟,但接着柴门中又出来一个书生,他衣衫不整,捂着屁股,扭扭捏捏,一摇一摆地走着路。   秦余:( ̄□ ̄)   好奇心被打得粉碎,此时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什么。   不过他们胆可真大,刚开学居然就搞出这样的事,希望不要是同班。   大清早看到恶心的东西,让秦余回去补回笼觉的心情都没有了。   到房间,苏兄还在睡觉,可现在已是卯正,根据大周的学院规定,辰时,就是一小时后便要去学堂上课。   想来他昨晚看书一定看得很晚才睡,但这怎么行,晚上再用功都不如白天认真听老师讲八小时有效。   还有,根据规定,如果室友迟到,那同室的人也要受到处罚,这是鹿山学院为了促进学子的友爱才设定的。   秦余掀开蚊帐,就见到一张被几根发丝覆盖住的俊脸,虽然是和衣而睡的,但脖颈处能见到一抹的粉红,那粉红看起来像女子的肚兜。   “他难道不止是个gay,还喜欢女装?”   秦余:((((;°Д°))))   “苏兄醒醒,别睡了,快起来。”   别人喜欢女装,自己也不好拦着,但他是室友,以后很可能会成为好兄弟。   秦余觉得应该帮人家一把,在他快走向女装的深渊时,赶紧悬崖勒马地给他勒住。   一边推苏兄的胳膊,一边捏捏他的脸,果然是富家公子,娇生惯养出来的,秦余只觉这脸很嫩,手感非常好。   苏闲从睡梦中惊醒,展开眼,就见到秦余那贱兮兮的笑脸,再看他手放的位置,还有自己不小心露出的肚兜……   苏闲:“啊——”   秦余:(ˉ―ˉ?)   啪!   脸上出现一道五指印,秦余捂着脸,无语地看向缩在床角的苏闲。   “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苏闲浑身颤抖地问道。   秦余点点头,他也是刚刚知道的。   出于同情,被苏兄啪了一脸,但秦余仍然选择原谅了人家。   善恶到头终有报,秦余心存善念,但他知道,脸上这一掌,迟早会加倍报回来的。   安静了一小会儿,秦余才慢慢安慰道:“苏兄,其实你这样也并不可耻,有位先贤曾曰过:身有丁丁,心怀红妆。”   苏闲不解问道:“此话何解?”   秦余咳嗽一声道:“就是说像我们这种男子,心里都有一颗向往成为女子的心。”   “呃……”苏闲听了他的话,恍然大悟,不过还有一点不明白,问道:“秦兄,这丁丁是为何物?”   “啊?”秦余满头热汗,觉得解释这个问题会很下流,但还是不辞辛劳的说道:“这个丁丁嘛,就是只有男子有而女子无之物。是区别男子与女子之间根本区别的事物。就是……就是苏兄你下面的那个东东啊。”   说完,还往前挺了挺肚脐眼。   “哦哦……”苏闲嘴里说明白,但心中还是不懂丁丁的意思。   想必是书中记载过而自己没有学到的。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身份没被发现。   本以为秦余什么都知道了,没想到他居然认为自己有异装癖。   真是一个好玩的人呢。   苏闲跳开丁丁这个话题问道:“那秦兄,是哪位先贤说的呢。我在书里怎么没有读过?”   秦余一本正经的说道:“是鲁子说的。”   苏闲疑问道:“鲁子?哪个鲁子,我怎么都没听过。”   秦余继续循循鳝诱:“苏兄你不知道的人还多着呢,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现在先起床洗漱吃早饭好不好?”   “好。”   苏闲听了这话,自然答应,于是在秦余的帮忙下,穿戴整齐。   “叠被子这种小事,一会儿交给小陶他们来做好了。”   苏闲看到秦余竟在帮他整理床铺,连忙阻止,但见秦余不为他的话所动,而且被子床铺都被他弄得整整齐齐,心里奇怪,他怎么会做这下人才干的活?   秦余铺完床,拍拍手对苏闲说道:“苏兄,岂不闻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乎?”   苏闲再次迷茫地问:“这句话又是哪个子说的?”   秦余挠挠头道:“呃……李子,李子。”   苏闲无奈的摊摊手:“看来我以后还得再用功读书了,竟然连鲁子和李子两位大贤都不认识,真是该死该死。”   秦余笑道:“诶,苏兄千万别这么想,你看我华夏一族自有传承以来,多少的子被埋在荒草野冢中了。有一两个不认识的也正常。而我是以前看过些古人残章时才知道的,只可惜那些残章现在都已经找不到了,日后我想起来了再跟你说可好?”   “嗯,秦兄我们一言为定。”苏闲点头道。   秦余听完,尴尬笑了笑,便到外头整理东西去了。   而身后的苏闲看他在用毛巾擦桌子,非常认真的样子,并把自己昨晚忘记收拾的书都一摞摞分类摆放好,心中觉得这人还挺不错的。   还有他刚才所说的什么鲁子、李子,现在想想有可能都是他胡诌的。   ……   “这床都是……他铺的?”   小陶昨晚被曹小六弄得很晚。   曹小六这个人,别看憨头憨脑的,身上坏习惯一大堆,最大的一个就是他的呼噜。   况且自己的身体又与之不同,昨晚上一宿没睡,就担心被曹小六知道什么。   今早来到自家公子房间时,公子把刚才的事都和她说了,小陶很惊讶地看着站在外头和曹小六聊天的秦余,并对苏闲说道:“小姐,这样也好,以后有秦公子在,你就可以拿他做挡箭牌了。”   苏闲摇摇头说:“这怎么能行,秦兄他也是被蒙在鼓里,我又怎么舍得利用他。小陶,总之我们以后做事小心点就好了。”   小陶点了点头,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家公子,“是,小……公子。”   “陆菁菁,你来干什么?这里是男子待的地方,你一个女孩子家……我错了,陆女侠请进。”   门口,正当秦余和曹六热聊的时候,陆菁菁端着盘子从外面的大门走过来,秦余开口阻止,却被她腰间明晃晃的宝剑给生生击退了。   陆菁菁也不看他,进屋子后,把盘子放在桌案上,如花痴女一般对苏闲说道:“苏公子,这是奴家特地给你准备的早饭,还请你慢慢享用。”   “恶……”秦余站在外面,做出要吐的模样,这个陆菁菁谁不知道,整天本姑娘本姑娘的称呼自己,可居然在苏闲面前摆出淑女的姿态,真是臭不要脸。   “秦豆豆,你早饭吃不吃了,不吃我就拿去喂狗。”陆菁菁眼神很好,即使秦余的动作非常小,她都能看到。   为了在苏闲面前表现地淑女些,虽然秦余得罪过自己,但可气的是,他是苏公子的室友,如果再和他闹下去,恐怕苏公子会觉得自己很泼辣。   不,她陆菁菁才不是这种人。   从今天起,做一个淑女,做一个会素手调羹汤的淑女。   秦豆豆的仇,日后再报也不迟。   没想到居然还有自己的一份,秦余心里虽然略微触动,但嘴上仍是不饶的说道:“我才不吃呢,就怕你下毒,谋财害命。”   刚要拿碟子里的馒头,却被陆菁菁一手抢了过去。   陆菁菁把馒头拿在手上对着秦余直勾勾的眼睛晃了几下,问道:“嗯?你刚才说什么?我可没听清楚哦。”   秦余留着口水说道:“我说了,我秦余就是死,死外面,从鹿山上跳下去,也不会吃你陆菁菁做的东西。”   说完,趁陆菁菁一个不注意,马上抢过馒头来,咬在嘴里道:“嗯,先试试毒……真香。”   陆菁菁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非常满意,接着又端着粥,送到苏闲面前,却见苏闲盯着秦余,只是在笑,根本没注意到她。   这让陆菁菁非常生气,今天她辛辛苦苦摆脱被子的纠缠,带着丫鬟到厨房里,亲手做早饭给苏闲吃,还亲自送过来。   本姑娘可是千金大小姐,能把练剑的时间用来做菜已经很了不起了。   可……可苏闲他理都不理一下。   “这算什么嘛,秦豆豆脸上难道有早饭吗?哼!”   陆菁菁一边生气,一边扭头看着秦余,眼神里有种想要把他狠狠摁在地上干一顿的冲动。 第九章 第一节课   秦余把馒头吃干净,喝口豆浆后抹抹嘴,抬眼见陆菁菁不怀好意地看着他,心中一凛,这小姑娘想要干什么?   陆菁菁跳了跳眼皮问道:“我的馒头好吃吗?”   秦余点点头,说:“味道不错,不过下次少放点糖,我喜欢吃咸的。”   陆菁菁走过来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从秦余手里夺走盛豆浆的碗,一口喝干,并重重说道:“不好意思,没有下次了。”   说完,等苏闲喝完粥后,就带着盘子气呼呼的走了。   秦余在她身后不解的道:“大早上的,吃错什么药了?”   正卯三刻,曹小六和小陶给秦余苏闲准备好今天上课要用的书本与笔墨,然后跟着他们一起向学堂出发。   学堂门口的布告栏上贴了四张纸,四张纸代表这一届被分为四个班,四个班从左到右分别为天、地、玄、黄。   分班的标准是根据学子在考秀才时得到的名次而排的,如果是外地学子,那又有一套专门用于他们的方法。   总之鹿山学院用了不少时间,才将分班的名单在开学第一天做了出来。   “王兄,你看我和你是同班。”   “我怎么被分到黄班了。”   “喂喂,大家看,昨天那个老腊肉居然被分到天字班了。”   “什么,真是岂有此理,他的秀才名次我了解的,根本没有资格进天字班,连去黄班的资格都没有。他为什么能进鹿山学院,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你们瞧,说腊肉,腊肉到,那个老腊肉来了。”   秦余来了,听到别人在议论自己,虽然没听清什么老腊肉,但知道这些同窗都因为昨天的事情,跟他产生了些不必要的误会。   如果当初那个束脩还在,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他们要怪就应该怪那位曹二爷,与他秦余无干。   在之前,秦余便想好了,只要自己安心读书,不惹出幺蛾子,考取功名,就能堵住鹿山人的悠悠众口。   天字第一号班,这里情况却跟外面有很大不同,天班的学子并不在意秦余是不是靠关系进来读书的,他们是鹿山学院的精英,少了其他班的浮躁与攀比,多的是一份积极求学的心态。在看了刚进的秦余和苏闲一眼后,这些精英们便自顾自的摇头晃脑读起圣贤书来。   “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秦余和苏闲是同桌,坐在一条很长的桌案下,他打开书箱里的论语,学别人摇着头读,别说这摇头的办法真好用,古人就是聪明,摇头不单能让人不容易困,还可以治好多年的颈椎病。   “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污也。”   旁边的苏兄别看他平时gay里gay气的,其实是个很正经的男人,秦余瞧他坐姿端正,读书时字正腔圆,少了平时带点娘气的口音,真真个俊俏好书生。   “子曰形而下者谓之器。”   秦余扫了一眼天字班,他突然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嘤嘤嘤。”   主人,千度论坛欢迎你的回来,嘤。   界面被打开,秦余发现消息栏里又有新的回复。   有个叫“小白切切”的坛友留言说:“本贴已被本坛主关注,坟贴误回。”   这是什么意思,秦余点开贴子《我在古代的生活》,发现最新回复的那人右上角有个红色管理员标志,这是坛主或者小坛主的记号。   小坛主是绿领,坛主红领。   原来是被历史坛大当家的盯上了,秦余心怀忐忑,最后四个字有一种“你再秀就删掉”的意思。   必须得和坛主说清楚,不然前几天的辛苦岂不是要白费。   于是在小白切切的回复下留言道:“嘤嘤嘤,萌新这回是真的想更新了,还请坛主大大高抬贵手,#可爱。”   点击发布,经验值+5。   坛主大大虽然日理万贴,但很快就给秦余新的回复:“可你这个本就是水贴,更新再多也没用,你以为能加精吗?#滑稽”   秦余回复:“我不想加精,只想将故事写完。一个太监他的丁丁又长回来了,你不能让他再切掉不是?#可爱”   小白切切:“666我爬华山,栏杆都不服,就服你。以后可以继续写,我们也会进一步跟踪,《我在古代的生活》,呵呵,搞得好像你真回古代一样,#滑稽。”   总算是把坛主安抚住,秦余暗暗松了口气,不管他信不信,总之自己就是真真切切地穿越了。   论坛软件下面有个拍摄功能,顾名思义,它能够记录你的生活,只是秦余不能将他在这里的一切传到网上去,只能放在“相册”里。   不过有了这功能,他便可以更肆无忌惮地抓拍,将所见到的东西、人物都藏进相片里存起来,等以后老了,再拿出来看看,那不也是一种有趣的回忆吗。   “苏兄看这边。”   “啊?”   苏闲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成一个“O”形,秦余趁机一啪,把他吃惊的样子留在相册里。   “没事,你继续。”   秦余调皮地伸出舌头,让苏闲很无语。   不一会儿,讲学的夫子进来了。课堂里的学生包括秦余都一齐站起,恭恭敬敬地向他施礼。   在这周朝,所有的学院一般早上是学习四书五经,诗词歌赋等。到下午射箭、算学、乐理,如今八股文还没出现,学校的风气相对开放,有的还会教些其他名家的学说,比如兵家、农家。   这都有托于那位大周太祖,他善创新,脑子里有很多超过这个时代的知识与见识。   即使已经上课,秦余仍没有关闭论坛,反正也没人知道它的存在,正好可以拿出来啪啪啪。   他望着讲台上的夫子,这夫子怎么给人的感觉那么熟悉。   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虽然换了身衣裳,秦余还是认出这位身穿蓝色儒服的夫子是谁了,方夫子方继长是也。   方夫子在上面轻轻咳嗽了下,秦余在他下面肆无忌惮地啪啪啪,把方夫子的一举一动都存进相册里。   今天是上课的第一天,方夫子先把孔老夫子的伟大人生向学生们讲了一遍,然后又说到老夫子对于家、国、天下的理念,总之孔老夫子是最完美的圣贤,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般的牛逼。   天不生夫子,万古如长夜。   方夫子让台下的学生们要把孔老夫子的话记在心坎里,以后不管做人还是为官,都要以老夫子的作法作为准则。   秦余在下面啪得如痴如醉,好像真被孔夫子给感染了一样,但他心里明白,人无完人,老夫子也有自己的缺点。   方夫子讲完孔夫子后,就让学生们读几篇他指定的论语,然后又做出讲解,正要布置作业的时候,门口处突然跑来一个人。   “夫子,十分抱歉,学生迟到了。”   摄像机扫到门口学子那里,看到那张熟悉面孔时,秦余大吃一惊。   他不就是早上在柴房和另一个书生在进行灵肉交融的那个人吗,他怎么会是天字第一号班的学生,他怎么可能是读书人中的精英?   “o(?Д?)っ”   “竖子,你怎么迟到的?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方夫子吹着嘴巴上的两撇胡子,怒问道,“你这样读书,如何对得起孔师,如何对得起爱你养你的父母,又如何对得起你自己,啊?”   “学生……学生昨晚看书看得有些晚了,所以……所以才起晚的,还请夫子责罚。”   秦余看他一副可怜样子,但一想到早上柴房的谷道热肠.avi时,心里就有一股莫名的恶心。   方夫子虽然嘴巴上强硬,但心里却很软,在说了门外的书生几句后,就让他进学堂坐着了。   就在那学子进来时,方夫子还补充道:“对了,你的名字还没跟老夫讲。”   那学子急忙回头对方夫子就是一拜,然后说道:“学生彭苞拜见夫子。”   秦余到现在才知道他的姓名,不过奇怪的是,跟他志同道合的同道中人呢? 第十章 木兰辞   就在秦余百思不得其解时,跟彭苞一起的那位书生就已经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了。   “学……学生路善拜见夫子……学生……”   “不用讲了,快进来坐吧。”   方夫子无语的看着这两个年轻书生,开学第一节课他们就迟到,还迟的是自己的课,让他这个夫子面子往哪里搁?   如果不惩罚一下他们,自己又如何能得到学生们的尊重?   于是,方夫子对那两人说道:“彭苞、路善,你们回去给我抄先师的《论语》十遍,没抄完明天就不要来听我的课了。”   秦余听到抄十遍论语时,立马在想一篇《论语》有多少字,可他不能在课堂上跟苏兄窃窃私语,拿着书本一个字一个字数也不大现实,没有其他办法,因此……“嘤嘤嘤。”   秦余:“⊙﹏⊙”   打开历史坛,他把他的问题写进新贴里,发表出去。   题目:我的女朋友问我《论语》有多少字,萌新在线等,比较急。   内容:如题。   这个新帖很快就有人回答。   二楼:“楼主烧饼,这么简单的问题,你求我,我也不会告诉你的#滑稽。”   三楼:“挽尊卡——挽回楼主一切尊严。”   四楼:“楼主醒醒,你还没有女朋友。#滑稽”【此楼已被删除】   五楼:“四楼呢?被吞了?”   青史已成灰:“卧槽,又四你,泻药#滑稽。   《论语》据不完全统计共有15900字,我不会告诉你,我刚才偷偷百度了一下#滑稽。   楼主知道这么多字有什么卵用#滑稽。   你难道还想抄十遍《论语》#滑稽。   最后一句,我肯定又是六楼#滑稽。”   七楼:“前方斗帝,可敢下马一战?”   八楼:“不敢不敢,斗马强者,恐怖如斯,恐怖如斯。”   秦余很开心地看大佬们的回复,这样让他的经验值又升了不少。虽然有点骗回复的嫌疑,但他相信自己的贴子是不会因为是水贴而被删的。   系统提示:你的贴子已经被删除——删贴人“小白切切”,删贴原因:无意义水贴,下次再有封禁一天。   秦余:ヾ(?`Д′?)。   系统提示:你有一封私信未读。   打开私信,给自己写信的就是那位历史坛大佬小白切切。   小白切切:“再发水贴,就永久封号。”   秦余:“当坛主就很了不起啊?”   小白切切:“sorry,当坛主就是了不起。我已经通知其他小坛主,看到你的水贴或者水回复,立马删除。现在最好给我安心更新你的那个原创贴《我在古代的生活》,不然就别想再上我历史坛。”   秦余:“切~不就是想看更新吗?哼,偏偏不写,你奈我何!”   系统提示:你已经被历史坛封禁一天。   秦余:“mmp……”   老子终有一日会成为坛主,到时将你小白切切,整个丁丁都给切掉,你给我等着。   秦余打完这段话,因为发不出去,瘪瘪嘴,只好删了。   而这时,方夫子已经在给台下的学子们布置作业了,“弟子们,你们回去后,把我今天所讲的,理解、背会,明天复讲时,我会逐个抽查的。”   说完,拿着书就往外走了。   秦余看着门口,心里在想,刚才方夫子的惩罚好重,先不说《论语》的字数有没有一万五,即使有,现在是古代,那《论语》的字数只会多不会少。   况且,抄十遍,就是十万多的字,一天要全抄完,秦余表示他不休不止地坐在电脑前也不可能一天码完十万字的。   而这两个学子,虽然喜欢拼刺刀,但看起来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让他们一天写十万字,不说要费掉多少墨水、纸张与毛笔,就是那手也要写废了不可。   啧啧啧,恐怖如斯,恐怖如斯。   ……   “唧唧复唧唧,学院全是基。   不闻基柱声,惟闻女叹吸。   问女何锁撕,问女何索亿。   ……”   到第二节课,是另外一位夫子来上的,他今天教学生们北魏时期的一首民歌——《木兰辞》。   这位夫子他姓刘,刘夫子念一句,秦余就在下面跟一句,只因为在网络上混久了,脑子里有些污,所以就有了刚才那首魔改的辞。   “……双兔傍弟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刘夫子念完辞后,就开始对《木兰辞》进行讲解,又说木兰是多么孝顺,多么英勇,多么爱国,是个女英雄。   她一个女子,巾帼不让须眉,刘夫子借机善诱道:“所以我等须眉更应该向这等女子学习。在家国有难时,当站在最前……”   “老师,花木兰虽然英勇,但她不守妇道,又蒙骗君王,所以弟子认为不应该为其传颂,她不配英雄这两个字。”   就在大家都沉浸在花木兰代父从军、英勇无比的故事中时,突然,有个不和谐的声音从秦余背后传来。   “卧槽……”秦余回头一看,见是一位面容憔悴的读书人,瞧他瘦得跟骨架似的,骨头都快凸出来,眼袋很重,整个人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掏空了身体,就像清末时期抽大烟的人。   “住嘴,你是把书都读进狗肚子里了吗?”这时,有人在最前排站起来,指着他骂道,“如果木兰不从军,那么她的老父就要受苦,会死在路上。如此孝感动天的女子,你居然说她不守妇道?我看你才不守伦理,有悖忠孝节义。”   “非也非也,这位仁兄岂不闻女子要遵从的是三从四德。天地君亲师,她最先孝顺的应该是君王而不是父母,而她却欺瞒君王,代人从军。所以什么孝感动天,什么忠义无双,简直就是个笑话。”那枯槁书生摆摆手又重新怼了回去。   “你!”站在最前排的书生他暂时想不出话来反驳。   而这会儿,班里的其他学子也在议论纷纷,他们在讨论谁的话才是对的。   “好了,好了,大家安静。”刘夫子走到台下,“既然有疑义,那我们就相互讨论讨论,花木兰是不是真的孝顺,她到底有没有欺瞒君王。”   刘夫子说完,又重新回到台上,学子们在下面开始交头接耳,过了片刻仍没有人站起来回答这个问题。   秦余并不关心花木兰到底孝不孝顺,其实他一直很好奇一个问题,正好借这个空挡,打算去跟旁边的苏兄好好讨论讨论。   扭过头,却见苏兄面带怒容,好像刚才有人得罪他似的,秦余奇怪推了推苏闲问道:“苏兄,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苏闲回望他一下,眼睛里似乎有亮光,这让秦余更加好奇,他想苏兄生气难道和花木兰有关?   “秦兄,你觉得花木兰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苏闲头低着头轻声问道。   “?”秦余很想说花木兰是个非常优绣的女子,她能在一堆大男人里待了十二年却不被发现,这到底是因为她长得奇丑无比,还是因为那些男人深藏不露。   但见苏兄的样子,肯定不能把真实想法说出来,只能说道:“她是个奇女子。”   “哦?这位学子,你可否站起来说说,花木兰是个什么样的奇女子。”   冷不防的,刘夫子突然就出现在秦余旁边,吓得他回过头,表情如同老鼠见到猫一样。   秦余试探性问道:“夫子,你是在叫我吗?”   刘夫子点点头:“没错,就是你。”   秦余张张嘴,心里想,怎么又是我。 第十一章 差点骂死   站起来,环顾四周,大家都在看着他,等他回答。   “咳咳……”   秦余干咳一声,理一理思绪,其实花木兰是不是女英雄,守不守妇道的问题根本不需要回答,因为答案非常明显,是后面那位大佬脑回路清奇,爱钻牛角尖罢了。   “老师,花木兰当然是英雄,还是个古往今来不二出的女英雄。”心里默默按住梁红玉和秦良玉两位大佬的棺材板。   秦余说完,注意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那位最前排还没坐下的书生点了点头,对他的观点表示赞同。而身后的枯槁书生却冷哼一声,不敢苟同。   接着,他继续说道:“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当时正在进行战争,柔然突然犯边,军情紧急,北魏朝廷却规定每家每户都必需调出一个男丁去前线。而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如果花家不能给出男丁,那就会受到朝廷的惩罚,所以木兰此举也是无奈。况且花家根本不可能见到皇帝,又如何向他说明呢!因此不存在后面这位仁兄说的木兰有意欺瞒皇帝的行为……”   “可她为何不在受敕封时表明身份?”枯槁书生反问道。   “还请仁兄不要打断我的思绪。”   秦余像枯槁书生鞠了一躬后,继续说道:“木兰从军十二年,难道军中将领真的没一个知道她是女儿身吗?我看未必,辞里所说出门看火伴,火伴皆惊忙: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这里的伙伴便是木兰的袍泽,是她的袍泽不知道木兰的身份,可她的上峰不一定不知道啊。   而且十二年来,木兰立下赫赫战功,连皇帝都知道了,皇帝有可能会去调查木兰的家底。皇帝不查,总有人会去查,我等不过是从《木兰辞》中的只言片语里了解到木兰的身份一直没被拆穿,但谁又知道皇帝他们知不知道呢?即使皇帝不知道,木兰又何必说出来,那样上峰的面子往哪里搁?皇帝的面子往哪里搁?   况且木兰不慕荣华富贵,不用尚书郎,她愿驰千里足,送儿还故乡,这是何等的豪迈,这是何等心胸,我等男子也未必能比。”   啪啪啪啪啪……   秦余说到一半,除了那位枯槁书生外,全班的人都在给他鼓掌。   “好读书不求甚解,但我等也不能妄加揣测一个英雄,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木兰从军的十二年来,历经多少艰险,遇到多少坎坷,她一个女子在一群大老爷们里脱颖而出,为国家不避艰险,抛头颅、洒热血,难道她不该得到尊重?难道她还要受到后人无中生有的诽谤?故而,仁兄之言,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啪啪啪啪啪……   “所以……”秦余再向那位已经呆若木鸡的枯槁书生鞠躬道,“这位仁兄,还请你收回刚才的言论,因为你的一言一行已经在伤害一位英雄,如果你的话传出去,不单会被别人用板砖拍死,还会让鹿山学院蒙羞。还请仁兄以后不要再发这种言论,我羞与君在同一屋檐下读书!”   啪啪啪啪啪……   秦余说完,天字第一号班里充满了啪啪啪的空气。   “你,你……噗……”   枯槁书生被秦余说的最后一句话气得当场吐血,还好有学院的医护人员及时赶来,救了枯槁书生一命,不然秦余将背上“说死人”的罪名。   “好一个抛头颅、洒热血。秦兄的这句话听得人热血沸腾。我常听别人说秦兄是通过关系才进来的,到这时,我看未必。   秦兄有真才实学,字字珠玑,方才一席话让我茅塞顿开,韩溪佩服。”刚才站在最前排还没坐下来的书生向秦余拱了拱手道。   “不敢,这不过是在下的一点浅见,还是足下方才的话提醒了我,足下的才能,我也很钦佩。”秦余向韩溪客气地拱拱手。   刘夫子很满意的看了看秦余,然后走到讲台上问道:“诸子还有什么疑问没有?”   其他学子都是摇摇头说道:“秦学兄所言极是,我等并无异议。”   刘夫子点了点头,然后让秦余坐下。   说了那么久的话,嘴巴有些渴,可惜没有准备茶水,下一次一定要记得。   看了眼身边的苏兄,发现他正满意地看着自己,秦余笑了,心里美滋滋的,他觉得只要苏兄开心,苏兄满意,其他的无所谓了。   接着,刘夫子又让学子们默读木兰辞,加深对它的理解。   只要一心投入到学习之中,那时间就会过得很快,早上两个时辰的课,一个方夫子的,一个刘夫子的,都在学堂的铃铛声下完满结束。   在下课前,刘夫子布置作业,要学子们把木兰辞背下来,明天要查。   走廊上,秦余和苏闲并肩而行,两人聊着天,话题很快就被苏闲带到《木兰辞》上。   苏闲问道:“秦兄,你觉得当窗理云鬓,对镜帖花黄是木兰想要的生活吗?”   (′?ω?`)?   秦余很懵逼的想了想,苏兄好像话里有话,花木兰代父从军结束后继续唧唧复唧唧,也许接着就跟普通女子一样嫁给别人,相夫教子。   这一看再平常不过,可花木兰是将军,是女英雄,让她用握剑杀人的手去做女红,做普通女子的事,会不会太可惜,她情愿吗?秦余想这或许就是苏兄要问的问题。   “苏兄,那你觉得木兰她想要什么样的生活?”秦余反问道。   苏闲回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像木兰这样的女中豪杰,她应该喜欢驰骋疆场,而不是老死在闺阁之中。”   秦余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对,但木兰始终是个女子,不管当时还是现在,一个女子从军,不管她立了多少功,都很难被人认同的,除非……”   苏闲好奇问道:“除非什么?”   秦余说道:“除非她生活在一个男女平等的时代,那样的时代,女子自尊自强,可以做男子的事,还能做得比男子更好。女子不用天天待在家里,可以像男子那样读书经商。”   苏闲听了两眼放光:“什么是平等?有那样的时代吗?自尊自强?秦兄这些你都是在哪里知道的?”   秦余把手勾在苏闲肩上说道:“这些都是我上次跟你提起过的那位李子说的,他书里还有许多你从不知道的东西呢……咳咳,你看被你一问我就想起一些他书的内容了,日后还需要你多提醒啊。”   “呵呵,好啊。”   苏闲没注意到秦余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满脑子都在想李子的书,书里男女是平等的,书里女子能出闺阁,书里女子不用受到三从四德的束缚,可以读书,可以自有自在的生活。   “李子大概是位女子吧,不然谁会写出这么离经叛道的书呢?”   苏闲想入非非,看秦余的眼神更加亮了,“这位秦兄,他似乎不反对女子读书呢。跟他聊天,就感觉打开了一扇不一样的门。”   ……   走着路,两人很快来到饭堂,曹小六与小陶已经给他们打好饭菜,请他们坐下。   这时候,饭堂里人来人往,有几个人交头接耳,有的还对秦余指指点点。   秦余耳朵不错,听到的内容大致是:   “听说了吗,那个叫秦余的刚才在课上差点骂死个人。”   “怎么回事?快跟我们说说。”   “好像有个学子在污蔑花木兰的忠孝,被秦余三言两句就被说吐血了。”   “原来如此,不过也是那人活该,花木兰都敢侮辱,就不怕出门被打死吗。”   “三句说死人,岂不是张仪苏秦那样的人,这位关系户当真恐怖如斯。以后我们就叫他秦铁嘴如何?”   “铁嘴二字作何解呢?”   “能言善辩者,故为铁嘴也。”   ……   秦余觉得这群学兄当真不会说话,他秦余怎么会是铁嘴,他可是个极其好说话的人,所以他们这是污蔑,是污人清白。   吃着菜,余光瞥见陆菁菁手里提着篮子从饭堂门口走了进来,秦余想这小姑娘又给苏兄带什么好吃的了,不知道这回有没有自己的份…… 第十二章 女侠威武   “虎女,你再说一遍,它叫什么?”   饭堂里,秦余站起来,生气地指着桌上的青豆。   虽然早上受到苏闲的冷落,然而她是虎女,是个从小就不会轻易认输的女人。   常听厨房的周大娘讲,要留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先留住他的胃。   所以陆菁菁暂时放下手中的剑,握起厨房的刀,风风火火地学做菜。   也不知道苏闲喜欢的口味,随便做了三道家常菜。   来到饭堂,三道菜摆出来,而苏闲仍是那样爱理不理的,这可苦恼了自己。   难道说菜太难吃了吗,可周大娘说还好的啊。   当快要失望离开的时候,那该死的鱼儿居然用调羹抄了一勺豆子往嘴里塞。   陆菁菁当场暴跳如雷,但又见他吃的菁菁有味,便不忍去阻止,怎么说自己的菜终于有人品尝了,也是好的。   然而他吃完时,居然还冷嘲热讽的,那就怪不得本姑娘不给面子了。   “爆炒青豆豆,爆炒秦豆豆!”   虎女陆菁菁叉着腰,一点都不惧怕秦余生气的样子,并且自己也挺起胸膛吼得比他还凶。   “你……你你。”秦余抖动食指,对陆菁菁很是无语,“夫子说的不错,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我,我无话可说。”   秦余重新坐下,扭过头,不理陆菁菁。   就刚刚陆菁菁把篮子里的菜端出来,一盘糖醋鲤鱼,一盘红烧排骨,再加一盘爆炒青豆。   秦余知道这是做给苏闲吃的菜,自己当然不好动了。   不过旁边的苏闲只是笑着,根本没有吃那三盘菜。   秦余知道这样下去,陆菁菁会崩溃的。   为了拯救一个即将被爱情所伤的女子,他便义无反顾地化作正义天使,拿起汤勺,朝那盘青豆而去。   难道说这还有错?   “陆菁菁,你以后别想让我帮你品菜。”秦余瘪瘪嘴,陆菁菁做的菜味道确实不错,但他又不想让这女人太嚣张,于是就说盐放少了。   “不尝就不尝,好像我求你似的。”陆菁菁坐在他对面,也是把头扭过去,两个人就这样生着闷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余没忍住,他似乎听到鲤鱼的呼唤,出于善心,于是转回头抄起筷子,往那盘红烧鲤鱼而去。   还没夹到肉,就被另一双筷子给拦截了。   原来秦余回头的同时,陆菁菁也转头,正好看到秦余的动作,眼疾手快下便阻止往下夹鱼肉的秦余,并且笑道:“呦,秦公子,刚才不知是哪个人说不再吃我菜的。”   秦余眼睛盯着那盘鲤鱼说:“陆姑娘,那是秦豆豆说的,跟我秦余无关。”   两个人互相用筷子拼力气,按说秦余是比不过陆菁菁的,但陆菁菁就像老虎,喜欢陪着猎物玩,故而两人一直僵持不下。   ……   “这真是岂有此理,一个姑娘家居然恬不知耻的在两个男子面前嘻嘻哈哈,我作为一个读书人,实在是看不下去,必需去阻止这种伤风败俗的事。”   忽然,坐在秦余后五桌的一个书生,陡然从座位上站起,他面带怒容,起步往陆菁菁那里去。   书生从小勤读圣贤书,心中装的都是圣贤之说,把礼节看得极重。男女大防,女子应恪守贞洁,贤良淑德,端庄大方。   他自信满满,相信在自己的一番苦口婆心下,这位小姑娘必定会幡然醒悟,然后从此勤学女红,不再抛头露面,走向相夫教子的康庄大路。   很快,那位书生已经站到陆菁菁的身旁,他向陆菁菁鞠了一躬道:“姑娘,可否听在下一言。”   彼时,秦余的筷子已被陆菁菁夺走,这书生的出现正好让两人的打闹暂时中止。   陆菁菁疑惑地看着书生:“怎么,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书生看陆菁菁的样子,也不像传闻中的那么恐怖,于是放开胆子说道:“姑娘你身为女子,应当恪守三从四德,要笑不露齿,端庄稳重,况且姑娘现在尚待字闺中,整天与我等男子混在一起,成何体统!”   本以为来了位文弱书生,没想到居然是个打虎英雄。   秦余非常端庄地坐在一旁看戏,内心给这位打虎好汉双击666。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一回,你陆菁菁终于栽在别人手上了吧。   不过,出于善心,秦大鳝人正在想要不要出门叫一下医护人员。   “你的话四个字四个字地,我听不懂,但我确定的是,你在教训我,你居然敢教训我!”陆菁菁站起身,语气中充满不善。   这时候,全饭堂的人都在关注秦余这张桌子,其实在刚才,他们都注意到秦余这一桌的情况,因为饭堂里就陆菁菁一个女孩子,而她穿的还是那种大红衣服,格外显眼,自然很吸引别人的眼睛。   但谁不知道陆菁菁的虎威不可轻犯,谁又敢去捋她的虎须,大家都不傻,没人愿意当第一个摸老虎屁股的人。   秦余想如果他现在有瓜子、可乐、沙发就好了,那样他就能坐在前排卖东西,一瓶阔乐五块钱,全堂一百人就是一百块,这样岂不是赚翻了。   “姑娘,你误会了,并不是我在教训你,我只是代你父亲在向你建议。”打虎书生被陆菁菁的气势弄得有些虚,见陆菁菁步步紧逼,自己立马连连后退。   “代我父亲教训我?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你又哪只狗眼看到我混在男人堆里?即使混也不可能跟你混在一起。明明是你嫉妒羡慕恨,却说我不够端庄稳重。”一边责问,一边拳头咯咯作响,“好,今天我就让你看看我有多么的端庄稳重!”   说完,抓住打虎书生的衣领,接着就是往上一提。   陆菁菁的力气是难以想象的大,书生被举起来,脱离地面,他慌忙问道:“姑娘,你想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陆菁菁却不理他,只是说道:“你们这群读书人,总把我们女孩子说的那样坏,却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我陆菁菁,大好的年华,又岂能被你三言两语就给耽误了?今天,我就代天下女子,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伪面君子!”   “喝!”   暴喝一声,就将手里的书生高高举起,用力往门口扔去。   只听书生“啊”一声,重重摔在门槛上,头碰到地,立即晕厥过去,不省人事。   “哼!”   教训完人,陆菁菁回头瞪了秦余一眼,秦余连忙抱拳,从心说道:“女侠威武!”   眼睛扫过众人,全饭堂的学子不敢多说什么,迫于虎威,也学着秦余样子,拱手说道:“女侠威武!” 第十三章 吹箫学生   幸好,医护人员总是那么快赶到,把受伤晕倒的虚弱书生抬了回去。   饭堂里,其他学子被陆菁菁的话弄得没了胃口,早早就回去休息。   这时候,全饭堂鸦雀无声,只剩下秦余他们。   秦余想走,但是骑虎难下,只能无奈地陪陆虎女吃饭,不敢离开。   刚才虎女的样子,也让苏闲吃惊不小,他见菁菁生着闷气吃饭,怕她吃坏身子,立即端了碗汤过去,叫她慢些吃。   “你们两个是怎么看待女子的?”陆菁菁一面吃,一面问道。   苏闲想了想说:“世人都说女子不如男,我偏不信,难道女子就一定不如男吗?”   陆菁菁点点头,用力往苏闲肩上一拍,说道:“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想法和我一样。”   苏闲:“……”   而一旁的秦余心里对苏兄呵呵了下,他认为苏兄分明是惧怕陆菁菁的虎威才这么说的,比自己还从心,真是个假君子。   “喂,臭鱼,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陆菁菁提醒在发呆的秦余道。   “咳咳……我觉得男子是泥做的骨肉,女子是水做的骨肉。见了男子,我便觉浑浊,见了女子,便觉清爽。女子两个字,是极尊贵,极清净的,比佛堂里的阿弥陀佛还更尊荣无比。”秦余一边说,一边帮快蹦出来吓人的曹大大重新盖好棺材板,并钉上钉子。   陆菁菁和苏闲听他把女子比作水,心里都觉得新奇,并且舒服恰当。这时只听陆菁菁问道:“诶,你这话我怎么从来没听别人提起过。说,又是从哪里抄来的?”   “读书人的事,怎么能说是抄呢?我是借鉴,借鉴懂吗?”秦余夸张地比手势,引得苏闲捂嘴轻笑。   陆菁菁被秦余弄得怡悦,早把刚才的不爽抛诸脑后。   这时,饭堂里充满着快活的空气。   ……   未时三刻,秦余的第三节课便开始了。   这节是乐理课,在鹿山学院的乐室进行。   乐室里面摆放着各种乐器,萧、笛、瑟、琴、笙,不一而足。   学子们围成半圆,正在聆听美妙的乐曲。   给他们上课的老师叫诸葛朗,听别的学友说这位老师是个琴痴,对乐理的研究很深,有鹿山琴魔之称。   “妙啊!”   一曲高山流水弹完,引得台下学子喝彩连连。   秦余举着嘤嘤球,在诸葛琴魔下面啪的是如痴如醉。   诸葛老师不愧是琴魔,琴声悠扬,秦余听他弹《高山流水》,心里宛如流过一缕清泉,时而低沉,时而激昂,百转千回,让人心潮澎湃。   中华文化果然博大精深,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秦余记得以前自己在上大学时就有加过音乐类的社团,当时学得也还不错,只是写小说后,就很少练了。   这一次也算是个机会,所以打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诸葛朗弹完,就教学子们乐理的基础知识,“宫、商、角、徵、羽”,就和现在的“都瑞秘法搜拉稀逗”一个道理。   用了大半个时辰,诸葛老师便将今天要教的知识讲完。   为了让课堂变得活跃起来,诸葛老师说道:“可有在乐曲上有造诣的学子,愿意上来为大家弹奏一曲?”说完,他看了眼台下。   “先生,弟子韩溪愿意一试。”坐在最前排,就是之前赞过秦余的那位学友站起来拱手道。   诸葛老师离开席位,让韩溪坐在那里。   韩溪先向诸葛老师拜了一拜,而后坐下,拨弄几根琴弦后,便开始他的演奏。   他今天弹的是广陵散,只可惜真正的广陵散已经随着嵇康的辞世而失传。   韩溪演奏完后,向台下诸子鞠了一躬,只等诸葛老师品评。   诸葛老师今年也就二十多岁,他摸着光滑的下巴说道:“虽不得其韵,但也有特点,韩小弟能有此造化真是难得,请下去坐吧。”   韩溪向他拱手,然后回到自己位上。   诸葛老师走到台上,再问道:“可还有人愿意上来一试?”   众学子在下面议论纷纷,韩溪的琴技非常高,记得入学的时候,就曾以一曲《霓裳羽衣》震惊四座。如今他弹完之后,谁人还敢跟他去比?   “这位小友,你可愿意上来试试?”   突然,诸葛老师把手指向正在啪啪啪的秦余。   秦余目瞪口呆,一脸懵逼,自己很安静很端庄地坐在下面,只是拿着嘤嘤嘤在啪啪啪,怎么还会被老师注意。   “小友,可愿意上来?”   诸葛老师发出第二次邀请。   “秦兄,上去试试又有何妨?”旁边的苏闲也是鼓励他道。   “我……我。”秦余身体微微颤抖,感觉到一丝紧张。   “小友,怎么说?”诸葛老师已经第三次发问了。   “先生,我能换个乐器吗?”秦余试探性问道。   “自然可以,这里的乐器任君挑选。只是不知小友擅长什么?”   秦余老脸一红,很不好意思的说道:“吹箫。”   吹箫。   秦余当年为了学会这个把妹技能,勤学苦练三个月,虽然最后没能抱得妹纸归,但也成为一代萧神。   他的吹箫本领在他那个系,乃至全校都是数一数二。   弄箫童子的名声可不是吹的。   “谁人能给秦小友萧。”在秦余上台后,诸葛老师向台下诸学子问道。   “先生,我愿意。”   还是那个韩溪,只见他走到乐室西边的架子上,取下一根洞萧,双手递给秦余。   秦余也是两手去接。   韩溪给的萧长短合适,秦余握在手里用嘴试了试。嗯,是那熟悉的感觉。   然后学着韩溪,向诸葛老师和众学子拜了一拜,随后便开始他的表演。   “碧草青青花盛开,彩蝶双双久徘徊……”   一首还未在这个时代出现的曲子,正在秦余的嘴下吹了出来。   曲子开头轻柔动人,展示出一幅风和日丽,阳光明媚的画面。   接着是欢快轻松、活泼跳动,秦余在吹这一段的时候,笑眯眯的,嘴巴微微弯起,面部表情生动。   然后箫声突然急转直下,变得低沉阴暗,好似雷雨将至,令人惶恐不安。秦余的表情也是往悲伤痛苦方向变去,让人看了无不心疼。   随后,两股情绪在秦余的嘴里相互交替,形成一个高潮。   在最后,曲子又再现开头时的旋律,让人只觉好像来到一个神仙般的世界。   台下的学子和身边的诸葛老师被秦余的乐曲吸引。跟着音乐,他们的情绪时上时下,忽高忽低,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全乐室的人无不动容,有的还因为曲子里的情愫跟自己的经历相似而落下泪来。   啪啪啪啪啪……   鼓掌声响起,秦余握着萧,向诸葛老师与台下学友鞠躬表示感谢。   这时,韩溪走到秦余面前,激动的说道:“兄之才,弟自愧不如。”   秦余握着他的手,谦虚道:“无他,但嘴熟尔。”   韩溪再说道:“以后还望能和兄长互相切磋。”   秦余点了点头道:“正有此意,我扫榻以待。”   两人真情流露,但手握久了,秦余很想松开,不然看起来有点怪怪的。   这时候,台上的诸葛老师摸摸他光滑的下巴问道:“秦小弟,这曲子如此动听,究竟是何名,能否跟我们说说。”   台下诸子伸长了脖子,就等秦余把名字告诉他们。   秦余深深叹了口气,这曲子也是当年最喜欢的古典乐曲之一,但他不想出名,所以需要假托他人才行。   于是说道:“这是先父作的曲子,他根据两晋时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改编而来。这曲子先父他修改八载,增删十次,才成了如今这样。   先父去后,独留下它供我思念。今天在诸君面前献丑,实在惭愧。”   啪啪啪啪啪……   原来曲子里还有这么多的故事,众学子听秦余讲得情真意切,又想他年幼失怙,刚才实在不该把他的伤心事勾引出来。   秦余再向诸子拱了拱手,最后说道:“这曲子,先父也没有改其他的名字,它便叫……   “梁祝!” 第十四章 弄球童子   “梁祝?嗯,果然是好名字,可恨我不能早点认识令尊。”   旁边的诸葛老师一面夸曲子名字的恰当好处,一面又对秦父的早亡感到可惜。   “秦兄,你能将伯父的曲子如此完美的展现出来,伯父的天之灵也能宽慰了。”   台下,韩溪鼓励秦余,让他不要伤心。   “梁祝,这名字与曲子确实贴切。难怪我等刚才在听的时候,就隐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是取在这故事上了。”   众学子也是恍然大悟。   秦余脸不红心不跳地走下台去,重新坐回苏兄身边。   坐下时,瞄了苏兄一眼,却发现他正以非常惊恐的眼神望着自己。   “苏兄,怎么了?”秦余带着善意问道。   “你……你,你是不是知道了?”苏闲心底慌慌的,在听到曲名叫《梁祝》后,她就在怀疑秦余是不是早就知晓他的身份。   什么李子、鲁子,都是他秦子说的,那么这首《梁祝》必然也是秦兄写的,不过是假借父名,哄骗同窗跟先生罢了。   秦余:“(---O?O;)”   懵了一脸的逼。   他完全听不懂苏兄说的话,“苏兄你在说什么?你的秘密不就是早上那个吗?”   “原来这都是巧合。”苏闲暗暗松了口气,平复心情后说道:“没事了,秦兄。刚才是我失言,还请兄长勿怪。”   “那当然。”秦余摆摆手,眯着眼睛说道:“咱俩谁跟谁。”   苏闲听他这么说,不禁心头一热。   很快,下课的时间又到了,诸葛老师好像有事,没布置作业便离开了课堂,   就在拐过一个弯的时候,正好碰到一个人。   只见那人拱手道:“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诸葛先生。”   诸葛琴魔一见来人,就想起来他的名字了,“原来是小六,多年不见,想死我了。”   曹小六像个孩子一样,兴奋说道:“我的笛子正好带在身上,先生我们两个选个好地方合奏一曲如何?”   诸葛琴魔笑道:“甚好,我正有此意。”   ……   下午的第二节课,是射御课。   而射御课不单让学子学子骑马与射箭,还让学子学习其他运动项目。   上课地点在鹿山一个非常大的空地上。   这里有射箭用的靶子,也有养马场,更有给学生放松时的蹴鞠场。   而秦余他们今天要上的是蹴鞠课。   这时只见蹴鞠场中央竖了两根高三丈,被红带裹住的球杆。球网络在球杆上部,网中心的球门直径约一尺。   这一尺的孔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它就叫——风流眼。   教蹴鞠的老师叫司马仪,等学子们排好队伍后,他先做了自我介绍,然后便向众学子问道:“你们中有谁会蹴鞠?”   “老师,我会,球在我脚上就没落地过。”   “老师还有我……”   “我,我,我弄球可厉害了。”   ……   很快,就有十几人举手。   也有些人天生对运动不敏感,特别是些体弱的,看到蹴鞠就害怕,他们都得了一种叫做蹴鞠恐惧症的症状。   秦余站在最后一排,本就骚动不安的手一直挠着脑袋,他不知道该举,还是不该举。   举或者不举,是个大问题。   对秦余来说,这本来不怎么难选,在大学时他就是个足球爱好者,曾经跟系里的大佬赢得过市里的比赛。   但是古代的足球好像和现代的有很大不同,这就比较难办了。   “喂,那位同学,你是举还是不举?”司马老师也发现秦余的犹豫,于是开口问道。   秦余想了想,还是老实交代给司马老师听,“老师,我以前跟我爹爹学过一点,但不大懂蹴鞠的技法,不知你能不能示范一下,也许我就明白了。”   众学子心中呐喊:“什么,他爹不止教他吹箫,还教过他怎么控球。”   司马老师点了点头说道:“今天是第一节课,我自然是要教你们蹴鞠的基本规矩和动作了,正好你提出来,我就示范给你们看吧。”   说着,就从球篮里拿出一个蹴鞠来,司马老师先将蹴鞠踢到天上,然后等蹴鞠下来时就用后背接住。   蹴鞠在他背上从左手滚到右手,又滚回中间,接着司马老师身体微微一颤,蹴鞠又飞到半空。   在蹴鞠还没下来的时候,司马老师立马后空翻,翻了三圈。   三圈结束,司马老师站直,呈白鹤亮翅的姿势,并向前抬起右腿。   这时半空中的蹴鞠已经下来,正好稳稳当当的停在司马老师的右腿腿尖上。   “好!”   众学子鼓掌喝彩,秦余见了也是惊呼,他很想学会这门技术,即使当司马老师座下的弄球童子也愿意。   司马老师做完一套动作后,将球抓在手心,对着众学子道:“这蹴鞠古就有之,到我大周时,太祖又给它立了规矩。太祖将蹴鞠分为两种,第一种名叫‘白打’,白打只是个人表演,除手以外其他部位皆可以控球……先落地或碰手者,败。这第二种……”   司马老师一边指着身后蹴鞠场中间的球网,一边对众学子们讲解道:“这第二种就叫‘筑球’,所谓筑球如诸君所见,以球网为中心,左右各分两队,左队先发球,鸣笛击鼓为号。每队人数为12人,以破过门多者为胜。”   “诸君可都听明白了?”司马老师最后问道。   “老师,那每队的十二个人又有什么讲究?”底下有位学子举手问道。   司马老师点点头,喝了口水,然后说道:“这十二个人呢,分球头、骁球、正挟、头挟、左竿网、右竿网、散立等。他们名称不同,分工自然也是不同。   球头便是队长,骁球是副队长,而其他球员在做完按规定的颠球次数后,便将球传给副队长。副队长颠数,待球端正稳当,再传给队长,队长将球射进风流眼,过了风流眼,如果对方又将球踢回来,就是下一回合,如果对方不能过来,那么己方便胜。这一下,你们可都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老师。”   秦余跟着众人点点头,司马老师的讲解通俗易懂,古代足球对球技的要求一点都不输现代,让他这个弄球童子有种跃跃欲试的想法。   而这时,司马老师仍然记得某位学子,于是只见他指着秦余道:“那么这位同学,你到底是举还是不举?”   秦余:⊙﹏⊙‖∣   他想回答不举,啊呸,男人怎么能说不举,可是……古代足球他确实不会啊。   做人要诚实,孔夫子曾经曰过:“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遇到人生岔路口的秦余,摸着良心,他举起来了。   “哦?同学你确定吗?”司马老师再问道。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秦余心里默念,接着鼓足勇气,对司马老师说道:“老师,我现在还不大会。可我相信,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我一定能学会怎么弄球的,还请老师指导。”   司马老师很满意地看着秦余,并向那些对蹴鞠充满恐惧的学子说道:“要跟这位小兄弟好好学习,他就是你们的榜样。   你们看他即使不懂,也还勇敢地举起来。说明他是有勇气的,有勇气的人一定能踢好蹴鞠,我也喜欢教像他这样有勇气的学生。”   蹴鞠恐惧症的学子们纷纷向司马老师拱手道:“谨遵老师教诲。我等也愿意学这蹴鞠的本领。”   司马老师很满意地点点头,因为秦余的勇气,让本来不想蹴鞠的人也开始去学弄球,这很好。   接着,他便走到秦余身前,拍拍秦余肩膀说道:“既然你想学,我今天就给你开小灶。哈哈,即使别人说我偏心我也不怕,因为我很欣赏你这个人。明明不行,但偏偏要举,勇气这一关,你过了。” 第十五章 球技大师   蹴鞠场上,天字第一号班被司马仪分为两组,第一组是对蹴鞠十分了解的老鸟,第二组是还没入门的菜鸟。   司马老师让第一组的鸟去教第二组的鸟,这样他能省事许多,等到他们练得差不多,自己会过去指导。   当然司马老师是一个非常负责的老师,从没有人举报他消极怠工过。   先让所有学子绕着一圈四百米的蹴鞠场跑了两圈,热热身体,熟络熟络筋骨,之后才让他们开始学球。   而秦余被司马老师单独带走,他们进了蹴鞠场旁边的小树林,司马老师要亲自教秦余如何控球。   司马老师先示范和拆解颠球的各种动作。   然后让秦余一步步去学,慢慢来,主要是要明白怎么让球停在脚上不会掉下来。   “小子,你虽然勇气可嘉,但如果没真才实学,那也是和尚买梳子——没个卵用,这点你明白吗?”司马老师提醒道。   秦余一边练球,一边点头道:“多谢老师指导,弟子明白。”   司马仪很满意地看看他,心想根据经验,秦余至少要练到下课,才能马马虎虎地将球停在脚上不落地。   随后,他独自回到其他学子那里,准备给学子们好好上一堂课。   怎么说自己都拿着学院的俸银,只拿钱不工作,不是他司马仪的风格,况且今天是第一节课,要在学生面前做个好榜样。   当然如果能不工作就拿钱,他还是选择不工作的。   这一边,秦余学着颠球,一开始因为这副身体不是原来的那个,体力上也大有不同,所以每次都很难平稳地将蹴鞠停在脚上。   一次次颠起来,又一次次落到地上。   但随着颠球次数的增加,身体对蹴鞠的熟悉度和控制力也随之提升。   再加上他先前便是个足球爱好者,当年在大学没少玩球,非常了解如何同时控制两个球。   所以除了吹箫这雅号外,还有个称呼,就是叫做——弄球。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秦余终于能让球在自己脚上停稳而不落地了。   即使不稳,他还可以在那一刹那,把球颠起来,像踢毽子那样,最后再让球稳稳当当地立在脚上。   他高兴地像个两百斤的孩子,想要将自己球技提升的事向司马老师说。   可忽然又想到若能将刚才老师的动作全部学会,再告诉老师这个好消息,那他只会更高兴,更开心的。   于是,秦余下定决心,嘴里很熟练的默念三声“嘤嘤嘤”,打开了千度论坛。   这次没有去水贴,也没有去更新,即使左下角的消息拦里,信息提示已经显示99+了。   他只是打开相册,找到自己刚刚啪的司马老师的照片。   用了一分钟时间,将这些照片熟记,而后关闭论坛,开始实操:   大花鼓,扬花扇儿,一个蹴鞠踢两半儿。   左踢,右踢,八仙过海,九十九,一百一。   秦余一边嘴里数数,一边勤奋练习,虽然他把踢毽子的歌谣给改成踢蹴鞠了,但并不影响他的努力。   不知不觉,蹴鞠就像胶水一样,黏在他身上想下都下不来了。   “一百一,一百二,隔壁老王没老二。”   “二百三,二百四,天上掉下五个字。”   ……   “好,秦兄不单蹴鞠踢得好,连童谣也编得好。”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秦余一面回头看,一面仍右脚颠球,“原来是苏兄,你怎么没有跟老师他们一起?”   眼珠子向左右两边转,苏闲扭头笑着说道:“我只是看这边风景不错,过来走走罢了,你继续,不用管我。”   秦余摸不着头脑,问道:“你不用练球吗?”   苏闲道:“这个我从小就玩了,没什么难的,但我不喜欢跟其他人一起,所以就……”说完,摊摊手,表示自己只是无意过来的。   秦余一听,不服气了,这小子比自己还能呢,一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球技能好到哪里去。   将球踩在脚下,挑衅的问道:“苏公子,那可敢与某大战三百回合?”   苏闲挺起胸膛道:“有何不敢,正想跟你好好切磋切磋呢。”   秦余点点头,笑道:“主随客便,你说怎么比好,踢来踢去的,总没意思。”   苏闲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说道:“不如这样,我们一面踢球,一面对对子,如果对不出来就算输。”   秦余想这还挺有趣的,于是欣然同意。   苏闲突然说道:“不过……”   秦余:“不过什么?”   “谁输了,就要答应另一个人一件事。”   “当然没问题。苏兄,到时候我赢了,你可别反悔。”   “谁反悔,谁就是大猪蹄子。”   秦余哈哈大笑:“你这比喻有点意思。”   随后,一根枯枝摆在路中央,两人各退五十步,而后左边的秦余开始发球。   一边左脚颠了五下,一边嘴里念道:“一花一世界。”说完,一脚踢过去。   “一世一菩提。”苏闲头向后仰,整个身体已经半躺,两手张开,右脚轻抬,稳稳接住蹴鞠,而后将球踢向半空,“笙箫一曲歌红尘,羽扇一把谋天下。”   说完,身体轻柔地向前一翻,待球下来时,右脚脚尖正好到了球边,顺势踢了回去。   秦余本以为苏闲只是嘴上强者,没想到有真材实料,待将来球颠稳,也把它踢到半空。   只是秦余没有苏闲那么多花样,他只是站着,在想如何对得下句。   苏闲这时在对面略带嘲讽道:“秦兄,球快下来了,你到底行不行?”   秦余抬头一看,果然蹴鞠已经到头上,苏兄的话问得有意思,自己是男人,怎么能不行。   接着,立马用头顶了一顶,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边顶边说道:“终其一生舞枪棒,短斧一柄开天地。”这一句有十四个字,秦余的头便一上一下的顶了十四下。   说完,开心地把球顶了过去。   “完了……”秦余刚刚只对出下句,却忘记给出下一个对子了。   秦余心想要遭,手捂着眼睛,不敢看苏闲。   苏闲将球停在胸前,而后胸口向上一挺,把球挺上高空,“秦兄,你输了。”说着,球又回到苏闲的胸上。   “输了就是输了,我秦余向来敢作敢当,你说你要什么?”   苏闲把球双手抱在胸上,走到秦余身边,肩膀挤了他一下,娇声说道:“我暂时还没想好,到哪一天想起来了,再说好不好啊,秦兄?”   “咦,苏兄刚才这句说出来怎么跟女人一样……我是直男,我是直男,我是直男。”   一边心里默念,一边退离苏闲几步,答应道:“好啊,只要不是什么难做的事,我都答应你。”   苏闲听了很开心,把胸前的球还给秦余,而后向司马老师那边走去。   “喂,等等我。”   秦余跟了上去,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有点gay,还很柔弱的苏闲,居然是个弄球好手。   他那纤细的腰柔软得就像一条蛇一样,这可能就是他球技高超的原因。   苏兄啊苏兄,你真是个深不可测、深藏不露的人。   秦余心里给苏闲定了个称号——一代球技大师。   哼,你是我要超越的男人。   秦余暗下决心,总有一天他要打败苏闲,将其按在地上好好摩擦摩擦。   想着,就一步赶上,手搭在苏闲的肩膀。   “放开你的手,别挤我。”   “我们是兄弟,挤一下又没事。况且你刚才也挤我了,我为什么不能挤回去。”   “不要!”   苏闲满脸红晕地推开秦余的身体,急忙跑走,正心头慌乱的时候,却看到前面,有人在向自己班的同窗们挑事…… 第十六章 不着调琴魔失踪,很爱秀铁嘴逞强   “这节是我们天字班的射御课,你们地字班有什么理由来跟我们抢蹴鞠场?”   “哼,蹴鞠场又不是你家开的,我们爱来就来,爱走就走。”   蹴鞠场内,天字班的学子跟地字班的学子场地而争执起来。   秦余快步跑到最前排的韩溪身边,问清情况,原来地字班这节本是乐理课,可诸葛先生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失踪,学院的许多老师都去寻找他了。   怎么可能?   这是学院好不好,这种事情发生的也太不着调了。   秦余对诸葛朗的印象从好老师直接掉到不着调的男人。   而有些富贵子弟,本来就是混日子的,如眼前的几个地字班学子。   韩溪对秦余说:“他们来者不善,秦兄要小心呢。”   秦余点了点头,说着便把身体往后退去。   韩溪:ヾ(?`Д′?)!   韩溪没想到秦余是这样的人,他以为秦余会带头上去,然后跟地字班的人来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   难道是自己看错人了不成?   “喂,天字班的,你们不过是秀才考得好,凭什么就高人一等?我们也是秀才,才能一点都不比你们差。今天趁这机会,我们两班不如比一比谁才是鹿山第一?”地字班的带头者发出挑战。   韩溪作为天字班代表,率先发言道:“哼,什么第一第二,我们学的是孔孟之道,做的是天下大事,怎么能像市井之人那样争强斗狠?更何况,这节课本就是我们的蹴鞠课,你们不过是仗着老师不在,在此胡作非为。岂不闻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你们在这咄咄逼人,没有一点仁义礼数,又如何对得起先师亚圣?以后又如何做天子门生?   即使你们抢了场地,我们自然会告诉老师,那尔等以后又如何在这学院待下去,又如何对得起你们的令尊高堂?所以我劝诸君一句,早早离开这里,去学堂里等着夫子来才是正道。”   地字班带头书生被韩溪的话怼得步步后退,他指着韩溪问道:“你你……你莫非就是传说中能把活人骂死的秦余秦铁嘴?”   韩溪指着后面一脸看戏的秦余说道:“萤火之光怎敢与皓月争辉,我身后的才是秦铁嘴,兄台认错人了。”   “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会弹《霓裳羽衣曲》的韩溪!”带头书生浑身一颤。   “正是不才。”韩溪鞠了一躬,接着又强调道,“不过,小生的琴技难登大雅之堂,而我身后这位秦兄的萧技却可得鹿山第一。”   带头书生看了眼韩溪,又看了看韩溪身后正一脸无辜的秦余,觉得自己这回真是碰到煞星了,而且一碰还碰两个。   更重要的是另外一个还没动嘴呢。他可是铁嘴,动动口就能杀人的。   “不该挑事的,不该挑事的。”带头书生颤颤巍巍地说道:“小可有眼不识泰山,刚才冒犯了两位,真是万分该死。”   说完,就带着同班的几个人,讪讪地准备要走。   “站住!你们几个没用的家伙儿,居然被人家短短几句话就给说的像缩头乌龟一样,动都不敢动。”   这时,迎面走来一人,秦余见他长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整个人就像画里走出来的潘安、宋玉,只是这人虽然继承了潘安宋玉的美貌,却没能继承他们的文雅。   他,一身黑色劲装,身后背了弓箭。   待见地字班的学子有退缩意思时,便拈弓搭箭,很霸道得不准他们走动一步。   地字班学子见到他如同见到阎王一样,早就吓得哆哆嗦嗦,不能自已。   带头书生大胆地向前一步道:“马公子,他们说的也没错,我们理亏在先,不如下次再来玩吧。”   那马公子如何能听他的话,将带头书生推到一边,向韩溪他们冷笑道:“你们这群读书人,天天只会逞口舌之利,等到战场的时候,便吓得一句话也不会说。   告诉你们,今天我马远才就是要在这里踢球。如果愿意跟我比试,你们比赢了,我自动离开,以后有你们天字班的人在,我必定退避三舍。如果比输了,或做我的手下,供我驱使。或在见到我前,就马上滚得远远的。对了,如果敢告诉老师,我现在就把你们一个个射死,反正我早就不想活了,带上一班天子门生也是不错的。”   “你……你在说什么?你以为你是谁?”   “对,真当天字班的人是好欺负的吗?”   天字班众学子怒气填胸,虽如此,但一个上去的也没有。   马远才不跟他们啰嗦,弯弓射箭,嗖的一声,箭便插进最前面那人的地里,并瞬间扬起一股尘土。   众学子吓得魂飞魄散,马远才见了哈哈大笑:“你们这群懦夫,也就嘴上功夫强些,哈哈哈。”   韩溪听了,早就气急,本要上去说他几句,却被身后的秦余给死死拉住。   秦余在韩溪耳边说道:“喂,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既然他要比,我们就跟他比。”   韩溪诧异的看秦余一眼,问道:“秦兄,你觉得我们能行吗?”   秦余拍拍他肩膀安慰道:“放心,我们人多。”   韩溪看了看两侧的同窗,他觉得自己这边的人早都怂了,人多有个屁用,自己不也被马远才刚才的一箭唬的不轻。   这时,马远才挠挠耳朵,再次问道:“怎么样,比还是不比?快点回个话。”   “那你要比什么,又想怎么个比法?比箭还是蹴鞠?”秦余将韩溪护到身后,一语双关的说道,“比贱我们可比不过你。”   “哈哈哈哈哈……”   众学子跟韩溪听出来秦余话里有话,无不畅怀大笑,刚才的紧张也因此去了不少。   马远才身后的地字班学子在心里都给秦余竖起大拇指:“敢惹马阎王,这个秦铁嘴果然是厉害。”   马远才天生孤傲,又岂会被秦余的一两句话给挑动,他弯弓睨视道:“比什么我都无所谓,快点吧,我的弓已经等不及了。你们最好还是祈求自己能赢,因为刚才这小子的话,已经让我起了杀心!”   其他学子被马远才的气势弄得接连后退,苏闲却立马上前,想把秦余拉回去。   秦余拍拍苏闲的手道:“苏兄,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接着上前一步道:“你都这么说了,我们也不好以多欺少。这样吧,为了不麻烦,我们把两根大长杆,相距三丈地插进地下,中间画条黑色粗线,上部七尺处寄根粗绳连接,权当做球门。我们一守一攻,一人十球,攻的一方要离球门四丈远才能踢球,进球多者算胜,你看如何?”   马远才冷笑道:“可以,你们即使一块上,也不可能赢得了我的。”说完,就叫后面地字班的学生照着秦余刚才所说把球门做好。   等十个蹴鞠和球门都准备好后,马远才问秦余他们道:“谁先攻,谁先守?”   秦余笑道:“来者是客,自然是你先攻,我来守。”   马远才奇道:“哦?没想到你居然想一个人跟我单挑,先前倒是小瞧你了。”   秦余呵呵一笑,表面故作镇定,心里慌得要命。   还好以前在大学的时候专门研究过《论守门员的自我修养》这本书,就不知道这时能不能派上用场了。   安静的走到球门前,身体半蹲,屁股微微翘起,作出一个守门员的标准下蹲姿势。   马远才也已经走到离球门十三米远的地方,面前有十个蹴鞠,他在地面扭了扭左脚,也是做好了准备。   韩溪作为临时的裁判员,只见他手里拿着一块大石头。马远才盯着那块石头,当石头落地,比试便就开始。   不一会儿,只瞧韩溪喊过一二三后,把手松开,石头在瞬间就掉落地上。   啪的一声,马远才踢出第一个蹴鞠…… 第十七章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没进。”   ……   “居然没进!”   ……   “又没进。”   ……   “马公子今天怎么了?已经连续九个球都没有射到。秦余他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强悍如斯。马公子在他老家可是最厉害的射手。”   球场上,马远才接连踢了九个球。   第一个是直接朝秦余面门而去的,第二个才对准球门,第三个还做了假动作,四五六七八九是连踢,可它们都被秦余给稳稳的挡下来了。   “烫烫烫,烫死我了。”   秦余一边使劲摇晃自己的手,一边做好守住下一个球的准备。   还好临时让韩溪去拿了两张厚厚的皮革裹在手上,不然自己的手早就废了。   他马远才该不会是属马的吧,脚下的力气那么大,后面几个球像疯了一样,直接朝自己身上而来。   “秦兄必胜,秦兄必胜,秦兄必胜!”   天字班的学生们在场外呐喊助威。   地字班的学子们默默站着。   这时,场上已经剩下一个球了,马远才气喘吁吁,见此有些生气,他是凉州大将军的次子,因为是庶出,从小不被父亲重视,但他发愤图强,什么事都要做到最好。   也算皇天不负,不管是骑马射箭,还是舞刀弄枪,都是全凉州第一,将他哥哥狠狠地碾压了十几年。即使是踢蹴鞠,也是他踢得最好。   可终究因为身份,不受待见,被父亲远送宁州读书。   但这里又如何呆的下去,每每想弄出点事来,让鹿山的人将自己赶走。   今天恰好碰到诸葛先生意外逃课,便约了几个不爱读书的学子一起来到蹴鞠场上,要找别人的麻烦。   本以为天字班的人和地字班的人一样,都是些没用的书生,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铁嘴鱼,这条鱼居然活生生地接住自己的九个球。   不管朝哪个方向踢,他都能快速地做出反应,把球扑出去。   他的手法是从没见过的那种,姿势也很奇怪。   蹴鞠过去的时候,就好像面前有堵墙,不是自己能冲破的那种。   此人是何来历,马远才不想了解。   他此时此刻真真想要的是把最后一个球踢好,不然他凉州第一的威名就要折损在这里了。   眼睛紧紧盯住秦余,鼓足精神,向后走了五十步,看准蹴鞠的正中央,脚底贯入力气,大喝一声,便朝蹴鞠跑去。   另一边,秦余也注意到马远才的神情,与先前大有不同,又看他对自己怒目而视,知道最后的一球将是最难扑的了。   “喝——”在接触蹴鞠的那刻,马远才大吼一声。   嘭!   蹴鞠像子弹一样,直直向秦余奔去。   马远才看着球,相信自己这一回,能赢。   砰!   秦余翘起臀部,双手向前。   他屏住呼吸,把来球稳稳抱住。   可蹴鞠的力道太强,整个人跟着球,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他一边退,一边给自己打气。   “稳住,我不能输!”   呲呲呲……   地面被鞋子划出两道深痕,痕迹在快靠近黑线的那一瞬间……   停住了!   它居然停住了!   “哈哈,第十球,第十球还是没有进门!”   “太好啦,秦余厉害!”   “秦兄威武!”   “这真是惊心动魄,震撼人心啊!”   啪啪啪啪啪……   场外,天字班学生大声欢呼,他们手舞足蹈,啪啪声不绝于耳。   地字班见事已至此,自讨没趣,便悄悄走开。   场内,马远才一脸茫然,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人能够接住他的最后一击。   明明看起来文质彬彬,还有点愣头青,可自己还是败给了他,并且败得惨不忍睹。   凉州第一,竟在宁州折戟。   马远才自觉无颜再回凉州,无颜面对凉州父老,更无颜面对自己的父亲。   他非常失落,也非常愤怒,自己明明是最强的,是最优秀的,但今天却输给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   这是何等的侮辱,马远才咬碎钢牙,瞪了秦余一眼后,便独自离去。   “喂,你站住。”秦余在马远才身后喊道,“我们的比试还没结束呢,你怎么可以走。”   “哼,我连一个球都进不了,还怎么能赢?”马远才略带生气的说道,“这次算我放过你们,再有下次,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说完,整个人犹如孤狼一般地离开蹴鞠场。   秦余看着他,觉得这个人真的很拽,特别是背影,给人一种傲立群雄的视感,如果自己能像他这么拽就好了。   忽然,秦余想起一事,在马远才还没走远时候,在他后头大声叫道:“喂,姓马的,以后见到我们,记得退避三舍啊!”   马远才一个眼神瞪回来,让秦余的身体哆嗦了下,“好吓人的眼睛,居然是蓝色的。”   “秦兄,你没事吧。”   这时苏闲急忙跑过来,关心问道。   刚想准备帮秦余脱掉皮革,可是只听秦余“嘶”的一声,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苏闲不敢再脱,问道:“秦兄,真的很疼吗?”   秦余点点头答道:“当然,第一次做,总是难免的,我想里面可能流血了。”   “那怎么办?”   “以后小心点就是,我们先去药庐去找大夫吧。”   苏闲点了点头,接着就扶着秦余出发去药庐。   韩溪等人在后头跟着,秦余为了他们可谓是尽心尽力。   要是没有秦余,恐怕刚才就会被马远才射死了。   ……   药庐的大夫是位女性,她姓包,认识她的人都爱叫她一声包大娘。   包大娘今年四十多岁,在鹿山做大夫已经有二十年了。   她经验丰富,药理扎实,是个难得的好大夫。   况且她还是女性,这点在这个男子为尊的世界里实在是太难得了。   这二十年中,没有发生太重大的事情,也没有像今天这样接二连三的就有病人往她这儿送。   头一个来的人,是被气伤的。   第二个人,脑袋开了花。   这第三位最为奇怪,他的手居然是被蹴鞠给灼伤的。   “疼疼疼……”脱下皮革,秦余的手肿得像猪蹄。   “好了好了,小伙子要忍住啊,一会儿就好。你要相信大夫。”包大娘先给秦余的手用冰块做了降温处理,接着用来自她老家云州的特制白药给秦余抹上。   苏闲在一旁看得心疼,其他学子看了也难免不是滋味。   “秦余在哪?秦余在哪?”   忽然,门口有人大声嚷嚷,包大娘向来讨厌别人在她药庐前吵闹,不过这声音很熟悉,出去瞧时,却见原来是教射御的司马仪司马老师。   司马老师一进门就看到秦余的手被包大娘用白布包住,连忙走过去问道:“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这时,边上的韩溪就向司马老师报告了事情的具体经过。   司马老师听后,火冒三丈,接着安慰秦余道:“孩子,不用担心,安心养伤,你的仇老师会给你报回来的。哼,管他是不是什么将军之子,在我鹿山就要学我鹿山的规矩,我现在就去告诉山长,让他出面解决。”   “对了,诸葛先生他去哪里了?你们找到他了吗?”秦余这时借机问道。   “唉,太可怕了,说了你们可能不会信。”司马仪一边回忆在一片山谷里找到诸葛朗时的情景,一边又露出陶醉与可惜的神色。   “老师,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啊。”秦余面露期待的问道。   “我怕你们听了后就都想去,去了后就都回不来了。学院去找他的老师都在那里,他们已经回不了了,要不是我坚持住没被影响,恐怕我也回不来了。”司马仪故作神秘。   “老师,你再这样,我们就很难沟通了。”秦余对司马仪话一直把话吊着很无语。   “好吧,你现在能走动吗?”司马仪关切问道。   秦余站起来,走了两步。   司马仪看了只能无奈道:“到时候,你们如果也都回不了来,可不能怪老师我。”   众学子非常好奇,为什么司马老师会这么说,诸葛先生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这时,秦余早就到了门口,回头向司马仪喊道:“快点吧,老师你就别卖关子了。”   司马仪笑嘻嘻的离开药庐,众学子、苏闲、韩溪、秦余都跟在他屁股后面。   司马老师边走,嘴里还边叹道:“妙啊,妙啊!”   秦余心中腹诽:“天天妙,你以为你是哔哩哔哩里的司马懿?” 第十八章 清心普善咒   夕阳西下,暮色苍茫,而鹿山东面山谷里却一点都感受不到因为秋天所带来的肃杀之气。   山谷周围长满了金黄的野菊,野菊在一支美妙的乐曲下,随风起舞。   秦余、苏闲、韩溪及众天班学子跟着司马仪来到山谷外,远远的就能听见一首琴笛合奏的曲子。   这首曲子有些韩溪在上午所弹《广陵散》的韵味,又有佛家禅宗《普庵咒》的旋律。两曲合一,清净空灵,柔和之至,让人轻飘飘的,仿佛端坐在云端一般。   到了山谷,就见方夫子和刘夫子站在一颗桂花树下,一动不动。他们边上还有一位面容清瘦的中年人。   很快秦余等人便走到方夫子他们身边,众人先拜了拜方夫子他们,而后再起身聆听这美妙的乐章。   “妙啊!”   “此曲只因天上有,吾不如也。”韩溪感叹道。   “在下只觉得耳朵很沉。”有个学子奇怪道。   “咦?那站在诸葛先生身边的小厮怎么看起来这么熟悉?”   “卧槽……”秦余惊掉了眼珠子,诸葛朗身边的吹笛小童可不就是自己的书童,那个经常喊“照顾好我的七舅姥爷”的曹小六嘛。   他居然会吹笛,但曲子这么高雅,一想到曹小六平时那呆头呆脑的样子,感觉好违和。   不过再仔细想想,也有一些人,他们在其他方面非常木讷,可是到某一特长时就极其利害,曹小六有可能就是这样的人。   就在这时,曲子已经接近尾声,诸葛琴魔带着小六一同来到秦余等人面前,向那中年书生鞠了一躬道:“刚才小可在学堂里偶遇这位多年不见的曹小友,与他一同切磋新谱的曲子,不想误了上课的时间,还请山长责罚。”   “责罚的事待会儿再说。如此曲子,真乃天上才有,人间难闻啊!”清瘦山长陆墨林摸着细长的胡须说道。   “原来他就是陆菁菁的老爹,曹伯伯送信的对象,鹿山学院山长陆墨林了。”   秦余在一旁安静得不敢多说一句话。   “这曲子是谱出来了,只可惜我们两个一直没能想好名字,不知山长有什么建议?”诸葛琴魔问道。   “老夫只是沉浸其中,一时竟想不出取何名才好。这曲子取嵇子《广陵散》之韵,得《普庵咒》之律,真是世所罕见。”陆墨林一番感慨后,又指着方夫子和众学子道,“诸君可有什么好名字给它?”   方夫子想了想说道:“广陵曲如何?”   诸葛朗摇头道:“不敢不敢,已有广陵散,焉敢再有广陵曲?辱没先贤,小可的罪名可就大了。”   刘夫子说道:“普陵咒如何?”   诸葛朗再次摇头道:“亦不好,再想再想。”   司马仪建议道:“散咒曲?”   诸葛朗大笑道:“狗屁……司马老师我实在忍不住想……勿怪勿怪。”   司马仪:“呵呵,无妨。”   韩溪作揖道:“谱心曲如何?”   诸葛朗点了点头,又摇头道:“似乎差了点,还得再想。”   一时间,众人沉默了。   “就叫清心普善咒吧!”   忽然,众学子里有人高声喊道。   诸葛朗摇摇头:“狗……嗯?这这……好名字啊!”   陆墨林走过来说道:“这名字确实不俗,清心普善正合了佛经中清心定神,去烦止恶的道理,好名好名。”   诸葛朗非常同意陆山长的话,兴奋地说:“正好配我的新曲,正好配我的新曲。”   “到底是哪位小友所想的,快快出来与我们见见。”诸葛朗说完,人往众学子那边看去。   方夫子等也正寻找声音来源,却见众学子已经给那人让开了一条道。   只瞧这人的两只手被白布包裹,看起来就像白白的大猪蹄子。   他从众学子的中间而来,身后一位俊美书生正扶着他的胳膊。   诸葛朗笑道:“原来是你。”   来人正是秦余,他刚才在听诸葛琴魔他们弹奏的时候,就觉得这个旋律很熟。   跟以前听过的一部电视剧配乐很像,那部电视剧的名字就叫《笑傲江湖》,96版的。   再次回味,感觉又遥远又熟悉。   当诸葛朗他们在绞尽脑汁地想新曲的名字时,他便脱口而出这五个字了。   “小友是如何想到这个名字的?”诸葛朗走到秦余面前问道,“嗯,定是你才思敏捷有慧根。《清心普善咒》我很喜欢,多谢小友了。”   还想把别人拿出来顶替一下,没想到诸葛琴魔自己脑补了。   秦余笑道:“先生能喜欢,是再好不过了。”   “公子,公子,你的手是怎么回事?告诉小六,是谁打了你的?小六帮你报仇去。”   曹小六从诸葛朗身后看到秦余手上的伤,便急急忙忙走过去,托着秦余的手,关切的问道。   “哈哈,小六,我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倒是你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呢。”秦余笑道。   陆墨林接着也走过来,他看了看秦余问道:“你便是秦余?”   秦余点头并作揖道:“正是学生,学生秦余拜见山长。”   陆墨林连忙把他扶起来,问道:“到底是谁伤的?我与你的伯伯是好友,他把你托付给我,却没想你读书的第一天竟发生这样的事。”   “山长,我知道。”   这时,学子韩溪从后面过来,他将整件事完完整整地说给陆墨林和司马仪等老师听,其他学子也都在旁作证。   陆墨林听了后感慨道:“这是我的失职了。”   “不,这是我们二人的错。”诸葛朗和司马仪同时站出来认错道。   陆墨林摇摇头说:“那个马远才我是知道的,他父亲跟我有旧,把他托付过来时,就曾告诫我要严加管教,可我当时没当真,却不想出了让秦贤侄受罪了。”   “山长,天色不早,不如我们边走边说吧?”方夫子也走了过来,他向陆墨林建议道。   “也好。”陆墨林拉着秦余的手,一边问他在读书方面的情况,一边让他安心养伤,马远才的事情他会出面处理的。   ……   回到学堂时,秦余与众学子还有苏闲、韩溪一起向陆墨林、诸葛朗、司马仪等老师拜别。   陆墨林等叫秦余在房里好好休息,注意身体。   接着,韩溪跟众学子将秦余亲自送到他房间,秦余表示感谢后,便送走了他们。   不一时,小陶和小六端着晚饭来到房间里,待他们将饭菜放到秦余、苏闲各自的桌案上后,秦余便让他们先去吃饭,不用管他们。   小六这时担忧道:“公子,你的两只手都受伤了,如何吃饭?还是小六来喂你吧。”   秦余一想到曹小六一边喂他吃饭,一边嘟着嘴的样子,立马就残忍拒绝了他的好意。   “小六,你还是去吃饭吧,本公子自有办法的。”秦余信誓旦旦的说道。   “真的吗?公子真的不需要小六?”曹小六不大相信秦余的话。   秦余用力点点头道:“是真的,小六你还是去吃饭吧。”   “真的?”   “快去!”秦余一脚就踹向曹六的屁股,可惜还没踹成,曹六就拉着小陶跑了。   这时候,房间里就只剩下了秦余跟苏闲。   自己的饭自己吃,秦余也没有让苏闲帮忙的意思。   两只手被包成猪蹄的样子,连筷子和汤勺都不好拿,秦余想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了——用嘴。   啧啧啧,嘴强王者,秦余表示自己当之无愧。   然而还没等秦余开始用嘴,对面的苏闲已经拿着饭菜走了过来…… 第十九章 爆炸的贴子   “来,啊……”苏闲张大了嘴,并用汤匙勺了口饭递到秦余嘴边。   秦余:ヾ(≧O≦)〃?   秦余见此,感觉有股异样,是掰弯的异样。   于是木然问道:“呃……苏兄,这不太好吧?”   苏闲蹲在地上反问道:“怎么,你嫌弃我?”   秦余冷汗直冒,赶紧摆摆两个大猪蹄子道:“哪敢呢?喜欢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   苏闲暗自笑道:“哦……那你快吃啊?”   “……嗷”一口将整个汤匙含进嘴里。   秦余认真咀嚼了下,还没等吞下去,苏闲已经勺了口青瓜到他嘴边。   “黄瓜?”秦余略微迟疑,但见到苏闲皱眉的样子,便义无反顾,慷慨就义般地含住黄瓜。   “来,吃块肉。”苏闲勺了片肉到秦余嘴边。   一回生两回熟,第三次的时候,秦余已经轻车熟路的含下汤匙了。   “你们在干什么?”   门口,陆菁菁陆虎女目瞪口呆地看着秦余和苏闲他们。   都听说鹿山学院最近风声不好,多了好多对的龙阳断袖之好。   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如今面前的这两人可不就是这样吗。   拎着食盒进门,一代痴女就算苏闲不理她,都义无反顾地为其素手调羹汤,怎么说中午的时候,苏公子不还是吃了点自己做的菜了吗。只要再接再厉,精诚所至,金石便可以为她虎女所开。   陆菁菁的出现令秦余更加尴尬,他赶紧把汤匙吐出来,干咳几声,立马离开了座位。   也没向陆菁菁打招呼就往外面走,边走,口中还边小声念道:“我是直男,我是直男,我是直男……”   出了宿舍,一路东去,前面山坡上的,便是第一次遇到苏兄时的凉亭。   坐在凉亭里的石凳上,天色已黑,夜空中几颗星星正闪烁着光芒。   晚风吹过,将方才的燥热吹走。   秦余暗自松了口气,心想以后还是离苏闲远点好,不然真的会被他给掰弯的,刚才他含汤匙的样子,可真羞耻。   过了片刻,内心慢慢安定,白天发生了许多事,借着这宁静的时间,正好将它们一一记下。   “嘤嘤嘤。”   千度论坛的界面出现,举着大猪蹄子,朝屏幕上的消息点去。   早上时消息已经显示99+了,只是一时没得空闲,这一下正好看看。   发现消息都是来自那个贴子《我在古代的生活》,秦余高兴地点进去,他在想是不是有大神在给自己建议。   可……   五十九楼:“楼主你居然把我赵二给吃了,把我大宋给吃了。你是烧饼吗?你是zz吗?什么大周,我呸——来自宋粉的问候#滑稽。”   六十楼:“切,弱宋还好意思出来?给你一张图片自己领会……”   只见六十楼的发言下附带了张图,图左边是“西夏、辽国、金国、蒙古、大理”五个暴漫大佬抽着雪茄,让右边跪在地上泪流满面肚子上写着“弱宋”的暴漫人物叫他们“爸爸”,那弱宋头上的感叹号正好是“爸爸”二字。   西夏、辽国、金国、蒙古、大理:乖,叫爸爸。   弱宋:爸爸!   一下子,很多人不同意了。   六十四楼:“五十九楼你个烧饼,看我的图片……一个名为强宋的暴漫大佬站在左边抽雪茄,一副君临天下的形象出现在眼前。右边跪着吴越、后蜀、南唐、南汉四个泪流满面正在叫强宋爸爸的暴漫人。”   强宋:乖,叫爸爸!   吴越、后蜀、南唐、南汉:爸爸。   六十八楼:“六十楼是螨夷,从他的以前的发言中就能知道了。”   七十楼:“呵呵,宋朝就是弱鸡,还不允许别人说了?对内全面打压武将,对外送金币送女人送粮食,果然是送朝,哈哈哈哈哈……”   七十三楼:“大宋哪里弱了?对外战争的胜率远超大唐,GDP是所有朝代的第一,百姓的幸福度也是所有朝代的第一。你说,我大宋哪点弱了?楼上的螨夷,生出儿子没有小jj。”   ……   炸了,炸了,整个贴子都炸了。   从五十九楼开始,到后面的一百五十楼结束,全都是坛友间的辱骂贴。   有唐粉说:“什么?你个龊宋,居然敢跟我大唐相比?敢黑我大唐?真是不自量力。呵呵,#滑稽”   有隋粉说:“脏唐就不要来这里哔哔了,没有我开皇盛世,哪来你的贞观之治?呵呵,表哥抢了表弟的位置,还好吹嘘自己的牛逼?”   有北周粉说:“短隋别吵,你一个做外公抢了外孙天下的人,不要五十步笑百步。”   隋粉怼回去:“呵呵,你也就24年,#滑稽。”   有日精说:“崖山之后无华夏,煤山之后无中国。”   众朝代粉+各潜水坛友:“日杂滚出,烧饼日杂。”   某大神:“呵呵,明治之后无大和,二战之后无岛国。#滑稽”   大神楼下回复的:666   第二个回复:666   第三个回复:666   第四个回复:666   第五个回复:“我是来破坏队形的,咳咳,不好意思,我先苟为敬,苟……”   日杂被众坛友大骂一顿,灰溜溜地跑了   ……   秦余不胜其烦,必须要把这些回复给删掉。   “对不起,你的账号解禁时间未到,暂时没有权限删贴。”   秦余:“小白切切,你个mmp,快把我给放出来。”   俗话说——说曹操,曹操到。   只见屏幕下方出现一个“红1”,秦余点开了看,却是小白切切在一百六十四楼的留言:“请楼主注意自己的贴子,已经有引战嫌疑,如果再不注意将有删贴之危。”   秦余:“呵呵,#滑稽”   “你把我封禁了,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秦余一封私信过去。   很快就有了回复。   小白切切:“有吗?我怎么忘了?#滑稽”   秦余:“呵呵。”   不一会儿,系统提示:你的账号已经解禁,嘤。   “太好了,只是……一百多楼,我要删到猴年马月啊!”   一时间,秦余竟无语凝噎。   先是把第五十九楼点击删除,而后系统提示:“请问删除的原因是什么?”   提示下方左右各排了三个选项,分别是:恶意刷屏、言论不雅、色情低俗、政治敏感、散布广告、不符合坛规。   秦余选择“不符合坛规”,并在备注中填写“引战”二字。   虽然历史坛里粉丝不同,争端已久,不过坛规中还是规定不得引战,否则删贴,严重者封号处理。   后面的一百多楼都是如此类推,只是每删一楼,就会有系统提示,让秦余非常无奈,感觉就像在工厂流水线工作,还是没有工资的那种,除非他能当上小坛主,否则真不想做这样的事。   等删完之后,界面右上角的垃圾箱早已是99+了。   须得想个办法,不然以后肯定会被别人的引战回复给坑死。   为了防止自己的贴子被破坏,为了维护历史坛的和平。   秦余在最新的一楼里立下了“贴规”。   第一百七十楼:“规定:本贴是私人贴,请文明回复。不要对楼主以及其他坛友进行人身攻击,禁止出现引战、广告、不符合千度论坛的一切言论。   可以水贴,但不能恶意刷屏。可以讨论,但不能无意义乱喷。贴子是大家的,并不是喷子发泄的地方,所以为了保证本贴的和谐,本楼主可以对任何有意挑衅的人进行拉黑并永禁处理。   最终解释权归楼主所有,本楼主可以随时改变本贴的规定。”   很满意地将回复发出去。   系统提示:回复成功,经验值+3。   好像做了一件大事,秦余心满意足地准备开始更新自己的新内容,而这时消息栏里又有新回复了…… 第二十章 充钱的道理   一百七十一楼:“烧饼楼主,随意删人贴子,你好厉害哦,你的妈妈……”   系统提示:第一百七十一楼删除成功。   秦余点完后,心情大爽。   居然敢挑战楼主的权威。   还是在楼主刚刚发表贴规的时候。   仔细看看,这第一百七十一楼的ID可不就是前面第五十九楼的吗,“愤怒的喷子”,果然人如其名。   不过没多久,那个“愤怒的喷子”又来了,只见他回复道:“你删一次,我就回一次,反正我有大把的时间。你以为你是钻石王老五……”   系统提示:第一百七十二楼删除成功。   系统提示:尊贵的钻石会员,已经成功将愤怒的喷子永久禁言。   秦余满意地点点头,他当然不是什么钻石王老五,可的的确确是个钻石会员,拥有“你的贴子你做主”的权力。   马化腾说的不错,充值能让人变强,而秦余到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   不要被喷子影响心情,那就充钱封禁他。   话不多说,打开贴子就是干。   记得上次更新到《送信风波》,送完信就是到鹿山学院读书。   很快,秦余以十分钟五千字的码字速度,将《束脩》《陆菁菁》《室友》《柴房.avi》《方夫子》《木兰辞》这些故事都给码好了。   待到《陆菁菁怒扔伪君子》,秦余在想该怎么写才好,写她侠肝义胆,为天下女子鸣不平?还是一语惊人,吓跑全堂读书人?   哼,居然叫我秦豆豆,我就将她写得坏坏的,我也是读书人,谁让你得罪我了。得罪读书人的下场是很惨的,特别是像他这种还会写书的读书人。   君不见武大郎与潘金莲,薛仁贵里的苏定方,还有杨家将中的潘美。   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却有一支春秋笔,可把一个人写到万人唾弃,也能将一个人夸到地上有,天上无。   唉,算了算了,秦某我还是有点良心的,虎女虐我千百遍,我待虎女如……等等,哪里好像不对。   ……   就在秦余码字时,鹿山学院的库房里,方夫子正带着弟子们前去清点束脩。   开学繁忙,他没有什么时间处理,当然也不敢怠慢,今晚便趁着机会来到了库房。   这时候,两个弟子一边对着账目,一边把每个学子的束脩再重新数了一遍。   “这里怎么会有一块老腊肉?”   忽然,方夫子的声音在靠门窗的地方而来,他的弟子快步走过去,待看到这块腊肉时,才恍然道:“夫子,你难道忘了,是那个叫秦余的学生交的,你当时还允许他入学了呢。”   方夫子疑惑道:“有……有吗?……哦,我想起来了,”   方夫子命弟子拿把小刀过来。   等弟子送过来后,就用力将腊肉割开。   他一段段非常有规律地切割,每割一段,就拿起来仔细瞧瞧,好像腊肉里有银票似的。   然而,等他全部割完后,并没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这个骗子,这个穷酸,看我怎么收拾他!”   方夫子把割成段的腊肉用纸包好,在两个弟子懵逼的表情下,愤怒地走出库房。   他一路向山长陆墨林的居所而去,快到时,看到里面人影幢幢,知道今晚陆山长邀请几位教授学业的老师去他房间详谈有关学生们的事情。   收敛怒气,轻轻地敲了下门,在得到陆墨林的应答后,才缓缓把门推开,进去后又将门慢慢关紧。   房间里,陆墨林山长安坐主位,左右两边分别是琴魔诸葛朗,蹴鞠老师司马仪,还有教诗词的刘夫子,以及其他老师。   “方兄,这么晚了你还去查账,陆某在此真是过意不去。”陆墨林一面说,一面请方夫子坐下。   方夫子没有坐,而是把包在纸里的腊肉摊开给房间里的众人看。   “方兄为何把腊肉拿来,是准备给我们的夜宵吗?哈哈哈。”诸葛朗调侃道。   方夫子却否定道:“这不是夜宵,却是某个学子的束脩。”   陆墨林疑惑:“是哪个学子的,难道他不知道学院的规矩吗?”   方夫子道:“便是傍晚我们遇到的那个秦余了,这个腊肉就是他交的。”   诸葛朗奇道:“那方兄是怎么将他招进来的,难道你眼睛被什么给迷住了不成?”   方夫子脸红道:“当时他说自己是曹善人的子侄,手里还有曹善人的信,我想曹善人为人比较特别,与他人不同,以为他将束脩藏在腊肉里了,我们学院又没规定束脩一定要金子,也可以用等值的银票代替。可……可没想居然是这样。他是个骗子,他恐怕伪造了曹善人的书信,把我们给骗得团团转。”   诸葛朗反驳:“怎么可能,他来的前一晚,曹家不是已经有信送过来了吗?而且上面还有曹家的印章,连封口都没被人拆开过,信更是曹善人亲手写的,难道还会有错?况且曹善人经常资助我们鹿山,他的子侄来这里免费读书都没关系,何况他也交了点束脩不是?”   方夫子无言以对,但仍坚持说道:“但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难道我鹿山的规矩就是让人任意踩踏的吗?”   诸葛朗没话可讲,不想理这方吝啬,回到座位上只顾喝茶。   “哈哈哈,方兄严重了。”陆墨林走过来,请方夫子坐下,然后说道:“我且问问诸君,这个秦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时,陆墨林左手边的刘夫子站起来说道:“他在我的课堂上为维护女英雄花木兰的声誉,从分析《木兰辞》入手,又通过自己合理的揣度,将女英雄代父从军的无奈与勇敢都很好地解答出来。所以我认为他是个务实的学生。”   而一边喝茶的诸葛朗也站起来说道:“他才思敏捷,精通音律,在整个鹿山,乃至灵州府都很难在找出一个像他这样的学子。”   陆墨林点头同意道:“对,这孩子是很聪明。”   “山长,他何止是聪明。”右手边的司马仪站起来说道:“他能为了同窗,跟凉州大将军、那个被称为凉州第一的马远才比武,这是何等的危险,又是何等的勇气啊。”   陆墨林同意道:“他确实有勇气,有勇气。”   诸葛朗也加了一句进去:“山长,此人聪慧过人,又有胆识,是个难得的青年才俊,所以小可还请山长能将其留下来,不要为了什么规矩就埋没英才。”   陆墨林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这个秦余。   而一旁的方夫子却不想跟诸葛朗他们苟同,他向陆墨林再次强调道:“即使马谡有才,那诸葛孔明不也把他给杀了吗?何况是名不见经传的秦余?……规矩不可废,还请山长三思。”   诸葛朗再次反驳道:“规矩规矩,成天就知道规矩,难道没了规矩,我们就不能活了吗?一天到晚,就知道墨守成规,那还有什么意思。”   方夫子指着诸葛朗怒道:“你!”   陆墨林笑道:“好了,两位不要再争了,我这正好有封信,不妨让诸君瞧瞧。”   说着,拿出了信来。   只见信上写道:“陆兄亲启……弟德谨拜。”   诸葛朗拿着信,开心笑道:“既然曹善人又送束脩来,那秦学友就不用被某些小肚鸡肠之人赶下山去了。”   方夫子略微尴尬地问道:“山长为何不早点拿出来?”   陆墨林笑道:“刚才要不是方兄一直纠缠不休,我早就把它拿给你们瞧了。”   “山长,这……”   方夫子坐到座位上,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本带着愤怒而来,到现在却只能把满肚子的气再重新咽回去,真是叫人憋闷。   他讪讪地坐在椅子上,一句话也不想说,此时此刻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不出来就好了。   直到谈论会结束,方夫子没精打采的走出去。   在回自己卧室的路上,抬头望天,冷笑道:“秦余啊秦余,别以为你有个有钱的伯伯,我方继长就会怕你。你给我好好等着,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哼!”   ……   “哈秋……哈秋……”   无缘无故地打了两个喷嚏,秦余揉揉鼻子怀疑道:“常言说打一声是想,打两声是骂。可是我也没得罪谁啊,是不是苏兄和陆菁菁想我了?天色不早,还是回去看看吧。” 第二十一章 治鳝(水逆退散第三章)   “大学之道,在螟螟得,在亲螟,在止于治鳝。知止而后有腚,腚而后能进,进而后能安……”   第二天,课堂上,秦余很污的跟着方夫子在读一本名叫《大学》的书。   话说昨晚回去的时候,倒没见到陆菁菁,连苏兄也早早上床歇息了。   自己在曹六的帮助下,两个大男人,大半夜的,一起进隔壁浴室里嘿咻嘿咻的在洗澡。   “……虽有鳝者,亦无乳之何矣,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   方夫子终于将一大段的《大学》给念完了,他正在台上讲解,而秦余仍旧在下面啪啪啪。   昨天双手被蹴鞠所伤,可到今天,居然好了大半,已经能动笔写字了。   秦余觉得这一定是云州白药的功劳,等待会儿下课,就去药庐好好谢谢那位包大娘才是。   “秦余,你在想什么?”   忽然,方夫子在讲台上用戒尺指着秦余问道。   秦余站起来回道:“夫子,弟子没有在想什么。”   方夫子冷笑道:“那好啊,你把刚才老夫说的问题再重新解答一遍。”   秦余:“是,夫子。”   一边答应,一边心里嘀咕方才夫子到底讲了什么?   刚才确实走神了,但也就一小会儿。   还好有照相机,脑子里迅速打开相片。   千度论坛是个好东西,不像后世上课开小差,老师讲什么都不知道。   通过论坛,秦余能很快晓得方夫子刚刚都说了什么。   相片上自然没有字幕,但可以靠嘴型和猜啊。   翻看一会儿后,才回道:“夫子,你问的可是何为止于治鳝?”   方夫子冷哼道:“对啊,你能回答出来吗?”   秦余想了想,如果是以前的自己肯定是回答不出的,还好最近因为在鹿山读书的原因,看了很多古文,对于不解的就上论坛问人。   历史坛不给问,他就去古文坛问,去中华历史坛问,千度论坛里可有上万个小论坛。   而什么是“止于至善”,他是在古文坛中的精品贴下找到的。   古文坛也是一堆大佬,他们好像是活在现代的古代人,对于古代的认知比现代还深的那种。   秦余快速打开精品贴,迅速浏览一遍,稍微组织了下语言,接着就拱手对方夫子道:“夫子,治鳝便是最完美之境,而止于的止并非停留,是达到。止于治鳝就是要达到最完美的境界。”   方夫子:“哦,那你说说,如何达到最完美的境界,最完美境界又是什么?”   问完,方夫子心里在想这小子肚子里确实有些墨水,自己恐怕一时还不能难倒他。   果然,当问完后,秦余想都没想就回答道:“要止于治鳝,我等就得先明明德与亲民。明明德者弘扬光明之德也。亲民者推己及人,革其旧习。因此只有我们先明德与亲民后,才能达到治鳝之境。夫子,学生答的可对?”   秦余照着精品贴来回答的,他相信那么多大神肯定的精品贴,他方夫子能否定吗?   方夫子冷冷道:“对不对的,自己还不知道吗?先坐下吧。”   秦余重新落坐,他发现今天的方夫子跟昨天的有点不一样,对自己总是摆出一副很冷的面孔,可是也没得罪他,到底是哪里让他不爽的呢?   就在百思不得其解时,旁边的苏闲也出现了状况,秦余看他捂着肚子,好像很痛苦的模样。   “苏兄,怎么了?”秦余关切问道。   “没……没事。”   苏闲虽说没事,额头上早有汗珠冒出。   这让秦余疑惑不解,他想苏兄一定是生病了,生病有什么不好说的,大家都是男人。   于是再问道:“苏兄,要不要我下课时带你去包大娘那里看看?”   苏闲连忙摆手道:“不需要,我只要忍过这几天就好了。”   秦余茫然道:“有病就要医,怎么能忍呢?”   苏闲略感尴尬地说道:“我……我这病就是要靠忍。”   秦余听说,心想苏兄病得糊涂,都说胡话了,只能等待会儿放学,将苏兄送到包大娘那里去才是。   “苏闲,你来解释一下何为格物致知。”   方夫子没能在秦余这里占到便宜,但他发现旁边苏闲的不对劲。   苏闲既与秦余是室友,让他受罪,秦余心里必定不好受。   “夫……夫子,学生现在肚子痛得难受,一时无法回答你提出的问题。”苏闲勉强地站起来作揖道。   “哦,为何呢?难道你昨晚吃坏了肚子?难道说我饭堂的饭菜里有毒?”方夫子接连反问道。   苏闲回道:“弟子不敢,只是忍忍就能过去了。”   方夫子:“要不要给你叫大夫?”   苏闲摇手道:“不用,不用的。”   方夫子冷笑道:“那你就是没病了。没病为何要装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苏闲:“夫子,我……”   “夫子,我来回答苏兄的问题吧。”秦余这时站起来,打算帮苏闲一把。   方夫子冷哼道:“我有让你回答吗?……哼,好一个苏闲,占着有秦余在旁,就不好好听我讲课,今天罚你去柴房把所有的柴都给劈了,而且不许别人帮忙。”   苏闲冷汗直冒,但仍坚持回道:“是,夫子。”   秦余站起来阻止道:“夫子,苏兄本来就生病了,你又何苦为难他?”   方夫子笑道:“他明明没病,你怎么说他有病……苏闲,你有病吗?”   苏闲摇头道:“夫子,没病。”   方夫子很开心的说道:“既如此,你下课后就去柴房好了。”   苏闲点头允诺,秦余茫然地看着他。   ……   “苏兄,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秦兄我能行的,下节是刘夫子的课,你帮我听一听,晚上再跟我好好讲讲,所以就别来跟我受罪了。”   到下课后,苏闲独自一人往柴房走去,课堂里的秦余见他是捂着肚子出门的,哪里还有心思去听课,在苏闲走远时,就悄悄跟上了。   天字班的众学子们对苏闲的遭遇深表同情,更有两个昨天就受过方夫子惩罚的,谷道热肠之人站起来鼓动道:“方夫子他实在是欺人太甚,苏闲很明显是身上有疾,不好说出来,可方夫子却视而不见,定是苏闲在无意间得罪了他,才有此祸。苏闲是我们的同窗,我们应帮帮他。”   “路善兄说的不错,昨天我们两个就因为来晚了,就被方夫子罚抄《论语》十遍。十遍呐,那是什么样的数字,要不是我俩连晚让书童下山去找人代写,恐怕手都被写废了。”另一个学子补充道。   虽然他们迟到确实要罚,但学子们认为这两人说的很有道理。   方夫子为人小气,睚眦必报,他们并不喜欢这个夫子。   “大家难道忘了,昨天秦兄是怎么帮我们的吗?如果没有他,我们都不可能在蹴鞠场上踢球了,或许还会被马远才给射死。苏闲是秦兄室友,两人休戚与共,如果苏闲受难,秦兄必然是要帮的。而我们帮助苏闲就是帮秦兄,所以大家说该怎么办?要不要帮。”这时,最前排的韩溪也站起来鼓动道。   众学子被韩溪三人说动,有人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帮忙?”   韩溪回道:“自然,我们是不能误了学业,所以在下午最后一堂课结束后,大家就一同去柴房找他们。柴房里的柴堆积如山,他们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完成。”   众学子听韩溪说的有条有理,都欣然应允。   突然,有学子举起手疑问道:“可这柴又该如何劈呢?”   韩溪尴尬一笑:“呃……这方面的学识我也未曾学过。”   众学子:“……” 第二十二章 无法掌握的秘密   当一个女人每个月的某几天里出现心燥、烦乱、肚子痛、动不动就发脾气的时候,这就说明她的那个来了。   这个时候,需要跟她说一句多喝热水。   秦余了解女人身上的所有东西,却对男人的不同特点知之甚少。   眼前的苏兄,在柴房里忍着剧痛,把一根柴立在木桩上,双手很累的去拿靠在墙壁上的斧子。   斧子似有千斤之重,苏兄用尽全力才将其举起。   秦余怕他没劈到柴,却把自己的腿给劈到了,于是在苏闲举起斧子快下去时,提前跑过去握住手说道:“还是我来吧,你去包大娘那里看看。”   “不要管我,我连柴都劈不好,以后还能做什么事。”一边很倔的说着,一边把秦余的手用力挣开。   今天的苏兄,真的很奇怪,好像在发小脾气,秦余自问没有得罪过他,昨晚两人在房间里还一起吧唧吧唧过呢。   “你今天怎么了?昨天不是这样的。”一面说,一面夺过苏闲的斧头。   “不要,把斧头还给我。”   苏闲说完,便去夺秦余手里的斧子,这倔强的男人,在快拿到时,就突然晕倒了。   秦余连忙丢下斧子,把苏兄抱在怀里,然后反手又将他背到背上,准备去包大娘那里给他治病。   因为心里焦急,所以在路上差点被石头绊倒。   一阵抖动之后,瞬间感觉后背有两团软软的东西在摩擦自己。   秦余:(?°?°?)   一定是错觉,不过酥胸也该多锻炼了,老是生病可不好,而且不运动会导致肌肉松弛下垂,刚才怕不是酥胸身上的什么软肉吧。   秦余下定决心,苏兄是自己的室友,怎么说大家都是好兄弟,自己应该帮他多做运动,将他身上的软肉练得硬硬的。   可以跟他一起做俯卧撑,俯卧撑是所有练肌肉运动中最好的一项。   上下起伏之间,自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是硬的。   这一刻,秦余觉得自己非常伟大。   打铁也需自身硬,但秦余相信自己是个硬得起来的好兄弟。   把苏兄往身上再提了一提,包大娘的药庐已映入眼帘。   “大娘,苏兄不知道得了什么病,他说他肚子痛,你能帮忙看看吗?”   将苏闲轻轻放在病榻上,秦余便向包大娘问到。   包大娘走了过来,给苏闲把脉,把完后,又全身上下摸了一遍。   在到胸前时,突然双手一颤,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苏闲,而后又十分疑惑的盯着秦余。   包大娘问秦余道:“你都知道了?”   秦余:(---O?O;)   “大娘,我什么都不知道。”秦余发现包大娘得了跟苏兄一样的病——“你都知道了?”的病。   知道知道,我知道个锤子哦!   “那好,还请你出去。”包大娘接着说道。   秦余:“为什么?苏兄他难道有什么隐疾?”   包大娘不耐烦道:“这别管,总之你出去。”   “额嗯,好吧。”   真的好奇怪,坐在外头的秦余,他脑子里回忆起今天发生的怪事。   首先方夫子不知道为什么对自己冷言冷语,不过他身上肯定藏着一个秘密。   苏兄也不理自己,身上的秘密恐怕更大,有可能是一手掌控不住的秘密。   包大娘的秘密他不想了解。   从刚才的事看来,包大娘好像摸到了苏兄的秘密。   她是大夫,医术高明,苏兄的秘密怕是被她掌握住了。   而秦余却对苏兄的秘密一无所知,他对此感到非常惭愧。   等了一会儿,包大娘从里面出来,秦余站起来问着苏兄的情况。   包大娘说道:“她已经醒了,没什么大碍,休息一天就好了。对了,你怎么还在外面,不用回去上课吗?”   秦余却问道:“我能进去看一下他吗?”   包大娘说:“她暂时还不想见人,还叫你先回去读书呢。”   秦余一听苏兄没事,不禁松了口气,既然这时苏兄不愿见自己,那一定有他的理由。   苏兄是有秘密的人,自己也有秘密,自己的秘密也不敢跟别人分享,推己及人,秦余马上理解了苏兄的无奈。   “好,大娘你让苏兄好好休息,柴房的柴我会想办法劈完的。”秦余一边说着,一边向包大娘告辞。   等秦余走后,包大娘向里屋的苏闲说道:“你看姑娘,他还真是个傻小子。”   “是吗?秦兄只是以为我有异装癖而已。”   里屋传来与以往不同,非常轻柔的女声。   包大娘走了进去,掀开深蓝布帘,对着里面一位坐在病榻上的少女说道:“我说姑娘,你打算瞒那傻小子多久?”   少女一边解开裹在身上的束缚,一边对包大娘说道:“我并非有意欺瞒他,女扮男装本来就跟他无关。我从家里出来只是想证明女子并非不如男。”   包大娘听了后,赞叹道:“姑娘说得好,我学医的原因有一部分也是为了让这世上的男人看一下,他们能做的事,我们女子也能做到。”   随后,包大娘又在少女的身上仔细地打量了下。   少女被她看得脸红,问道:“大娘,你在看什么?”   包大娘笑着问道:“姑娘你那里整天这样束缚着,不会难受吗?”   少女羞赧道:“大娘,你胡说什么。这样子……这样子有时候是太紧了,但……但我也没办法啊。为了不被别人看出来,只能裹得紧紧的。”   包大娘理解道:“我都知道,那我的姑娘,你打算这样下去多久呢?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那傻小子真相?”   少女低头撇过脸,矜持道:“我才不要告诉他真相,一直这样下去也挺好玩的,如果哪一天……”   忽然想起什么,少女抬头娇嗔道:“哎呀,大娘你怎么有这么多的问题。”   包大娘大笑道:“是老身多嘴,是老身多嘴。”   少女站起来,觉得肚子比刚才好了许多,看着包大娘问道:“对了,方才秦兄说要去哪?”   “是去柴房,说什么劈柴来着。”包大娘一面说,一面收拾药材。   “那我要赶快去找他,那些柴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劈完的。”说着,就往门口走去。   “站住!”   包大娘从身后叫到。   少女回过头疑问道:“怎么了?”   “裹,你还没有裹上,要不要我来帮你?”包大娘一边指着少女身前的大白兔,一边跃跃欲试的模样。   少女再次脸红道:“那……那就有劳大娘了。”   包大娘笑着,把新裹布从塌上拿了过来,边裹还边叹道:“啧啧,真是便宜那傻小子了。”   ……   “哈秋……”   还没走到柴房,忽然背后一冷,感觉有人在说自己。   秦余擤了擤鼻子,心中骂了句mmp,他想是不是有人在说他傻?   转眼,柴房已到眼前。   走近看,柴房门口聚集了一大堆的学子,再仔细瞧,他们不是跟自己一个班的吗?   果然,最前面的人正是最近跟自己关系很好的韩溪。   韩溪正在柴房门外指挥若定,他让某五个人去搬还没劈的柴,让某五个人去把劈好的柴整成一摞放回柴房去,这两拨人一个出柴房的左门,一个进柴房右门,这样子就能让他们有条不紊,不会发生混乱。   而还有五个比较壮硕的学子站在院子里,手中各拿有一根斧头,让负责给鹿山砍柴的砍柴人教他们如何劈柴。   在韩溪的指挥下,劈柴.avi正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四周围还有其他学子,他们有的手里端着茶水,有的拿着毛巾,还有的正摩拳擦掌,只待韩溪叫自己上去替代感觉累的同伴。   这群学子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千里迢迢而来是为了读孔孟之道,是为了以后金榜题名,光宗耀祖。可今天却破天荒的在这里干粗人的活,这让秦余吃惊不小。   对了,他们会干活吗?   他跑上前去,问韩溪道:“你们怎么在这?该不会也是被方夫子给惩罚了吧?”   韩溪抱拳笑道:“哪里,今天刘夫子有疾,让我们休息半天。我等闲着无事,记得秦兄和苏学友都在这里还没回去,出于担心便过来看看,见你们都不在,而柴房里的柴却一根都没有劈掉,我们心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顺便帮你们一把。”   顺便?仅仅是顺便吗?   秦余自是不信,心中还有些触动,他抱拳对全场的学子还有砍柴人说道:“诸君如此帮忙,我秦余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时有刚换下来休息的学子抱拳说道:“无妨,不才齐晟,愿助秦兄一臂之力。”   有从柴房出来的:“不才楚飞,愿助秦兄一臂之力。”   有正劈柴的:“不才燕南,愿助秦兄一臂之力。”   有端着茶碗的:“不才赵元,愿助秦兄一臂之力。”   有抱柴而去的:“不才魏出,愿助秦兄一臂之力。”   有学子转过身抱拳说道:“不才韩东,愿助秦兄一臂之力。”   “不才刘已,愿助秦兄一臂之力。”   “不才曹品,愿助秦兄一臂之力。”   “不才孙又,愿助秦兄一臂之力。”   …… 第二十三章 迎难而上   场内诸学子齐齐说道:“吾等不才,皆愿助秦兄一臂之力。”   秦余说不出话,这群人可真是太讨厌了,居然叫自己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出来。   他们都很热心,自己更加不能落后了,说着也加进劈柴大部队里。   秦余接过一个书生的斧头,和韩溪在一木桩前噼噼啪啪。   一边劈,一边还向韩溪问道:“你们这么做,被方夫子看到了如何是好?”   韩溪笑道:“秦兄,你不要担心,方夫子这会儿正跟陆山长下棋呢。”   “下棋?”秦余没想到陆山长居然也扯进来了。   韩溪看出他的疑问,便把陆菁菁的事情告诉给秦余听。   原来今天他们下课,陆菁菁刚好路过,她听说苏闲的事,决定要帮苏闲一把,于是跟韩溪他们商定计划。   韩溪等去柴房,陆菁菁便去阻止方夫子,但他们知道,全学院除了山长陆墨林外,还有谁能阻止得来方夫子的行动呢。   因此,陆菁菁找到她父亲,说方夫子今天心情十分糟糕,见谁就怼谁的那种,苏闲当时因为生病没能把问题答出来,方夫子便罚他去柴房劈柴挑水,还说如果苏闲没完成任务,就不允许吃饭,更不允许休息。   她这样巴拉巴拉说一通,将实情添油加醋般告知了陆山长。   陆山长听后,想起昨晚方夫子被秦余的老腊肉给气怒的事,再想到苏闲是秦余的室友,便知这方夫子是在杀鸡儆猴了。   也是陆山长顽心突起,欣然同意,不然根本可以出手阻止方夫子的处罚,也不用走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秦余听说,陆山长的恩情他无以为报,对陆菁菁的印象也有所改观,心想虎女平常凶巴巴的,但为人也算古道热肠。   其实有的时候,自己和她算是同道中人,对坏人都那么嫉恶如仇。   “看来陆姑娘对苏学友也算一片赤诚啊!”这时,身边的韩溪感叹道。   秦余一听,非常同意,这虎女自从和苏闲有了那次难忘的拥抱后,整个人便如飞蛾扑火般深陷进去。苏兄一直对她爱理不理,可陆菁菁却锲而不舍,这一点真是令人敬佩,想当年自己若能像她那样,何愁没有女朋友呢?   对啊,当年的他就是太羞涩,不知道主动出击,才会一直单身至今。   “如果有机会,秦兄你应该帮陆姑娘一把才是。”韩溪赞美陆菁菁的行为,想撮合这对佳偶,便向秦余提道,“我看陆姑娘与苏学友也算郎才女貌,如果她们能成为一对,一定会很幸福的,秦兄你怎么看?”   秦余同意地点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陆姑娘的心意我们都看在眼里,奈何苏兄一直拒之于千里之外。”   韩溪奇道:“哦,居然有这种事,莫非苏学友心里早就有人了?”   秦余摇头道:“这点我就不得而知了,我虽然是他的室友,但他的秘密我一点都掌握不了。不过韩兄还请你放心,等有机会,跟酥胸深入交流后,定会试着对他的秘密一探究竟,到时再和你细说如何?哈哈,总之陆姑娘就包在我秦某身上,不论怎样,我一定会让她们两个永永远远在一起的。”   韩溪点了点头笑道:“秦兄,我相信你,说到做到,可不就是你的为人之道嘛。”   两人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让陆菁菁和苏闲结成一对。   他们说着笑着,而最临近柴房的一颗梧桐树,苏闲早就躲在那里,也恰巧把秦余他们的对话都听了进去。   他很感激陆菁菁对自己的情义,却对没结果的姻缘十分无奈。   缘是天成,份在人为,菁菁姑娘,我和你是不可能的。   ……   正当此时,鹿山一亭子上。   山长陆墨林跟夫子方继长坐在石凳上,中间石桌上有一盘围棋,两个人此刻正杀得难解难分。   他们身旁,女侠陆菁菁抱剑而立,她一直盯着方夫子看,看得夫子头皮发麻。   而从柴房传来的笑声影响了方夫子的棋路,他站起来疑问道:“奇怪,柴房那里有很多人吗,怎么那么吵?”   陆墨林哈哈笑道:“怎么可能,这时候孩子们可都在上课,继长你一定是听错了,不信你问菁菁,看她有没有听到,反正老夫是没听到的。”   方夫子看了看陆菁菁,陆菁菁回道:“什么声音?我什么都没听到,倒是方夫子您老是疑神疑鬼,神神叨叨的。”   “你……我,唉。”方夫子叹了口气,心想自己或许是真的听错了,即便有人帮忙,人数肯定不会太多,苏闲在班里的人缘不大好,除了秦余,他基本没跟别人交流过。   因此便放下心来,重新回座。   等坐下,又想到秦余,或许秦余有能力鼓动班里的学子们,再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他秦余是谁,难道班里的每个学子都愿意助他一臂之力吗?   呵呵,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们是秀才,要考取功名的,况且他们都手无缚鸡之力,能抱得动柴吗?会拿斧头吗?   嗯,完全不可能。   总之,方才确实是自己多心了。   想通后,方夫子见棋盘上有颗白子正好送上来给自己吃,便下意识的将自己的黑子落了下去。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继长啊,你这局算是输了。”   还没等自己说出来,对面的陆山长已经开口,只瞧他一边说话,一边落子,接着整盘白子都活了过来。   怎么肥四?   方夫子重新看了眼棋盘,自己粗心大意犯下错误,误吃鱼饵,被陆山长钓上钩了。   “学生才疏学浅,还是山长技高一筹。”方夫子向陆山长拱手称赞。   陆墨林摆手笑道:“我刚才看你若有所思,没有将心思放在棋盘上,所以这局也算我赢得侥幸。要不我们再来一局?”   方夫子拒绝道:“不了,多谢山长盛情,只是此局过后,我今天便再无下棋之念,现在想起来走走,活络活络筋骨。”说着便就起身。   陆菁菁略微紧张地盯着他,担心方夫子会不会去柴房。   陆山长把一切看在眼里,只见他也站起身,对方夫子道:“继长啊,我正好有件事要找你商量,不如我们一起去外面的小山谷散散步?”   “呃……”方夫子面露难色,今天这个山长怎么一直粘着我?以前都不这样的啊。   陆山长没有等他回答,一手拉住方夫子,说着话便朝鹿院大门而去。   山长都这样了,方夫子别无他法,只能迎男而上。   陆菁菁在后面笑了笑,知道此刻不好跟着,便在他们走远后,直奔柴房,她想那里或许有自己的用武之地。 第二十四章 乒乒乓乓   当陆菁菁到柴房的时候,其他学子都已经离去。   彼时,苏闲早进柴房,他心中感激秦余与众学子的一番心意,如何不出来与他们一起做事。   此刻,众人去后,便只剩下秦余跟他两个在柴房内外收拾残局。   秦余看了看苏闲,这时候不正是个好机会嘛。   他推推苏闲胳膊,打算问问他的底细。   陆菁菁听到柴房里的声音,秦余正问苏闲自己的事,出于好奇,又有些害羞,便不敢进去,只躲在梧桐树下倾听。   “苏兄,我想问你一件事。”秦余开口问道。   “秦兄但说无妨。”苏闲双手握着扫把站在地上,等待秦余的下一句。   “苏兄,你有喜欢的人吗?”秦余非常直接。   “呃……”苏闲一时说不出话来,略带尴尬地看了秦余一眼,然后有点害羞的反问道:“秦兄为何在这时候,问我这个问题?”   “没……其实也没什么,如果苏兄没有心爱的姑娘,我这里嘛……正好有一个推荐给你。”   “秦兄说的可是陆姑娘?”   “对,没错,我觉得虎女跟你很配,你们就好像是天造地设的一般。她每天为你素手调羹汤。在你受到处罚时,她还能去联系她父亲,而且自己亲自盯紧方夫子。所以苏兄啊,这样的女子,可遇不可求,打着灯笼都不好找呢。”   这死鱼平时看他老爱跟自己作对,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挺有义气的。   梧桐树下,陆菁菁一听秦余在推自己,就高兴不已,对秦余的感观改善不少。   此刻,她脸红扑扑的,心头如小鹿乱撞,一直等着苏公子的回答。   可都大半天了,苏公子怎么还没说话,真是急死了,急死了。   “陆姑娘有情有义,我哪里不知道,但我跟她是不可能的。”苏闲被秦余突然的一问,导致心思烦乱,不想听秦余再问下去,说完就走去门口,打算一个人静静。   “那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然而秦余仍不放弃,在苏闲身后大声问了一句。   陆菁菁躲着,心中紧张不安,听到苏闲刚才的话,就仿佛有人当面给她泼了盆冷水。   身上有东西正在碎裂,整个人都不好了。   双手冰凉地捂着耳朵,她不想再听到苏公子的任何回答。   “是的,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苏闲留下这句话,直接走了,他边走,心里也难受,秦兄啊秦兄,你让我很为难。   在经过梧桐树时,正好看到陆菁菁蹲在树下,泪眼婆娑地望着自己。   苏闲暗暗叹口气,这莫非是天意。他没想到陆菁菁会躲在这儿,如果知道的话,刚才肯定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唉,对不起了。   向陆菁菁抱了一拳,接着便快步离开。   “苏公子,你别走!是不是菁菁哪里做得不好?哪里做得不够?你告诉我,我改,我改还不成吗?……苏公子,苏公子……嘤嘤嘤……嘤嘤嘤。”   陆菁菁站起来,想跟上去,但两条腿好像黏在地上,一步也迈不开。   但不跟吧,心里乱糟糟的,很难受,就好似海水退潮后被抛弃在岸边的小鱼。   见苏闲已经走远,便只能非常无助地蹲在地上,嘤嘤而泣。   这时,秦余走了过来,两只手靠在陆菁菁的肩膀上,安慰道:“虎女,别哭了,感情的事强求不得。缘是天成,分在人为,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陆菁菁嘤嘤而起,也没回答秦余的话,泪流满面,一只手捂着眼睛,像风一样朝鹿山书院的大门跑去。   “糟了,这姑娘要做傻事。”   秦余立马跟上,陆菁菁跑得很快,但她一直没能跑得过自个儿。   随后,两个人跑出大门,朝山下而去。   有几个学子看到这一幕,无不惊叹道:“刚才前头的可是在饭堂里大放厥词的陆姑娘?这么凶的母老虎居然也有被人欺负的时候,这可真是苍天有眼啊!”   “咦,跟在她身后的可不就是最近很受瞩目的秦余秦铁嘴吗?”   “是啊,就是他。没想到母老虎会被他弄哭。难道是位打虎英雄?”   “秦铁嘴当真强悍如斯,恐怖如斯!”   ……   “老板,把你店里最烈的酒拿上来,今天本姑娘要一醉方休!”   鹿山脚下有个鹿山镇,鹿山镇里有家看起来还算不错酒楼。   陆菁菁跑得累了,看到酒楼,便走进去,悲戚戚地坐在凳子上,她今天想来个一醉解千愁。   秦余很快跟着进来。这时店小二已将酒菜备好,陆菁菁倒满了酒,秦余便也学着她给自己倒上酒。   不一会儿,陆菁菁喝一碗,秦余也跟着喝一碗,然而在这过程中,一句劝慰的话都没说。   “你怎么不劝我?”几碗酒下肚,陆菁菁的情绪稍微好了点,转眼一看,发现秦余也只是喝酒,居然没说一句话,便很奇怪地问道。   “我知道劝人是没用的,只有陪着你喝,陪着你把身上的不快都发泄出去,才能算真正的帮你。”秦余一边喝着,一边解释道。   “哼哼,真是我的好朋友。那好,我们两个今天就不醉不归!”陆菁菁说完,拿起酒碗跟秦余对碰,而后便一口喝干。但这一下太猛,烈酒过喉,被呛得连连咳嗽。   秦余喝着酒,心里想这样下去,自己还行,恐怕虎女会吃不消的,她本来就生着闷气,一肚子的委屈,如果不想个法子出来,她肯定会抑郁。   必须要想一个既让虎女出怨气,又能少喝酒……欸,有了。   秦余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这时,只见他建议道:“虎女,我觉得我们这样一直喝太无趣了。”   陆菁菁放在嘴边的碗突然一顿,问道:“你什么意思?喝酒还能喝出什么花样?”   秦余却没回答,只是走到柜台前,拿出一锭银子向酒店掌柜的问道:“一千个土碗要多少钱?”   “啊?”掌柜的被问得一脸懵逼。   秦余再次重复道:“一千个土碗多少钱?”   掌柜的:“啊?”   秦余:“╮(╯▽╰)╭”   掌柜的张出手掌说道:“公子这这……两文钱一个。”   秦余想这可真是便宜,于是向掌柜的要了一千只碗,并十坛好酒,还让他们把这些东西送到比较僻静的雅间。   掌柜的又收了秦余十两银子,有了钱,自然是无有不应。   酒楼虽小,但也有专门给贵客准备的包间。   秦余拉着陆菁菁上到二楼掌柜给他们准备的房间里。   “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菁菁茫然地看着秦余。   “你等等……”秦余让陆菁菁稍安勿躁,自己走到门口和掌柜的说道:“掌柜的,一会儿无论这里面发生什么,无论你听到什么都不要慌张,也不要进来和报官,总之后面损失的东西,都由鹿山学院全权负责。”   掌柜的虽然不明白秦余要搞什么名堂,但他认识陆菁菁,因此也不担心他们会对他的酒楼做出什么来。   因此点头答应道:“公子,一切随你们的便,但请动静弄得小声点,不要影响了其他客人。”   秦余答应道:“那自然,请掌柜的放心。”   之后,等掌柜的走远,秦余便将门关起来,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向陆菁菁走去。   陆菁菁疑惑道:“你到底要搞什么鬼?”   秦余不说话,抬起一个大酒坛,桌上已经摆好一百个土碗,他将酒一碗碗倒满,然后端起一碗递给陆菁菁说道:“我们这样,一边喝酒,一边砸碗,看谁砸得响。谁砸得不好,就要说一句真心话。怎么样,敢玩吗?”   陆菁菁听说,将面前的碗接过来,喝干净后,重重扔到地上,随后喝道:“好啊,来喝啊!”   乒!   陆菁菁喝完一碗。   乓!   秦余喝完一碗。   乒!   啪……?   陆菁菁哈哈笑道:“死鱼,你输了,你要说句真心话。”   秦余笑道:“好啊,你问,除了特别隐私的外,我都回答。”   陆菁菁开口问道:“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要真心话。”   秦余坦然回道:“陆女侠天生豪爽,像你这样的女人不缺男人喜欢。”   陆菁菁笑呵呵的再问道:“哦?那你是喜欢我的喽?”   秦余:“咳咳……这是下一个问题,请喝酒吧。”   乒!   乓!   拼……?   陆菁菁无奈道:“我输了,你问吧。”   秦余说道:“好,请问陆姑娘你最怕什么东西?”   陆菁菁松了口气,回道:“我还以为你要问什么,原来是这个。简单,不怕告诉你,我陆菁菁除了老鼠以外,什么都不怕。”   老虎怕鼠,是因为它的生肖排位在你之上吗?   秦余一脸的滑稽。   乒!   乓!   乒!   嗙……?   几碗酒下肚后,此时陆菁菁便觉得有些晕了,只见她笑道:“你又输了。死鱼我问你,苏公子……苏公子为什么不喜欢我?”   秦余摊摊手:“我又不是他,怎么知道呢。”   陆菁菁说道:“以你的眼光看来,我哪一点不吸引他了?”   秦余的目光在陆菁菁身上扫了半会儿,停在胸前时问道:“真心话?不打人?”   陆菁菁环手抱胸道:“真心话。”   秦余借着酒气,大胆说道:…… 第二十五章 不按套路出牌的小书生   “什么声音,隔壁怎么这么吵?”   “唐兄,你跟掌柜的不是要了间雅致安静的房间了吗?这儿雅致倒挺雅致,但安静这一方面,我可一点都看不出来。”   “对啊,今天的围棋还下不下了,唐兄赶快和店老板说一声,叫隔壁的人安静些,不然我们可要走了。”   “好好好,诸位还请稍等,容我去去便来。”   秦余隔壁房里,有五个书生,三人站着,两人对坐在一张方桌边,桌上有盘围棋,很明显他们正在下棋。   当中一位穿淡红衣服的书生,在众人的抱怨声下站起来,先出门找了掌柜,而后跟掌柜的一起在门外敲打。   “你说什么?有本事给本姑娘再说一句!”   “胸不平何以平天下!陆菁菁,是你叫我说的,说好不打人,你怎么就反悔了?”   雅间里,秦余和陆菁菁绕着桌子在追逐,刚刚秦余突然大胆起来,与虎谋皮,把心里最想说的话,脱口而出。   孔夫子曰得没错,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虎女陆菁菁矢口否认先前的承诺,借着酒劲,便要把秦余给骑于身下。   秦余哪里能让她的想法得逞,二人拿着土碗扔来扔去,房间里传出啪啪啪的声音,故而把隔壁的人给惊扰了。   咚咚咚……   “里面的客官,还请小点声。”掌柜的不知情况,想推门试试,但房门早被陆菁菁反锁。   “掌柜的,里头究竟是何人,他们在干什么?”唐姓书生问道。   “唉,他们是鹿山学院的人,男的我不认识,女的是鹿山山长的宝贝千金。他们在干什么?嘿嘿,你听不清吗?啪啪啪,还能干什么,哈哈。河东狮吼,必定是这男的外面有人了,山长千金却已经许给他,见他在外拈花惹草,才如此生气郁闷,到我店里来买醉解愁,而这小子肯定深爱山长千金,所以陪着他喝酒。我看呐,就是两夫妻吵架,很正常的。”   掌柜的自我脑补一通,唐姓书生却摇头道:“他们要吵架也不能在这里打扰到我们啊。你可知道我房间里的都是谁吗?”   掌柜的笑道:“我自然晓得,各位都是尼山书院的高足,听说里头还有位宁州第一博弈高手,唐宇唐公子。”   唐姓书生被他一说,不好意思的拱拱手道:“不才正是唐宇,既然掌柜的知道我们的事,还请你让里面的人收敛点。在下今天请了几位朋友,需要安静。”   掌柜的点点头,敲门的声音便更大了。   咚咚咚……   终于门被打开,秦余探头,就要出来的时候,又被拉了回去,他的眼里透着无助,两只手伸向掌柜和唐宇,希望得到他们的帮助。   但掌柜的身影越来越小,然后门又重新关上了。   “哈哈哈,你被我抓住了,被我抓住了。”   陆菁菁说着醉话,不过她终于如愿以偿,秦余被骑在身下,再也跑不掉了。   身处虎穴的秦余很无语,明明是来帮她的,可最后陆虎女竟将自己当作了一匹被她驯服的马。   他才不是马呢,总有一天也要骑在这头母老虎身上,骑得她满头大汗,再也嚣张不起来。   “虎女,够了吧,快让我起来,我要起来!”   秦余在陆菁菁的虎穴下面叫着,等了半天,陆虎女没有答应,回头一看,虎女坐在他身上已经睡着了,天!   ……   片刻之后,门外的掌柜终于等到秦余出来,鹿山千金正在秦余背上。   秦余向掌柜的说声抱歉,影响了其他客人,他深表惭愧,给好银子后,转身便要离开。   “站住!”   这时,掌柜身边的唐宇叫住秦余,他很生气地说道:“毁了我们的棋会,你就想一走了之吗?”   秦余回头赔礼道:“哈哈,不好意思,影响到尊驾了,放心,下次不会了,不会了。”   “你还想有下次?哼,都听说鹿山学院是全宁州最好的书院,书院里的学子一个个都是才高八斗,温良恭俭让。不过今天一看,这凤凰堆里藏着野鸡,珍珠群中也有鱼目啊!”   唐宇将秦余比作野鸡和鱼目,说他不配在鹿山读书。   秦余哪里听不明白他的意思,然而自己高风亮节,不与这种人计较,况且理亏在先,也不好多生事端。   只是朝唐宇笑了一下,接着就要离开。   “怎么?说不过人,便想逃跑,这鹿山学院也不过如此嘛。”   唐宇在身后继续嘲讽,想要激怒秦余,都说鹿山学院是宁州第一,每每把尼山压在第二。   可他不信,在以前便有跟鹿山的人较量的想法,今天恰好碰到一个,如何不试试手呢?   “怎么样,鹿山的人是不是都如阁下这般,喜欢做缩头乌龟啊?”   唐宇第三句话说完,秦余向前的脚步停下了。   “哼哼,上钩了。”   唐宇心中暗喜,他准备跟这小子比较一下棋艺,只要打败了他,那就往外传,说鹿山之人不过如此,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当然,自己是宁州第一棋手,又怎么会输给眼前看起来很弱的小书生呢?   见秦余没走,唐宇继续鼓动道:“只要你和我比试一番,在下立马收回刚才的话,如何,阁下可敢?”   “不,不要随随便便跟别人比东西,夫子说过,读书是为了明理、证道,而不是在人前显圣。这小子分明是在找茬,只要自己不理他,那他又能耐我何?”   秦余没有回头,也不管背后的冷言冷语,抬起脚继续朝前。   “好一个缩头乌龟,鹿山之人不过尔尔。”   唐宇大声地再次嘲讽,如果换做别人,必然当场发怒,可这小子一点都不按套路出牌啊。   “喂,喂,别走啊!”唐宇在后头继续叫着,但秦余早已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   黄昏时分,在洒满金光的小路上,行人三三两两。   秦余背着虎女,虎女在自己身上说着梦话。   “死秦余,打死你打死你……”   “苏公子,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的胸真的很平吗?”   “是不是那死鱼跟你说的,千万别听他的话,他……他……”   听着呓语,秦余笑了,这臭丫头,在梦里还骂我呢。   要不是自己是个正人君子,身上满满的正能量,早就将她背进小树林里嘿嘿嘿了。   一个十六岁的野丫头,居然学着别人谈恋爱,还学别人喝酒。   才多大啊,换后世的身份,还是个上中学的小姑娘呢。   秦余暗自佩服,想当年自己十六岁的时候,连女生的手都没牵过,而这个陆姑娘已经爱别人爱得死去活来了。   啧啧啧,真是连落伍都落虎女一大截了。   迎着夕阳,两个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老长。   秦余大步往鹿山方向走去,这时候,小路已到尽头,进入官道时,后面来了一辆由两匹马拉的大车。   大车装饰华丽,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光彩夺目。   车子两边有骑马跟随的侍从,前头是表示身份的仪仗。   秦余不晓得他们的身份,见到前头举着“肃静”“回避”两个大牌子的差役时,便知道这一定是某个大官出行的队伍了。   于是走到边上,给他们让开一条道。当他们走远的时候,才回到主路。   “咦,他们去的方向不正是鹿山书院吗?怎么今天书院有贵客?”   心中泛着嘀咕,待入夜时才到山脚,山脚下早有一人在那等候。   是苏兄。   秦余想要叫唤一声,却被苏闲给止住了。   “怎么样?那个……陆姑娘今天还好吧?”苏闲面带愧色地问道。   “喝了一天的酒,要不是我,都不知道怎么回来呢。”秦余一边朝背后努着嘴说着,一边跟苏闲一起往山上爬。   到了山上,书院门口山长陆墨林和丫鬟银杏已在那里等候多时。   陆墨林见女儿回来,连忙走了过去,闻到秦余和女儿身上有股很重的酒气,问道:“菁菁怎么样了?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秦余扭头看了苏闲一眼,苏闲知道责任在己,便向陆墨林解释道:“山长,都是学生的错,学生在上午时不小心说了些令陆姑娘伤心的话,所以才导致她如今这样。”   陆墨林看了苏闲一眼,而后摇头道:“唉,你跟菁菁的事我也有所耳闻。不过,既然你不喜欢她,我自然不好强求。放心,过些天,菁菁或许就会好过来了。”   说完,陆墨林把虎女从秦余背上接过来,并对秦余谢道:“秦贤侄,真是多亏你了。”   秦余在旁摸摸头笑道:“我跟陆姑娘是不打不相识,大家都是好朋友,山长你实在是太客气了。”   陆墨林道:“好好,你们也早点休息吧。”说完,就跟着银杏一起走了。   秦余和苏闲待陆山长走远后,才一同往房舍而去。   在路上,秦余问道:“苏兄,你知道今天上山的贵客都是什么人吗?”   苏闲一听,有点扭捏道:“秦……秦兄怎么问起这个,有道是两耳不听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不管来的人是谁,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秦余哈哈笑道:“苏兄何必紧张,我只不过是出于好奇,随口问问。好啦,我现在头有点晕,早点回去洗个澡才是正经。也不知道小六给我准备好洗澡水没有。诶,对了苏兄,我们要不要一起洗个澡?自从认识以来就没一起洗过,想想就觉得挺可惜的。”   秦余当然是这么认为,想当年他在学校的时候经常跟室友在浴室里一起捡肥皂,一起一较长短。   而如今这个苏兄即算自己的室友,也是自己的好兄弟。   居然没跟好胸弟比较过,难道不是人生一大憾事?   苏闲被秦余最后一句话噎住,缓过来后,才轻咳一声道:“秦兄,我已经洗过了。”   说完笑了笑,便先一步朝房间去了。   秦余见他走得急,在后面奇怪道:“我有哪里说错了吗?”   唉唉,真是个麻烦的男人啊! 第二十六章 他爱低调   转眼到了第二天,秦余一大早就起来锻炼身体。   他昨晚破天荒地没打开论坛玩,而是和苏闲一起认真看书。   是应该要好好用功了,考功名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三更灯火五更鸡,圣贤教诲要牢记。   论坛像个学习机,旁边还有苏兄弟。   不论如何说到底,最后还得靠自己。   当然,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如果没有硬朗的身体,如何能把书读好?   本来要叫苏兄一起,可苏兄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肚子还没好的缘故,或是其他。总之自己怎么推他,他都不愿起来。   思绪回到现在。   当经过书院花圃时,正好看到包大娘在那里摆弄花草。   秦余走过去打了声招呼,接着就听包大娘问道:“手上的伤怎么样了,还有你房间里的姑……公子哥肚子好点了没有?”   秦余一边张开手给包大娘看,一边谢道:“都好了,多亏了您,不然我的手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康复。还有苏兄的肚子比昨天好多了,但是今天还有一些不舒服。”   包大娘听了笑道:“那就好,那位公子哥他倒也没什么病,只要熬过这两天就行了。对了,我这正好有两株百合要送给那位公子,你顺路,且带了去吧。”说完,就把百合递给秦余。   秦余代苏闲道声谢后便离开了。   花是好花,但他不明白包大娘送苏闲百合花的意思。   每种花都有它的花语。   百合的花语之一就是祝人百年好合。   是祝谁跟谁的百年好合?   在回去的路上,秦余想难道包大娘知道谁是苏兄的女朋友吗?   嗯嗯,那以后可得找包大娘好好问问,也算帮陆虎女了解竞争对手的具体情况。   ……   “康肃问曰:汝亦知射乎?吾射不溢精乎?”   “翁曰:无他,但手熟尔。”   “康肃忿然曰:尔安敢轻吾射!”   “翁曰:以我酌油知之。”   上午的第二节课,刘夫子教秦余他们大周太宗朝时,兵部尚书安国公欧阳修的一篇《卖油翁》。   该故事讲得是实践见真知,手熟能生巧的道理。   秦余如往常般在刘夫子下面啪得如痴如醉。   卖油翁,是他老早就学过的,可再听古人讲起时,别有一番味道。   这则故事虽然短小,但却很精悍。   寥寥数字就能说出一堆大道理。   不像后世的那些网文写手们,天天喜欢水章节。   就在大家沉浸在《卖油翁》的故事里,门口忽然来了一人。   这人在刘夫子耳边说了几句,刘夫子先是皱眉,而后坦然,接着便对众学子们道:“诸君,昨晚一位学问渊博的大贤有幸来到我院。今天他被山长邀请,在鹿鸣台给我们讲课。这位大贤经史见解超群,文章诗词皆精,有他给我们讲课一天,胜过诸位用功读书一年啊!所以,各位还等什么,还不随我一同前往!”   刘夫子说完话,班里的众学子们便开始骚动起来,有那忍不住的学子立马就问刘夫子道:“夫子,还不知是哪位大贤?”   刘夫子答道:“是翰林院的王洗王大人。”   有认识王大人的学子恍然道:“是他,王大人不单学富五车,还是位正人君子呢。”   ……   鹿鸣台的空地上,学院天、地、玄、黄四个班的学子不按顺序地分坐两边。   那位名叫王洗的翰林院大人正端坐高台,左右两边分别是陆墨林山长与方继长夫子。   王大人一身青色长袍,面如朗月,风度翩翩。   他的身旁还有一位白衣女子,大约二十三四,身材姣好,但蒙着面纱看不清样貌。   不过那双眼睛,跟身边苏兄的很像,这让在女子下面一阵啪啪啪的秦余觉得十分奇怪。   而此时的他,正非常端庄地坐在不显眼的位置。   最近风声很紧,什么铁嘴、打虎英雄的恶名在学院中疯传,自己都快成鹿山第一风云人物了,所以必须得学会低调。   却说这时,台上的方夫子站起来,向众学子介绍这位王大人。   王大人在二十年前进京赶考得中进士,后在翰林院任职,现已是翰林院侍讲学士,是大周朝从五品的官。   因为父丧,回家守孝。现今孝期已满,回京述职,恰好路过鹿山,见天色已晚,所以才上山借宿一晚。   方夫子说完王大人,又开始介绍他身边的白衣女子。   女子姓苏,是安州府人氏,出门游历正好碰到这位王大人。   两人在京时便是旧交,苏姑娘正好要回北方的安州,所以才跟王大人同车而行。   秦余在下面听了,才想起来,这位苏姑娘竟和苏兄是同姓同乡。   用胳膊推推身边的苏兄,并小声问道:“苏兄,你和那位苏姑娘认识吗?”   苏闲紧张地略微地点点头道:“她是我小姑。”   我去,竟然是姑姑。   秦余大致明白昨晚的苏兄为什么紧张,原来是亲人上山看他来了。   接着再问道:“她怕是来寻你的吧?”   苏闲低头回道:“小姑……小姑,她并不知道我在这里读书。”   “哦,是因为她经常出门远游,所以不清楚你来这求学吗?”   “或许是吧。”   或许?那就是没猜错了。   秦余了然于胸,看苏姑娘的眼神也变得亲切了,她是苏兄的姑姑,那也是自己的姑姑。   当眼睛向那位苏姑姑身上扫描时,对方疑惑的目光也投了过来。   这让秦余立即收回想要啪啪的想法,然后两眼快速瞄向别处。   苏姑娘却把这一切都尽收眼底,心中冷笑,好一个登徒浪子。   等目光转到苏闲身上,便惊讶地瞪大杏眼,这“男子”,真像离家出走多时的小侄女。   不,就是她了。   她怎么会在这?又怎么跟身边的登徒子如此亲近?   该不会……   苏姑娘心中纳闷,而身侧,方夫子已经结束了他的发言。   方夫子坐下后,翰林院王大人便站起来对台下诸生拱手道:“我王洗有幸来到鹿山,常听人说宁州鹿山是个人杰地灵,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今日一看,果然所言非虚。再观在场诸君,一个个丰神俊朗,气度不凡,他日定能金榜题名,成为朝廷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材。”   “王某才疏学浅,说什么讲课,那是对我的抬举。身边的陆墨林山长才是真正的学问大家,在他当面班门弄斧,王某是十分惭愧啊!”   “今天来这里,王某也不说其他,最近在研究春秋战国的书籍,正好遇到几个问题,想和大家一起切磋琢磨。”   说完,稍微顿了一顿,喝口茶水,便问道:“战国时,七雄纷争。当此之时,齐有孟尝,赵有平原,楚有春申,魏有信陵。吴起、徐尚、苏秦、田忌、廉颇,六国之才数不胜数。况且六国之君有十倍于秦之地,百倍于秦之众,那为何会接连败于强秦之手,最终落得身死国灭呢?”   “这便是王某读书时碰到的一个大问题,不如今天摆出来。诸位畅所欲言便是,不要有所拘束。”   原来是六国论,秦余在台下听完,便知道下一刻要答什么。   对于六国为什么会输,秦国为什么会赢,在后世有很多答案。   历史坛里的精品贴中有人做了非常完善的总结。   但秦余不想表现自己,要把机会留给别人。 第二十七章 我们都想听听你的感想   “先生,学生以为六国之亡,是因为贿赂秦国,而那些不贿赂秦的国家因为失去强援,不能独自保全,便渐渐被秦国吞噬。所以六国之亡,便是亡在赂秦了。”   “不,学生认为六国之亡是因为六国之君不识天下大势。当时的情势,对秦来说,韩、魏两国首当其冲。如若韩、魏不附秦国,则秦难灭六国。若韩、魏归附秦国,则其他各国便失去一个大屏障,被灭也是迟早的事。”   “非也非也,在学生看来,六国的每个君主都想像秦国那样,做秦国正做的事。他们习惯攻伐,善于虞诈,然而没有一个能强于秦国。而且他们与秦国一样,残忍好杀。如果六国中出现了一个强国,那只不过是再多出一个秦国罢了。因此学生觉得秦国能赢,这是天命所归,即使六国存在,那对百姓又有什么好处呢?”   ……   鹿鸣台上,众学子一个个站起来,直抒胸臆,争论之声此起彼伏。   有人说六国灭亡是因为贿赂。   有人觉得六国国君不识天下大势。   有人认为六国根本不该存在。   还有的把六国能存在那么久而秦在统一后迅速灭亡的原因归咎在“养士”身上。   秦余在下面,拿着嘤嘤嘤,暗中观察。   有哪位学兄说得好,就把他给啪下来,存在相册里,作为一段不可多得的记忆。   不是说在古代有几场很盛大的辩论会吗?秦余虽没能亲身参与,但今天这个也不差吧。   台上的王洗王贤人很开心地看着众学子,鹿山学院果然是卧龙藏虎的地方。   其实王贤人提出这个众所周知的问题,不单单是要让学子他们讨论。在几天前,他就已经作出一份关于六国之败的总结来了。   贤人真正的目的就是趁这机会,在人前显圣,让别人知道自己有多博学。   激烈的讨论似乎要接近尾声,王贤人觉得时机已经成熟。   “咦,怎么不见秦余秦学兄上来发表感想?我在下面已经坐半天,就等他了。”   王贤人:(; ̄Д ̄)?   “对啊,对啊,秦学兄快快出来,我等想见识一下你的高论。”   忽然,台下有几个学子站起来,一边说着,一边在找秦余的踪迹。   “秦……秦余是谁?”   这让一直被众星拱月的王先生十分尴尬。   同时,在不显眼位置的秦余也很无语,为何这群人总是不愿放过他,让他安静地作个萌新不好吗?   “秦学兄在那!”   有学子指出秦余所在,接着众人的目光都往秦余那里投去。   王贤人:(╯ ̄Д ̄)╯╘═╛   王贤人在台上有种想掀桌的感觉,他挑了挑眉毛,侧眼看着秦余。   秦余被逼无奈下,只好从座位上站起,接着便向台上的陆墨林、王贤人几人拜了一拜,略表尊敬。   陆山长微微颔首,表示秦余可以开讲了。   一边的王贤人却铁青着脸冷冷说道:“你便是秦余?不知有什么高论,王某在这洗耳恭听了。”   听王贤人的语气,似乎有点不善,秦余纳闷,不清楚哪里得罪这位大贤。   不过,现在不是管别人心情的时候。   秦余整理了下衣服,准备要开始做总结了。   “刚才,诸位学兄说得都很有道理。秦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好再叙述的,倒有一些诸位没提到的地方,正好说出来,给大家参考参考。”   说完,稍微停顿一下,想好之后才继续道:“如果要问六国为什么会败,倒不如先看看秦国是凭什么赢的。在孝公之前,秦国不过是个弹丸之地,土地面积仅胜于燕。但秦拥有独特的地理优势,那就是函谷关。只要秦国守住函谷,则六国再怎么合力攻打都是没用的。这是其一。”   “其二,秦国非常彻底地执行商鞅变法。秦法严苛,即使是王权贵胄也要遵守。大王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一点不是其他六国能做到的。”   秦余娓娓道来,把秦国之所以能统一六国的原因一一摆出。   周围的学子跟着秦余的节奏,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场内,没有人想出来插话,他们都静静地听着秦余把话给说下去。   “其三,他们靠军功升爵。二十级军功爵位制极大激励了秦人对战争的热爱。因此秦人喜战,他们生死不惧,一闻血战,反而怒发冲冠、亢奋不已。其余六国最多的不过是善战,但善战与喜战比起来,就差得很远了。”   “其四,秦国武器精良。战国之时,弩是最重要的武器之一,万弩齐发便可令敌国伏尸盈野。而七国中,秦弩无疑是最强的。”   说完后,不免觉得嘴巴有些渴了。   啪啪啪啪啪……   周围响起热烈的掌声。   秦余的总结得到众多学子的认同。   “呵呵,你把秦国说得那么好,可是为什么你口中的大秦到最后还是二世而亡呢?”   高台上的王贤人实在看不下去秦余那得意的样子,便略带嘲讽的问了一句。   “秦法严苛,又不知爱护六国之民。始皇帝横征暴敛,秦二世更是变本加厉。秦国之亡,亡在自己。这一点每个读书人都是知道的,先生又何必在这里明知故问呢?”秦余微笑地怼了回去。   “哈哈哈,先生是不该问这样的问题。”有学子跟着附和。   王贤人一时语塞,没想到今天会被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给将了一军。   “好啦,六国的问题就先讨论到这。”这时,陆墨林山长出手控制住局面。   在秦余和王洗两人争锋相对时,陆山长早已把一切看在眼里。   他刚才一直没有说话,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一来,他看出王洗的脸色有点不正常了,便知此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但不管怎么说,这位王大人是鹿山的贵客,不能让他折面子。   二来,秦余一席总结,已打压住王大人的嚣张气焰。见好就收才是真正的高手。   在全场都安静下来后,陆山长扯开话题道:“听说王大人对《论语》研究颇深,不如跟我们讲讲你对圣人之言的独到见解?”   要在官场混,就要懂得做人之道。   别人给了台阶下,听出画外音的王贤人自然要顺着爬下来。   他摸了摸光滑的下巴,才说道:“只是圣人的言论非常多,王某不知要从何处说起?”   陆山长笑着建议道:“那不如让学子们举手来问,你再做解答可好?”   王贤人听此,自然无有不应。   接着,陆山长就向学子们表明王贤人要给大家讲解《论语》,如果有对《论语》内容不理解的学子可以举手提问。   说毕,学子们便齐刷刷举手,唯恐慢了半拍,没能轮到自己。   “那位小友先来。”王贤人指着最右边的胖书生道。   胖书生站起来,略微紧张地问道:“先生,弟子王乐,这些天在读书时,碰到一个问题,正好想向你请教。”   王贤人很高兴地说道:“请讲!”   王乐回道:“夫子东游时,遇到两小儿辩日。学生十分佩服孔夫子谦虚好学,不耻下问的态度。但学生问的不是这个,学生很想知道这天上的太阳到底是早上时离我们近些,还是中午时离我们近些?”   说完,朝王贤人拜了拜。   王贤人一听到“夫子东游,遇两小儿辩日”,以为要问这句话的意思。   可是这叫王乐的小友,居然比刚才的秦余还令人头疼。   “咳咳……”王贤人此刻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太阳到底是早上的时候离地面近,还是晚上呢?   这……这这,以前的夫子、先生都没教过啊。   即使是那些真正的博学之士怕也弄不明白吧。   王贤人此时表面非常镇定,他暗暗吞了口水,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整个鹿鸣台突然间又安静了下来。 第二十八章 孔子东游,见两小儿辩日   砰,砰砰!   砰,砰砰!   王贤人心脏在砰砰砰地乱跳,   该怎么办呢?现在正是王某我人前显圣的好时候啊。   可王某我真的不知道哪个时候太阳离我们近点啊,天!   “咳……”   “咳咳……”   王洗连续咳嗽了好几下,好在他为人圆滑,头脑机灵,很快就想到一个拖延时间的好办法。   正襟危坐后,接着说道:“据王某所知,这个问题即使是那些饱学之士也未必能答出来。虽然王某我的才能不能跟他们比较,但如果小兄弟你实在想知道为什么,那王某我还真能说出几个不错的见解来。”   说完顿了一顿,看了看周围人的反应,见他们一脸非常仔细听的模样,王贤人很满意,然后缓缓说道:“不过在回答前,王某人想先在大家面前卖个关子。王某觉得把这问题交给你们回答最好。等谁给出令人满意的答案后,再跟我的比对比对,这样不是更有趣吗?”   对啊,大家一起讨论,肯定比一个人说有趣嘛。   这一刻,王贤人发现自个儿可真聪明。   太阳近远问题,交给下面的学生来答。如果他们当中真有人答出来了,那便借一借这人的观点,稍微加工后,不就成自己的了?   如果没有人能答出来,那也有时间再好好想嘛。   哈哈,妙哉,妙哉!   王贤人在这时候默默地给自己点了个赞。   再看台下诸君,他们都默不作声,想必也是不知道吧。   接着又乜了一眼刚才砸自己场子的秦余,看到那臭小子坐在那里,一副陷入沉思的样子,心中冷笑:“就凭你,也能答出连孔圣都不知道的问题?呵呵。”   秦余在台下心中对王贤人也是呵呵,感觉这家伙有点无耻加逗逼。   古人不能用科学的方法论证出太阳与地面的远近,不过他们对自然现象的探求精神却是非常可贵的。   秦余很欣赏孔夫子实事求是,敢于承认自己不足,并虚心求教的精神,不过他很鄙视像王贤人这种不懂还要偏偏装懂的人。   所以现在,坐在下面一句话也不说,就等着看贤人的笑话。   王贤人这时想问题想得头皮发麻,众学子也跟他差不多。   有的学子好像想通什么,在要举手的时候,又觉得不对劲,便把举到一半的手缩了回去。   还有几个学子在交头接耳,讨论了大半天,仍给不出一个正确答案来。   大家都在苦思冥想,他们的样子全被台上的陆墨林山长看在眼里。   刚才那位叫王乐的同学,他提出的问题,似乎给众人带来很大的困扰呢。   不过的话,场内有个人却和其他人不一样。   此人,便是刚才差点和王贤人吵架的秦余了。   陆墨林山长面露疑惑,难道他已经知道答案了?可这个问题,连自己都不敢说能回答出来啊。   但不管怎样,现在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再任他们思考下去,何时是个头啊。   很快,他开口打破大家的沉默道:“从刚才到现在,都已经半柱香时间了,既然诸位都没能回答,那我倒不如举荐一人出来试试回答王大人的问题可好?”   众学子听了,都说可以。   而秦余他是眉头微紧,暗叫一声“不好”   果然,陆山长站起来后,想也不想就用手指着秦余道:“秦小友,刚才《六国之败》你论的很好嘛。这一回你对《两小儿辩日》可有什么新想法没有?不如说与大家听听,也好给我们作一个参考啊。”   一阵mmp从心中穿梭而过,秦余觉得山长大人简直是个救场王,他把自己当枪使,这样有点不厚道了吧。   鹿山学院是秦余在穿越后待过最长的一个地方。这里的人上到老师,下到同学,除个别几个外,都很看得起他。   在这里,有一种家的感觉。   秦余心里早就将自己当作鹿山的一份子。   既然陆山长都叫自己回答了,那自然也不好藏着掖着。   于是站起来,作答之前,又想到如若将地球绕太阳公转、地球本身又在自转的话说出来,恐怕会被这些人看做是异端。   布鲁诺被架在火上活活烧死,他秦余不想步这位大佬的后尘。   通过一番的深思熟虑,秦余方开口道:“诸位,对于小儿辩日,我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不过即使说得再多也不一定能得到大家的认同,所以我想通过做几个简单的游戏来证明我的答案。”   陆墨林看了看他,笑着问道:“哦,你要做什么呢?”   秦余继续说道:“这里太亮了,不如大家跟我到一个地方,在那里我会把我知道的好好给你们解释一遍。”   说着,又向陆山长请示了下。陆山长自然是无有不应,他让众学子跟着秦余走。   而身边的王贤人,他腹诽道:“这臭小子,他又要搞什么名堂?”   跟着他身后的苏姑娘也疑惑道:“这个登徒子好像懂的东西挺多的。”   ……   秦余把做实验的地点选择在学院饭堂里,这里比外面暗,而且宽敞。   他让人帮忙准备了一支蜡烛,一张白纸和一张黑纸。   在一切都准备就绪后,饭堂里,所有人围成一圈。   秦余站在中间,他把蜡烛当作太阳放置在桌上,将合在一起并竖直的黑白两张纸当作是地球,。   在实验前,他对众人道:“各位,想必大家都读过梁元帝萧绎的那首《早发龙巢》吧。其中有一句是:不疑行舫动,唯看远树来。然而远树不会动,是行舫在动。我这里呢,也是将会动的太阳假设为不会动,不会动的地面假设为会动。然后我让地面一边绕着太阳转,一边在自转。绕太阳转的目的我不用多说,刚才已经解释过了。而让地面自转是为了分清白天与黑夜。”   众人听完,都似懂非懂地点头着。   接下来,秦余便将手中的黑白纸以蜡烛作中心开始旋转。   他一面转,一面解析道:“诸位,请你们注意我手上的白纸,当它这一面开始接近蜡烛的时候,蜡烛的光芒便慢慢地出现在纸面上。当它这一面要离开蜡烛时,纸面上的光芒是不是越来少了?还有烛光照到白纸时,白纸便开始吸收烛光的热量,然后自己就热起来。当白纸完全面对烛光时,白纸获得的热是最多的,我这样说你们觉得如何?”   “对,很对。”   众人不由自主地点点头,用探索的眼睛盯着秦余的双手。   这个游戏非常新奇,是他们从没见过的。   秦余慢慢地转,大约转了三圈后才停下来。   做完实验,将纸放在桌上,然后才说道:“诸位,我刚才的游戏你们都看完了。看完后你们有什么新的发现没有?”   有聪明点的人回答道:“秦学兄,你这游戏是不是想告诉我们,中午的太阳比晚上热并不是因为在中午的它离得比我们近的道理啊?”   秦余点了点头,肯定了这学子的想法。   这个聪明人再问道:“那么你是觉得早上的太阳比中午的大喽?”   秦余摇了摇头,然后把烛台举起来,向后走了几步问道:“大家看一看我手中的蜡烛,现在的它看起来是不是又亮又大?”   众人答道:“是的,它很亮,也很大。”   随后,秦余举着蜡烛很小心地向门外走去,跟刚才的步数差不多后再问道:“那现在呢?”   众人道:“还是在里面时大点。”   秦余重新回来,解释道:“这就是了。饭堂四周比较暗,而门外是亮堂堂的。可蜡烛与大家的距离根本没有发生太大变化。这一切都是因为眼睛给我们带来视觉上的误差。而早上和中午太阳大小不一样的原因和这支蜡烛是同一个道理的。”   刚才那个聪明学子问道:“如此说来,秦学兄是想告诉我们不管早上还是中午,这太阳与地面之间的距离根本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吗?”   秦余赞同道:“恭喜你答对了!”   聪明学子托腮道:“你这说法倒挺有趣的,只是一时无法验证真伪。”   秦余坦然道:“这也不过是我乱猜的嘛,如果你有更好的想法,可以拿出来,让我们一起研究研究。”   聪明学子却拱手道:“秦学兄的答案,小弟听了觉着非常有理。秦学兄知识渊博,涉猎广泛,令小弟佩服。”   秦余连说不敢,并问了对方的姓名。   聪明的学子回道:“我就是刚才提问的那个王乐啊。”   秦余:“哦哦,刚才在想问题,没注意到阁下。”   王乐:“╮(?)╭”   啪啪啪啪啪…… 第二十九章 男的怎么能喜欢男的   啪啪啪啪啪……   热烈的掌声在饭堂里回荡。   秦余所说的答案虽不能亲自证明,但众学子认为没有比他的更能令人信服了。   没想到困扰孔夫子的问题,困扰一千多来所有读书人的问题,竟被秦余轻轻松松地就给解了。   这人也太厉害了,孔夫子曾曰过:“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眼前的秦余不就是自己寻找多年的老师吗?   王乐眼含热泪,心潮澎湃,很想跟秦余立马斩鸡头拜把子。   啪啪啪啪啪……   陆墨林山长十分满意地看着秦余,表示以后有什么重大场合,就带上这家伙,他可是鹿山学院最好的救场王,及时雨。   王贤人面露愠色,臭小子又抢戏了,一个配角而已,为什么那么秀。   苏姑娘蒙着面纱,从弯成月牙的眼睛里可以看出,她对秦余刚刚的游戏很感兴趣,“真是个奇怪的人,他似乎知道许多读书人都不明白的事。”   秦余被众人如众星捧月一般围在中心,赞美声此伏彼起,令他有些受宠若精。   能让大家不再迷糊,又将逗逼贤人弄得不爽,相比之下,一个小小的游戏算不上什么。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鹿鸣台的贤人讲座也接近尾声。   离开前,王贤人一脸的不情愿,他也是参加过无数次盛会的大贤了。   想当年自己叱咤风云的时候,这臭小子还在给他爹打酱油呢。   总之,这个鹿山有毒。   陆墨林山长笑着跟方继长夫子一起把王贤人送回鹿山客房。   学子们也都纷纷散了。   秦余把手搭在苏闲腰间,正准备要走。   “娴儿,你给我站住!”   苏姑娘从他们身后走来,她扯开秦余放在苏娴身上的手,笑着对苏娴说道:“好一个野丫……野小子,竟然敢离家出走。还好哥哥先前寄信给我,让我注意你的行踪,不然我都快被你蒙在鼓里,难怪昨晚看到你的时候,分外熟悉。刚才你明明看见我了,怎么不打招呼就走,难道自己心虚不敢认我这个姑姑了?”   苏娴连道不敢。苏姑娘却不肯放手,她指着秦余问道:“你跟他是怎么回事?两个……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成什么体统!”   一旁的秦余听了这话,心中奇怪,两个男人拉拉扯扯为什么就不成体统了?他读书少,希望这位苏姑娘没有骗他。   “他……他跟我同住一间房的。”苏娴略带紧张地说了一句。   这一下,快把苏姑娘给气昏头了,她紧紧握住秦余的手,问苏娴道:“他没对你作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   问完后,又回头狠狠瞪了秦余一眼。   秦余一脸懵逼,两个大男人住在一起怎么就伤天害理了?想当年他在大学,跟五个大老爷们住在一个窝里,也没人说他迎男而上,满身大汉,伤风败俗啊。   不对,这位苏姑姑,她的脑袋好像瓦特了。   “姑姑想到哪里去了,我和秦兄是分床而睡,我和他没什么的。”苏娴再次解释道。   他这番解释,更让秦余迷惘了,什么叫没什么。两个男人之间的关系需要解释得那么清楚吗?   实在是忍不住,这对姑侄,让他脑壳疼。   “苏姑姑,其实我……”秦余扭了扭被抓着的手说道。   “谁是你姑姑,我们不熟!”苏姑娘一声怒喝便把秦余的话给怼了回去。   秦余只能选择沉默。   另一头,苏姑娘拉着苏娴的手,快步往自己的住处去。   苏娴一边无奈的跟着,一边看了看后面的秦余。   他知道被小姑带走后,再也没办法跟秦余一起读书了。心中有很多话想和秦余说,又不知从何说起。   秦余回望过去,似乎读懂了苏闲的意思,笑呵呵地招手道:“放心,我晚上会给你留门的。”   苏娴:(︶︹︺)   ……   鹿山客房,苏姑娘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苏娴坐旁边,两只眼睛跟着他姑姑雪白的裙摆左右摆动。   苏姑娘一面走,一面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娴儿啊娴儿,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不知廉耻,竟和陌生男子勾勾搭搭,而且还跟他住在一起,让别人知道了要怎么想。我晓得你从小倔强,心比天高,认为女子不应该从小就关在一个笼子里,一生只等着嫁人。我很欣赏你这点,但是你现在做的有些过分了!”   苏娴连忙说道:“姑姑,你听我解释,分房间时,我跟小陶都以为是主仆俩个住一起,但没想到等会变成今天这样。”   苏姑娘摆摆手道:“算了,不管如何我总算找到你了,我一会儿便去找山长,向他说明情况,等明天你就跟我回家去罢。”   苏娴站起来问道:“这么快?再等几天行不行?”   苏姑娘冷哼道:“你是想拖延时间好再逃跑呢,还是想跟那个叫秦余的男子再你侬我侬几天?虽然我很欣赏他的聪明才智,可是你要知道,你爹是不会同意你跟他在一起的。”   苏娴再解释道:“姑姑,不是你说的那样,其实我只是想跟他好好道别一下。”   苏姑娘点头道:“这就好,我现在便去找山长,然后你去叫小陶到你屋子里,把自己的东西都拿出来。还有,从今天开始你哪儿都不许去,就在这儿给我好好待着。”   留下最后一句话,苏姑娘便出门去找山长了。   独留下苏娴一个在屋内凌乱。   等到晚间,小陶已经将苏娴的物品全部拿回,她顺便也把自己的东西取了过来。   院子里,苏娴坐在石凳上,抬头望天,单手托着下巴想事情。   “苏公子,听说你明天就要走了?”   这时候,院子旁的月亮门边,陆菁菁正站在那里。   “陆姑娘,昨天真是抱歉了,我不该说那些伤人话。”苏娴一面道歉,一面请陆菁菁过来坐下。   坐好后,陆菁菁再问道:“方才在我爹爹那里看见你姑姑,你的事情我也都知道。苏公子,你真的明天就走吗?”   苏娴听她这么说,明白眼前的姑娘还是什么都不清楚。   既然明日便要回去了,今晚正好把自己的身份跟她和盘托出,也将她和陆姑娘不该有的情愫斩断。   苏娴想了想,说道:“陆姑娘,你知道我为什么三番两次拒绝你的情义吗?”   陆菁菁没料到苏娴会问这问题,难道说他在离开前还要再伤一次自己的心吗?   “我不听,我不听。”陆菁菁一边摇头,一边捂着耳朵,“苏公子,奴家知道你有喜欢的人,可请你不要告诉我真相。”   苏娴笑着说道:“陆姑娘,我不是你想的那样,虽然我有喜欢的人,但他不是女子。”   “啊?苏公子你……你,你……”陆菁菁食指指着苏娴,步步后退,嘴里还说道,“你怎么会喜欢男子?苏公子你可是男人啊!男的怎么能喜欢男的?”   苏娴摇了摇头,一手抓住面前的虎爪,接着就用力把虎爪往自己胸前按。   一边按,一边还问道:“你看看,我到底是不是男的?”   陆菁菁的虎爪停在苏娴胸前,爪子处传来的手感让她情不自禁地揉了五下。   她面露惊疑,瞪着大眼睛问道:“你……你是女的?”   不过感觉好好,陆菁菁再次揉三下。   苏娴满头黑线,接着点了点头。   陆菁菁慌了,她忽感自己的三观即将崩塌,“我……我陆菁菁居然喜欢一个女的?这……这开的是什么玩笑?”   苏娴走上前道:“陆姑娘,你听我解释。”   陆菁菁接连摇头,大声说道:“别别,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苏娴带来的刺激太大了,陆菁菁无法承受这个事实,惊慌失措地跑掉了。   “陆姑娘你等等,陆姑娘……”   苏娴欲往前追,却发现客房外的草丛里藏着一个人。 第三十章 逗逼贤人   苏闲仔细一瞧,眼前从草丛里站起来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跟她在白天分别的秦余。   见到秦余,苏闲吓了一跳,惊问道:“秦兄,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秦余摸摸头,把头上一根绿绿的小草拨掉。   接着说道:“刚才看到小陶来收拾你东西,听说你要走了,我想我们虽然相处没几天,但好歹也算认识一场,过来送送你也是应该的。刚才看菁菁和你不知发生了什么,没看真切,又不好去打扰你们,所以才蹲在这边。”   苏闲被秦余的话给噎住了,不知从何说起,见他还干站在草丛里,赶紧说道:“秦兄外面凉,快进屋坐吧。”   秦余摆了摆手说道:“不了,我看菁菁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跑掉,我还是赶紧去找她吧。现在夜深人静,如果出了什么事,那可就不好向山长交代了。”   苏闲听他这话,好像跟自己突然变生疏似的,心想也许是白天姑姑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伤到了他。还有自己一直隐藏身份,把他蒙在鼓里,让他觉得自己不真诚。   想及此,眼睛顿时红了,两行热泪刷刷地滚落下来。   秦余被苏闲这一举动吓了大跳,快步走过去两手搭在她肩膀上问道:“苏兄,你怎么哭了?”   从偷偷逃离苏家开始,一路上提心吊胆,生怕遇到歹人、贼人。   上鹿山的时候,又担心假的秀才证明被拆穿。   第一天跟秦余同住,害怕被秦余知晓身份。   来葵水那天还被方夫子惩罚去劈柴。   到现在,又让眼前难得的好朋友给误会了。   霎时间,所有的情绪一股脑地激发出来。   苏闲一把抱住秦余,埋首在他胸前哭道:“秦兄,是不是因为我有事瞒着你,所以你就不理我了?”   秦余茫然失措,两只手停在半空,不知放在哪里。   “哪有,苏兄你想多了。每个人都有不能告诉别人的秘密。就算是我,也有一个大秘密不能跟你说。其实我刚才那样子,只是不想在分别时,让你太过伤感了。常言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相信我们两个以后还会再见的。所以苏兄,日后保重啊!”秦余轻轻拍了拍苏闲后背,让她冷静。   苏闲抬起头来,凝视秦余道:“秦兄,我很想把我的秘密告诉你,能给我一晚的时间吗?明日走之前,我会把我的秘密都告诉你的。”   秦余点头笑了笑道:“哈哈,无妨的。苏兄你明天走的时候,记得告诉我一声,兄弟我也好为你送行啊。”   苏闲眯着眼道:“嗯,一定的。等明天,秦兄能不能把你的秘密也跟我分享一下,我绝不会告诉别人的。”   秦余:Σ(°△°---)︴   ……   到了次日,秦余如平常般早起。   本以为昨晚会一个人独守空房。   但没想到曹小六也因小陶的离开,感觉到寂寞,便拿着被子过来跟秦余一起睡。   两个大男人都是由于失去室友,而互相抱团取暖。   不忍打扰小六的安眠,秦余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门,深深吸口气后,便开始一天的早锻炼。   旭日初升,映照在鹿山的一草一木上。   万物寂静,仍有一只狗,不知在哪里汪汪汪直吠。   秦余今天改变跑步路线,想试试新的路径。   “救命啊,救命!”   前面有条环山小路,小路的左边是长满杂草的斜坡,右侧一面峭壁在边上陡然耸立。   “救命啊,救命!”   秦余有节奏地跑着,耳边除了呼呼而来的风声外,好像还夹杂着些奇怪的声音。   “救命啊,救命!”   好像不远处,有人在喊救命。   自己该不该过去瞧瞧,记得以前看《西游记》时,那唐三藏不就是常常被这声音给骗了吗?   难道有歹人要图谋自己的美色?   秦余停下来,打算静观其变。   “喂,前面的人,我听到你的脚步声了,快来救救王某我!”   这声音好生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   秦余忍不住好奇,即使被人劫色,他也想去看看。   向前不远,一颗离地十米高的松树横长在悬崖峭壁的石头里。此时此刻,松树上正挂着一个人。   抬头往上定睛一看,原来是翰林院的王大人。   秦余两手叉腰,开心的笑道:“喂,王大人,这大清早的你是在上面玩荡秋千吗?”   王贤人揉了揉眼睛,发现下面的竟是昨天老跟自己抢戏的那个书生,“喂,臭小子你怎么会来此地?”   秦余好笑道:“应该是我问你吧。”   王贤人故作矜持扭头道:“我不要你救,你可以走了!”   秦余道:“嘿嘿,我也不想救你。”说完,便快步离开。   这下子,可急坏了王贤人。只听他往秦余消失的方向大喊道:“喂,臭小子,我原谅你了。快回来救我,快回来救我啊!”   那臭小子难道真的走了?   想我王某人英明一世,而今竟要命丧于此?   可恶的臭小子,王某我做鬼都不会饶了你的。   臭小子,你回来,你回来啊……   “王大人,刚才喊谁臭小子呢?”   就在王贤人感到最无助的时候,秦余倒退着从原路返回。   再次看到他,犹如见着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王贤人此时热泪盈眶,哀声求道:“好小子,你是好小子,先前多有得罪,都是王某我的不是,现在请你救救我吧。王某我很惨的,昨夜被人从上面推了下来,还好有这颗松树挡着,不然都见不到你了。”   秦余一听,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便不再开玩笑,对王贤人说道:“大人,你再熬一会儿,我马上叫人来帮你。”   说着,就快速往书院方向跑去。   王贤人在后头喊道:“速去速回,王某我真的坚持不了多久了!”   ……   “哈秋……哈秋~”   鹿山客房里,王贤人裹着棉被,浑身哆嗦。   一旁的包大娘正给他把脉。   陆墨林山长、方继长夫子听到秦余的报告后,立马赶了过来。   据客房的守卫说,昨天回来后,到了深夜,王大人神色紧张地从卧室里出来,没让他们跟随就独自一人离开了,接着便是彻夜未归。   陆山长先向包大娘询问王大人的身体情况,而后再问瑟瑟发抖的王贤人道:“王大人,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能跟我们说说吗?”   王贤人颤抖着说道:“昨天我……我回房时,觉得心里烦躁,就想一个人到你们学院的后山山涯上散散心。可没想到身后突然来了一个黑衣人,还没等我有所反应,就被他用力从悬崖上推了下去,还好峭壁上有一棵松树,不然……不然你们都见不到王某我了,哈秋……”   陆山长略表歉意道:“都是我鹿山照顾不周,陆某在这里赔罪了。不知王大人有没有看清楚黑衣人的体态特征,还请详细说说,也好让我们把这个凶手给抓出来。”   贤人努力回忆道:“他蒙着脸,天都黑了,我什么都看不到。他的身形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况且当时情况那么急,我哪里能记得清他的样子。总之就是你们鹿山的人要害我的,如果不把他找出来,我就上报朝廷,说你们鹿山学院有危险分子。”   “这……”   陆墨林不好说什么,先请王贤人在客房好好休息,以稳住他的心,并增加人手守在客房四周。   接着才和秦余、方夫子他们出去,再去找学院里的其他夫子一起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寻出凶手。 第三十一章 我有了   陆山长的居所处。   刘夫子、诸葛琴魔、司马老师、还有学院的其他任课夫子分座两边。   陆墨林坐在上面,他让身旁的秦余汇报今早发生在后山峭壁下的情况。   秦余绘声绘色地把他知道的和盘托出,众人听了后,无不骇然。   “怎么会这样,谁要害王大人,那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跟朝廷作对吗?”   “王大人和我们不熟,也是今天才来书院的,应该不可能得罪到谁了,会不会是大人他不小心自己摔下去的?”   “不对,有可能是大人在朝中与他政见不和的人故意作的,或许是外面的强人所为。”   ……   “静静,大家静静!”   山长示意房中诸人,待再次安静下来后,便问了问他们道:“各位,昨晚你们都在哪里,有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王大人在鹿山遇险,他虽安然无恙,然我鹿山难辞其咎,必须要把凶手抓出来,否则,老夫难以向大人交代,更难以向在我鹿山学习与生活的诸君交代。”   众人听山长言语恳切,无不点头,都在回想昨晚自己在干什么。   这时候,诸葛琴魔看了眼司马仪,对山长道:“我昨晚和司马老师在一起,在房中弹琴练剑,到子时方歇,并没看到可疑人。”   司马老师点了点头,“是的,昨晚我确实和诸葛在一起的。”   另一旁,方夫子说道:“我昨晚一直在房里看书,到很晚才睡,什么人都没见着,不过我没有人能给我证明在不在读书,可学生跟王大人无冤无仇,不可能会去杀他。”   接着,刘夫子道:“昨天,黄字班有个学子犯了院规,我罚他抄论语。到后来,天已黑了,他的任务没完成,我便让他到我房里来,一直抄到半夜才结束。这期间,我也没看到任何可疑的人。”   陆山长听说,随口问道:“那这学生叫什么名字?”   刘夫子道:“王泽!”   山长颔首,刘夫子也不可能有时间杀王大人。   随后,其他夫子也说了自己昨晚在做的事。   “山长,昨晚学生也在看书。”   “小可没有看书,却在房中练术,”   ……   山长听完,凶手似乎不在他们之中。   难道是学院里的学生?或者是在学院工作的人?或许凶手是跟随王大人而来的那群护卫?   这也太头疼了,凶手到底在哪里。   “这样吧,大家听我的安排分头行动。问一问其他人,他们在昨晚亥时后都在干什么。”   山长为了尽快知道所有有用的消息,想到一个好办法。   众人听了,无不点头称是。   片刻之后,屋里的夫子们先后告辞,陆山长也准备离去。   而他身后的秦余在山长刚踏出门槛前,突然补充了一句:“山长,你不觉得王大人的话有很大的漏洞吗?”   陆山长转身,面露思索之色,问道:“你是不是想说王大人他早不走晚不走,偏偏在亥时后,夜都已深了才走去后山散心的?”   秦余点了点头道:“肯定是的,山长这鹿山之上恐怕有王大人的旧识。”   陆山长奇道:“那会是谁呢?如果是王大人的旧识,一开始在鹿鸣台的时候不就应该早就见过了吗?”   秦余继续解释道:“也许那人并不在鹿鸣台上出现过,或许是旧识,总之只有王大人他自己清楚。凶手将大人骗到后山,而后不知对他说了什么,或是给看了什么,在大人没有防备的时候,突然一下便将他推下山崖。”   陆墨林听他讲的头头是道,赞同道:“你分析十分有道理,现在王大人的情绪不稳定,等他稍微好一点后,我们再去问吧!”   说完,二人便各自离开。   时间过得很快,到了未时,众人重新碰头,把各自知道的消息分享给其他人。   方夫子道:“我问遍了全院的厨娘、伙夫、砍柴人、守夜人、门房等,他们在昨晚亥时之后,要么早早安歇了,要么安守岗位,哪儿都没去。我也问过守在大门出口的秦大爷,他说昨晚除了看到王大人趁夜出去外,就没再见别人出入过。”   刘夫子也说道:“我是负责黄班的,问了班里的众学子,他们在昨晚亥时前早已经在房间里休息了。”   不一会儿,夫子们将知道的所有情报都汇报完了。   陆山长听完汇报,叹口气说:“那这样,难道这个凶手会飞天遁地不成?”   “解铃还须系铃人。”秦余向陆山长道,“现在归根结底只有弄清这黑衣人为什么要杀王大人,而黑衣人的真实身份也只有王大人清楚。”   “你说得对。”陆山长同意秦余的观点,“我们是该去看看他了。”   ……   房间里,王贤人躺在床上吃包大娘给他准备的药膳。   包大娘说贤人他受到惊吓和撞击,又在树上挂一夜。得了风寒,需要多休息几天,暂时还不宜远行。   陆山长坐在贤人旁边嘘寒问暖,两个人你一句我一言,渐渐的把话题扯到黑衣人身上。   可当陆山长要问清黑衣人和贤人的关系时,贤人便突然说自己头晕需要休息,让他们赶紧出去。   秦余等人知他必有事情隐瞒,然而贤人死活不说,他们也拿贤人没有办法。   两人从客房出来,接连摇头,难道凶手就这样让他逍遥法外吗?   秦余想或许有他们没注意到的地方。   不过突破口还是在王贤人身上,第一关便是去撬开他的嘴。   但王贤人的嘴很牢啊。   和陆山长分开后,秦余心事重重地回去,在路上正好碰到因王贤人的原因没能走掉的苏娴。   苏娴住在客房里,自然知道今早发生的事,她两步并一步走上去关心地问道:“秦兄,你怎么样了?凶手抓到没有?”   秦余拍了拍她肩膀笑道:“还行,凶手的踪迹已经有些眉目了。你呀,就在房间里好好待着,别出来乱跑了。”   一听这话,苏闲心中暖洋洋的,笑着问道:“你是在关心我吗?”   秦余挠挠后脑勺道:“那当然,我们可是兄弟。”   苏闲:“只是兄弟吗?”   秦余:( ̄□ ̄;)   ……   回到自己的屋,已经是傍晚了。   小六获得山长的允许搬进秦余屋子里跟他一起住。   秦余躺床上在左思右想,如何才能打开王大人的嘴。   “嘤,嘤嘤!”   “嘤,嘤嘤!”   什么声音?   看到眼前出现的嘤嘤球,秦余才想起两日未开的千度论坛来。   我怎么把这好宝贝给忘了。   内心默念三声……“嘤嘤嘤。”   打开千度论坛,这次不进历史坛,而是点入一个名为“死亡小学生”的论坛。   这是来自岛国一部非常著名的动漫《名侦探柯南》。   里面的主人公江户川柯南,他拥有死神属性,是走到哪就死到哪的男孩纸。   而他的身份一直是小学生,于是便有了“死亡小学生”的称号。   听网上说最近刚上二年级,然而那是谣言,柯南仍在一年级坚挺着,正读一年级的下学期。   秦余进这里不是为别的,主要是想找些破案的贴子,以激发自身灵感。   虽然坛里有很多cp粉,比如柯哀党、新兰党,她们时常争论不休,但如历史坛那样,死亡小学生坛也有很多大神。   大神们通过分析剧情,把柯南的破案经验写进贴子里,供大家观赏,萌新们便在他们下面喊:   “火钳刘明。”   “666。”   “干货贴,必顶。”   每一百集一个贴子,有的还长一些。   秦余打开论坛的精品区,开始一集集快速地浏览。   不知过了多久,已经阅读完大概一百多集,看到有一集服部平次和柯南让毛利兰假装是受害者,引出凶手,然后一举擒获一个犯罪集团。   它让秦余脑子中忽然有了灵感,当然不是杀人的灵感,而是破案的灵感。   受害者,凶手。   柯南他们是假装受害者引出凶手,那如果他……   秦余从床上跳起,激动得连鞋子都没穿好。   他快跑到山长住的地方。   到那时,更不顾礼节,推开门激动道:“山长,我有了,我有了!”   这把正在翻书的陆墨林吓了一跳,“你有了,你有什么了?”   秦余:“……” 第三十二章 耸人听闻   亥时三刻,睡了一天的王贤人这一会儿却没了睡意。   从床上爬起来,到桌边盛了杯水。   外面的小竹林窸窣作响,左手边的窗户在吱嘎吱嘎地乱动。   贤人走过去试图把它关紧,突然只听“破”得一声,窗户被打开。贤人头上的帽子往后面去了,身后的蜡烛也在瞬间熄灭。   他眯着眼用力才将窗户关好,又将火折子拿出来把蜡烛点亮,如此之后,才安心坐下。   不过,此时总觉得房间里多了什么东西。   背后冷飕飕的,似乎有人在盯着自己。   “啊?你,你……”   回头一看,一个黑衣蒙面人双手环胸,王贤人被他吓得三魂没了七魄。   贤人右手扶住桌子,身体颤抖,盛满杯子的水一滴滴流下去,流到地上。   “哈哈,没想到你居然没死。”黑衣人一步步向前,眼中露出杀意。   “我……我早跟你说了,金贤弟的死和我没关系,当时我也想救他,但是王某我实在是办不到啊!”   话一说完,王贤人瘫软在地上。   黑衣人贴近身前低沉地问道:“那你为什么办不到?”   王贤人哆嗦道:“他们……他们是惹不起的人,惹不起的!”   黑衣人抓住贤人衣领低声吼道:“他们到底是谁?”   王贤人紧张道:“他们……他们?你不是他,你是谁?”   黑衣人吃了一惊,他的演技向来不错,没想到还是被人看穿。   拉下蒙在脸上的黑巾,露出一张贱兮兮的笑容,秦余起身拱了拱道:“贤人,刚才学生多有得罪了。”   “是你。”王贤人惊魂甫定。   接着,大门被推开,陆山长和方夫子走了进来赔罪道:“情非得已,还请王大人恕罪。”   “你……你们。”王贤人弄清楚情况,他起来指责道,“臭小子你居然敢惊吓本官。还有陆墨林,你们难道就是这样为人师表的?”   秦余连忙过来解释道:“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和山长夫子他们无关。”   王贤人冷笑道:“你们都是一路人,沆瀣一气!”   陆山长道:“确实是我们莽撞,但事已至此,还望大人把实情说出来,好让我等找出凶手,一是为学院安宁,二也是为大人报仇啊。”   秦余补充道:“对啊,王大人你刚才说的金贤弟是何人?还有口中的他们又是谁?”   “唉!”贤人叹了口气说道,“既然都这样了,王某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秦余扶着王贤人坐好,然后和陆山长他们一起听贤人讲他的往事。   事情还要从二十前说起,那一年王贤人还是个进京赶考的学子,在路上碰到一位叫金钟的书生,这书生也是去京城考状元的。   两人一路同行,无话不谈,很快就成了好朋友。   到京都汴梁后,同住一间客栈。客栈中有个考生叫薛嵩的,家里有些钱财,喜欢享受,挥霍无度。时常把考生聚集起来一同饮酒说乐。   王贤人和他的金贤弟也在受邀之列。   金贤弟虽是男子,但却是极柔弱的,还长了张桃花脸。而那薛嵩本有些龙阳好,第一天见到金贤弟时,就想要跟他有断袖之好。   金贤弟哪里能答应,义正言辞地让薛嵩讨了没趣。   薛嵩一个人对付不了他,可在京城中有认识的朋友。这朋友又认识京城中的一个人物。   这人,他姓贾。   “贾?”陆墨林站起来大声问道,“这个贾,跟当朝太师贾元善有什么关系?”   王贤人点点头道:“就是他的儿子,如今的工部侍郎,有小太师之称的贾东楼贾大人。二十年前他还是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啊!”   陆墨林不敢相信道:“那你说这个金钟,可是当年在京城引起轩然大波的金钟案里的那个金钟?”   王贤人说:“是啊,山长你也知道?”   陆山长道:“金钟案我哪里不知道,听说当年的秦太师,就是因为这个案子,被当时还是翰林院大学士的贾元善大人给斗倒了。”   秦太师?   贾太师?   金钟案?   秦余懵了一脸的逼。   喂喂喂,话题是不是扯远了,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懂。   话题不单扯远,还更扯更离奇。   那个薛嵩见到贾东楼后,把金钟是如何美艳妖孽,如何柔弱可欺都告诉了他。   原来贾东楼也是个好男风的,于是他们几个便一起去王贤人所住的客栈,把金钟给骗出来。   王贤人虽然是金钟好友,他终究势单力薄,而且生性胆小。   “那天……那天……”王贤人略带哭腔,“他们当着我的面,在小树林里,把金贤弟给……”   王贤人不忍再说下去,沉默几秒后才将最后结果说出:“在这之后,金贤弟痛不欲生,到第二天凌晨已经吊死在树上,可恨我当时被他们打昏,没能救到他,唉,唉!”   砰!   重重拍了下桌子。   秦余听完后,一股怒火突起,他们就是一群人渣、恶棍!   “那他们这样做,难道当官的不管吗?皇帝不管吗?”秦余很中二地问道。   陆山长、方夫子、王大人:“唉,所以才在京城引起轰动啊!”   金钟一案,影响巨大,本来一边倒的局势,可不知为什么,到最后判为自杀。   “什么?自杀?”秦余不敢相信,如果真是这样,这个周朝该有多黑暗,那他还考什么功名?   方夫子义愤填膺道:“陛下执政之初还算勤俭,但后来迷上丹药,又受到贾元善这等佞臣的蛊惑,权柄便渐渐落到他们手中。秦太师豪迈强直,纵横辩博,但终究不为陛下所喜。金钟案上更被说成受考生威胁。总之到最后……唉!”   不知为什么,忽然感到一阵烦躁。   秦余急道:“先别说这个了,眼下要紧的是把凶手找出来。”   陆墨林怪异的看着秦余,他平常不这样的,然而一想到年轻人心里急躁的毛病大概就明白一些了,于是缓缓说道:“贤侄莫急,我们正要说到这里。”   王贤人继续道:“金贤弟死后不久,金家的人上京告状。当时正值大考之时,众多考生都鼓励支持他们,许多人还去太师府前聚会,寻求太师的帮助。这案子本来很顺利,人证物证俱全,可不久后……有个人证他改口了……”   贤人说完最后一句话,整个头都低了下去。   因为这个人证就是他。   “没想到居然是你!”方夫子拧紧拳头想一拳打过去,最后终究还是忍住了。   王贤人摇头道:“是我,都是我的错,所有的一切全是因为当时的一个软弱……”   原来在判决前一天,贾家的人来找过他,一开始送金送银,贤人都没有收。等给他一把百岁锁看时,王贤人整个人都懵了。   “那是我女儿的……嘤嘤嘤……”   王贤人说完后,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嘤嘤而泣。   陆山长拍了拍他的背表示理解。   方夫子却在旁说道:“记得自从判自杀后,金家的人就再也没出现过了。怎么这一次,我们鹿山偏偏出了这号人物?”   秦余建议道:“夫子,你不妨去查查山上每个人的籍贯,看看有没有金家那边的人。”   方夫子摇摇头道:“我就是跟金家的人同州的,在鹿山几十年来,从没碰到一位同乡啊。”   秦余:“会不会金家住在其他州县的亲戚?”   方夫子点了点头:“这倒是有些可能。不过,还是得问一下我们的王大人,他昨晚见到的那个人究竟和他都说了什么?”   王贤人振作精神,回道:“其实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昨晚回到房间的时候,身上突然多出一张纸条。”   说着,就从后面衣柜把所说的纸条拿出来给秦余他们看。   这会儿,只瞧纸条上写着:“王大人,金家后人求见,有事相商,请于今晚亥时,到鹿山后山与我见上一面。”   陆山长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字摇头道:“这字迹为何我从未见过?”   王贤人解释道:“这是我金贤弟的字,他的字除了俊秀外还有一个特点,便是‘人’的第二画会比平常人往上多弯曲那么一点点。”   方夫子恍然道:“难怪你一见到这纸,便神色慌张,原来如此啊。那可还记得是谁在你衣服里塞了纸条吗?”   王贤人摇摇脑袋,他实在想不起来了,那天在书院饭堂,人那么多,难免跟别人磕磕碰碰。   “当时我拿到纸条后,非常紧张,不知道要不要去见他,那人会不会害我。可是我心想到底是对不起人家在先的,便觉得还是去去的好。到了那里,等了老半天,那人才出来,他先给我看了金贤弟的遗物,我信以为真,正当睹物思人,痛悔不已的时候,他突然发难,把我一推,便推下崖去了。”   王贤人说完后,擦擦额头的汗滴,现在想想还很后怕。   秦余却发现了个重要线索,他说道:“既然这字是那位金书生的,金书生已经过世二十多年,能如此熟悉他的,必定是他亲近的人。还有,一般人想模仿一个人的笔迹一定要有很深的功夫,我们可以从书院里谁的书法水平比较高入手。”   接着又叹道:“但是,如果这个凶手在之前就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人,那样对我们来说就不好办了。”   众人也是默然。   陆墨林听到外头的打更声,说道:“天色已晚,不如大家先回去休息罢。”   秦余等也觉得有些困倦了。   陆山长和方夫子先一步出去。   秦余在离开王贤人卧室前,快跨过门槛的时候,无意间回头一撇,发现…… 第三十三章 隔空取金   衣架上挂着一件破了六个洞,沾满泥土的黑色袍子,秦余拿下端详了会儿,发现衣服上有一抹鹅黄痕迹。   王贤人走过来问道:“怎么了?这件衣服有什么古怪?”   秦余反问道:“大人,这件黑衣服是今天你早上穿的那件吧?”   王贤人仔细看了看,很肯定地答道:“对,昨晚我出门的时候穿的就是它。咦?这上面鹅黄色的是什么?早上回来的时候还没有啊。”   他说完,就要去摸。   “等等!”秦余抓着他的手臂,“既然你不清楚这是什么,那怕是凶手不小心留下来的,有可能会成为破案的一个关键。”   秦余说完,再仔细观察黑衣服,并用双手照着痕迹去,在虚空中比对,很明显这是人的一双手。   而且这个手势的方向,很像在推人,怕不是凶手留下来的。   只可惜印迹太浅,没能把指纹留住,不然便可以用这个找到凶手了。   等等,右边的那根食指是怎么回事?在它的第二关节处为何会有一个半圆的图案,这个图案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间,竟想不起来了。   秦余用千度照相机将鹅黄手印拍了下来,准备回去再好好研究一下。   ……   待回到自己住处,小六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这家伙为什么不去睡苏兄的床,偏偏睡他的,难道今晚又想和自己拼刺刀吗?   不不,在和小六一较长短后,一股羞耻油然而生,他不配和自己比较。   秦余瘪瘪嘴有些无奈,从大箱子里拿出另一套棉絮,枕头,被子被单这些东西,在苏闲床上铺了起来。   待一切完毕,洗完澡后便躺在床上,思考如何找到凶手。   种种迹象表明凶手是和金家有关的人,他住在书院里,而且还是位很高明的书法家。   金书生是在二十年前死的,能认识他笔迹的应该很少,加上凶手行凶完后如此沉得住气,他的年龄恐怕在三十岁以上。   对了,那个手印。   秦余再次打开千度论坛,手印在半空中被他成几十倍的放大。   再比对一下自己的食指,秦余觉得这有点像人手上的茧子,可又是因为什么形成的呢?   他不是侦探,不过偶尔喜欢看看一些推理类小说和影片罢了,对于这些东西是真的不了解。   不了解的话,可以千度嘛。   千度一下,你就知道。   打开论坛里的侦探坛,侦探坛是众多探案爱好者的聚集地。   论坛的口号是“用你善于洞察的双眼,破解事情的真相。”   这里的坛友心思缜密,见微知著,闻一知十。   什么建国以来N多未解之谜,某涯十大杀人案,米国黄金十二宫之迷,他们都能给你分析出个八九不离十来。   当然,大神太多,不是秦余这种萌新能随便发表意见的。   而作为萌新,只能发出这样的贴子:万能的坛友,求助啊!   话题:我发现一个手指印,它的第二根处有个半圆茧子,请问这茧子是怎么形成的呢?   内容:如上。   系统:发布成功,经验值+5   过了一会儿,便有新回复。   秦余兴奋地打开回复看了看,只瞧上面是……   二楼:You say a J and B without pictures。   秦余:呃……没图你说个……咳咳。   怎么办呢?我有图,萌新我有好多图,但论坛不给发表啊。   有问题就找嘤嘤球,对,就找它了。   秦余把发图的问题反馈给嘤嘤球,嘤嘤球很快给了回复。   嘤嘤球:“如果主人想要发图,那倒也不是不可以,但也要相应的代价才行,嘤。”   秦余心中一紧问道:“什么代价?”   嘤嘤球:“主人身上最宝贵的东西——金血。”   秦余腹诽,你居然要我的腰子。   嘤嘤球:“放心主人,你就发一张图,不会用多少的。每图一腰子,你有十三亿腰子,所以怕什么呢?嘤。”   “那好,我该怎么给呢?”   “软件正在更新中……”   看着运转中的嘤嘤球,秦余心想还好自己精力充沛。   而且现在才十八岁,正是年富力强、兵精粮足的时候,少一点点不算什么。   过了一分钟,新的千度论坛如含苞待放的花朵般出现在自己面前。   秦余对它能隔空取精的能力表示好奇,在重新开启论坛后,便进入刚才的那个贴子。   贴子下方的回复上面,图片那个图标没了先前的暗淡,它闪闪发亮,吸引着蠢蠢欲动的秦·大水逼发图狂·余去点它。   点击图片,选择本地上传,把那张印有凶手指印的图片放进去后,再点发布。   系统:发布成功,经验值+3   三楼:#图片   “嗯?好像没什么感觉吗。说什么取精,其实和没取一样,而且图片清晰。嘿嘿……”秦余心里偷着乐,日后可以安心发图了。   图片上传不久,回复也很快跟着来了。   四楼:“呦,你这衣服的面料该不会是云锦吧?寸锦寸金,楼主壕无人性啊。”   五楼:“啧啧啧,现在哪里还有人用得起丝绸,楼主明显是家里有矿的。”   六楼:“衣服上的手印,黄色的,应该是硫磺之类。”   秦余无视四楼、五楼的回复。   见到六楼的,立马在他下面回道:“不是硫磺,好像花粉之类的。”   六楼再回道:“哦,那就是什么花粉沾到手上没注意,楼主如果想洗掉的话,建议用蓝月亮含立漂白剂浸泡一下,泡完后,不寒而立哦,¬_¬。”   秦余:“233,我是让你们来帮忙的,不是让你们毁成语的。”   七楼:“这个手指头的茧子我以前见过,有的人练毛笔字,姿势不正确便会如此了。”   秦余:(●′ω`●)   终于找到答案了,其实答案很简单,既然凶手是个书法家,那茧子必然是因为经常练字导致的。   只不过,秦余急于破案,没能想通透而已。   不过还是不要高兴得太早,学院那么多的读书人,这样茧子的恐怕有很多。   但,还有一条路可以走,那便是衣服上的花粉了。   如若通过花粉,找到相应的花,再通过花,不就能能找到凶手的踪迹了。   不过,这找花又是一个难题,好多花的花粉都有黄色印迹,很难确定是那种花留下的花粉。   秦余再思量了下,现今已是秋天,菊花开满山,恐怕这花粉是来自菊花的了。   总之,凶手藏的很深,即使是常人没注意到的蛛丝马迹,也不能真正把他找出来。   不过,没有什么事能做的十全十美,凶手肯定有留下自己没注意到的东西,秦余打算明早再去后山探查一番。   而现在能做的,便是在千度相册里寻找凶手的踪迹。   说干就干,秦余拖着疲惫的身子,打开相册,一张张图片从他眼前流过,花了大把时间,眼睛都看累了,仍不能搜寻出任何线索来。   此刻,他心中为那些破案专家,还有为人民服务的人们,默默点了个赞。   破案不单是个技术活,还是个体力活。   到了第二天清晨,鹿山的人还都在沉浸在梦乡的时候,秦余已经跑步跑到后山去搜寻凶手的蛛丝马迹了。   他拿着棍子,匍匐着,在草丛间扫来扫去,仔细找寻任何可疑的东西。   这时候,他的背后,一双手正慢慢地接近…… 第三十四章 门房秦大爷   后面的手还没使下,而前头的秦余已是一个激灵,快速转身,用棍子指着对方,待认清来人后,才松了口气,拍拍胸口道:“虎女,大早上的你想吓死我啊!”   来者居然是陆菁菁,这倒出乎秦余意料之外,记得前晚她不知道为什么跑出去后,昨天就没见过她了。   小姑娘被情所伤,好像是不死心,再去找了苏兄,秦余打心底佩服她的韧性,如果当年也如虎女这般,那他怎么会过了两世仍是个雏呢。   陆菁菁今早在鹿鸣台练剑,看见秦余往后山去,不知他要干什么?不免心生好奇,便偷偷跟了来。   此时,她仍是一身红装,单手叉腰地问道:“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你一个人鬼鬼祟祟地在这干什么?有好玩的事情吗?快跟我说说。”   切,才没空理她,秦余转身继续搜索,不到片刻,身后传来磨剑的声音,他立马神经一紧回道:“你知道,那个在我们山上住着的王大人,前晚被别人骗到这儿来,然后那人趁王大人不注意便推他下山了。还好峭壁上有颗松树将他拦住,不然今天在这里搜索的就不是我了。”   陆菁菁收好剑,恍然道:“哦,那你在找什么?”   秦余回头过来,在陆菁菁眼前晃了晃身上的棍子,说道:“找凶手可能留下来的线索啊。”   陆菁菁好心道:“什么线索,我能帮你吗?”   秦余笑道:“你那么蠢,找得到?”   “你自找的。”陆菁菁拧紧拳头,发出咯咯声响。   在虎女还没发作的时候,秦余立即补充道:“你看,我比你还笨,也都没找到。”   “算你识香。”   陆菁菁听说,手上的拳头松了些,要不是看在臭鱼曾帮过自己的份上,她才不会想到要帮忙呢。   接着,两人一人拿剑,一人持棍,在草丛间、灌木里窸窸窣窣起来。   寻了半会儿,什么都没有发现,二人怅然若失,秦余更是郁闷得把棍子扔出老远。   在力的作用下,棍子成抛物线旋转半圈,而后落到地上,接着啪一声,所落的地方突然滚出来一个烂掉半边的苹果。   秦余注意到它,发现那边有问题,便走过去瞧一瞧。   果然,木棍掉的地方有个小香炉,香炉上插着三根烧完的香。香炉后从左到右各摆香蕉、梨还有苹果,三种水果各三个。   秦余蹲下来,往香炉正前方方向望去,前面就是王贤人落涯的地点。   如果是这样,那么难道说凶手一直躲在这儿,暗中观察?   可他为什么要摆香炉,放水果,莫非……莫非是在祭奠什么,是了,他是在祭奠那个金书生,凶手认为王贤人虽没有害死金钟,但终究贤人也没能为金钟报仇,是有罪的。凶手摆出香炉祭奠金钟,让他在天之灵看看王贤人是怎么被他杀死的。   看来凶手对金书生的感情很深,想必是非常亲近的兄弟之类。   凶手作案前躲藏的地方终于被找到,不过令秦余着急的是,他要找的东西至今没有下落。   “喂,死鱼,你脚下是什么东西?”   身后,陆菁菁的一声喊叫提醒了秦余,他往下看,右脚下的尘土里好像有一片白,赶紧抬起脚,用手轻轻拍去,不一会儿,一朵百合花出现在眼前。   百合花,居然是它,也就说那件衣服上留下的鹅黄是百合花花粉造成的。   秦余恍然大悟,百合是耐寒地植物,即使深秋,它仍能在风中绽放光彩,而鹿山上的百合一般都是种在花圃里,记得几天前,管理花圃的包大娘还送过苏兄两株。   苏兄的那两株还在自己房间的窗户边,和眼前的花朵一模一样,那么很有可能也是包大娘的,现在只要回去问问包大娘,她花圃里的百合都送过谁,如此便可顺藤摸瓜找到凶手了。   当然还有其他的可能性,也许凶手是偷偷摘的花,也许……秦余不敢想太多,打算先回去问问包大娘再说。   秦余站起来,将自己的猜想和陆虎女说了一遍,而后二人便一起往花圃跑去。   花圃里,包大娘如往常般摆弄花草,见到秦余与陆菁菁跑过来,还热情地向他们招了招手。   秦余跑到她跟前,把手里的花拿给大娘看,并告诉她今天的发现。   包大娘仔细观察这朵百合,认真回忆一通后,方告诉他道:“这朵花,我记得是送给门房的秦叔了。”   门房秦叔,原名秦一鸣,也称秦大爷,在鹿山工作已经近二十年,他高高瘦瘦,人看起来和蔼可亲,是鹿山的老员工,工作勤勤恳恳,十几年来没有一句抱怨。   听知道的人说,秦大爷年轻时候也风流过,到最后看淡很多东西,才在鹿山招用门房时,来山上应聘。   他和山上的许多女性都聊得来,但不知为什么,至今仍是单身。   秦余在鹿山时常看到他坐在大门边上的小房子里,天天笑嘻嘻得打量自己。   每一次经过,秦余都会朝他打招呼,说秦大爷是凶手,秦余自己怎么都不会信。   “对了,今天我出门的时候,看到秦叔往厨房去了,他这么早是吃早饭吗?可现在还没到朝食的时候吧。”   虎女陆菁菁在旁又提了一句,她一言惊醒梦中人,秦余觉得不论怎么,都应该先去问问大爷一切的原委才是,或许是凶手趁他不注意把花给偷走了。   告别包大娘,离了花圃,秦余陆菁菁二人便再跑向饭堂。   等到的时候,饭堂里的周大娘说秦大爷今天一早过来让她准备些馒头与粥,说是给客房的王大人送饭。   周大娘当时好奇问时辰还没到,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而且送饭也不是他秦大爷干的啊。   秦大爷却说见周大娘干活挺辛苦的,想帮帮她,周大娘被他说得不好意思。   旁边的人听出秦大爷的话外音,这老大爷是老光棍想媳妇,看上周大娘了。   周大娘丈夫去世好多年,是个寡妇,和秦大爷正好相配,众人笑着在旁帮衬秦大爷,叫周大娘就从了大爷吧。   大娘在一推二就下,便将早饭弄好,端给秦大爷,秦大爷走前还向她再要了几个馒头。   那时候,周大娘拿出五个热腾腾的馒头,给秦大爷时,说道:“没正行的,要那么多馒头干嘛?平时一次不就吃两个吗?”   她这话似有歧义,引得众人发笑。   周大娘也是老司机,当然明白他们为什么笑,看秦大爷笑呵呵盯着自己的身上看,不免脸上一红,啐了大爷一口,说他为什么还不去送饭。   事情的经过便是这样。   秦余听完,想到秦大爷是借着送饭的机会再去杀害王贤人,但他为什么这样做呢?   秦余没想通透秦大爷的杀人动机,不过时不我待,现在的秦大爷是最危险的时候,他拉着陆菁菁,急匆匆地向王贤人的客房冲去。   心中默默希望,王贤人能在他赶到前支撑住。   “千万别出事啊,王大人!”   ……   在秦余赶去客房前,秦大爷端着早饭已经出现在客房门前。   守门的两个护院拦住了他,但一见到是平时爱跟他们讲荤段子的秦大爷,便放松了警惕。   待看见大爷手上的馒头,口水更是快速流出来。   也没等秦大爷招呼,两个护院伸手各拿了一个馒头塞进嘴里。   秦大爷笑呵呵得看看他们,然后说要进去给王贤人送饭。   这却引起一个看起来比较老成的护院注意,他问道:“秦叔,平常都是周大娘送的,怎么这次是你来了?”   秦大爷笑道:“周大娘昨晚干得有些累,今天没什么力气,便让我来了。”   “哦……”   另一个年轻护院把“哦”拉得老长,秦大爷讲荤段子时没少把鹿山的女人们套用进去,而且厨娘周寡妇对秦大爷好像是有点意思的。   干得有些累,嘿嘿嘿,年轻护院想入非非,秦大爷见他如此,正中自己下怀,也陪着奸笑。   而老成点的护院看旁边的徒弟和秦大爷那贱兮兮的嘴脸,心想秦大爷都四五十的人了,怎么可能是杀人的恶徒,故此对他放松了警惕,三人说了会儿话后,便放大爷进院了。   在走前,秦大爷还塞了两个热馒头给他们,两人自然是千恩万谢,并说早晚都得喝到大爷跟周大娘的喜酒。   秦大爷对他们笑了笑,接着继续往前,看到王贤人的卧房时,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第三十五章 我还可以救一下   秦大爷辞别门口的护院,随即往王贤人的卧室走去。   到贤人那,他发现大门是虚掩着的,轻轻推开房门,走进去时,见到床幔紧闭,王贤人还躺在床上。   “大人,大人,早饭我给你送来了……大人?”   叫了半天,王贤人没有应答,好像还在睡觉。   居然在睡觉,连门都没关好,就不怕别人趁机把你嘿嘿嘿?   秦大爷心中暗笑,好一个王大人,不单官大,胆子也大,单身男子不锁门睡觉,你以为真的安全吗?   呵呵……   睡吧,睡吧,今天老子便送你上西天睡去。   想着,便快速移步到贤人的床边。   “大人,大人?”   再次喊一句,看看贤人有没有醒,过一会儿,仍旧没有动静。   秦大爷轻轻推开床幔,本打算趁机掐死贤人,不想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他看见王大人的心口处正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鲜血在匕首周围扩散,染红了王贤人白色的内衣。   秦大爷:Σ( ̄д ̄;)!!!   大爷摸摸贤人的身体,发现他死没多久,身体还是热的。   不对啊?和计划的完全不一样,是谁杀了他?   是他吗?不可能,如果是他,怎么不事前通知我。   秦大爷登时慌了,在想是不是有人在陷害他。   退后几步正想逃离,门口那里突然多出一个人来,那人黄皮布甲,护卫打扮,是跟随王贤人一起的卫士。   只瞧他对秦大爷冷笑一声,而后大声喊道:“不好了,大人遇刺了!”   轰!   秦大爷立马明白自己被人陷害,他准备跑出去,然而,很快,刚刚守门的护院,和贤人一起的其他护卫,还有苏姑娘跟苏娴,所有人待听门口护卫的嚷嚷声后,都跑过来瞧。   他们都看见秦大爷在房里,而王贤人躺在床上,一动都不动。   “秦叔,你对大人做了什么?”   有护院开口责问,护卫们更是将他围在中央。   苏姑娘走到贤人床前,见到血腥的画面后,又捂着嘴出来,她对苏娴说道:“王洗他被这个人插死了。”   恰好,秦余和陆菁菁也赶到了,他们听到苏姑娘和苏娴的对话。   “秦叔,怎么会是你?”   陆菁菁率先进门,秦余紧跟其后,待见到贤人尸体时,无不震惊。   秦大爷被护卫们压到地上,此刻,他满身大汉。   可大爷并不屈服,挣扎着,在地上喊道:“不是我,不是我,我进来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是那个人干的,他看到我进来,便叫起来,引起你们注意。”   啪!   “薛兄弟怎么可能杀大人,你个老不死的,居然敢血口喷人。”   当秦大爷指着那位方才站在门口的护卫时,另一个护卫一巴掌便打了过去。   秦大爷被打得头晕晕的,一颗牙齿生生被打落在地,血从口中流出来,他顿时就懵了。   那薛姓护卫一不说话,二不喊冤,只是静静看着秦大爷发呆的神情。   秦大爷重新振作精神,杀人这个锅,他可不能背,“不是我杀的,你们再怎么打我都不会承认。”   “不是你,还会是谁?你不过是个守门人,居然充当送饭厨娘,难道不正是对我们大人有不良的企图吗?快说,谁派你来的,有没有帮凶?”   那打了秦大爷一巴掌的护卫,如审犯人般,大声问秦大爷。   秦大爷摇摇头,道:“我没有帮凶,今天我是要来杀他,可等我进来时,王大人他就已经死了。”   咦……   好蠢的演技。   “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   那护卫笑得都快直不起腰了。   众人也觉得大爷在说谎,秦大爷自己亲口说要来杀人,人都被他杀了,居然还讲不是自己干的,啧啧啧,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秦大爷此刻就算满身是嘴,怕也说不清楚了。   这时候,秦余走到王贤人身前,他怎么也没想到王贤人居然还是死了。   贤人他可是掉到悬崖下,还能被松树挂住的人物。   拥有主角般的光环,不应该这么轻易就死掉啊。   他探了探贤人的鼻孔,还有脖子处的劲动脉,发现动脉那儿还是动的。   王贤人,真主角光环。   “各位,大人他还活着!”   在秦余惊讶的时候,王大人醒了过来,头昏沉沉的,握住秦余的手,虚弱说道:“不要,不要放弃我,我还……还可以救一下……”   贤人的求助很快得到回应,陆菁菁听说,早就飞步往包大娘那里去。   秦余放下沉重的心,他走下来看了眼秦大爷,又看看刚才的薛姓护卫。   薛护卫见秦余盯着自己,也不说其他的,眼睛看秦余的时候没有一丝慌张,只是对着床边说道:“大人吉人自有天相,他福星高照,而恶人必定会被严惩,我等誓死保卫大人。”   众护卫听他如此说,也向床头的贤人鞠了一躬,“都怪我等护卫不周,让大人遭到奸佞小人的毒手。”   秦大爷见了,生气得想要冲过来,他张着嘴,要咬死薛护卫,可惜仍被身上的汉子给制止了,只得勉强开口喊着:“你,你是会遭天谴的。”   那审问秦大爷的护卫,听了这话,再次生气起来,待要过去打大爷嘴巴,却被秦余给伸手阻止了。   秦余对那护卫道:“当真相还没水落石出的时候,还请阁下不要随意打他,等王大人醒来,再做处置不迟。”   “格老子的,你是谁,也敢管我?”那护卫说着,一手即将打到秦余。   “住手!”门口,陆山长走了过来,他拦住那护卫要下去的手,说道:“秦小友说的不错,你既然是大人的护卫,居然没能保住他的性命,你也难辞其咎。还在这儿殴打我的弟子,难道是欺负我鹿山没有人吗?”   随着山长同时进房的方夫子,还有其余夫子等都点头同意山长观点,眼前的护卫太嚣张了。   那护卫见到山长,低头抱拳道:“小的不敢,不过是见地上这臭老头含血喷人,看不过去,便想维护自己兄弟,并为大人报仇,不想这位秀才竟出手维护地上的老头。”   秦余听说,觉得有句话说得很对,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山长摸摸胡须道:“哼,明明是你脾气暴躁,却说我的弟子维护凶手。还有地上的老者我知道,是不是凶手还要等王大人醒来才能弄清楚,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护卫来审问我们了?说,是谁给你的权力和勇气?”   护卫早被陆山长的气势吓得后退,口中连道不敢。   “爹爹,大娘来了。”   就在这时,陆菁菁扶着包大娘从门外进来,陆山长方饶过这个牛气哄哄的贤人护卫。   接着,众人看包大娘给王贤人做治疗。   包大娘她带来药箱,走到王贤人床上,一番检查后,跟众人说道:“王大人被人一刀致命,还好他的心脏比常人偏了点,没被插中要害,不然就算华佗来,也是束手无策啊。”   山长忙在旁说:“还请大娘出手相助。”   大娘点了点头,一边用银针封住王贤人的各大重要穴位,一边又让人将火炉升起,火炉中一块烙铁正慢慢变红。   接着再让人把细布一块块裁剪好,准备在旁边。   自己用身上携带来的小刀,在王大人的伤口上把碎骨碎肉一点点清理出来,而后再用烧红烙铁去烫伤口,以止血消毒,在之后,又涂上金创药,止住伤口。   最后才向山长等说道:“来几个人,把他给我按住喽,我要拔刀。”   边上的秦余听说,立马上去,陆菁菁跟着,他们分别将王大人的手与脚稳稳扣住。   一切都准备就绪,包大娘正准备靠近刀把,秦余见了,突然想起一事,立马阻止大娘的动作,道…… 第三十六章 秒速破案(为君墨染倾城大佬万赏加更)   “包大娘,等一等。”   秦余一声叫,包大娘的手停在半空,疑惑不解地问道:“怎么了,小子?”   山长他们见秦余如此,心生奇怪,这秦小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秦余他也很迷糊,只是问道:“你这样子把刀拔出来,大人他不会失血过多而死吗?”   包大娘道:“我已经用银针封住他的奇经八脉,各大重要部位也被我控制住,又让烙铁给凝固住了血,还有金创药在,到时候……等等,我干嘛跟你解释那么多,你是不相信我的医术吗?”   秦余连道不敢,方才听了大娘的话,到让他大吃一惊,古人还有这种骚操作,电视里演的不都是骗人吗?   包大娘瞧他的样子,也没多管,现在最重要的是王大人之性命。   此时,再次准备拔刀。   “慢着!”   秦余又叫了起来。   包大娘略微恼怒地看着他,这小子怎么那么事逼。   山长也在旁说道:“小友,不要妨碍大娘救人。”   众人同时点头,身后方才很牛气的护卫更说道:“你小子,怎么那么多事,耽误了这位大夫救人,大人性命如果不保,你有几个脑袋可以砍的。”   山长听说,怒视过去,牛气护卫再次闭嘴不敢讲话。   陆菁菁瞧了眼秦余道:“有事快说,有屁快放,不要再耽误包大娘了。”   秦余冷汗直冒,觉得他们对自己产生很大的误会,赶忙说道,“刀是凶手插进去的,刀柄上必然留下了凶手的指纹,如若大娘亲手去拔,怕会与凶手的指纹重合,那样凶手的踪迹就不好寻了。”   说着,从包大娘的药箱中取出一块白布,送到大娘手上,再道:“大娘,你用布包着,这样便不容易破坏现场。”   “秦小友心细如发,他说的很有道理。”陆山长恍然大悟,他摸摸胡须,赞同道。   众人点点头,本以为秦余是故意捣乱,没想会有这方面的思虑。   这时候,包大娘将白布在刀柄上包好,尔后心沉丹田,用力一拔,噗的一声,刀便被稳稳拔了出来。   王贤人在这瞬间,“嘤”声叫起,被秦余他们稳住后,才再躺下。   将刀放在桌案上,包大娘乘机往刀口处涂抹上金创药,最后又放上止血药草,再给贤人绑上长条形的细布,稳固住后,才擦擦额头上的汗滴,对众人说道:“我只能做到这里了,后面能不能活过来,还得看他自己的造化。”   大娘说完,站起身,早有人递来茶水,她大口喝了,之后便向山长等人辞别,去药庐里给王贤人准备汤药。   这一边,秦余走到放置凶器的桌案,仔细观察着这把刀,山长他们都在看着他,看他如何从这把刀里断出是谁杀了贤人。   “金贤弟,金……”   却在这时,王贤人醒了过来,众人又将目光对准了他。   “大人,你怎么样了?”陆山长第一个走到他的身边,关心道。   “我,我能怎么样,王某我差点便去见金贤弟了。”王贤人虚弱地回应,他对自己三番两次被人毒害,感到非常无奈,又因为每次都能活着,而觉得自豪,自己不愧是主角的命。   天选之子,暴徒们,你们能奈我何?   “贤人,你还记得是谁插的你吗?”陆山长边说,边指着地上的秦大爷道,“是不是秦叔?”   贤人看了眼秦大爷,摇头道,“当时我在梦里,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   陆山长:(╯#-_-)╯╧═╧   连是谁杀的都不清楚,王大人,你活得也太糊涂了。   陆山长一脸无语的看着他,众人纷纷在想,此时的贤人可真阔爱啊。   “我知道是谁杀的。”   这一刻,当众人把注意力聚焦在王贤人身上时候,一道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大家回头一看,却是站在桌边的秦余。   “哦?秦小友你知道是谁杀的吗,快讲出来,与我们听听。”   陆山长说完,他边上的薛护卫眉头皱起,心中有点儿慌。   “其实很简单,答案便在这把刀上。”秦余说着,将刀用白布举起来。   众人盯着刀把,只等秦余继续讲解下去。   秦余顿了下,走到秦大爷身边,继续道:“你们看刀柄中间部位有个深深的拇指印,方才包大娘拔刀时,用布包着,等刀出,贤人也没有流多少血,而且这拇指印很大很粗,不像女子的,所以可以认定,是凶手留下来的证据。”   “对,秦小友说的有道理,看来谁是凶手,能够马上知道了。”   “这一定是秦叔留下的。”   “你说秦叔,或者是别人呢。”   ……   众人听完,无不同意,他们议论纷纷,更有人说是秦大爷留下的指印。   山长身边的薛护卫听说后,心早就凉了半截,他慢慢往后退,打算逃跑。   “拦住他!”   陆山长早就注意到身边人的异样,在他还没走远时候,便大声叫起,鹿山护院们一听命令,早把薛护卫给围在垓心。   牛气护卫嚷嚷道:“你们想干什么,放了我薛兄弟!”   陆山长却道:“不能放,在没弄清楚状况前,谁都不允许出这间屋子。”   “你!”牛气护卫不敢在他面前放肆,只好退到一边,等待事情的下一步发展。   “请秦小友继续讲下去。”陆山长在控制好贤人的护卫们,随后向秦余说道。   秦余看着众人,他举起秦大爷的右手大拇指,对着刀柄上的拇指印,亮出两者的差别,给房中诸人看。   “不一样,不是秦叔的指印。”   “那会是谁的,难道……”   所有人把目光对准了薛护卫,护卫见此,往后再退,然而护院们把他包围住,现在的他,满周围都是汉,退无可退了。   王贤人见了,怒道:“为什么,王某我可曾亏待过你?”   那牛气护卫更是牛气十足地骂道:“薛兄弟,你平时跟我们称兄道弟,没想到藏着如此歹毒的心,你这么做对得起我们吗,对得起王大人的栽培吗?想当年,你家里遭了难,还是王大人和我们帮助了你,没想到,王大人的好心被你这只狗给吞进肚子里了。”   说完,做捶足顿胸状。   薛护卫听了,冷笑道:“我杀你,自然有我的理由,你不需要知道谁要杀你,我只是一时兴起而已。”   说着,眼疾手快,抢了一护院手中的刀,眼也不眨的,便挥刀自刎。   众人见此,无不骇然。   秦余走过去,抓起他的右手,仔细看了看,上面长满皱纹,还有粗粗的老茧,但却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一个。   心中想,推贤人下山的那个凶手,到底在哪里……   “大人小心!”   忽然,正当众人关注已死的薛护卫时,被压在地上的秦大爷,在大家猝不及防下站起来,他急急地朝王贤人扑去,手中也出现了一把匕首。   王贤人见此,大“嘤”一声,只觉小命再次不保…… 第三十七章 隐杀   当一个人点背的时候,干什么都不能顺心,秦大爷今天便是如此,先不说刚才被人背了个大黑锅,就是如今,在要插到王贤人时候,没注意到脚下一层台阶,脚被勾住,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这一瞬间,大爷身后,两个护院早已扑了上去,还好大爷眼疾手快,别看他年过半百,但作为一个单身人士,单身几十年的人士,大爷他也有自己的骄傲,比如说……速度。   避免了再次被汉子压身,秦大爷鼓足力气,下一秒,他“呀”一声,从地上爬起来,紧握匕首,大步冲向王贤人的床。   说时迟,那时快,秦大爷很迅速到了床边,他看着贤人苍白的脸,冷笑道:“王洗,今天我要为秦府上上下下一百三十四条人命向你讨回公道。”说完,刀顺着话语,向王贤人的头落去。   贤人吓得魂飞魄散,忍住胸口传来的疼痛,整个身子向里头转去,好在他运气不错,刀没能插中他。   三番两次都没能死掉,王大人真乃天选之子,命硬贤人。   秦大爷的刀插在床板上,一时半会儿的居然拔不出来。   时间已然来不及,别无办法,便上了贤人的床,两只手张开,打算掐死正垂死挣扎的王贤人。   双手卡住贤人的脖子,秦大爷这一刻用尽平生拼手速的力气,王贤人痛苦着,知道自己命数已尽,闭上眼睛,只等死亡降临。   砰!   一滴鲜血滴在脸上,贤人不敢置信地睁开眼,死亡之手没能近身,老天爷还是站在他这边的。   倒是秦大爷的额头开始滴血,脸色也瞬间变了。   是秦余。   王贤人看清来人,是他苦苦等待的男人。   “大人,你还好吧。”秦余手中拿着一块搬砖,看了看惊魂甫定的王贤人。   刚才正当秦大爷要杀人之时,他在屋子外,门槛边上得到一块搬砖,迅速绕过倒地不起的众护院,到秦大爷身后,一砖呼了过去,正中大爷头顶,这才救了王贤人。   秦大爷被砸了后,头晕晕的,接着便倒在床上,一砖之威,乃至于此。   “臭鱼,小心!”   “秦兄!”   忽然间,身后的陆菁菁和苏娴慌得大叫,秦余刚准备下床拖走秦大爷,不想晕倒的秦大爷突然暴起,插进床板中的匕首再次握在手中,整只手直接朝秦余使去。   大爷的速度又快又猛,在面临生死之时,人的力量更会成几倍地增加。   秦余抗住大爷的攻势,倏忽间被秦大爷扑倒,两个大男人,一起摔下床去,一个在上,一个在下,整个场面看起来十分奇怪,犹如一个成语讲的,男上加男?   “今天,老子就算死也要拿一个当垫背的。”   秦大爷蒙生死志,他大喝一声,单身五十年的手,那力气连反穿内裤、名为超人的男人都比不过。   秦余见此,急中生智,右脚快速弯曲,用膝盖重重向大爷下面撞去。   卧槽,那里好强,不是自己能踢得动的,独居老者,竟恐怖如斯。   秦余:((((;°Д°))))   膝盖使出的力气很大,然而大爷仍岿然不动,此刻的他更是生气,面露狰狞。   双方力量悬殊,一个单身两辈子的小萌新自然比不过独居五十年的老大爷了。   况且,秦余连左右互搏都不会,故而力量根本无法增强。   不到一会儿,秦余明显已经支撑不住。   秦大爷在他上面嘿嘿直笑,细细瞧着秦余面庞,好像要一口把他吞掉一样。   “小子,受死吧!”   噗……   匕首没有下来,停在秦余额头三寸的地方,秦大爷脸色惨白,一口鲜血吐出,血直接喷了秦余一脸,他往身上看去,一把利剑陡然出现在自己胸前。   转身一望,是陆虎女的剑。   回过头再看秦余,发现这小子的脸有点熟悉。   “你……你是秦逸?”   秦余懵逼:“什么?”   秦大爷再问道:“你爹可是叫秦逸。”   秦逸?秦秀才他爹的名字。   秦余想起来了,回道:“是的,我父亲便是秦逸。”   秦大爷凄然道:“是吗,我差点杀了不该杀的人了,哈哈,哈哈哈……”   秦大爷突然惨笑,让秦余不明所以,一边的虎女以为大爷又要作妖,便一脚把他重重踢到一旁。   可即使这样,他仍笑着,侧躺地上,样子很安详,眼神里没有一丝后悔,好像还非常高兴。   “喂,秦大爷!”秦余爬起来,过去扶住了他。   大爷握住秦余的手,“是你,太……好了……不管老爷他们先前怎么对你爹的,总之你是秦家的人,记得要为秦家报仇……你的仇人他……他姓贾……对了,你娘,你娘她没死……她就在……就在……”   秦余没听完,再推时,大爷已然去了。   什么“是我”,什么“太好了”?   还有什么“我娘”?   我娘,秦秀才他娘不是早就去了吗,记忆中秦秀才他爹跟他说的啊。   娘!   秦余心中隐隐约有股难言的情绪想要激发,只是找不到洞口。   还有秦大爷好像认识秦秀才的父亲,秦逸。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的身份还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不成。   “大爷,大爷……”   秦余激动不已,猛烈地摇晃秦大爷,秦大爷无动于衷,身体还很热,可人早就死了。   陆菁菁和苏娴过去扶秦余起来,秦余茫然失措,过了会儿才回过神来。   陆山长在他肩膀拍了拍,叹道:“秦小友,你又救了王大人一命啊。”   秦余微微叹了口气,秦大爷身上藏着秘密,是他想要知道的秘密,只是人死如灯灭,什么都不知道了。   “没想到他还没放弃行凶。”   “秦叔和王大人到底有什么仇怨?”   “等等,我想起来了,秦叔当年是曾说漏过嘴,他以前在那位秦太师府上做过家丁。”   秦家家丁秦大爷,秦余听说,心想难道自己的身世和秦太师有关?   就在这时,两个护院抬起秦大爷的尸首,另两个护院跟着贤人护卫,准备把那位薛姓护卫的尸体搬走。   咣当!   有什么东西从薛护卫的口袋里掉出来了,秦余过去捡起来看,只瞧是块小木牌。   木牌上两个大字十分瞩目,秦余下意识的读了出来,“隐杀!”   隐杀?   众人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只有王贤人知道一点情况,他说道:“是隐杀的人要来杀我吗?”   “谁是隐杀?”陆山长开口问道。   王贤人回道:“是个很神秘的杀手组织,他们的性质和京城的皇城司很像,隐杀专门给买主卖命。买主给他们足够的金钱,他们就能替买主做任何事,包括刺杀,盗取机密,以及卧底。”   “也就是说这个薛护卫是隐杀的人。”陆山长听懂王贤人的意思。   “是的,你们看看他左臂上是不是有个小小的香蕉图案。”王贤人说道。   众人听说,便有人去拉开薛护卫的手臂,衣袖上托后,一个香蕉图案映入所有人的眼帘。   “听说创立隐杀的人,是个女子,姓鹿。鹿者,蕉下之客也,所以到后来,认识她的人,都称呼鹿姓女子一声蕉姐。”   王贤人说着,顿了一下,继续道:“听说这位蕉姐,她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出现必然能引起天下轰动,可即使不在,也仍受许多人的牵挂。蕉姐的隐杀,成员来历神秘,五湖四海,番邦外域皆有,他们虽然不同,但有一点是一样的,那便是在他们身上有个香蕉标记。大部分人都纹在左臂,既然薛护卫有这个标记,说明他就是隐杀的人。”   听了许久,陆山长仍有不解,问道:“那王大人你是如何得罪了他们?”   王贤人摇了摇头,“这我哪里知道,或许得罪了某些人,那人便派隐杀来杀我。”   “然后他借你被害一事,杀了大人之后,便将杀人之名推到秦叔身上,如此一来,他自己便能够全身而退。”   秦余补充了一句,王贤人点头称是,陆山长摸摸胡须叹道:“唉,这个案子本就扑朔迷离,竟然还牵扯进隐杀来了。”   王贤人点头道:“是啊,也算王某我命硬,现在这位秦叔死了,隐杀的人也已自刎,王某我应该算是安全了。不对,还有那个真凶,他到底在哪?”   众人纷纷道喜,说真凶不日定然能找到的。 第三十八章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一番混乱过后,书院里的婆子们过来给贤人打扫干净房间,又重新铺上床褥被子。   这里刚刚死过人,不大吉利,更有阴气环伺,山长的意思是让王贤人搬到另一处去住。   贤人忍着痛,坐在三角椅上,摇了摇头道:“住这里挺好的,还有那个真凶还没找到,去其他地方,王某我觉得还不如这里的好。”   这时候,包大娘听到消息,停下手里头的活,立即就走过来了,她坐贤人边上,把了把脉,再看看胸口处是否有血流出来。   所幸的是,贤人体质与旁人不同,方才发生那么凶险的事情,他的伤口居然也没有因此而破裂,众人觉得这简直是天大的奇迹。   王贤人,他究竟是何许人?   包大娘在确定贤人的身体情况后,说道:“大人,你的情况比我预料的要好的多,可是伤筋动骨都要百日能好,我看大人这个样子,怕是要再过三个月方能痊愈。”说毕,便向山长他们告辞,回药庐去给王贤人熬药了。   “什么?三个月?这可不行。”贤人心头有些慌张,重新躺回床上,紧张说道,“朝廷的意思是让我在这月的月底前回京述职,如果误了时间,那王某我可就糟了。”   陆山长劝慰道:“大人,你可以和京城里的人说明情况,我想他们会通融的。”   王贤人道:“可我真想回去,京城中只有小女在那,她下个月便要出嫁了,如果我太晚回去,一定会说我这个做爹爹的太狠心。”   “走,我要走,明天就走。”王贤人打定决心,“大不了让马车走慢些。”   陆山长非常感动王贤人的一片爱女之心,他也是有女儿的人,抬头看了眼正围在秦余身边的陆菁菁,对贤人道:“大人,你听我说,如今刚进九月,京城离这需要十日路程,马车再慢半个月的话总能到的,不如大人再在鹿山休息些时日,等伤情稳定些了再出发不迟。”   众人听说,同山长一样劝道:“山长说的对,如果大人你明天走,不管如何,伤情于路上复发,到时候恐怕连你女儿的喜事都难参加了。”   王贤人踟蹰道:“那怎么办呢?我真的很想现在就走,我女儿要我在九月中旬回家的。”   一边说,一边看低头沉思的秦余,喊道:“喂,小子,你给我想想办法,王某的女儿下月便出阁了,她让我中旬便要回家去。”   秦余回头茫然道:“啊,大人,你有在跟我说话?”   王贤人:“……没有,你继续。”   “哦。”   秦余自顾低头,他在想,该如何把真凶给钓出来呢,真凶通过秦叔的帮助,才得以实施自己的计划,秦叔一死,便很难找到他了。   现如今,没有其他法子,只有那么一个了。   抬头望了眼山长他们,走过去,秦余打算将心中的想法和山长他说说。   待到跟前,秦余拍了拍山长的肩膀,山长向贤人告声得罪,便和秦余走到安静的角落里。   秦余把指节的事跟山长说了一遍,山长听后,举起手,说道:“你看,我也有。如果小友你根据这个按图索骥,恐怕山上十有五六的人都有这儿茧子了。”   说着,叫了下方夫子和刘夫子,二人听后,也把右手食指亮出来。   秦余的自信心被他们彻底打得粉碎,山长却再问道:“小友,还要不要让老夫再叫人来?”   “不用了,山长。”秦余怎么还敢劳烦呢,只求山长他不要再秀了。   唉,自己还是太肤浅,以为靠个指纹手印什么的,便能找到真凶,真是太幼稚了。   一脸颓然,秦余再坐回原位,陆菁菁和苏娴见了,都过来安慰。   陆菁菁拍拍他肩膀说道:“不要这么丧气,一点都不像我平时认识的咸鱼。”   苏娴也在旁鼓励道:“是啊,秦兄,有什么困难和我们说说,也许能帮到你还说不定。”   陆菁菁听说,一脸不情愿,谁要和你“我们”。   秦余并不知道苏娴和陆菁菁之间还发生了什么事,见她们如此安慰,不觉心情舒畅,“多谢你们了,我也没想什么,只是觉得心头堵得慌,有些东西没有想通透而已。”   是啊,他在想也许是正因为自己思虑太多,所以导致一直在指印这个死胡同里出不来。   不如去秦叔房中找找,有可能有新发现也说不定。   秦余站了起来,准备马上出发,刚要走的时候,却听到王贤人那边,贤人正在大声嚷嚷:“你们再怎么阻止我都没有用的,王某马上要走,明天就走!”   秦余听闻,问边上二人道:“大人他又怎么了?发的是什么疯。”   苏娴在秦余耳边,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他听,说话的时候,嘴巴贴得很近。   陆菁菁见此,不知为何,生出一股醋味,苏公子,啊呸,苏姐姐如此对待这臭鱼,明显是喜欢他嘛。   可我为什么会吃臭鱼的醋,一定哪里不对,女人是不可以喜欢女人的,“我是直女,我是直女,我是直女。”   嘴巴虽这么说,身体却不这样,她跺着脚,扭过了头,不看秦余和苏娴之间的暧昧。   而秦余在听完后,也注意到苏娴异样的神情,这苏兄又来了,他很有把人掰弯的实力,刚才在耳边呵气,便觉得酥麻麻的。   需要离他远点,不然自己会在不知不觉中弯掉的。   于是立即整理了下宽敞的衣袍,心中道:“我是直男,我是直男,我是直男。”   接着,秦余直接往贤人他们那边去了,就在刚刚,他突然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苏娴同时见到陆菁菁和秦余的状态,心中纳闷,我做错什么了吗?   ……   “哦,秦小友你说有办法把凶手抓出来吗?”   秦余到贤人那里时,把山长再次拉来安静的角落,他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计划中需要王贤人的帮助,但一定不能跟贤人说,不然计划肯定要泡汤。   山长很理解秦余的说法,贤人虽然被称贤人,人也挺胖的,但看起来一点都不稳重。   稍后,二人回到贤人身边,贤人见他俩鬼鬼祟祟的,问道:“你们刚才在讨论什么,跟我有关系吗?”   秦余看了眼山长,山长对贤人笑道:“也没什么,既然大人如此执着,想要回去,我们也不好拦着,不如三日后再走,这样也不耽误时间,大人你看如何?”   贤人答道:“三日,便三日,说好的,三日后,我就走的。”   山长道:“一定,一定,到时候,还给大人你设宴送行呢。”   贤人听后,笑了笑:“设宴就不必了,哈哈,我又不能喝酒,大夫刚才还说最近忌荤腥,所以山长不必劳烦了。”   “哈哈,无妨。”山长解释道,“山上也没珍藏多少美酒,我们也知道大人你的情况,到那时,办个素宴便是,还请你不要推辞。”   贤人听了,连连说好,山长和秦余回望一眼,皆是摇头。   随后,众人散了,秦余跟着山长出去。   一面走,两人一面还商量着,贤人的伤势那么严重,真让他离开,还是有些担忧。   山长:“唉,可凶手一日不除,王大人的危险便与日俱增,这又该叫我怎么办呢。”   秦余见山长这样,突然生出一个想法,只听他道…… 第三十九章 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山长,学生想问你一件事。”   “秦小友,我们两个之间,何须这么客套,你有话快说就是。”   秦余一听,噎住了,自己和山长还没多熟吧,倒跟他女儿挺熟的。   见山长脸色平常,并无其他想法,秦余方再问道:“山长,王大人自被凶手推下山崖以来,书院可有向官府报案?”   山长点头道:“那自然,大人出事那天,老夫便已经报官了,我想他们很快便会过来,今天又死两个人,大人这案子恐怕不会那么简单了……呃,小友,到底想要说什么,不要弯弯绕绕的,老夫喜欢直来直去。”   秦余道:“王大人是京城里的大人,宁州府的那些官员必然会对他有所巴结,到时候我们只要跟其说好,请他们派人一路护送王大人回京,再派上一名厉害的大夫,在途中看护,我想这样来虽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但也不会有太多危险,王大人又能安心回京参加他女儿的喜事。这就是学生的意思,山长你看怎么样。”   山长道:“你这么一说,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至于大夫,老夫觉得包大娘就很合适。”   秦余心中暗道,那自然,只是我不敢提,如果被包大娘知道,还不脱了我一层皮。   说着,到一月亮门前,二人才分开了。   秦余一路向饭堂走去,现在快过朝食,早饭还没着落,得赶快去,晚了,怕是要饿一天。   快步到了那儿,饭堂里早聚集了一堆人,他们一边吃早餐,一边还议论着。   “听说杀害王大人的凶手找到了。好像是看门的秦大爷,没想到平时看起来老老实实的一个人,内心里却藏着一个恶魔。”   “据说他以前还和几个寡妇不清不楚,想必是看上客房里的苏姑娘了,但被王大人阻止,便怀恨在心。”   “不,不是他,秦叔不过是帮凶,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   “你是说真凶还没抓到吗?那太可怕了,我们以后还怎么在学院里待下去。”   秦余悄悄坐在僻静处,静静听着他们的议论,一大早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他现在可不想再成为别人关注的焦点。   “咦?那不是秦兄吗?他知道王大人的所有事,那一天王大人还是他救的呢。”   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饭堂里的学子们都把目光对准了秦余。   秦余:mmp   “秦学兄,还请你说说整件事情的经过。”   “你对秦叔是杀人凶手一事,有什么看法没有?”   “秦兄,你认为谁才是杀人凶手,王大人该不会是自己梦游才掉下崖的吧?”   一连串的问题源源不断,众学子化作爱八卦的记者,有的手中捧着书,有的拿笔记录,有的嘴巴中还有食物在咀嚼。   他们将秦余团团围住,秦余坐在位置上,嘴里叼着馒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求放过……我还是个十八岁的孩子,emmm,我只想静静。”   ……   到了中午,宁州府的人便过来了,宁州刺史姓韩,韩大人来的时候,陆山长、方夫子还有刘夫子他们都出山门迎接。   鹿鸣台上,他们将发生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和韩大人说清,韩大人还问王大人的住处。   在王贤人那,韩大人连道自己照顾不周,让贤人受精了。   贤人见他们这样,却说还好,自己命硬,即使是阎王爷也不愿意要他。   韩大人请他到宁州府里去歇着养病,王贤人道自己大后天便走了,不用再麻烦他们。   山长一听,趁机把秦余早上跟他讲的建议向韩大人说了,韩大人自然无有不应,还赞道:“常听说鹿山里有位妙手回春的女大夫,今日一看,果然所言非虚。”   山长马上客套:“不敢不敢,大人谬赞了。”   另一边,秦余独坐房里,三声“嘤嘤嘤”后,打开千度论坛,再次翻看起了照片。   今天他打算选另一个方向来排查凶手,记得有个词汇叫微表情,这些表情是人们内心感受的一种表现方式。   凶手是金书生最亲近的人之一,王贤人又被他深深记恨,只要一听王贤人的名字,他肯定会有某些动作做出来,比如脸部上的动作。   秦余从这一方面入手,发现有几个人比较可疑。   他们在听到王洗两个字,或贤人时,都不怎么高兴。   凶手是个书法大家,年纪在三十岁之间,这几个人中有这年龄的只有一个。   难道是他……   秦余把此人的照片放大再放大,将他的照片都找出来,观察一阵子后,这个人的嫌疑更大了。   但是……当晚的他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啊。   秦余想想,他打算去问两个人,从他们身上打听一些事情,或许能知道为什么这人会有不在场证明。   ……   日子过了两天,到晚上,陆山长让厨房的人准备了酒席,贤人只能吃素,但再细想,也就他一个人,不要苦了大家,所以决定还是吃点好的。   酒席仍在鹿鸣台举行。   酒宴上,山长坐在主位,王贤人次座,而后是方夫子、刘夫子他们,山长还邀请了苏姑娘出席,但苏姑娘推脱身体不适,不愿意来,连带的苏娴都没法子过来。   秦余等众学子居下坐,不一会儿酒宴开始,觥筹交错,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今晚,没人来抢王贤人主角的位置,即使是秦余也是乖乖地坐着,偶尔还向贤人敬酒,当然,他一直都是那么乖。   宴会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到了亥时,众人酒足饭饱,山长也觉得时候不早,是该散场了。   王贤人被山长和夫子们扶着,回到房里,仍意犹未尽地说道,今晚王某我身体不适,下次有机会还来鹿山和诸位喝酒尽兴。   山长等哈哈一笑,说王贤人客气了,鹿山这几天招待不周,更出现暗害大人的事,让他受惊,都是鹿山的罪过,还好贤人吉人自有天相,能够转危为安,真是可喜可贺。   一番客套后,山长他们才向王贤人告辞,各自回屋休息。   客房外,护院的个数并没有因为王贤人要走而减少,山长交代,今晚是最后一晚,务必保证贤人的安危。   现在凶手还没找到,大人如果出现什么危险,那鹿山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当然,跟随王贤人而来的那几位护卫却没像护院那么累,他们早就喝得酩酊大醉,躺在山长专门给他们准备的卧房里呼呼大睡了。   今晚,秋风也不刮,四周围非常安静,静得出奇,只有那条不知哪里的狗儿,仍然不分昼夜地汪汪汪叫。   到了子时,有个人从床上爬起,他穿上在箱子里藏了很久的黑衣,小心翼翼地从房间出来,经过花圃,而后便到了客房外。   他虽然知道今晚很可能是别人的圈套,但没办法,王洗明日便走,此刻不动手,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客房外面,四个护院埋怨着山长的不厚道,今天鹿山上的所有人都那么开心,大家都喝酒了,可独独唯有他们例外。   年轻点的护院指着里面睡大觉的几个护卫,气不过道:“为什么他们能睡觉,偏偏我们不行。大家都是看门的,怎么待遇就差这么大呢?吴哥,要不要……”   稳重点,被叫做吴哥的护院道:“别吵,护卫大人怎么能跟我们相比,况且人家是客人,明天就要走了,你还啰嗦什么,给我站好了!”   年轻点的护院看不过去,哼得一声,躺在里面的木凳上假寐。   稳重点的护院摇了摇头,他也想休息,但职责所在,寸步不能离开。   另外两个思想活络的护院却跟年轻护院进去,他们推了推年轻护院道:“喂,兄弟,我们准备去厨房那里看看,听说今晚还剩了许多吃的,放在那里明天也是扔掉的份,不如祭了我们的五脏庙,你看如何,要和我们一起吗?”   年轻护院被他们这么一说,心动了,肚子便觉得有些饿,可外头,吴哥仍杵在那,让他不敢多做什么。   努着吴哥,对他们说道:“他老人家会让我们去吗?哼哼,想想就好了,还是安心当个看门狗吧。”   思维活络的俩护院却道:“无妨,我们自有办法。”   说着,二人便到吴哥面前,细说一番,年轻护院在里面贴着耳朵听,他想吴哥会同意他们吗?   “也好,我守在这里,你们快去快回,不要被人看到。”吴哥为人持重,却也不是顽固不化之人,而且自个儿的肚子正打着鼓,刚刚里面的对话,他都听进去了。   年轻护院见吴哥答应,兴奋地出来,并说吴哥是个大大的好人。   吴哥笑骂他道:“臭小子,以为我不知道,你平时可没少在我后面数落我呢。”   年轻护院连说哪有,然后笑着和另两个护院向厨房去了。   另一边,黑衣人暗道一声天公助我,只要引开眼前这一个护院就可以了。   这边,吴哥叹了口气,搓搓手,仍旧守着,像个士兵。   “喵喵……喵喵喵……喵。”   “汪汪汪……汪汪” 第四十章 揭秘真凶   “喵……”   “汪汪汪……”   不知哪里的狗跟猫在四处乱叫,对了,他们呢,该不会在厨房里舍不得出来吧?   吴哥忍着饥寒,缩在门边。   “什么人?”   忽然,一道黑影在他面前蹿过去,这下便把吴哥给吸引住了,他想或是什么小偷,或不明物体,出于好奇,便壮着胆子走过去看看。   到近时,发现原来是只野猫。   黑衣人趁机会,便在吴哥身后,跑进了客房。   客房里,护卫们鼾声如雷,沉浸在梦乡里,黑衣人低着身子,悄悄绕过他们,伴着星光,很快来到王贤人的卧室外面。   王贤人虽然得了重伤,但为人心宽体胖,睡去后,打呼噜的声音不比护卫们差。   黑衣人偷偷摸进去,待接近床头时候,右手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匕首的把柄与他食指第二节的老茧发生摩擦。   他面露凶光,今晚非杀贤人不可,即使暴露也是不怕,如果贤人走了,那连后悔都来不及。   “哥哥,小弟今天为你报仇了!”   心中向天一拜,而后抄起匕首,往枕头方向狠狠插下去。   但……怎么肥四?   没有喊叫声,也没有血溅到脸上,而且鼾声如旧,等等……鼾声是从床底下来的。   黑衣人心中一凛,立马跳离开来,但为时已晚,门突然被人打开,屋外火把闪烁,吴哥并另外三个护院都已赶到,他们身后跟着山长陆墨林、夫子方继长他们。   屋内有人点起蜡烛。   王贤人胖胖得从床底下钻出来,陆菁菁在床边出现,拔出剑,护住贤人。   黑衣人被包围了,他环顾众人,突然大笑起来。   陆山长喝道:“你笑什么,又有什么好笑的?”   黑衣人道:“我笑自己愚蠢,也笑你们愚蠢。好一个愚蠢的我啊,虽料到这是你们的一个局,但仍然还是闯进来。你们更愚蠢,如果是别人,今晚便不会出来了。”   方夫子笑道:“那是因为我们知道你对那位金书生情深义重,如果王大人回京,那你便再无机会下手。”   黑衣人同意道:“没错,金钟哥哥是我这一生最崇敬的人,他死的时候我正好生病,当时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算是我一生最大的遗憾了。”   “但是……就是他!”黑衣人指着王贤人,把贤人吓得瑟瑟发抖,“就是他,没有保护好哥哥,还在哥哥死后,倒向那些害死他的暴徒,导致案子重新审理,最后暴徒逍遥法外,我哥哥死不瞑目,这一切,都是他害的!”   王贤人听说,面露羞愧,张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陆山长看在眼里,问贤人道:“大人,那晚之人,可是他吗?”   贤人点了点头,无论是声音,还是体型,都没有差的。   陆山长恍然,对黑衣人说道:“阁下究竟何人,现在可以露出你的真面目了吧。”   “我知道他是谁。”   黑衣人还没做出回答,门外的吴哥等护院让开一条道,秦余拿着一件黑衣服,从他们中间走来。   苏闲跟在身后,今晚似乎非常热闹,连不爱出门的苏姑娘也来了。   诸葛琴魔、司马老师,还有学院的其他夫子都聚集在屋子外面。   秦余走到黑衣人面前,对众人说道:“凶手要杀王大人,秦叔也要杀,这一切的原因都要从当年的金钟案说起。当年,因为王大人的一时软弱,让本该受到严惩的暴徒逍遥法外,京城里的秦太师受到牵连,金家的人再也不敢上京告状。这个凶手,他先在鹿鸣台将写好的纸条塞进王大人的衣服中,然后又利用王大人对金钟的愧疚之心,让他乖乖到后山等待。等王大人到那的时候,凶手躲在草丛里,摆好香炉,祭奠完金钟后,便走向王大人。凶手先给王大人看金钟的遗物,接着趁其不备,将他推落崖下。”   众人听秦余说的头头是道,好像亲眼见到一般,无不安静下来,想再听他继续说下去。   秦余顿了一顿,方说道:“然而王大人吉人自有天相,而他那天的衣服正好留下了凶手的线索。”   说着,便将手里的衣服摊开,衣服上,鹅黄色印迹赫然醒目。   这一下,人群里好像炸开锅一般,屋外的山长、方夫子等鹿山人,还有苏姑娘她们都围了过来。   “怎么会有手印印在上面?是凶手留下来的吗?”   “秦小友别卖关子了,你快说啊。”   “大家别吵,等秦小友说完。”   接着众人才再次安静下来,秦余见了,继续说道:“大家自然不清楚凶手为什么会把手印给留在上面,而这也是他的一时疏忽。我在凶手躲藏的草丛中发现了一株百合花,而百合花一旦碰到手,花粉便会沾到手上,很难洗掉。”   秦余说完,黑衣人看看自己的手,好像明白了什么。   “当他推王大人时,花粉带着凶手的手印印到王大人的衣服上,等十二时辰后,印迹便显现出来,这一点,我想凶手可能没有注意到。”   再顿了一下,秦余抓起黑衣人的右手,说道:“只可惜印迹没能留下凶手的指纹,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凶手的一个破绽恰好留在了衣服上。各位请看,他右手第二关节处有什么东西?”   “是老茧,和衣服上那块鹅黄色半圆印子一模一样。”   有人率先回答。   陆山长见到这个,才想起前天秦余跟自己说的事情。   秦余点了点头,说道:“练字的人,因为握笔姿势不对,容易在手上留下茧子,这件衣服上的茧子,成半圆形状。那天,我问了山长,山长跟我说,有很多人都有这种茧子,这给我增加破案难度,然而前几天,我向包大娘打听,包大娘是学院里的大夫,我向她问了一件事,一件可以证明谁是凶手的事。”   啪啪……   双手拍了两下,门外面进来一个书生,书生见到山长他们,拜了一拜,众人都认识他,这书生便是黄班的学生,名为王泽的男人。   “包大娘跟我说,前些天有人对她讲自己睡不着,要了点安神的茶拿回去喝。而这个人拿回药,却给自己的学生服下,让他在屋里睡去,给他当证明人,自己出去和秦叔勾结,谋害王大人。”秦余说完,再看向黑衣人,问道:“我说的对吗,刘夫子?”   “什么?刘夫子,怎么会是他?”   “不应该啊,刘夫子不是这样的人。”   众人听了秦余的最后一句,无不诧异。   秦余走近黑衣人身前,亲手把他的面罩给摘下来。   果然,当面罩揭开,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大家面前。   刘夫子,这个在山上默默教书育人的好老师,居然隐藏着那么大的秘密。   “哈哈哈,秦余,你真不愧是鹿山最聪明的人。”刘夫子赞美完,然后说道,“对,就是我,我便是你们要找的那个凶手了。”   说毕,向左右看了看,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第四十一章 被掏空的感觉   “菁菁,又是你,噗……”   一把长剑穿透刘夫子的胸膛,就在方才,刘夫子突然发难,打算和秦大爷一样,拉一个垫背的,但没想到,仍被陆菁菁给截了胡。   稍后,护院们把刘夫子的尸体抬走,刘夫子的家人们上山来,一开始不情愿于夫子之死,直到州府衙役们连夜上山才解决。   秦余见着这一切,觉得这些天有些懵,不在状态,酥胸明天要走了,心中觉得还有些不舍呢。   回到房间,小六在床上也已睡去,他嘟着嘴呓语,秦余把耳朵凑过去,听到:“小陶,别走啊,你走了谁听我吹笛子……你说什么,你说你喜欢我?哈哈,怎么可能,我们都是男人,不能说喜欢的。”   原来小六跟自己一样,苏兄走了,他的书童自然也要跟去,从小六的梦话中看出,他和小陶关系还挺不错的,应该是好兄弟那种。   子时将过,秦余没怎么想睡觉,他默念了三声“嘤嘤嘤……”   千度论坛打开,点进自己的那个贴子里,他打算把自魂穿来发生的所有事情,一股脑写进贴子中。   论坛已经给了他发图的功能,一图一精,对他来说当然算不得什么。   自己是VIP会员,贴子中的每一楼都可以随时改动它的内容。   秦余把自己先前啪啪啪下来的图片一张张贴进相应的楼层中,这样子有文字又有图片,便不会被别人说成“没图没真相”了。   当然,因为某些原因,图片里的人物成功发表上去后,都被千度论坛和谐,成了纸片人,但三维立体,看起来就像真的一样。   当他把贴子更新到《王大人被推案》时,便有了好多的新回复。   点击刷新,很多回复这样说道:“哇,楼主你拍的图片好逼真啊!该不会真的穿越了吧吧?”   “应该是哪个影视基地吧,你们看这些立体人偶一个个像真人一样,嘴型表情到位,演技还很不错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在横县拍的,我以前去过横县,也没看过这样的山,这样的景啊?”   “楼主快和我们说说吧,哪里的地方,下次我们好去玩啊!”   “哇,那个叫马远才的欧巴好帅,该不会是哪个影视明星的蜡像吧?还有那叫韩溪的小哥哥长得也不错哦,好有读书人的气质,不是现在那些演员能比的。”   “你们发现没有,主角秦余一直没有出现欸。”   “注意,还有人女扮男装呢。对,就是那张,这个女的好像是楼主贴子里的女主角吧?”   秦余被这回复吓了一跳,他把回复所说的图片找出来,发现他们所说的人正是明天要离开的苏兄。   哈哈,酥胸是女的?怎么可能,秦余想苏兄不过是娘了点,gay了些,说他是女人,自己是怎么都不会信的。   秦余自信满满,躺下准备和周公好好啪啪,今天真的太累了,要休息一下才行。   ……   “痛,好痛!”   第二天,秦余醒来的时候,发现腰出奇的疼,想要爬起来,一点力气都使不出,这感觉,就好像一夜啪啪,被人给掏空身体似的。   不应该啊,昨晚也没发多少图,秦余打开论坛,问了问嘤嘤球,嘤嘤球回答道:“因为要把照片里的人物变成立体人偶,需要大量流量,而这流量便是主人你的精华了。一个人物233腰子,到后面主人消耗的腰子越来越多,所以才会导致你如今这样的,嘤。”   233……   秦余想那他以后还是少发点图吧,不然腰尽人亡,可就不好笑了。   不过总感觉奇奇怪怪的,好像哪里有点不对。   等了一会儿,腰子不再那么疼,身体恢复了大半,没什么大碍后,秦余才勉强站起来,他平时喜欢早起,今天情况好像有点特殊,但可不能被别人误以为是那种硬不起床的男人。   这时候,小陶从外面走进来。   她对秦余说自家公子在山下的长亭等他,当然不用那么早去,秦余听说,回她一句知道了。   小陶答应一声,离开前,笑嘻嘻地看了一眼仍在蒙头大睡的小六儿。   秦余这边在洗漱收拾,因为刘夫子的事,今天学院放假一天,他打算送别苏兄后,便去镇上逛逛。   另一头,客房里,王贤人还在呼呼大睡,没了危险后,他跟山长说,昨晚闹得太累,今天晚点出发。   在贤人隔壁间,苏姑娘所在的住所,陆菁菁一大早便过来了。   她似乎想通许多事情。   苏公子变成苏姐姐,今天苏姐姐就要走了,她是来送人家的。   “苏姐姐,你的好大啊。”   陆菁菁比了一下自己的,自惭形秽。   她一边帮苏娴穿衣服,手却没闲着,在苏娴身上推波助澜。   苏娴大呼受不了,甩开陆菁菁的手,笑着说道:“好妹妹,别玩了,啊……”   陆菁菁最后一下很明显用劲了,她在苏娴退后几步后,还笑道:“让我再玩玩嘛!”   苏娴娇嗔道:“不行,不是给你玩的……啊呸。”   她暗啐一口,刚才自己放浪了,竟说出那等不知羞耻的话。   “妹妹别再作弄我了,一会儿还要去见秦兄呢。”   苏娴整理整理衣服,一面说,一面就要出去开门。   “姐姐等一等。”   陆菁菁在她身后叫了一句,不知为何,脑子里突然生出一丝异样。   趁苏娴回头的那一瞬,飞步过去,在她的唇上留下自己的一个吻。   “妹妹,你……”苏娴摸摸嘴唇,不敢相信道。   陆菁菁调皮说道:“嘻嘻,姐姐,我只是想尝尝你的胭脂,想看看跟我的是不是一个口味。”   接着,用小香舌舔了舔,回味一番后,方说道:“我的是甜的,你的太淡了。”   苏娴无语地看着她,这小姑娘以前不是这样的。   ……   今天要出去浪,就好像以前在学校放周末一样,秦余将自己打扮得干干净净,小六手里拿着笛子,跟在秦余后面,高兴的很。   苏兄是在山下长亭等,她们要下午才走,一开始秦余还觉得伤心,但想想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只要双方到以后见面时,不要装作不认识便好。   秦余打算带苏兄和小陶去镇上买些吃的,他们这一路回安州,旅途劳顿,干粮不准备充足,可不行啊。   下山的台阶上,小六吹着欢快的笛声,昨晚小陶和他说了好多话,虽说自己一句都听不懂,可怎么说大家都同过房的,人家要走,自然是舍不得,然而呢,公子说得对,如果你老哭丧着脸,那人家走的时候会不安的。   在欢快的笛声下,秦余默念了三声嘤嘤嘤。   他本身是个现代人,现代人都有一个通病,那便是片刻离不开手机,大多喜欢作低头族。   秦余现在是个抬头族,他仰着头正看论坛上的贴子,昨晚的更新还有图片给人的冲击感,让今天的回复多了许多。   很多楼层写着:“此贴必火,火钳刘明。”   “快告诉坛主,让他给你加精。”   “楼主大大,你的贴子好有趣哦,我给你打call。”   “╭(▔▽▔)╯新人前排混脸熟,楼主么么哒。”   秦余看到这些回复,心里别提多高兴,作为十一级萌新,终于在人前显圣一次了。   “公子,小心!”   小六吹着笛子,见秦余右脚在下台阶的时候,踩空了。   还好自己是个很稳的男人,不然要遭。   ……   长亭外,官道边。   秦余和小六终于到了,苏兄呢?怎么有个女子站在那里,秦余摸摸头,走过去,向背对自己的陌生女子拱拱手,准备问一下。   “姑娘,你有看到一个叫苏闲的书生吗?” 第四十二章 干姐姐   “姑娘,你有见过一个叫苏闲的书生吗?”秦余抹干净脸上的鼻血,整理下衣服,然后开口问道。   秦余问完,眼前的陌生女子回过头,抬眼看去,见到这姑娘的真容,竟被她给吓了一跳。   当然并不是因为这姑娘有多丑,也不是因为她有多美,只是觉得非常熟,当然,自己不是坏人,怎么可能见到陌生女子就说熟呢。   “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秦余摸不着头脑,不知该怎么说话,便试探性问了一句。   这是一句老得不能再老的俗话,如果是别人说的,秦余一定觉得这个人太low了,难道不会换个词吗。   当然,从自己嘴中说出,又不一样了,眼前的姑娘,她看起来真的很眼熟,从上到下,除了身前介于C与D的凶器外,跟自己的好胸弟苏闲很像。   她莫非是苏姑姑?   不,不对,苏姑姑她也有用相机拍下来,比眼前的这位成熟很多,所以她们不是一个人。   “秦兄,你每次跟女孩子讲话,第一句都是这样的吗?”   这小姑娘的声音好耳熟啊,还秦……秦兄?   马萨卡……   “苏……苏兄,你……”秦余不敢相信的盯着她,看了许久后,才明白过来,原来苏兄穿上女装了,他为什么在出发前要穿女装呢?秦余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秦余觉得苏兄真的不是一般人,见他这副样子,笑起来的时候很可爱,有种想太阳的冲动。   “苏兄,你真不是一般人,扮女人能扮的如君这么像的,我想应该没有下一家了,还有这……啧啧啧,好逼真,里面是塞了柚子吗?”   秦余觉得刚才这比喻还挺形象的,苏兄身上的东西,看起来真像横立的柚子,说着,探手就往前摸。   秦余的动作很慢,也很猥琐,苏娴见了连退几步,边退,边说道:“不要,不要!秦兄,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我……我真是女子。”   隐瞒了许久的秘密,终于被秦余知道,苏娴觉得有点紧张,还有些高兴,因为再也不用在秦余面前遮遮掩掩了。   秦余听罢,一下子三观毁了,感觉自己像个睁眼瞎,揉揉眼睛,他觉得也还好啦,还有个曹小六不跟自己一样吗,虽然上次说不屑于跟小六比较,但这一次,自己便勉勉强强地与之比比好了。   “呃……那日后,该如何称呼呢?”秦余很快认清现实,自己的苏兄一去不复返了,换之而来的是苏姑娘,不,是小苏姑娘。   那么以后便不能苏兄,苏兄的叫着了,得改称呼,不然别人以为自己是不正经的人。   秦余话毕,苏娴想了想,才道:“嗯,叫我阿娴吧。”   阿娴?这不大好吧,女孩子的闺名是不能乱叫的,其实称呼为娴娴更好听些,秦余踌躇片刻,方说道:“呐……阿娴?”   “诶!”   “够了吧,再不走,天都黑了。”   苏娴答应一声,之后,有个女声从后头而来,秦余转身看了,陆虎女正双手抱……身的立在那里。   虎女?她怎么会来?   陆虎女一直藏在不远处,见秦余二人说了半天话,一直没有走的迹象,又看他们眼神中带着某种让自己顿时饱了的东西,不觉想过来,提醒提醒他们,自己还在呢。   说着,快步上去,搂住苏娴的胳膊,看也不看秦余一眼,便拉着苏娴走了。   秦余跟在后头,瞧着虎女和苏娴亲昵的样子,感觉此刻,他仿佛是一只四十五瓦的电灯泡。   不,才不要当电灯,不要当电灯。   秦余快步走上去,分开两人的胳膊,他必须让这两个快要滑向百合的深渊前,给她们悬崖勒马地勒住。   ……   鹿山镇上,秦余带着陆菁菁和苏娴,三人成嫐样子,在热闹的街道乱逛,苏娴换了女装后,秦余觉得非常不自在,自己跟她同个房间,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传出去,那他算不算禽兽不如?   不,不算。   秦余并不觉得苏娴有多美,但她的笑容仍能引来别人的注意,他们看到两个女人间的男子,默默地议论着。   “那小白脸算什么嘛,居然受到两个大美人的青睐,这简直是苍天无眼。”   “不,我想他们或许是兄妹,长兄带着两个妹妹,不是很正常吗?”   “妹妹?不像啊,很明显是两个姐姐带着一个弟弟。”   身后传来怨恨的声音,秦余不以为意,他们说自己和苏娴还有虎女是兄妹,呵呵,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但再想想,自己虽知道陆菁菁年芳二八,可苏兄的芳龄一直不清楚,是应该问一问,以后有机会还得给她过生日不是。   接着,便向左手边的苏娴问了一句。   苏娴笑嘻嘻的还没回答,右边的陆菁菁却冷哼道:“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秦余一听,不乐意了,自己不过问个年龄,怎么就是癞蛤蟆了?即使自己是癞蛤蟆,也不会吃陆菁菁这块老虎肉啊,瞎操的什么心。   “秦兄,我好像与你同龄,正月初一生的。”苏娴曾经看过秦余的秀才证明,开口回道。   正月初一,秦余脑子里回想,秦秀才好像是六月份生的,那他岂不是要叫苏娴一声……“姐姐?”   苏娴没想到秦余会脱口而出这个词,别无他法,只能笑着应下了,“嗯,乖弟弟。”   陆菁菁听说,感觉嘴里又塞东西了。   什么姐姐,她是我的姐姐,虎女对秦余啐一口道:“呸,臭不要脸,苏姐姐是我的姐姐,不是你的,还有,又不是一个妈生的,最多只能是干姐姐……不对,我才不要当你的干妹妹。”   干姐姐就干姐姐呗,秦余无所谓,陆菁菁比自己小,但要做干妹妹,那还早得很呢。   何况干妹妹有什么好的,她那么凶,他才不要和陆菁菁干,苏娴温柔善良,还是干姐姐好。   秦余想通后,开玩笑道:“干苏姐姐,日后还请多多担待。”   苏娴抿嘴笑道:“秦弟弟,我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秦兄以后不要这么称呼了。”   陆菁菁跟着起哄:“对,不要理他,姐姐,我们走,我们走。”   拉着苏娴的手,头也不回的,便把秦余甩在后头,秦余无奈摇了摇头,快步跟上,不一会儿,三人来到上次和陆虎女一起喝酒的酒楼里。   酒楼掌柜见有客人,连忙迎了出来,再次看到秦余时,心中奇道:“上次带一个女的,这次带两个女的,这小子有点门道,可不知下下次,会带几个女子了。”   “几位客官,里面请。”掌柜的说着,把秦余三人引到一楼比较靠窗的桌子。   这时间,是吃饭的时候,酒楼中,人来人往,有张桌上聚满了人,秦余喜好热闹,上前观看,瞧瞧他们都在看什么。   他发现里头桌子上,有个烛台,烛台上点了根蜡烛,桌旁,有位穿花布衣服的男子,正拿着两张黑白互叠的纸,在绕着烛台转圈。   一边转,一边口中还说道:“诸位,鹿山有个学子,奇思妙想下,解开孔老夫子都不明白的问题。今天,小可便在这里展示一遍,也好让诸君知道这太阳到底是早晨离地面近,还是中午离地面近。”   秦余见他做得有模有样,认真无比的样子,看来古人对大自然的认识要进一步了,此人孺子可教,他心中不禁对其竖起大拇指。   “喂,那不是上次逃跑的缩头乌龟吗?这一次,看你往哪跑。”   就在这时,楼梯口下来一个身穿红袍的书生,他拿扇子指着秦余道。   说着,下了楼来,举着扇子便往秦余肩膀上拍去。   秦余被拍了一下,扭头一见,发现是个陌生男子,便当他认错了人,开口说道:“兄台,你是?”   “缩头乌龟,我是谁,你难道忘了吗?” 第四十三章 真是气死我了   秦余停顿了下,然后再问道:“咳咳……刚才没听清楚,请问,缩头乌龟在骂谁?”   “缩头乌龟当然是在骂你!”红袍书生说完,觉得不对劲,生气道:“你居然说我是乌龟?”   秦余摆摆手,道:“兄台你自己承认的,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这时,围在桌旁的人们,听到身后的吵闹,都转过身来,见到秦余二人时,有认识红袍书生的人说:“这个唐宇又在刁难人,前面的小哥怕是要遭大难了。”   “唐兄,怎么了?”   唐宇怒气满满的看着秦余,后头,三个书生从楼梯口下来,向唐宇问道。   “原来是简兄,颜兄和李兄,你们几个不在上面等着,来下面作甚。快上去吧,那个人还没来呢。”   唐宇转身说着,再回头时,秦余早就不见。   四处搜寻一下,发现那小子正坐在前面的一张桌子上,旁边居然有两个美女作陪,比上次还嚣张,唐宇看不过去,移步到秦余那边。   跟他一起的三个书生见此,赶紧拦住了他,那叫颜兄的黑衣书生劝道:“唐兄,你是有身份的人,不要和这种名不见经传的穷书生一般见识。”   其余两人纷纷同意,对唐宇道:“有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唐兄你乃宁州第一棋手,不可自降身份,与无名之辈相提并论,一会儿那人来了,怕会把你看轻。”   唐宇听了他们的话,觉得有些道理,便说道:“今天本来就是要找他们鹿山晦气的,既然有了那个人,又何须这小子呢,哼,今日算是我放他一马了。”   颜书生笑道:“好啦,我们且上楼去罢,那人听说在鹿山小有名气,我们得想好法子对付他。”   简书生道:“我早已摆下四个大题,如果他都能破解了,就算咱们输好啦。”   李书生道:“不要这样说,人家怎么也是鹿山的大才子,不是一般人。”   说毕,四人一起往楼上走去。   秦余看着他们,心中狐疑,不知是哪位鹿山才子,他怎么从来都没见过,想了想,不如趁这机会,也好见见,以后大家熟络熟络,切磋切磋长短。   这样想着,拿起桌上掌柜刚送来的糕点,直接往嘴里塞,看了看身边的陆菁菁,发现她面带愠怒,奇道:“你生什么气,谁又给你气受了,我想肯定不是我。快跟我们说说,也好帮你报仇不是。”   陆菁菁指了楼梯口上去的人道,“你被他们这样说,不生气吗,如果是我早就打过去了,我是替你不平。他们居然还要找鹿山的晦气,我看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秦余摇摇头,心中略微感激,本想说些什么,就在这时候,门口走进来三个书生,秦余定睛一瞧,当中蓝衣服的很是眼熟,另外两个好像是鹿山其他班级的学生。   “唐兄,简兄,李兄,颜兄,让你们久等了。”那三人向楼梯口的四个书生喊了一句,   “哈哈,说曹操,曹操到,韩兄啊,你可来了,等死我矣。”   四人听说,都一同返回下来,迎接这位来自鹿山的韩兄。   那颜兄下来后,拉着韩兄的手,问道:“何以这么迟?”   韩兄被他们围着,解释道:“韩某一直在找一个人,所以才耽误了些时间,但韩某没有找到他,听说也来镇上了,只是我走了大半日,都没见到人影。”   颜兄问道:“什么样的人物,能让你韩大才子亲自去找,别跟我们开玩笑了,一定是你故意迟到,却讲出这么些个说辞。”   他身边的简兄同时笑道:“是啊,谁人不知宁州韩溪,秀才考试得了第一,进鹿山的时候,排名也是第一,难道鹿山之上还有人把你这个第一打下来不成?”   说毕,其余书生都笑了。   韩溪摇摇头,连说不敢。   却说那唐宇虽要放过秦余,可终究心胸狭隘,何况秦余三番两次不给人家面子,这会子,鹿山第一才子来了,心想不如趁机数落他一番,也好给自己出气。   想好后,向韩溪说道:“你们鹿山,像阁下这样的人杰必然不少,但也有些沽名钓誉,爱拈花惹草的缩头乌龟……韩兄,请看那边,那个男子,阁下可是认识?这个人在鹿山恐怕是个不学无术的吧,他天天带着几个女人招摇过市,真是有辱斯文。”   唐宇身边的颜书生见此,知道唐宇的为人,看了秦余那边一眼,想到这人也是鹿山的,如果让两个鹿山的人争执起来,那岂不是更好吗,于是一本正经道:“我知道的可不止如此,刚才那书生说,自己的才能连什么韩溪都比不上,鹿山的山长见到他,都要客客气气的。韩兄啊,你说这样的人,可气不可气?”   颜书生如此说,唐宇等人怎么能不明白他的意思,皆在旁说道:“是的,我们可以作证。”   韩溪被他们一说,面露不喜,这群人是想挑拨离间,他们口中的人也不知是什么样的,现如今可得好好帮他,不能让颜书生几人的奸计得逞。   顺着唐宇的手,看过去,待见到那桌上的书生时,顿时眉开眼笑,“哎呦,我的秦兄啊,你让小弟好找!”   说着,人快步走了过去,边上的鹿山学子看到秦余,也都跟了过去,拱手道:“秦兄,一大早的你去哪里了?”   秦余站起身拱手道:“几位,别来无恙,今天阿娴要远行,特地与她送行的。”   阿娴?韩溪等鹿山学子纳闷地看了看秦余身边的女子,红衣红唇的陆菁菁他们认识,这个女人惹不得,另一边看起来像个温婉贤惠的女子,她的样貌,好生熟悉啊。   韩溪见了,顺嘴问了一句:“姑娘,你是跟苏闲苏学友一起的吗?你和他长得可真像。”   秦余看看他们,心中感叹真是一群睁眼瞎,比他还不如。   苏娴站起来道:“几位,韩兄,小女子便是你们口中的苏闲,只是因为某些原因,女扮男装,蒙骗了诸君,还请原谅。”   韩溪凝视好久,方笑道:“原来我们是出门见木兰,不知木兰是女郎啊!”   话一说完,另两个书生也笑了,他们看了眼秦余,想到这位秦兄虽然才识学问不错,但也是个笨人。   这边的笑声,引起唐宇的怀疑,他和颜书生几人过来,只听那韩溪再道:“今天,秦兄你可得好好帮帮我,也是在帮鹿山。”   韩溪的话,让唐宇等奇怪,难道这缩头乌龟还是什么名人不成,看韩溪的样子,八成是装的。   韩溪见他们过来,问秦余道:“刚才听我身边的几位说,秦兄要跟我比试长短?”   秦余摇头道:“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韩溪听说,似乎明白了些,回头对唐宇他们说道:“诸位,可知这位仁兄是谁?”   唐宇等想,鬼知道他是谁,你一会儿编出个神仙来,也证明不了是不是真的。   韩溪接着说道:“秦余秦兄,鹿山第一铁嘴也。”   秦余被他话呛到,自己很低调,才不是什么铁嘴。   唐宇等听了韩溪所说,还没反应过来,倒是刚才在桌上玩“太阳什么时候离地面近些”的书生,见韩溪所说的话,立即激动起来,他站起身走到秦余身旁,说道:“你就是秦余,那个会辩日的男人?”   “哦?老兄刚才说的鹿山才子就是他了吗?”   围观的群众反应过来,看秦余的眼神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秦余,会辩日的男人,还有一张铁嘴。   唐宇见所有人的目光都围着秦余看,心里不禁有些憋闷,原本高兴而来,现在只能干生气,一口话也说不出。   什么名不见经传,什么无名之辈,如果秦余没有名气,那么他们这些人又算什么?   一拳砸中边上的桌子,不想砸到的地方,正有根尖尖的木刺插在那儿,尖刺插进肉里,唐宇浑身颤抖,又要忍住不能叫出来,真是气死我了! 第四十四章 那个男人能行吗   气煞我也!   唐宇在把手砸下时,边上的三个同伴都看在眼里,他们对唐宇小声说道:“唐兄,莫慌,有兄弟们呢。”   三人说着,那颜姓书生走进人群中间,对韩溪道:“韩兄,时候不早了,快跟我们上楼去……嗯,这位秦兄要不要一起?”   秦余还未做回答,边上的人群认出来人,有人说道:“是尼山书院的颜和,他们今天要和鹿山学院切磋学问吗?”   “既然这样,我们没有不去看的道理。”   颜和见他们如此,正好落了他的下怀,如果在这里打败鹿山的人,那传出去,鹿山学院的名声必然受损,尼山万年老二的臭名也能改改,从此抬起头来。   一定要鹿山的人参加,特别是这个秦余,必须要打他一次脸,不然唐兄和自己这边人的脸要往哪里搁。   颜和神色坚定,对面的秦余看在眼里,开口向韩溪问道:“韩兄,你们几个大男人,要干什么?”   韩溪回答道:“他们下战书,在楼上摆下几个大题,正等我们去给他一一解开,还有我们也要出同类的题目给他们,当然,这是私下底的,山长他们并不知情,只是不知秦兄有没有兴趣?”   大题,战书?   秦余想了想问道:“赢了的话,有没有什么奖赏?”   韩溪奇道:“要什么奖赏。秦兄,我们是读书人,要的是名声,应该视金钱如粪土,你是一等一的人,千万不要钻进钱眼里啊。”   秦余想他说的好像有些道理,可没奖励便要出力,这可不干,名声又不能当饭吃。   他还要赚钱养家娶老婆呢,况且自己不想老是麻烦人家曹老伯,必须学会自强自立才行。   总有一天,他要搬出曹府,建大房子,娶美娘子,再买许多许多的美婢女。   故而不敢苟同韩溪的话,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对面的颜和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想秦余秦铁嘴,也不过如此嘛,喜欢钱财,那不如就以金钱诱之,反正今天这一局,他们赢定了。   是啊他们赢定了,颜和边上的唐宇也这样认为,缩头乌龟,就是缩头乌龟,贪财好色,那还有什么本事敢和他们比较?不如早早滚回家去好了。   唐宇想着,看了眼颜和,颜和望一眼他后,开口对秦余说道:“秦兄,这次比试当然有彩头了,我尼山出五百两,你们鹿山也出了五百两,总共一千两银子,正摆在楼上呢。”   听到这里,秦余眼睛顿时亮了,只是没有很明显地表现出来,并说道:“韩兄说的没错,我们是读书的,不是商人,不能把眼睛盯在钱洞里。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为了鹿山,为了韩兄,我秦余愿意跟你们比试!”   秦余说得大义凛然,韩溪一听,觉得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秦兄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家伙。   对面的颜和见了,马上说道:“快楼上请吧,我们已经把试题都摆好啦,只等你们,对了,你们的题目想好没?”   韩溪回道:“自然想好了,就怕几位解不出来。”   几人一边说,一边上了楼梯,楼下围观的人群纷纷跟了过去,他们很想看看,鹿山与尼山在今天能分出个什么胜负来,还有他们要比试什么呢?难道是琴棋书画?   ……   到了二楼,秦余等人被引到一个很大的雅间,房间前后左右,各放了四张桌子,靠近门口的那两张,东边的上面放置一盘棋,是副珍珑棋局,西边的是半副对子,看来是要秦余他们来接下联。   再往前的两张桌,左边摆着一副琴,桌后头还有萧、瑟、笛、笙,右边倒简单,就纸、墨、笔而已。   房间北面的墙上挂着一副秋日赏菊图,墙下正中央的桌子上摆着一个檀木盒子,盒子里恐怕是比试的彩头。   解棋,对对子,这两个很好猜,只是琴和纸是要做什么呢。   秦余面带疑惑,韩溪解释道:“秦兄,门口的两个你自然是明白的,里头嘛,需要出题人把题目给出来,然后答题人先用乐器,答出试题的意思,然后再到对面写出一首相应诗词来,诗词的韵脚还需要出题人定。”   秦余似懂非懂,只是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韩溪道:“我们这边原先三个人,里头的曲与诗,本来是让我答的,这回有了你,就可以省我不少力气了。”   两人说着话,很快便见唐宇与颜和他们过来,唐颜两个向秦韩二人拱手道:“两位,时候差不多了,我们现在便开始吧,你们之中谁选棋,谁选对联?还有曲与诗的人选都有着落没?”   秦余与韩溪对望一眼,鹿山另外两个学子也跟过来,他们在商量着分配上的问题,陆菁菁与苏娴站在门口,和其他人等待比试的开始。   “曲便让我来吧,诗词就交给你了,秦兄。”韩溪一面说,一面看了眼边上的两个鹿山学子,对他们道:“祝兄,文兄,棋联两个便交给二位了。”祝文二人听了,点头答应。   秦余想到让自己写诗,写诗他不会,他会的是搬诗。   一会儿后,比试开始。门边上,祝生低头看棋,文生思考下联。   里面,尼山书院的颜和拿出一张纸来,对秦余和韩溪道:“渔家开户相迎接,酬袭美见寄海蟹。韩兄,你便以《渔》作答,弹出一首曲子来。秦兄,你以《蟹》为题,写出一首和螃蟹有关的诗词来,不过嘛……”   颜和卖了个关子,他看一眼边上的唐宇和另外两个李兄和简兄,再说道:“不过你的诗词中不能出现一个蟹字,否则便算输,不知你能否办到?”   秦余听罢,想了想,为了鹿山,为了韩兄,还有小钱钱,自己必须要办到,“放心,小菜一碟。”   呵呵,小菜一碟,真是狂妄,唐宇听了很想笑,想放声大笑。   今天尼山所出的题目,唐宇他们都认真考量过,别看螃蟹简单,但要每句里不能出现一个蟹字,却又要点题,那就很费脑筋,况且是临时发挥,除非是大才子,不然谁也不可能办到,他秦余,能行吗?   见秦余说得爽快,颜和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想要赚钱,但也要有那点墨水啊,如果到时候写不出来,可不能怪他出题刁难,心中冷笑:“秦余啊秦余,你就当我们踩死鹿山学院的一颗棋子吧,或许等到我尼山成为全宁州第一时,会施舍给你五百两银子也说不定呢……”   颜和跟唐宇都看不上秦余,认为他一定写不出诗来,而门外的苏娴和陆菁菁也同时担忧着,她们知道秦余平时很优秀,但从来没见过他写诗啊,何况在这种紧迫的时刻。   苏娴与陆菁菁的手紧握一起,心中都在想,秦余,他能行吗?   “能行吗?那小伙子。”外头围观的众人心中感叹。   “我看悬……” 第四十五章 脑疾书生   秦余却在这时候,淡淡说道:“不知用什么韵?”   “嗯,秦兄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比试吧,看你是个初哥,今日我们这边便不限韵了,哈哈,也好让你尽情发挥不是?”   说着,双手抱胸,又看了眼唐宇,两人相视而笑,一副很可怜秦余的样子,唐宇更是冷笑:“这样的草包居然还知道什么是韵?真是笑掉大牙。”   秦余没注意到他们怜悯的表情,眼睛盯着桌案上的宣纸,右手提起笔,蘸点墨水后,默默打开千度论坛里的红楼梦坛。   红楼梦坛,不需要多说,就是红学爱好者的天堂。   记得红楼梦里也有几首跟螃蟹有关的诗词,只是一时半会儿给忘记了,秦余打算进论坛看看,明目张胆地搬运一首诗来。   打开论坛的精品贴,里面有个贴子名为《我爱红楼之诗词篇》。   点进去后,很快找到贾宝玉他们写的螃蟹诗,秦余在一番选择下,才决定下来用哪首。   看毕,接着下笔,准备动手抄,啊呸,是准备搬运下来。   颜和看秦余不到片刻,就已经开始下笔写诗,不禁对他的才能有新的认识,或许他有真材实料也说不准,先前倒是小瞧了。   唐宇却不这么认为,秦余这种货色,缩头乌龟一个,只会混在脂粉之中,能写出什么屁诗来,怕不是些打油诗吧。   心中冷笑,待近前,见到秦余写好的新诗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颜和恰在旁边,他看着秦余的诗,不由自主地念了出来:   “……桂霭桐阴坐举觞,长安涎口盼重阳。   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尘黑黄。   酒未涤腥还用菊,性防积冷定须姜。   于今落釜成何益?月浦空余禾黍香……”   念完后,细细评味,忽然明白诗中意思,老脸一红,怒道:“你居然在骂我们?”   听颜和这么说,唐宇也认真细读,可大半天的,却看不出个所以然,开口问了一句:“颜兄,这诗有什么不对吗?”   颜和指着第二联说道:“你看,‘眼前道路无经纬’,他是在说我们横行霸道,像螃蟹一样横着走。‘皮里春秋尘黑黄’,讲我们肚子里是黑的黄的,没有肠子,只会搞阴谋诡计。这样,还不是骂我们吗?”   “再看有他的尾联,‘于今落釜成何益?月浦空余禾黍香’。说像我们这样的人,到最后只会落到被人吃的下场。你说这可气不可气。”   唐宇一听,顿时气得脸红起来,指着秦余道:“小子安敢!”   他的一声喊,引来屋外的众人,苏娴与陆菁菁早就进来瞧瞧秦余到底写了什么。   虎女拿起诗,她不懂诗的意思,不过见到秦余能让两个大男人的脸变得红通通的,可知这臭鱼还有些本事,并非不行之人。   苏娴是才女,她在一边却被这诗给震惊了,看秦余的眼神,变得有些崇拜,心道:“看来秦兄身上还有许多秘密需要我探寻。”   这一头,秦余摆摆手,否认道:“不是,不过即兴之作,说的是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在下没有别的意思,两位别瞎说,也不要往自己身上带啊,你们都是正人君子,怎么会是伪君子呢,呵呵。”   他们听完解释,想要骂出口的话只能生生憋回去,郁闷不已,这秦余果然不简单,短短几句话,便把他们骂的一无是处。   读书人的可怕,今天算是见到了。   颜和突然有点后悔刚才的决定,不应该把秦余搅和进来,他不是棋子,更不是蠢材,此人恐怖如斯,不知道会不会变成这场比赛的煞星,如果这样,他们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候,门外围观的众人也走进来,他们想知道秦余写了一首什么样的诗,竟能让尼山书院的人这么生气。   待看完,诗才低的只觉得这诗读起来朗朗顺口,很不错。   诗才高的读完,心中感慨,此诗虽然没有提到一个“蟹”字,但处处有“蟹”,才学之高,令人敬佩。   更有的人不禁脱口而出,“此诗过后,我们再也不用作螃蟹诗了。”   “以后我们只要对着螃蟹吃就行,还提什么作诗。”   ……   秦余很淡定的扫了眼众人,并没把他们的赞美放在心上,现在最重要的是能赢,把那一千两银子赚回来。   虽然四个人平分掉,一人才二百五十两,可二百五便二百五,那些也是钱啊。   一个人二百五,四个人便是四个二百五。   秦余把笔放下,抬头看对面的韩溪,韩溪此时对着琴弦发呆,好像还没想好弹奏什么。   比赛的时间规定为半个时辰,这时间里没解答出来,那便算输了,秦余看着韩溪,心中有些担心,出口问道:“韩兄,我能帮忙吗?”   韩溪回过神,望了他一眼,摇头道:“不行,除非……”   “除非什么?”韩溪没把话说完,秦余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后面的半句。   “如果你要回答,除非把在场的所有题都答出来,除此之外,也必须是你出题来考我们,否则,便算你们输了!”   身后,颜和跟唐宇走过来,向秦余解释一番。   他们如此说,韩溪看在眼里,劝道:“秦兄,你能快速写出如此高超的诗来,韩溪佩服,不过,这曲还得我来弹,你先在一边休息吧。”   “然而,半个时辰已过大半,如果你还是想不出来,可不能怪我们了,阁下贵为鹿山第一,我想应该不会在这种小地方翻船吧?”   颜和见韩溪被自己出的题难住,心情畅快,今天这个《渔》确实很难,况且还要临时谱出一首新曲来,连才能高超的琴师都得花大量的时间思考,何况像韩溪这样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呢。   即使他音律上的造诣再高,也不可能在半个时辰内答出自己出的题目的。   颜和深信,这一次虽然被秦余赢了一局,可他们的胜果却能在韩溪身上找回,对了,还有门口的两个呆瓜,到现在还没答出他们尼山出的问题呢。   一副珍珑棋局,是颜和他们找了好久,从一本古棋谱中寻来的,那副对联,更是难解。   颜和看着这三个在埋头苦思的鹿山学子,信心不知怎么又回来了。   虽然秦余是个意外,但这把,他们真的能赢,鹿山这一次,是输定了。   “让我试一下吧!”   突然,站在颜和身边的秦余大声说了一句,引起在场所有人的注目。   “这个秦余莫非是疯了?还是说他有脑疾?”   “一个人要解答所有的题目,时间还不到半刻钟,怎么可能?”   “即使世上最聪明的人,也不可能那么快的,他秦余怕是想赢想得头脑出问题了。”   一时间,质疑的声音此起彼伏。   看了看韩溪,此刻的秦余眼神坚定。 第四十六章 秒速答题   “韩兄,我记得你以前有弹过一支曲子,不过当时用的不是琴,是用筷子敲碗奏出来的。那时你喝醉了,醉敲土碗,真堪一绝啊!”   韩溪懵逼般的望着他,说道:“啊?有吗?”   秦余握住他的手,安慰道:“有啊,当时你奏完后,只是说娱乐之作,根本没放在心上,不过那曲子的旋律啊,我可都记住了。”   “秦兄?”韩溪听秦余讲完,眼中泛着狐疑。   秦余却笑着把他拉起来,自己整理整理衣服,坐下去,准备要人前显圣一把。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主动的出手,当然这一切,都是为了鹿山,为了韩兄,还有……他的小钱钱。   众人听他这么说,才明白过来,秦余如此胸有成竹是有原因的。   “原来如此,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秦小子再怎么变态,也不可能把一首新曲立马想出来啊,否则不就是个怪物了?”   “只是这曲子是韩溪的,韩公子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你没听秦公子说嘛,当时韩公子喝醉酒了,醉敲土碗,又没有当真,自然不会牢记心中了。你想想当年王友军写下兰亭集序时,不也是醉酒之时作的吗。”   “哦,那就难怪了。”   “哎呀,你们吵个锤子,现在老子要听秦小子弹琴,要吵的,滚一边去!”   众人议论纷纷,他们围了过来,想听听秦余要弹什么曲子。   颜和跟唐宇,还有尼山的简生、李生都不敢相信,韩溪他居然这么凑巧的,有首跟《渔》有关的曲子,难道是天意不成?   这时候,秦余轻轻拨弄琴弦,他打开千度论坛,进入古曲坛中,里面的精品贴很多是关于古典乐曲的。   点开自己要找的那个贴子,在要听时,页面突然弹出这么一个窗口:“一首歌,需要1024个腰子,主人确定要听吗,嘤?”   秦余点击确定,为了鹿山,为了韩兄,一点点腰子算什么?他可是拥有十三亿腰子的男人。   听完曲子,便记下它的旋律,接下去,秦余要开始表演了。   ……   片刻之后,一曲弹罢,房间里鸦雀无声,秦余抬头看了眼众人,只瞧他们一个个双眼紧闭,聚精会神的听着刚才的妙音,连音乐停止了都没发现。   重重拨了根琴弦,铿一声,大伙们才醒悟过来。   啪啪啪啪啪……   随后,众人为这首曲子,鼓出最热烈的掌声,房间内顿时啪啪声响。   “妙啊,妙啊!”   “好曲,刚才我感觉面前突然出现一条大江,江上,一艘艘渔船正乘着波浪渐行渐远……”   “韩溪韩大才子,不负宁州第一琴师之名。”   啪啪啪啪啪啪……   巴掌声不绝于耳,尼山的颜和、唐宇,他们的脸顿时红了起来,像看妖怪一样盯着韩溪,这居然是韩溪谱的曲子,如此回味无穷,怎么轻易就给忘了?   前有秦余秦铁嘴,后有韩溪韩琴师,两人都那么强,让颜唐二人觉得自己的书院想要赢,好像有点不容易。   这边,韩溪收到尼山四人的眼神,他心中呐喊,表示这曲子,真的不是自己谱的。   秦兄为何要把功劳揽到他身上,难道说是为了不让自己在外人面前出丑吗……秦兄,你对我情深义重,小弟这一辈子都报答不了啊!   啪啪啪啪啪……   “韩公子,这曲子,你可有给它取好名字?”   “对啊,如此妙音,必有妙名。”   “快跟我们说说吧!”   众人围着韩溪,让他有些脸红,有些不自在。   而另一边,秦余没有停止自己脚步,站起身,直接便往围棋那边去了。   在众人还围着韩溪的时候,他明目张胆地用着千度论坛,反正别人看不到。   进了一个名为围棋的论坛后,又发布了一个贴子。   题目:萌新萌新,萌新请问这张图的局该怎么解?   内容:被秦余啪下的珍珑棋局图。   而后点击发布。   系统:发布成功,灵验值+5,腰子-1   秦余看到最后四个字,内心在流血,“我的腰子呦!”   他的贴子很快有人回复,只瞧二楼答道:“这是古棋谱里的一道难题,楼主是从哪里找到的?”   秦余回复说:“我女朋友的。”   三楼回复:“楼主醒醒,你还没有女朋友。”   秦余:“……”   四楼:“这道题,我当年做过,嗯,现在给你一张GIF图,自己领会!”   不一会儿,图发了出来,秦余再贡献出五个腰子后,动态图像便出现在自己面前。   按着它的步骤,在边上鹿山学子一脸的诧异下,秦余开始下起棋来。   对面的尼山学子很震惊,面前的小子,他居然真的过来了。   但自己并不虚,珍珑棋局,连学院的老师都用了五天五夜才勉强解出,难道一个小小的书生,便能比年过半百的老师还强?   哼哼,我且陪他下下,让他明白,什么叫围棋。   随后,两人一步步下下去,很快的,秦余便在十三招之内破了珍珑,而那尼山学子呆呆地看着棋面,嘴里喃喃细语:“好……好快的速度,比,比学院里的老师还快!”   秦余没空搭理尼山学子惊呆了的眼神,接着往身后的对联而去。   那里的尼山学子,看到他时,身下一紧。   秦余见如此,笑了笑,说道:“小兄弟,别紧张,很快的。”   说完,马上看了看上联。   只瞧这上联是:“上钩为老,下钩为考,老考童生,童生考到老。”   秦余见了,感觉都不用千度,自己也能行,不一会儿,便拿起笔,想都不想的落笔下去。   对面的学子只看秦余这样写到:“一人是大,二人是天,天大人情,人情大过天。”   学子吃惊般指着秦余道:“你,你为何能这么快?”   秦余轻咳一声,说道:“这么简单的题,阁下都好意思出?”   “你……”学子指着他,转身大叫道:“唐学兄,颜学兄,那个叫秦余的人,把对联还有珍珑棋局都解出来了!”   一声叫唤,引来围观韩溪的众人,大家围过来,先看了看棋盘,而后再瞧了瞧对联……嘶,好快的书生!   “秦兄,你的速度,韩某不如也。”   “臭……臭鱼,你怎么……怎么这么快,转眼间就完了?”   “好快,秦兄,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我真的很好奇呢。”   韩溪、陆菁菁还有苏娴,他们待见到秦余秒速答题后,无不惊讶。 第四十七章 千古绝对   见苏娴和陆菁菁说自己快,秦余倒觉有些不好意思,他哪里快了,这种话,可不能在她们的口中乱说   随后,秦余走近人群,对站在那里目瞪口呆的颜和还有唐宇拱手问道:“两位,可要让我出题来考考你们?”   唐宇听说,冷冷道:“你待如何?”   秦余回道:“是的话,我可要出题了。”   “哼……”唐宇不敢置信地盯着他,“你不过是在偶然之下得到韩公子的乐谱,所以才勉强胜了一局,还有棋谱和对联恐怕也和韩公子的乐谱类似,是恰好得出的吧?呵呵,这样子,居然也敢大放厥词,你欺我尼山无人耶?”   秦余连忙道:“尼山无不无人,关在下何事,在下只想赢得比赛,并不在意你们。”   “放肆!”颜和等尼山学子都聚拢过来,他们的眼中充满怒火,想把秦余当场烧死。   秦余摊摊手,自己说的都是实话,没有看不起谁。接着,望了望房间里的四张桌子,如果要他一一把题目出好,恐怕不知要到猴年马月呢。   为了节省时间,秦余想到一个好办法,不过事先得激一激尼山书院的人,于是说道:“几位仁兄,在下跟你们商量个事?”   唐宇问道:“怎么,你想临时退缩了吗?如果真这样,我们也会考虑考虑,不过的话,你必须向我们道歉才行。”   秦余摆摆手笑道:“不,我不能退缩,你们那么笨,题目像小孩子出的一样,如果我退缩了,还不被天下人笑话?”   “狂妄!”尼山诸人义愤填膺,“好啊,那你到底想要说什么,讲出来,大爷们洗耳恭听。”   秦余继续挑逗道:“看你们一个个蠢钝如猪,要让我接连出四个题目,恐怕你们到明年这个时候都不一定能解答出来……”   “放你娘的狗屁,秦余,有种的,你就把话说完,我们尼山的人,便站在这里接着了。”唐宇激动得想走过去揍秦余一顿,但被颜和死死拉住,只得放口大骂,以消心中的恨。   秦余见正中下怀,于是再说道:“我就出一个题目,如果你们赢了,便算我的输,我鹿山的输,几位,你们看,如何啊?”   “哈哈哈,我还以为你要讲什么,原来是这。”颜和把唐宇拉到身后,对着秦余嘲讽道,“明明是怕出的题目不行,却偏偏多出这些个说辞,哼哼,鹿山书院的秦铁嘴,也不过如此嘛。”   秦余听了,再问道:“可即使这样,那你们到底敢不敢接呢?”   “你太小瞧我们了,如果阁下执意如此,我们干嘛要怕呢,你出题便是,可到时候不要说我们以多欺少。”颜和说毕,尼山诸子无不畅快,他们看秦余不过是个狂生而已,翻不出什么波涛。   唐宇更笑道:“你出啊,出啊,如果我们不能在半个时辰内答出来,我唐宇的头便给你当球踢。”   秦余呵呵一笑,没有说什么,在得到尼山人的首肯后,便走到对联那张桌上,开始提笔写字。   “什么,居然要出对联考我们,这秦余当真是看不起我们尼山啊。”颜和见秦余在写对联,脱口而出一句。   “颜兄,怕他作甚,既然他要找死,我们也不好拦着不是?哈哈哈……”唐宇笑了,他笑得很开心。   尼山诸人不看好秦余,他对联再高明,能高明到哪里去,何况他们都是尼山的精英,翘楚,难道还比不过一个鹿山的小小书生?   “是啊,秦小子,会不会太傲气了?”   “我看未必,这叫胸有成竹。”   “只希望他能赢,可一个人要敌一个书院的英才,太难了。”   围观的众人也不看好秦余,里头的韩溪等鹿山人更是走上去,把他们事先写好的题目塞进秦余手里,却被秦余反推出来。   众人疑惑不解,这秦余怎么像驴一样倔。   “苏姐姐,你说臭鱼,他能赢吗?”   这一边,陆菁菁问了一句,苏娴目光投在秦余的后背,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很可靠,于是信心十足地回答道:“秦兄,他一定能行的,对,他一直都行。”   行或者不行,秦余都已经开始着笔了,只见他在雪白的宣纸上,写下一副这个世上还没出现过的对联。   上联是: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写毕,对众人道:“当年先父带着我去蜀州,蜀州中有个楼名曰望江,当时先父突发奇想,得到一对楹联,便是我写好的这个,诸位请看,如果能对的出先父联来,那秦某便无话可说,立即认输便是。”   众人听他说完,一个个都围住那副上联看,尼山书院的人看得更是聚精会神,只不过这副对联起得相当绝妙,望江楼,又可以说是望着江楼。   一时半会儿,竟无人能够答出。   秦余见众人如此,心中笑道,这副对联是唐朝时期,才女薛涛出的,只是这个时代,唐朝只有一百年,薛涛是唐代宗时期人物,恰好没有机会能生出来。   而且,这副对联,对仗工整,顺口押韵,古今承续,动中有静,静中有动,真可谓是千古绝联,薛涛出完上联后,直过三百年,才有人勉强对出。   所以,秦余相信,自己是不会输的,这时,他突然想起今天是苏娴要离开的日子,居然在这里耗了许久,在想这样太对不起阿娴了,于是走到韩溪身边,向他道明原委。   韩溪听了,立即说道:“秦兄,你们快去吧,这里有我们呢,不论输赢,我都会告诉你一声。”   随后,又向苏娴道:“呃……也不知该怎么称呼你,不如叫苏姑娘吧,苏姑娘,你即将远行,韩某,愿你一路顺利。”   苏娴听了,低身称谢,而后便和秦余陆菁菁一同下楼。   秦余在走前,还向尼山的唐宇他们说了句,“几位仁兄,秦某也给你们一个机会,我这道题,不限时间……”   说着,在尼山诸子的怒视下,跟着苏娴和陆菁菁,快步离开了。   待到楼下,见到酒楼掌柜的,顺口向他提了一下,给楼上几位尼山才子准备好晚饭。   掌柜的疑问道:“为何呢?”   秦余回答:“他们晚上不知道要不要回去。”   说毕,便笑着离开酒楼远去了。 第四十八章 钢铁直男的救赎之路   出了酒楼,秦余带着苏娴和陆菁菁东逛西逛。   苏娴既然要远行,那一路上有些东西是难免的,比如马桶、蜡烛、被褥、枕头等。   秦余以往不清楚,等来到古代后,便懂得了很多,他第一个先给苏娴买的便是一个马桶。   待在杂货铺中买到它后,苏娴脸顿时红了起来,说道:“秦兄,这个车上应该有。”   秦余摆摆手道:“别,车上的那个肯定太旧了,不如买个新的。何况你难道要和王大人一同用一个马桶不成?他是大人,你还是不要和他搅合在一起。”   虽然秦余说的很有道理,可哪里有男子给女子买马桶的。苏娴满脸黑线地看着对她笑嘻嘻的店老板。   店老板一边收着秦余给的钱,他心中也是纳闷,眼前男子怎么会给他妻子买马桶呢,真是匪夷所思。   出了铺子,苏娴和陆菁菁一起去买女孩子用的东西。   她们买的很多,当然手里面却没有任何货物,所有的东西都在秦余手里。   在这时候,秦余才发现刚刚实在是不该买马桶,此刻的他手上早就提满物品,女孩子买东西真是相当恐怖,以前的自己是一点都不清楚,因为想当年,哪里有跟女孩逛街的经历。   秦余心道:“还是单身好……还是单身好……”   还好,当回到鹿山的时候,小六正跟小陶从山下小树林里出来,秦余见到他,赶忙把手中的物品都交到他手上。   看小六非常疲惫的样子,秦余问他怎么了,小六支支吾吾什么都没说,倒是边上的小陶满脸通红,衣裳更有些不整。   这情况,有点像……   秦余没往深处想,就在这时候,他看到苏娴正在陆菁菁耳边说悄悄话,自己偷偷贴近,想听听她们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然而当他靠近,陆菁菁一脸怒容地看过来,并说道:“哼,别欺负我姐姐哦。”   说着,怒冲冲地离开了,小六身上拿着买回来的物品,和小陶一起往鹿山长亭去。   此刻,小树林外的路上,只剩下秦余和苏娴,见到这种情况,秦余有点紧张,他想刚才不应该把东西都交给小六,小六这个冒失鬼,毛手毛脚的,待会儿不知道会不会把物品摔到地上,特别是那个马桶,可要保护好。   想了想,抬脚准备要走,却被苏娴一把拉住,苏娴对秦余说道:“秦兄,能不能陪我走走?”   苏娴一边说,一边将手指着小树林,就是刚才小六和小陶出来的地方。   秦余顺着手指看去,总觉得一会儿要发生什么,可是他是萌新,是还没牵过女孩子手的十八岁小伙子,如果一会儿苏娴要对他做出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怎么办?   他想这样的情况,问论坛,恐怕论坛也给不出个所以然吧。   陪走走,就陪走走,难道我秦余还会怕一个小姑娘不成?   秦余表面很淡定,他和苏娴进小树林的时候,身体都是僵硬的。   苏娴见他紧张兮兮的样子,很想笑出口,突然想起一事,开口问道:“秦兄,刚才我们在鹿山镇买东西的时候,对面走过来一个撑着纸伞的姑娘,当时你还多看了她一眼,嗯,你觉得她漂亮吗?”   秦余一听,回想起来在鹿山镇上遇到的那清纯可爱的小姑娘,当时的她手里撑着油纸伞,迎面走来,香风阵阵,自己差点儿跟她而去,那个小姑娘让他回忆起戴望舒的《雨巷》。   现在听苏娴如此问,立即脱口而出,“嗯,那小姑娘很漂亮,真希望下次能再见到啊。”   说完,偷偷看了眼苏娴,见她脸色突然冷了下来,心中一紧,刚才的题目好像有点不对劲……   “是,腿很长,脸还很白,腰也很细。”苏娴说着,快步往前走。   秦余马上跟了过去,问道:“喂,苏娴,你脸色好像不大好看?”   苏娴说道:“我要先回了,姑姑她们恐怕已经等得着急,你想看好的脸色,去找那位姑娘吧。”   秦余见此,跟在她身后,小声道:“你想多了,我现在一无所有,一心想着考上功名,想要早点自立……其实,在我心里,没什么人比你好看……”   “你刚才说什么?”苏娴停下脚步,秦余的话很细,她有些没听清,这时候,转过头,一脸期待的样子。   “没什么……”说完,自己往前走了。   苏娴跟了过去,见他在路边采了朵野菊,便问道:“是要送给我的吗?”   秦余回身,一听,立马把手里的花丢到地上。   苏娴:“……”   ……   相聚的日子,总是短暂,到了未时,鹿山山脚下,一辆宽敞的马车停在长亭边上。   马车旁,鹿山学院山长陆墨林以及山上的夫子们一同来送别王贤人。   秦余、陆菁菁还有小六站在陆山长身侧,王贤人看着他们,带着哭腔道:“王某我终于要走了,老陆啊,我还真舍不得你们,舍不得鹿山,如果有下次,你们还愿意让我再上山住几天吗?”   陆山长笑道:“大人说得哪里话,你想来几次,想住几天,都没有问题。”   贤人略微感动,待眼睛扫到秦余身上时,却略带生气道:“秦小子,下次我来的时候,别让我再看见你!”   说着,递给他一张纸,再道:“后年,你便要参加乡试了吧,再等一年就要进京喽,这张纸上写明了我在京城的具体住址,告诉你,等你来京的时候,千万别来找我,我一定不会接待你的,哼,你要给王某我好好记住。”   秦余把纸塞进口袋里,笑道:“放心,大人,学生我一定不会去找你的。”   王贤人再瞪了他一眼,而后才在包大娘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马车里,苏娴探出头来,此时的她,头上正戴着一朵小花,此刻,她笑着对秦余说:“秦兄,记住,等你上京的时候,写信给我,我会去京城找你。”   秦余听此,开口笑道:“没什么事,不用来也行……反正,我都会去找你的。”   苏娴听完前半句,本要大失所望,等秦余后半段来的时候,又眉开眼笑,接着道:“好啊,秦兄我们日后再说了。”   秦余挥挥手:“日后再说!”   啪!   一记鞭子下去,马儿催着马车开始动了起来,苏娴看到眼前的亭子在慢慢往后退,秦余、陆菁菁还有山长他们也慢慢缩小,到最后,他们都化成了小点,再之后,鹿山也变成了小点。   接着,她才回到马车里,马车中,苏姑娘话中带刺地说道:“好娴儿,你要知道,你早就有了婚约,现在的你,还想跟那小子有什么日后吗?”   苏娴却坚定回道:“管他什么人,除了他,我谁也不嫁!” 第四十九章 银子的味道   秦余等人望着远去的马车,在它再也看不见后,才一一往山上爬去。   这几天,鹿山发生许多事,都是围绕着王贤人展开的事,山长陆墨林希望贤人走后,鹿山能回复往日的太平。   因贤人一事,山上少了一位夫子,和一个学生,还有一位门房,门房与学生少了倒还好,可这夫子又怎么能缺。   陆山长在陆菁菁的搀扶下,拾级而上,他对身边的方夫子道:“继长,夫子一事,你可有人选推荐?”   方夫子摸摸山羊胡子,说道:“学生思来想去,不如贴出告示,募来德才兼备的人来才好啊。”   山长听后说:“那一切就有劳继长了。”   夫子:“……”   “山长,做山上的夫子,都有什么要求呢,还有一月可以领多少银子?”就在这时,他们身后的秦余待听见书院要招募新夫子,心中一动,随口问了一句。   “夫子的要求啊。”陆山长转身道,“首先此人要有才华,其次须得秀才以上的人物才行。夫子的话,一月有五两银子呢。”   要有才华,还要秀才以上的人,秦余一听,自己不就是那样的人吗。   一月有五两,相当于后世五六千的工资了,如果能当上夫子,那样不就可以在自立的道路上踏出重要的一步了吗,于是赶忙说道:“山长,你看我还行?”   陆山长笑骂道:“胡闹,乳臭未干,还想为人师表?小友,你要以学业为重,如果真想当老师,日后也并非没有可能啊。”   居然需要日后,唉……   秦余知道不可能,可他真的很想找到赚钱的路子,想快点自强自立,早些搬出曹府,就在方才,他算了一下,自己歉曹老伯好多银子,束脩十金,吃的住的,还有小六在自己身边伺候,这些加起来,不知有多少银子要还,有时候觉得自己再也还不清,可能要卖肾到曹家了。   所以此时此刻,他,太缺钱了。必需要找到赚钱的法子,首先要给得起小六的月例来。   既然不给当老师,要不当个作家吧。   诶好主意,秦余眼睛一亮,心想做个作家还不错的,可是,这时候的人喜欢看什么类型的小说呢,读者是天,需要弄清市场的销路才好写下去。   这个问题,问论坛肯定不行,秦余打算有时间找找天字班的学友们,一想到天字班,便记起还在鹿山酒楼里的韩溪他们来。   事先出的对子是想难倒尼山那群逗逼,可现在才发现,自己的同伴不也折在里面了吗。   想及此,马上和山长他们打声招呼,随后便带着小六一起向鹿山镇跑去。   跑了不久,还没出去多远,一条山间小路上,秦余看见前面来了三个书生,定睛一瞧,可不就是韩溪他们嘛。   连忙走过去,问候一句,探听比赛的结果,韩溪见到秦余,把手中重重的袋子提起来给他看,说道:“秦兄,我们赢了,赢了,尼山的那些人在你离开不久,就摇头认输了。”   韩溪兴奋地走过去,把手中袋子送到秦余手上。   秦余掂量着,又把银子拿出来放在口中一咬,凉凉的,硬硬的,是银子的味道。   虽然可惜那群逗逼认输地太早,连酒楼的晚饭都没有吃上就跑了,可是最终他们还是败了,那他不就靠论坛得到二百五十两银子了吗?   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是自己的第一桶金,秦余高兴地打开袋子,拿出属于自己的二百五后,把剩下的三个二百五还给了韩溪他们。   然而,韩溪并没有接,他把袋子推回去,解释道:“秦兄,这些是你应得的,要不是你,我们也不可能胜,何况你的那个对子堪称绝对,我们自愧不如,这钱,我们也不能要啊。”   “是啊,韩兄说的不错。”   韩溪身后的祝姓书生与文姓书生也同时推辞。   秦余见此,这钱他就更不能拿了,虽然自己爱财,但自己的是自己的,别人的还是别人的,怎么能因为作弊,而白白拿人家的银子,何况是三个二百五十两,他可担待不起。   再次把袋子推给韩溪,韩溪却再劝道:“秦兄,这钱我们真不能收。”   秦余道:“可这本来就是我们四人平分的,何况里头还有你们的五百两呢。”   说完,第三次把钱推给了韩溪,韩溪怒道:“钱财是身外物,韩某从来没把这个放在心上,手上也从没有经过财帛,韩某不想因为它而让我们兄弟之间起了嫌隙。秦兄再不收,韩某可要生气了。”   “???”   秦余听了,看韩溪眼神不对,才不情愿说道:“好吧,好吧,那我只能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韩溪和文祝二人笑道:“理应如此。”   平白得了一千两银子,是自己的第一桶金,来到这个世界获得的第一桶金,不用干重活,不用费脑子,就有钱拿,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哦,对了,尼山那些人,还约我们一月之后,去他们那儿再战一场,他们还特别提了你一下,说如果秦余不去,那便让他当一辈子的鹿山之龟好了。”韩溪向秦余提到他们刚才和尼山颜和这些人分别的事。   秦余问:“有头彩吗?”   韩溪一听,劝道:“秦兄,你哪点都好,就是爱财如命的性子要改改,这黄白之物,如果一爱上,那便会堕入万劫不复之地啊,小人重利,秦兄你要注意。韩某我身上从来不带银子,因为我根本不爱银子,银子对我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呵呵,秦余瞥了一眼韩溪,心道:“你们都是富家公子哥,自然不爱钱,但我秦余不是啊,我需要钱,需要大量大量的钱财,快用黄白之物砸晕我吧。如果有钱,就算堕到地狱,也愿意啊。”   “不过嘛,头彩还是有的。”韩溪话说了一半,见秦余面色不对,马上补充道:“尼山的人说了,这次会请书院的夫子们亲自主持,跟我们鹿山好好比试一场。那样,下次的大比,可就不像今天的那样小打小闹了。至于头彩嘛,听说有三千两银子之多呢,这还不止,还有啊……”   韩溪想到下面的话,心情有些激动起来,只见说道:“届时会邀请宁州城的博学之士,如果受到他们的品评,会让我们的身价百倍。秦兄,对我们读书人来说,这些才是最重要的,你说是不是啊?”   秦余听到“三千两”三个字时,韩溪后面的话便没往耳朵里进了,他眼中冒着银子的图像,韩溪无论说什么,他都只是点头微笑。   三千两,三千两,有了这些钱,他还写个屁的书,读书人果然有读书人的好处,尼山学院的人,真是壕无人性,那尼山该不会是座矿山吧。   自己真是爱死他们了。   “秦兄,秦兄……”韩溪使劲摇晃着正流口水的秦余,“快醒醒,你怎么了?”   “没没,只是想到尼山的人太可恨,三番两次就要来找我们挑战,韩兄啊,为了鹿山的名声,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接下这场比赛。”秦余抹了抹口水,神情坚定地说道。   韩溪点头道:“那自然,君子重名,和尼山的比试,我们可不能输。”   三人说着,天色也不早了,便一同往鹿山的方向走去,秦余手中提着重重的一千两银子,心情舒畅。   这时候,秦余身侧,路边上的草丛里突然钻出一只瘦细的手,秦余见到,吓了一跳,“谁?” 第五十章 管家婆   “谁?”   秦余吓了一跳,韩溪等人目光也向草丛而去,待近时候,发现其中躺着一个面白无须的青年男子。   过去探探他的鼻子,发现还有些气息,站起来,秦余对众人说道:“我们把他抬回去看看吧?”   韩溪却说:“可我们并不知道此人来历……等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走过去,再仔细瞧了瞧,才确定道:“是宁州府府城里的宁秀才,宁成。”   宁成?秦余表示不认识,也没有听过,不过听到从他肚子中传来的咕咕声,想必是饿晕了,如果将其丢在荒郊野外肯定不行,于是建议道:“我们先把他背回去,有什么事,稍后再说。”   韩溪等人把宁秀才扶起来,曹小六赶过来说道:“背人的活,还是让小六来吧,小六最喜欢背人了。”   韩溪他们看了看他,没有不同意的,只有秦余说道:“如果累了,跟我说一声,我来替你。”   “好嘞。”说罢,一把将宁秀才背到身上,四个人就这样面对着夕阳向鹿山前行。   在路上,秦余低着头,掂着沉甸甸的钱袋子,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了,有了这钱,就存起来,而且以后如果再赚到,还要存起来,存买大房子的钱,存买美婢子的钱,存娶媳妇的钱。   心里美滋滋的想着,快走上鹿山山脚的台阶时,一只雪白的手出现在他眼前,秦余抬头一看,“嘤”一声,马上把袋子藏到裤子里,紧张道:“陆……陆……”   陆菁菁伸出玉手道:“别陆了,把东西交出来,不然不让你上山。”   韩溪三人见了,赶紧指着宁秀才说道:“陆姑娘,小生等还要把这秀才送上山去,就不打扰你们了。”   小六本要说什么,早被韩溪三人给拉上了山。   台阶上,只留下夹腿而立的秦余,和伸手要东西的陆菁菁。   “怎么样,到底藏了什么好东西?”陆菁菁好奇地盯向秦余的裤子,见那里鼓鼓的,便伸手去探探。   秦余见她手下来,立马后退三四步,说道:“虎女,你再这样,我就要喊非礼了。”   陆菁菁把双手环抱在身上,昂首挺胸地走过来道。“非礼?你觉得我会怕?”   秦余解释道:“我下面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些粪土,如果拿出来给陆姑娘看,怕污了你的双眼。”   “我不怕什么污眼睛的东西,你不拿出来,我便更加好奇。”陆菁菁说着,趁秦余反应慢,一手抓了下去,接着便在秦余丹田下抓到一个硬硬的大疙瘩。   陆菁菁眼睛一亮,确定道:“是银子!”   秦余觉得这头母老虎不单鼻子灵,连手都是灵活的,她到底是怎么猜到自己身下的便是银子,难道就不能是其他东西吗?   陆菁菁指着秦余丹田以下的地方道:“把银子交出来。”   秦余摇头:“为什么给你,要给也是给我日后的娘子。”   陆菁菁柔柔的说道:“放心,我只是帮苏姐姐管着,是为了不让你花天酒地。”   秦余心道,她说得到好听,帮阿娴管钱,谁知道会把他的银子怎么样,居然还装出柔弱的样子,给谁看呢。   陆菁菁见秦余迟疑一会儿,两只虎爪拧起来,发出咯咯咯的声响,秦余听到这声音,想也没想地就转身过去,把钱袋掏出来,拿到陆菁菁面前。   钱袋因为人的体温,到陆菁菁手中时,还有些余热,虎女将袋子打开,拿出其中的一锭银子,放在口中,用虎牙一咬,硬硬的,是银子的硬度。   秦余泪牛满面地看着自个儿的第一桶金,它被陆菁菁给全部吞掉,现在的自己,真很想一头撞在陆菁菁身上,与她同归于尽。   “虎女,你看也看了,咬也咬了,现在,能不能把银子还给我?”秦余伸出手,打算试一试,看能不能要回他的钱。   陆虎女把袋子往衣服里一放,说道:“说好了,我帮你保管,放心绝不会花掉你一分钱的。怎么,你不愿意?”   秦余认真看着虎女,心道这丫头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作管家婆了,瞧她的样子,那以后自己赚来的钱,岂不是都得进虎口里。   如果自己想要钱,是不是还要去求她。   见陆菁菁撅起嘴,一副不可侵犯的样子,秦余从心道:“好……好男不跟女斗,你想保管我的银子也可以,但我可以随时支配自己的银子。”   陆菁菁往前一步,挺胸问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秦余再次顺心道:“我说,陆姑娘,以后我赚的钱,都归你保管,一分都不给花掉,直到娶媳妇时再用好不好?”   “这才像人话,其实,我也是为了你好,都听说,男人花起钱来,大手大脚的,我替你管着,你还应该感谢我呢。”   陆菁菁一副“一切都是为了你好”的样子,秦余看着自己的银子,心痛道:“我能再摸一下它吗?”   “不行!”陆菁菁说完,瞧他两眼无神的样子,心下不忍,便从袋子中拿出两锭五十两,放在他手上。   秦余握着银子,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他望着陆菁菁,问道:“怎么?”   “摸好了吗?摸好了,还给我。”陆菁菁做出假装要取回银子的模样。   吓得秦余赶忙把银子揣进衣服里,虎女见此,笑道:“嗯,那些就当是你的零花钱,以后少了,再问我要,可是如果被我发现有乱用钱的情况,那就别怨我了。”   秦余心中腹诽:“呵呵……”   陆菁菁扬起头,向山上走去,回首,发现秦余还站在那,喊道:“站着做什么?还不跟我回家去。”   ……   回到山上,已经到点灯时分,刚才的那位宁秀才被送到包大娘那儿,可是包大娘送王贤人回京,需要二十天才能再回来。   还好,秦余听说,包大娘在走前,请了自己的小师妹过来,帮她看着。   她的小师妹,秦余还没来得及见过,当他走进药庐时候,只见屋檐底下有一身穿蓝色女裙的小姑娘,大约十五六岁模样。   此时的她,跪坐在台阶上,手里拿着一把蒲扇,正轻轻扇着身前的药炉,头发微微盘起,待听到人的脚步声时,转头一看,很快便回头过来,继续盯着药炉。   秦余走过来问道:“姑娘,那个宁秀才怎么样了?就是刚刚被人抬进来的那个书生。”   问了一句,这姑娘好像哑巴一样,并没有做出回答,秦余再拱手问道:“姑娘,韩溪他们可在里面?还有小六他们呢……嗯?姑娘?”   “聒噪……自己不会进去看吗?” 第五十一章 韩琴师演说往事,秦铁嘴智激秀才   秦余把热脸贴到人家女孩子的冷屁股上,喉咙顿时噎住,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这小姑娘冷若冰霜,不可随意侵犯。   他叹口气,进入房中,房间里,宁秀才躺在床上,韩溪和小六二人守候在旁。   过去问一句,韩溪说宁秀才确实是饿昏的,也不知道他怎么出现在鹿山脚下的小路旁,秦余再问这宁秀才是个怎么样的人。   韩溪答道:“他啊,本来很有才华的,可以说满腹经纶,只可惜屡试不第,到如今沦落到替人写字、写家书,混口饱饭的地步。可是当他写好给别人送去的时候,有些人还冷言冷语地不愿意给他钱。”   秦余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眼前一亮,看宁秀才的眼神变得炽热起来,转头看向韩溪:“你是说他很有才华对吗?而且还屡试不第,家中也非常贫困吗?”   韩溪点了点头,叹气道:“是的,如你所说。”   “太好了。”秦余高兴地站起来。   韩溪疑惑道:“太好了?秦兄,你怎么能说好呢,难道不应该感到怜悯吗?”   秦余:“……”   韩溪再道:“韩某打算资助他一百两银子,让他能够安心读书,或许将来还能考上功名也说不定。”   看他表情坚定,秦余却泼了盆冷水,“韩兄,你错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如果你这么大方地接济他,还不如让他继续替人写信。”   韩溪笑道:“那你有什么办法吗,难道还有好的出路介绍给他不成?呵呵,韩某却不信了,秦兄,你我都是不愁吃穿的人,如若有一天,家道中落,还不一定能混得比宁秀才好呢。”   秦余听了,不觉心中一滞,韩兄啊韩兄,不管是家境还是待遇,我和你还真的不一样。   当然,现在先不说这个,只听秦余解释道:“韩兄,刘夫子一去,这鹿山便少了位夫子,而山长他们此刻正准备招募新的夫子,所以我打算把宁秀才介绍给山长他们,看看能不能当任夫子一职。”   “原来如此,难得秦兄一片好心。但是……”韩溪恍然,接着话锋一转,说道,“这位宁秀才,虽然才华横溢,可平时都不爱跟他人聊天,更不必说上台与我们讲课了。届时即使秀才他能当上我们的夫子,恐怕也有很多的学友不买他的帐,这其中,就包括我啊。”   秦余笑道:“我自有办法,一切还等秀才他醒了再说。”   接着,秦余再问了宁秀才他的其他情况,比如家中有没有妻子,有没有孩子,身边的朋友又是怎么样看待他的。   韩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秦余在一下子便了解到许多东西,他又是震惊,又是同情,心想一定要帮人家一把。   等到人定时候,小六早从厨房端来白粥,粥的香味飘进宁秀才鼻孔里,宁秀才闻香而醒,他慢慢睁开眼睛,就见秦余和韩溪正坐在床前聊天。   他抱拳问候一句,秦余与韩溪立马转过身来,宁秀才又问了经过,秦余将如何发现他倒在草丛中,又如何把他背上山,一一说清。   秀才连连称谢,秦余问他为什么会倒在那里,秀才从怀里拿出一张写满字的宣纸看了看,见没有损坏,才解释道:“小生替人抄书,今天业已完成,等要送来的时候,忽然脑子晕眩,故而才躺在那草丛之间。”   秦余听后,心中唏嘘,问道:“秀才,你该不会是饿晕的吧?”   宁秀才一阵脸红,点头道:“我已一天一夜未曾进食了。”   听此,秦余赶紧让小六把粥端来,宁秀才接过,刚才的香味便从这粥而来,他想也不想的。一股脑将粥灌进喉咙里,猛的一下,引得他咳嗽连连。   待他稍微休息会儿后,便打算下床去把抄的稿子交还给鹿山中的某位书生。   秦余和韩溪跟着宁秀才一起出去,秀才在将人找到,并交给那买主稿子时,提醒买主把钱给交了。   买主给了他三文钱,与约定的不同,秀才拦住他,要把剩余的给讨回来。   买主却冷笑道:“你这书生好没道理,不就一篇文章,居然还要我十文?给你三文钱,已经算瞧得起你,施舍你了,哈哈哈……”   说罢,甩开秀才的手,大摇大摆地离开,还好秦余等人将他拦住,把钱给要了回来,不然秀才今天算是白忙活了。   秦余扶起秀才,把要回的钱放进秀才口袋中。   秀才对他们千恩万谢,拱了拱手后,准备离开。   “等等。”秦余在身后叫住。   宁秀才回过头问道:“怎么了,恩公你还有何事赐教?”   秦余笑嘻嘻过来,拍着他肩膀说道:“你每天抄书写信也怪辛苦的,我这里有一条好出路与你,就不知阁下愿不愿意干了。”   “好出路?什么好出路?”   秦余把鹿山招夫子的事情告诉与他,并跟他说当上夫子后,会有许多好处,比如包吃住,年终还有奖金,如果可能,山长还会给他说门亲事。   条件很优厚,一般人听了,没有不想做的。   可秀才听了,却摇头道:“恩公好意,小生心领,但小生并不愿意做夫子。”   说完,再次回身走去。   不愿意?不愿意不要紧,秦余想,既然软的不行,那在下只好跟他玩硬的了。   只听说道:“尊兄今年二十有八了吧?”   宁秀才一听,停下脚步,不明白秦余意思,回道:“是又如何?”   秦余走过去,嘲讽道:“都二十八了,还是只童子鸡,不觉得可耻吗?作为秀才,一年到头,连件好衣裳都没有,不觉得可耻吗?有喜欢的女子,人家却只把你当做玩物,不觉得可耻吗?”   这些都是韩溪跟他说的,特别是有一年宁秀才向他喜爱的女子表白时,对方却当着他的面把情书撕得粉碎,那时秀才被气得躺在床上三天三夜都起不来。   “你……你……”宁秀才满脸通红地瞪着自己的恩公,刚才还很感激他,这时却开始给自己捅心窝子,气得秀才浑身颤抖,牙齿咯咯作响。   秦余却趁这时补充道:“鹿山书院是宁州城的第一书院,如果在这里做夫子,传出去一定好听,你钟意的那位女子或许也会因为这样而回心转意。小弟今天是来帮你的,刚才言语上有些没注意,还望见谅。”   “好,好一个帮我,我愿意跟你合作,我愿意当鹿山的夫子。”   读书人重名,这一下果然把宁秀才给搞定了。   “不过……”宁秀才语气一变。 第五十二章 对联余波   “不过,小生不善言辞,特别当下面有许多人在听的情况下,我会更加羞臊的。”   秦余摆手,信誓旦旦地说道:“这个无妨,既然尊兄愿意和我合作,小弟自然有办法将你的胆子培养起来。”   宁秀才却问道:“天上不会掉馅饼,你为何对我如此好?”   秦余说道:“自然是有原因的,不过这件事还需要好好商量,现在我们先跟山长说一声,晚上你在我房里凑合一晚,到天明时,一起去方夫子那里报名。”   说着,便带上宁秀才,一同去往陆山长的卧室。   ……   当秦余送宁成去的时候,另一头,鹿山酒楼里,有一个人行色匆匆地把一卷纸抱在怀中,乘上门口停着的马车,在一声“驾”下,催动着车,向宁州城的方向而去。   宁州城中,有一非常有名的青楼,其名醉月,醉月楼门口,有钱的清闲人、想要买太阳的商贾、还有风流倜傥的书生们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门外和二楼,招揽生意的大姑娘,小姑娘,不大不小的姑娘们,摇着手里的丝绢,向楼外的行人们嘶喊着:“那位大爷,快来玩啊。”   “哎呦,说你呢,小哥哥真是想死奴家了。”   “不要摸人家的胸口,肚兜会掉的。哎呀,真掉了……”   今晚的醉月很是热闹,九月十四,是醉月楼花旦,银丹姑娘的生辰,今晚的她会选一个青年男子到房中,私会两个时辰,除了自己的身子外,银丹姑娘都能为那人做。   银丹姑娘,她不像其他青楼女子那样,喜欢诗词歌赋,唯独对对联情有独钟,如果有人能对出她所出的上联,那恭喜了,今晚的银丹姑娘,便是属于他的。   唐宇跟颜和在离开鹿山镇后,也来到了此处,当二人进门口时,有人接了出来。   唐宇立即向他拱手道:“刘兄,今晚可好?银丹姑娘的对子可出来了?”   那刘姓男子,大约二十三四岁,面白无须,穿着青色丝绸,脸上带着喜色,见到唐颜二人时,拱手道:“还没有,正等两位贤兄呢,如果到时对联太难,还请两位贤兄帮忙则个。”   “好说,好说,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前面的桌子上坐着才是啊。”   说罢,三人一同到了二楼雅座,雅座的对面,正是银丹姑娘的绣房。   绣房中,有着花容月貌的银丹姑娘坐在铜镜前,描摹自己的秀眉,身后的窗子被人从外面打开,那人从窗户进来,手中正抱着一卷纸。   “小宝,你今天去鹿山镇,都打听到什么消息没有,那位会弹琴的韩公子可有遇到?”银丹姑娘没有回头,她自顾地画着眉毛,身后的小宝走到她旁边,铜镜中映出一张瘦瘦小小又有些白嫩的脸来。   小宝把宣纸放置在铜镜下面,回道:“有啊,韩公子依旧是那么风流潇洒,只是今天不单遇到了他,小的还遇见一个奇人,还得了一首奇诗,与一对奇联。”   “哈哈哈……”银丹姑娘发出杠铃般的笑声,她是在忍不住说道:“小宝,你太有意思了,奇人,奇诗,奇联,说的好像跟真的一样,该不会是你韩公子的面没见到,故意向我扯谎的吧?”   小宝道:“我的姑奶奶,如果我有半句虚言,叫老天爷把我给劈死喽。姑娘不信,可以看我给你的东西。”   银丹姑娘半信半疑,她将宣纸拿起,摊开纸后,本来想也许是小宝从哪里弄来的,自己没读过的诗词,想要糊弄自己,可等细细品读纸上的诗时,她呆住了。   “桂霭桐阴坐举觞,长安涎口盼重阳……”银丹姑娘一边读着纸上的诗,一边慢慢品味其中蕴含的道理,“……于今落釜成何益?月浦空余禾黍香。好诗好诗,是不是一个女子所作?她能有此诗才,真是我辈楷模。”   小宝摇了摇头,接着便将白天所见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银丹姑娘说清。   银丹姑娘听了后,奇道:“你口中所说的秦公子,他还帮韩公子弹了一首曲子,那曲子还是韩公子自己先前所作,却又忘记的?”   小宝点头称是,银丹姑娘疑惑道:“不应该啊,韩公子是何等聪慧之人,怎么会随随便便就将自己的曲子给忘了呢,难道真如那人所说,是喝醉酒时弹下的?”   小宝用脑袋瓜子摇了一摇,回道:“我也不信,韩公子是什么人,岂是那么容易便喝醉的,一切都是那个秦姓书生说的,我也不知道真假,不过,姑娘,那秦姓书生好厉害,一个人便将尼山学院的那些狂生给打败了,那会儿,大家都目瞪口呆地看他要出什么题来考尼山书院的人,可是,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快说啊,别吊人胃口。”银丹姑娘很仔细地听着,她发现这位秦公子身上有许多有意思的地方,如果改日能见上一面,该有多好。   她向故意停顿的小宝啐了一口,小宝摸着脑袋,把剩下的话给说完,“那位秦公子啊,他一不摆棋,二不弄曲,而是直接向最简单的对联而去。”   “哦?他居然打算用对联取胜,真是奇哉怪哉,何以如此胸有成竹,难道他有什么奇联怪联不成?”银丹姑娘一面听,一面心中在想那秦公子会出什么对联。   小宝却道:“一切都在姑娘手中攥着呢,姑娘,你再看一下诗下面的上联,便知晓了。”   银丹姑娘把抱在胸前的宣纸再放到眼前,一副只有上半部分的楹联出现在自己眼前,“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江流千古。好联啊……”   读罢,心中便在苦思对出之法,但思索良久,仍无所得,只能摇头道:“能得出这么妙的联来,那位秦公子必定是个楹联行家,想必他的年纪,已经快到而立了吧?”   小宝摇头道:“不,我看他也就在十七十八之间。”   银丹姑娘喜道:“真的吗?那他赢了没有?”   小宝答道:“自然是赢了,而且秦公子还说给他们充足的时间思考,然而那些尼山的书生到最后只能灰头土脸地逃跑呢。”   银丹姑娘笑道:“好有意思,你说那位秦公子叫什么?”   还没等小宝有所回答,门外面,青楼里的老鸨已经在外头敲门了,只听那老鸨道:“呦,银丹呐,快把你拟好的上联拿出来,大爷们都快等不及了。”   “知道了,知道了。”银丹姑娘听到催促,眉头微蹙,看了看眼前的对联,忽然想到一个好主意,只听她对房中的丫鬟说道,“容儿,拿笔墨来。”   绣房对面,颜和跟唐宇举着酒杯,正向同桌的刘公子敬酒,这时候,老妈妈走出来,向众人宣布道:“银丹姑娘的上联想好了,各位爷真是久等,快看我这里……”   青楼中的诸客一一把头看向老妈妈的手中,二楼的刘公子听到声音,也是转头看去。   “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嘶,这联,我等从没听过,也没见过。”   楼下众人纷纷摇头,作出思索的样子,那位刘公子更是笑着,回头向同桌的两位兄弟说道:“诶,你们看,银丹姑娘的上联出来了,两位仁兄……两位仁兄?”   两位仁兄怎么了?刘公子看着面前正作目瞪口呆状的颜和、唐宇,忽然,“啪嗒”一声,就见两人手中的酒杯同时落在桌上。   刘公子在他们眼前摇了摇手,二人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如见鬼魅一般地喃喃道:“它……它怎么来了……” 第五十三章 说(shuo)服   银丹姑娘都出好上联了,这两个仁兄怎么能关键时刻掉链子呢。   刘公子紧张向楼下看去,发现到此刻,也没有人能对出来,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二位,时间不等人,快点帮刘某把对子对出来啊。”刘公子摸着额头的汗水,使劲摇晃了下桌子,才把发呆的二人摇醒。   颜和回过神,当即说道:“刘兄,小弟肚子有些不舒服,想先去茅厕一下,这个对子便交给唐兄了。”   没等唐宇反应过来,颜和早乘隙逃跑了,唐宇见此,也打算走,却被刘公子留住,刘公子问道:“你该不会也肚子痛,要去茅厕吧?”   唐宇很想说是,但见刘公子怒气满满的样子,改口道:“怎么会,欸?你看,银丹姑娘出来了。”   说着,手朝刘公子的身后一指,在刘公子转头的间隙,双脚用力,便像风一样,快速逃离。   “嘿,两个王八羔子。”刘公子转头时候,哪里有银丹姑娘的身影,再回头时,请来的两个人都不见了。   刘公子气得把酒杯重重砸在桌上,待听到楼下说这个对子在白天看到过时,便开口骂道:“谁他娘出的对子,真是丧气。”   ……   “哈秋……”   房中,秦余摸摸鼻子,刚才不知为何打了个喷嚏,心道是不是苏娴在想他。   对面,宁秀才读着秦余给两个人写的契约,上面的意思是,秦余和宁成从今天开始结为同盟,秦余帮宁成当上鹿山学院的夫子,并且还能得到鹿山学子的爱戴,而等宁成当上夫子后,需要将自己得来的薪资分出一半给秦余,两人如果都同意,请在纸上签字画押,如果有任何一方违背盟约,那这张纸便可作为证据。   秦余擤了一下鼻涕,然后问道:“怎么样,字是丑了些,但上面的意思,宁兄可还明白?”   宁成明白是明白了,但还有些不懂,只听他问道:“恩公,像你这样的人,恐怕不愁吃穿吧,何必为这二三两的银子而绞尽脑汁呢?”   秦余听他仍然称自己为恩公,心想或许两人之间还不够深入了解,为了让二人的同盟坚如磐石,为了增进两人之间的感情,他决定,必须要一起到隔壁浴室里好好切磋一下,于是说道:“宁兄,一起去隔壁房间,边洗边说,这样,会让人很痛快的。”   “呃……这个,小生已经很久没有……欸,喂……”   宁成懵逼般被他拉进浴室,曹小六想要跟着,却被秦余给挡在了门外。   ……   到了次日,秦余早早地便将宁成拍醒,宁成揉着模糊的眼睛问道:“秦兄弟,干嘛?”   宁成因为单身的缘故,平时又没什么急事做,早就养成日上三竿才起床的习惯。   秦余拉着困倦的宁成说道:“既然我们达成了约定,从今天开始我就要对你负责,而第一件便是……跑步。”   “跑步?”宁成奇道,“何为跑步?”   这东西秦余不想多做解释,他拉着宁成的手,跑起来,边跑边教宁成如何注意控制步数与呼吸之间的平衡。   宁成一开始不明白秦余为什么要像军士那样奔跑,但既然两人已经签下约定,自然一切都听他的好。   与秦余跑了半个时辰,自己早已是汗流浃背,他们跑到鹿山后山悬崖上,两人站在涯边,秦余对气喘吁吁的宁成说道:“宁兄,随我做深呼吸,一会儿还要呐喊三声。”   “???”   宁成从昨晚懵到现在,秦余是个很奇怪的人,自己都不知道他下一刻要做什么,只是点头,无论秦余怎么做,他跟着学就是。   在像秦余那样深吸一口气,停顿五下,而后就大声喊了出来,“啊——”   两人跑完步,回去的路上,秦余向他说明跑步的原因,以及重要性,当他们路过学院门口,只见方夫子已经拿着布告下山去了,他打算去鹿山镇,最远的便是宁州城。   秦余瞧着他,心想时间好像快来不及了,必须在这几天里,把宁成弄得人模狗样些。   他拉着宁成的手回到屋中,让小六准备了热汤,稍微洗漱过后,秦余见宁成穿的衣服实在影响人名教师的光辉形象,见他的身高与自个儿相差无几,便拿出曹老伯给自己买的新衣,还没来得及穿的那件,给宁成穿上。   又叫小六给宁成好好打扮一番,正所谓人靠衣装,片刻之后,等秦余再见到宁成时,这小子,已经从昨晚的颓靡,变得精神奕奕。   这一来,是因为跑步,它能带动人体的新陈代谢,是不用动刀子的美容方法。   二来,宁成本身长得不差,算得上仅次于自己的美男子了。   宁成看秦余一直盯着自己看,不觉脸红,特别昨晚上,二人不单一起沐浴,还同床而眠,这是他从未有过的经历。   秦余瞅瞅宁成的样子,笑道:“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到饭堂吃过早饭后,便去山长那里报道。”   宁成想了想说道:“秦兄弟,我想去山长那,还是我一个人的好。”   秦余觉得他说的对,“也好,既然宁兄坚持,小弟也不好再说,祝你顺利。”   说罢,两人一同出门,去饭堂的路上,秦余故意慢了宁成半拍,有经过的学子纷纷向秦余这边看来,他们看见和秦余一起的书生,无不奇怪。   黄班的王泽也看到他们,只听他对旁边的卢维说道:“那秦铁嘴身边的男子是谁啊,怎么从没见过。”   卢维道:“有点眼熟,好像是替人抄书的宁秀才。”   王泽道:“宁秀才,他的样子我以前见过,怎么今天的他,与以往的判若两人呢?”   卢维道:“谁知道呢,或许认错人了。不过看铁嘴的样子,好像很尊敬这位宁秀才的,你看,他走在秀才后面,看起来像个小弟。”   王泽道:“没想到居然有人能让不可一世的秦铁嘴折服,真是佩服啊。”   口中赞叹,突然想起一事,说道:“对了,昨晚醉月楼你去了没有。”   “当然去了,你是不是想知道,谁得到银丹姑娘的芳心了?”   “是啊。当时,我没有去,到现在觉得很可惜。”   卢维笑了笑道:“银丹姑娘她啊,当时从外头得到一个对子,全场的男子竟没有一个人能对出来的。”   王泽奇道:“竟然如此。”   卢维道:“那当然,到最后银丹姑娘还说了……”   王泽急道:“她还说什么了?”   卢维道:“银丹姑娘说,只要有人能对出那个对子的下联,那她便愿意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给人家呢。”   王泽:“嘶……”   两人如此说着,秦余都听在耳里,他在想银丹姑娘是谁,当他听到银丹两个字时,脑子里想到的是薄荷草。   他问了旁边的宁成,宁成回道:“银丹姑娘是醉月楼名妓,是整个宁州城最有名的花旦。”   秦余了然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薄荷成精呢。啧啧啧,居然为了一副对联,愿意献出自己的第一次,这样的女人,谁敢要她。”   宁成道:“别这么说,银丹姑娘对楹联非常热爱,到了发狂的地步,想必那副对联是个极难对出来的,否则银丹姑娘也不会这样。”   秦余笑道:“也不知是哪个人出的对子,居然能让一个女人如此狂热。”   “谁知道呢,也许是位学富五车的大才子。”   “哼,我看可能是个丑八怪!”   二人说着话,便进了饭堂,饭堂中,小六早就准备好了吃食。   就在秦余等人在吃早饭的时候,门外头,方夫子领着一个光头走了进来。 第五十四章 爱作死的男人   当光头进来的时候,全饭堂的人,他们的目光都聚集在光头的头顶上。   看到他的那刻,便觉得有意思,还有人以为方夫子请了哪座宝刹的和尚来念经呢。   方夫子带着光头在饭堂逛一圈后,就走了,好像是领着人家来参观。   秦余见那光头的样子,脸型削瘦,眼睛炯炯有神,看学子们的眼神有种想把他们吃掉的样子,心中纳闷,难道说方夫子把新的夫子找来了?那个光头,怕是来者不善。   光头在跟上方夫子前,转头往身后一撇,和秦余的目光正好对住。   秦余赶忙低头啃馒头,不再看他。   等用过早饭,秦余便和宁成分开,去课堂的路上,还碰见正从小山亭子上下来的陆菁菁。   陆菁菁瞧他的样子,好像想起什么,叫住他说道:“臭鱼,从明天开始,跟我学武。”   “为什么?”   “为了苏姐姐嫁给你后,不会被人欺负。瞧你的身板,太弱了,经不起我一阵折腾。如果碰到高手,那肯定要一命呜呼,你死了没事,可要让苏姐姐守寡,那本姑娘可不答应了。”   秦余想自己正要干一件大事,他还要养家,没空和这母老虎管家婆斗嘴,况且,学武?像自己这样的小身板,肯定不行,他才不想学武,平时跑跑步,锻炼下身体,足够了,于是拒绝道:“不学,我不学,我就算死,死外面,被高手给打死,我也不学。”   说毕,抬脚准备离开,陆虎女在后头,也没说什么,只是手中的宝剑开始与剑鞘发出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   秦余记得这把剑名为如意,是蜀州峨眉山上一位很厉害的铸剑高手锻造的,削铁如泥,切秦余向切豆腐一样,听到这个声音,他身下一紧,立即转身回头,咧着嘴笑道:“不是我怕你,我也是看在阿娴的份上,既然你愿意教,那我秦某人只能勉为其难地学一下了。”   “放心,以本姑娘的武功来说,教你还绰绰有余,不过嘛……”她停顿了下语气,接着抱胸说道:“教你也不能白教,每学一日,我便收你一两的银子。百日之后,必让你一只手能打得过两个壮汉。”   说到底,她还是在图谋自己的那一千两,陆菁菁啊陆菁菁,真看不出来,平时笨笨的样子,到此刻居然菁明无比,莫非以前都是装的不成?   “虎女,你不能这样,学院的夫子,一月也才五两银子,而你居然要我一天一两,这是敲诈,是勒索,是逼良为娼!”秦余气得口不择言,连成语都用错了地方。   陆菁菁却张开五根手指头说道:“还有,如果你学得不好,不用功,姿势不对,被我抓住了,一次扣五两银子。”   “嘶……”秦余倒吸一口凉气,像她这样教学早就赚得盆满钵满了,自己又岂能答应,再瞧了一眼虎女手中的剑,轻轻问道:“能不能打个折扣?”   陆虎女早把嘴巴往左边翘了,鼻腔中还哼了一声。   “你不能这么斤斤计较。”秦余觉得自己很无辜。   “可我的名字里就有菁菁啊,菁菁计较,菁菁有味。别人听了,都会认为我讲的对。”   是是是,你有理,秦余听了她的回答,总算明白什么叫“女人从来不会跟你讲道理”这句话的意思。   蛮横不讲理的母老虎,秦余真的很想有做打虎英雄的愿望,但好男不跟女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故而,今天,自己便饶了她这一次。   两人又互相剜了对方一眼,才相对扭头走开。   秦余到了学堂,韩溪正坐桌案前向他一面招手,一面说道:“秦兄,你知道昨晚在醉月楼都发生什么事了吗?”   “知道啊,听说那里有个叫银丹的姑娘,为了一副对联,要卖自己的身,像这样的傻姑娘,真是少见。”说完,想起刚刚分别的陆虎女,心想或许这银丹姑娘也是别有所图。   “哈哈,那你可知这对联出自何人之手?”   秦余听韩溪问,自己怎么知道是哪个大才子大文豪写的,摇了摇头,只见韩溪指着他说道:“就是你昨天在鹿山镇的那副对联啊!”   “什么……”秦余心道怎么会这样,刚刚在饭堂还怀疑出对联的,或许是个丑八怪……咳咳,咳咳。   “所以,秦兄,你快把下联拿出来,那样岂不就可以跟银丹姑娘来一个,春宵一刻值千金了。”韩溪嘲弄着说道。   秦余一听,尴尬地笑了笑,没想到会是这样,他知是知道下联要怎么写,但是自己肯定不会去找那位银丹姑娘的,更不可能,把人家的身子给……自己很纯洁的好不好。   “韩兄,先父当时只得了上联,下联什么的,我也不知道啊!”秦余摸着良心,继续说,“我肯定不能对出来了,也不知会便宜哪位才子,到时候可得去看看,怎么说也是先父的对联。”   说完,赶紧用其他话题,把银丹姑娘卖身一事扯开,他是个正人君子,不想老在别人姑娘身上打主意。   现在上课时间还没到,两人聊着聊着,便聊到方夫子领来的那位光头,韩溪似乎无所不知,他说道:“那人名叫吴平,字慕葛,是临近州府庐州很有名望的大才,学识渊博,在他手底下还出过几个进士呢。”   秦余道:“这么说,宁秀才当上夫子的可能性又降低了?”   韩溪一脸鄙夷道:“宁秀才?呵呵,还是让他老实在家写信抄书吧。”   秦余道:“这可不行,我让他当夫子,也有自己的一份私心。”   接着把自己的想法和韩溪说了个大概,韩溪听后,了解道:“难怪你那么喜爱黄白之物,原来如此,先前倒也听说秦兄你是靠寄居别人家,才有机会来这鹿山读书的,只是后面见你,没有一点卑微的样子,还以为那些不过是别人的讹传,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随后,韩溪再说道:“如果是这样,那韩某愿意助秦兄一臂之力。”   秦余赶紧捂住他的嘴,说道:“切莫把事情捅漏出去,如果被别人知道了,那宁秀才便更不可能在鹿山待下去了。”   韩溪点了点头,把秦余放在嘴上的手移开,问道:“我该如何做才好呢?”   秦余道:“一切听我的安排。”   韩溪担忧:“那位吴先生,怕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秦余两手背着,摇了摇头道:“我才不怕什么光头,嘿嘿,光头光头,下雨不愁,人家有伞,我有光头。”   “竖子,你给我住嘴!”   忽然,一颗圆滚滚的光头面带怒色地出现在门口…… 第五十五章 凉   光头吴平从门口进来,学堂里,众学子把目光纷纷向他注视过去。   秦余呆呆地看着眼前怒气汹汹的光头吴,吴平身后,方夫子也很生气地看着他。   刚才秦余太放肆了,是谁给他的胆子,居然敢在背后议论师长的长短。   方夫子气呼呼地走进来,众学子见到,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一声都不敢吭,秦余也离开韩溪那边,朝位置上而去。   “站住!”方夫子从秦余身后叫到,刚才的那个骂声也是他出的。   这个秦余,自己先前就不怎么喜欢他,占着山长看重,学生喜爱,便无法无天,最近又破了一件小小的案子,竟志得意满地把自己的鱼尾巴翘了起来。   哼,今天,老夫一定要好好敲打敲打他,让他看看什么是乱嚼舌根的后果,什么叫做尊师重道。   “把手伸出来!”方夫子一声喝,秦余只能乖乖把手张开。   啪!   一把戒尺狠狠甩到秦余左手掌心上,方夫子待要再打时,韩溪早就过来请求道:“夫子,秦兄也是无意冒犯,看在他帮过学院找到凶手的份上,便饶了这一遭吧。”   “走开!”   方夫子没有理韩溪的话,继续重重得打了好几下下,在秦余的手掌快变成鹅掌时,才停了下来。   趁这机会,他必需好好教训这个连束脩都交不起的穷酸,用的力气也是平时的两倍。   啪!   打完最后一下,大声问道:“哼,竖子,下次还敢吗?”   秦余瞧着可怜的左五姑娘,人都说十指连心,何况掌心呢,夫子的戒尺,又粗又大还很硬,打在手上,真是巨疼,听夫子问,一面看着鹅掌,一面道歉道:“弟子糊涂,弟子不该口不择言,夫子打得对,骂得也对,学生下次……不,没有下次了。”   是的,没有下次了,秦余决定,为了在这位失心疯的方夫子面前少犯点错,必须要把吴平请出山门去,不然以后树的敌人可就真的多了。   方夫子见他认错态度良好,心情大爽,满意道:“这样,才对嘛。好了,还愣着干什么,快回到座位上吧,老夫的课马上开始了,难道还要让老夫再责罚你吗?”   秦余听此,哪里敢多言,他回到座位上,抬头便见方夫子走到高台,眼睛再扫到吴平身上,只见他冷冷地看了自己一眼,而后又笑着面对方夫子。   方夫子向天字班的学子们隆重介绍了吴平,众人听说吴平是个大才子,以后还要成为他们的任课夫子,于是都站了起来,拱手道:“吴先生,好。”   吴平心中舒畅,但嘴里还带谦逊地说道:“诸位,不要这样,这事没拍板,吴某能不能成为诸位口中的夫子还不一定,一切都要等陆山长那里的消息。早上吴某去山长那里的时候,碰见一位叫宁成的秀才公,也要应招,我看他才华横溢,风流潇洒,吴某跟他是比不得的。”   “我当吴先生说的是谁,原来是那个穷酸秀才,怎么那宁成居然也想当我们的夫子吗?那样,以后谁还给我们抄书啊……”   “哈哈哈……”   有个学子公然起哄,其他学子也都开怀大笑,学堂里充满着快活的空气。   更有甚者,还说道:“如果宁秀才能当上我们的夫子,那小生当堂把桌案上的墨水给喝下去。”   有学子向吴先生保证道:“先生,如果你来教我们,我等必然欣喜,如果是那宁秀才来了,我们一定会拿着扫把,把他轰出鹿山。”   吴平等的就是这个效果,欣喜异常,但面上仍阻止道:“诸位千万不可这样,如此,让吴某如何在鹿山立足?”   虚伪!   秦余非常鄙视这个吴平,他演的也太明显了,不过,话说回来,宁成本身的条件确实不足,看周围人的表现,似乎比韩溪还鄙夷宁秀才。   自己现在也是无路可选,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就在众人大笑的时候,方夫子抬手示意安静,等静下来,才说道:“诸位,下节课便是吴先生的课,他的史学非常高,一会儿给尔等讲段五胡时的历史,你们待会儿听了,便能知道吴先生有多厉害了。”   说完,转头看了眼吴平,吴平也投之以微笑。   似乎一切都在吴平的掌控之中,秦余也觉得自己赚钱的希望越来越渺茫,难道以后真的要靠抄书来维持生活吗?   接着,方夫子开始上他的课,吴平在旁听着,学习方夫子的上课方式。   秦余忍着剧痛,今天的他没心思打开千度去啪啪,他想一会儿下课,还得去包大娘那里弄些云州白药来。   云州白药大药膏,用了都说好。   今天,方夫子终于如愿以偿地教训了一顿秦小子,所以很开心,不知不觉中,时间也是飞快流走,到下课时候,他招呼下吴平,而后两人便离开学堂。   秦余借下课的时间,去了包大娘那里,等回来的时候,快上课了,紧赶慢赶,还好在最后一刻赶上,不然必定要受到这位吴先生的一顿奚落不可。   话说,那宁秀才呢,怎么一直没见他的踪迹,到现在,也该被人像吴平那样领进来,给大家认识认识了。   该不会临阵退缩,逃跑了吧。   秦余怀着忐忑的心,看着那位吴先生从门口走了进来,立马低下头假装在认真看书。   吴先生上了讲台,他俯视秦余一眼,心中冷笑,这小子居然敢在背后议论吴某,吴某又岂是他能议论的?不过,今天是本人第一天上课,就先饶他一次,反正来日方长,呵呵呵呵……   吴先生翻开《晋书》的某一段,开始讲解,他的语速慢的时候很慢,快的时候也能带稳节奏,在讲到永嘉之乱时,语气更是悲痛非常。   众学子聚精会神地听着,跟吴先生的节奏,好像真的回到那民族大融合,人如两脚羊的时代。   就连秦余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吴先生,他还真有两把刷子。   “难道说,这一回真的要GG了吗?”   此刻,秦余的心早就凉了半截。   吴先生一边讲,眼神偶尔还扫到秦余身上,看他失神的样子,把刚刚要放过秦余的心思给收了回来。   正所谓,趁你病,要你命,吴先生打算在自己上课的第一天,好好立一立威严。   想罢,抬手指着秦余道:“这位学子,我刚才所讲的,你都听懂了没有?”   秦余回过神来,他并不记得刚才吴先生到底说了什么…… 第五十六章 废物流宁成   蠢货!   第二节课,在吴先生对秦余的一阵数落下结束。   到了饭堂,秦余托着鹅掌,在准备大快朵颐时候,抬眼见到宁秀才正一脸怒气的看着自己。   “宁兄怎么了?山长那里有什么不顺利的?”秦余吞下饭,见宁成那样,心中一凛。   “秦兄弟,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宁成一屁股坐在秦余对面,拿起桌上盛汤的碗,不客气得便一口饮了下去。   啪!   喝完,碗重重砸在桌上,弄得桌上的筷子,碟子都将飞起来。   看来宁秀才是遇到什么令人郁闷的事了,秦余开口问道:“到底怎么了,说出来,给兄弟我听听。”   宁秀才回忆起刚才在山长那儿遇到的事,他一五一十地向秦余讲起。   “我去你们陆山长那报名的时候,遇到刚在饭堂见过的那个光头,一开始我很客气地向他打了一声招呼,他也很客气地回礼,可等我与他擦肩而过时,那光头突然来了一句,“听说阁下专门给人写信抄书,怎么,现在想要改行了吗?呵呵,像阁下这样的废物,也敢为人师表?我看还是回家继续写信的好,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秦兄弟,你听听,你听听,可气不可气,那厮居然说我是废物,虽然我一无所有,一无是处,但在抄书上也算兢兢业业,可他,他居然说我是废物。”   宁秀才一直重复着“废物”两个字,似乎听到别人称他做废物,便气愤非常,好像想要跟那人一决高下的意思。   只有打败了对方,他的心里才能得到畅快。   秦余听此,心中一动,这不正跟网文中的废物流一样吗,而且从宁成的经历上来看,确实有些废。   嗯,不如再激一激他,让他知道自己有多废,然后也好见机行事。   “宁兄,你可知道,刚才在课堂上,当得知你要来这里当夫子时,大家都是怎么反应的吗?”   一边问,一边看宁成的表情,只见他面红耳赤,紧张道:“不用说了,他们……他们都知道我的事,一个个都很瞧不起我,一定在讲,就是死也不会听我讲课。”   秦余点了点头,宁成见此,泄气道:“唉,那我还是不当这个夫子好了,秦兄弟,我辜负了你的一片好意,你啊,还是另寻他人吧。”   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秦余见此,知道逼他太紧了,如果真的放他走,那以后怎么再找一个长期饭票,于是赶忙拉住,安慰道:“宁兄,你听我说,先别急,一切还有转圜之地。”   宁成回头过来,苦笑道:“哪里还能有办法,既然他们都不喜欢我,我走就是了。”   “宁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只要你能听小弟的话,按着小弟说的做,虽不说万无一失,但也有一线生机,不试试就放弃,太可惜了,难道你要一辈子受别人的冷眼吗?”   秦余反问一句,宁成听后,精神为之一震,紧紧握着秦余的手说道:“秦兄弟,一切都拜托你了。”   秦余把抓住自己的手掰开,太热情,不舒服,感觉gay里gay气的,还好把他留住,现在自己就是这个废柴的老爷爷、金手指,要帮这个废柴主角装好第一个逼。   责任重大啊,待吃饱了饭,他带着宁成到房间里,问道:“你从山长那儿出来后,他有说什么吗?”   宁成:“他说让我试三个月,到时候不行,就只能另说了。明天我便要去黄班讲课,秦兄弟我该怎么干?”   秦余道:“那很好啊,说明山长也对你抱有期望,告诉我,山长要你讲什么课?是诗词,还是歌赋,难道说要讲史吗?”   “是三国。”   三国,秦余一听,暗道一声不好,三国的故事太普遍了,连三岁的孩童都知道关羽、张飞还有诸葛亮。   讲三国,如果不讲出新意来,那学子们便不会买账。   秦余于是问道:“你心中可有什么打算?”   宁成:“哪有什么打算,捧着一本《三国志》,照本宣科,先把魏武帝的一生念一遍,然后再讲解一下,再让他们自己思考,到最后,再考察一遍即可了。”   秦余问:“那感情呢?”   今天,那位吴先生在讲《晋史》时,那可是声情并茂。   “感情?没有啊,当年我的夫子在教导我时,我听得昏昏欲睡。当夫子不都是这样的吗?”   “不行啊,宁兄,你要有感情。”   秦余说罢,坐在桌案上,打开论坛,进入历史老师坛,找找里头的精品贴。   接着又去了三国坛,易中天品三国坛,   用了半个时辰,快速浏览后,把有趣的东西放进去,重新整合,在论坛“我的贴子”中用脑袋打字,写好教案后,开始提笔……照抄。   “你要写什么东西?”宁成在对面,外头的阳光射进来,把他的影子投在秦余的宣纸上。   “备课教案。”   “???”   秦兄弟真是个奇怪的人,跑步、备课教案,这都是听都没听过的名词,小兄弟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宁成安静地站着,心中生出一股好奇。   秦余的写字速度很快,虽然是毛笔字,但后世也练过,再加上这幅身体本来就是位秀才,写字自然得心应手。   何况十八年的单身狗,那手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刷刷刷……   片刻之后,在这世上从没出现过的,三国教案被秦余写了出来。   把教案交给宁成,让他仔细地看看。   宁成拿着它,待见第一行的一首词时,便有些吃惊,“秦兄弟这?”   秦余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先父和你一样都是不第的秀才,他一生潦倒,读书万卷,也行了万里的路,在小弟刚满十岁的时候,在黄河边,写下了这首词来,只是他一直珍藏着,没有拿出来,不想,在这时候用到。宁兄,你在讲课前,把这首词背下来,等到讲的时候,必定能引起一阵轩然大波。”   宁成浑身颤动,他感受到这首词所带来的重量,通读一遍后,还是忍不住再默读,最后才说道:“令尊如此大才,为何不能得到朝廷的重用呢?”   “咳咳……”秦余有点脸红,“宁兄,世事难料,不也有很多在野的大才大贤一直没有得到君王赏识的吗?我们今天聊的不是这个,是你怎么样在鹿山待下去。”   宁成激动道:“恨不能早点认识令尊。”   秦余心中尴尬道:“呵呵,当时的诸葛老师也是这么说的。”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宁成见秦余没说话,便继续往下读,越往后,越心惊。   秦兄弟的父亲是个大才,秦兄弟也是个怪物,能碰见他,真是太好了,我宁成或许从明天开始就能把那些瞧不起我的家伙,给一一打倒在地。   嗯,我一定能! 第五十七章 毒鸡汤   “可是……”宁成心情激动,但仍有顾虑,只见他话锋一转,说道:“秦兄弟,我……还是有点害怕,特别是面对那么多人的时候。”   拿着如此优秀的教案,宁成跃跃欲试,可终究还是因为羞怯而退缩了。   秦余自然知道,他举起鹅掌在宁成面前晃悠,并蛊惑道:“懦弱的人最终会被比他勇敢的家伙给踩在脚下,只有身上充满了欲望,欲求不满,这样才能变得强大。欲望,能点亮人的心火,你就是缺少了欲望,才一直被那些趾高气昂的臭家伙给瞧不起。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可是你如果不去争取,那要从哪里获得千钟粟、黄金屋和颜如玉呢?我想你是个有抱负的人,否则也不会屡次落第后,又屡次去考,我说得对吗,宁兄?”   宁成被秦余说得热血沸腾,欲望?是的,自己有很多欲望,想考上功名,想要让抛弃自己的女子看看,当时的决定是有多么的愚蠢,但……“秦兄弟,你说我能行吗?我可是屡战屡败的人啊。”   “不,你那不是屡战屡败,而是屡败屡战。”   秦余用鹅掌继续在他面前晃悠,“人活在这世上,总要做些大事来,否则和咸鱼有什么区别。如果你连夫子都当不上,连区区几十个人的班级都畏惧,那何谈治国,又何谈平天下呢?等你考上功名,要面对的可不止这五十人不到的班级啊!”   屡战屡败,被改为屡败屡战,这虽然就换了两个字,但宁成却能听出其中不一样的味道。   是啊,秦余说的很不错,自己连五十人的班级都害怕,日后又该怎么面对世人,又怎么位列朝堂之上呢?   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嘶……这话,以前都没听人说过,但听起来非常能激励人,特别是读书人。   秦兄弟啊,秦兄弟,你可真……有才。   宁成被秦余给激得热血沸腾,抓住他的另一只手道:“秦兄弟,你是我的亲兄弟,从今天起,我一切都听你的。”   秦余很高兴地把他又握紧的手给掰开,刚才的一番话,确实很燃,自己听了也心潮澎湃,不过,燃归燃,宁成怕生的问题还是需要解决的。   还好那位光头先生的一席话刺激了宁成,再加上自己带来的毒鸡汤,秦余相信,宁成宁秀才,他身上正悄然发生一些改变,终有一天,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虽然自己只是想把他当作一张长期的饭票。   “宁兄,话虽如此,可你不敢在大场合说话的毛病还需要改改。”   “那该怎么办呢?”   “那你必须学会逼自己,人总是被逼出来的。我手上刚好有本《三国志》,你拿过去,到空旷的地方,大声地读出来,喊出来,到晚上的时候,我还会叫上几个人,让你跟我们讲讲三国,以来锻炼你的胆量。”   一边说,一边从身后的书架上把《三国志》递给宁成,稍后又说道:“凡事开头难,宁兄,只要你走出第一步,勇敢地走出第一步,那后面的路便会好走许多。要相信自己,你一定能行的!”   秦余又给宁成灌了碗毒鸡汤,时辰也已经差不多,便先向他告辞,去上下午的课。   两人约定,等到晚饭时,再到饭堂碰头。   ……   下午的第一节,是诸葛琴魔的课,在课上,诸葛琴魔握着秦余的鹅掌,略微生气地问道:“听说你被方继长那个老家伙给打了?小弟弟,你可真不令人省心啊,那老家伙,他的戒尺下来时,你难道都不知道躲吗?”   秦余心道,老师打学生,哪里敢躲,何况方夫子本来对自己就有成见,只能说运气不好,被抓个正着罢了。   “唉,你这孩子,太老实了。”诸葛琴魔见秦余默不作声,以为他是被吓怕了,于是摸着秦余的头说道,“放心,先生我会为你讨回公道,这老货,我向来看不起。”   “别……”秦余捂着胸口,立即阻止道,“先生,方夫子他那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学生有错在先,不能怪夫子。”   唉,这孩子还是太老实,诸葛琴魔拍拍秦余的肩膀,在走回座位前,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给方夫子一点颜色看看。   秦余见琴魔的神情,知道已经不能阻挡,心中仍是痛苦万分,放在心口的手更加重了。   到下课时候,琴魔早早离去,韩溪和其他学子过来,问候秦余伤势,秦余举起鹅掌,说道:“没什么的,用了云州白药,应该很快便会好。况且上次,不也受过伤吗,那一回,也是用了云州白药,云州白药有神效,各位以后不妨试试。”   众学子:“……”   “秦兄,别再开玩笑了,只可惜这节课不能听到你的萧声,下节课也难和我们踢球了。”韩溪无不叹息。   身边,有位学子问道:“秦学兄,早上还有中午跟你一起的那个人是不是宁秀才?你怎么会和他走在一起?”   这位学子突然间的一句,引起众人的注意,他们纷纷把目光集中到秦余身上,想听听他的回答。   秦余把如何在路上救了宁成,又如何帮他的事,说了个大概,身旁的韩溪表示可以作证。   那学子却道:“只是宁秀才想要当我们的夫子,我们都觉得奇怪。不过也真是搞笑,秦学兄千万不要和他走得太近,我怕他会把你影响了。”   秦余听了,摇头道:“这位兄台,我先前并不认识宁秀才,也是听诸位说了后,才知道他的情况。你们都不喜欢他,可是……”   话锋一转,停了一秒,再说道:“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想当年淮阴侯韩信,他曾也钻过他人的裤裆,我们不能因为秀才穷困,便轻视人家,或许他果有什么真材实料也说不定啊。”   秦余此话一出,有些学子点头同意,但大部分人却不置可否,即使宁秀才成了王侯将相,也都与他们无关。   大家关注的是,宁秀才要当鹿山的夫子,要来教授他们,哼,他有几斤几两,竟然想跟他们说教,真是不自量力。   当然,现在不能在秦学兄面前发作,秦学兄明显被宁秀才给蛊惑了,众学子在此刻皆安静了下来。   秦余见他们都不说话,知道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只好再谈些别的,直到第二节课开始,才各自散去。   第二节,司马仪老师非常兴奋地走过来,他拍拍秦余的肩膀,激动道:“你行啊,兄弟!”   秦余不明所以,众学子也听了一脸懵逼。   司马仪见此,便将在课余时间,诸葛琴魔如何在山长那里告状的事,一清二楚的跟他们讲出。 第五十八章 我要听你讲故事   一盏茶的时间,司马老师才把事情的经过讲完,众学子听了,无不解气,方夫子睚眦必报,为人小气,被山长数落一顿,真可谓是大快人心。   听司马老师的意思,方夫子如果下次再随意用戒尺惩罚学生,那夫子的位置便要让出来给别人了。   方夫子是鹿山书院的老人,兢兢业业干了二十多年,除了教授学业外,还管理各方面的杂事,权力很大,可以说地位仅在山长陆墨林之下,山长说了那么狠的话,可见当时有多生气。   秦余又用手捂着胸口,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被骂,这可怪不得他,是人家诸葛琴魔干的。   司马老师讲完鹿山最新新闻,见众学子意犹未尽的样子,笑骂道:“你们干嘛在这儿站着,还上不上课了?”   众学子一哄而散,接着又重新排起队伍。   今天,司马老师要教他们射箭的本领,秦余因为受伤,被安排到一边休息。   靠在靶场外,小树林里的一颗大榆树下,正思考着明天的事情,忽然,有个硬物戳中自己的后背。   秦余回头一望,却是陆菁菁,她用剑戳了戳,一脸关心地看着自己。   “虎女?你怎么来了。”秦余转身问了一句。   陆菁菁没有回答,只是把秦余的鹅掌拿起来,仔细看了看,见上面一条粗长的印迹,下意识地低头,用嘴吹了吹,在秦余惊讶的目光下,努力解释道:“我这是帮苏姐姐吹的。”   秦余笑道:“是是,对了,你有见到那位宁秀才吗,就是昨天被背上山的那位。”   “他吗,我练剑的时候看到,他在正在后山读什么魏武帝记,嗓门好大,整座后山好像快被他喊塌了。”   听陆菁菁说完,秦余暗道,这秀才受到刺激,会不会太用力,把嗓子喊哑了,如果这样,明天可怎么讲课,此时,即使是旷课,自己也必须去看看他。   说着,带上陆菁菁,准备一道往后山去,待要拉虎女的手时,人家却有意地躲开,秦余心中奇怪,以前的她不是这样的。   虎女从秦余的眼中读懂了意思,扭头道:“男女授受不亲,难道你不懂吗?”   臭鱼是苏姐姐未来的夫婿,陆菁菁明白,必须和他保持些距离。   秦余心中呵呵,前些天,这头母老虎还骑在自己背上,那时候怎么不说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自己在她身上什么没有做过,到现在说这种话,这叫卸磨杀驴,拔雕无情。   等等,刚刚她还不是先握住自己的鹅掌吗?   唉,女人就是麻烦。   因为陆菁菁突然间的冷漠,让秦余有些接受不能,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中间没有多说一句话。   ……   “太祖一名吉利,小字阿瞒……”   鹿山后山,被打鸡血的宁秀才,他站在山崖崖边,此刻,正字正腔圆、声如洪钟的对着远处,高声背诵《三国志-太祖本纪》。   听他滔滔不绝,没有停顿一下,果然是个有才华的人,想必曹操的那些事,都了然于胸了。   秦余见这样子,心中宽慰,这位老兄,本身便有些实力,只是缺少发掘他能力的人。   而自己就是他的伯乐,要开发他的人,是他的老爷爷、金手指。   走上前去,笑着拍拍秀才的肩膀,待秀才回头的那刻,说道:“宁兄,休息一会儿吧,不要把自己弄得太累,去喝口热水再来吧。”   宁成见到秦余,开心道:“没事的,我能坚持,想当年我还用喉咙吓跑过一个强盗。”   秦余心道,该不会是用大嗓门把强盗耳膜给喊破的那种人吧。   嗓门好,讲话音如洪钟,是个当老师的料。   秦余提议道:“要不,我和陆姑娘给你当听众,你给我们讲一段《三国志》可好?”   “欸?”宁成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在大山、河流、草木面前,他敢大声地把书念出来,可到人时,就有些为难,有些腼腆了,“兄弟啊,要不要等到晚上再说,我一时还没准备好。”   “不行不行,就是要趁现在,晚上的,晚上再说。”说着,三人一起来到一颗大树底下。   看着坐在石头上的秦余和陆菁菁,树下的宁成略感紧张,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手里的书都快被他给拧成麻花了。   “说啊,你倒是说啊。”等了片刻,秦余有些不耐烦。   “我……我不知道从何说起,要不兄弟你来说一段?我也好学习一下。”一面说,一面把秦余从石头上拉起来。   秦余无奈,不过也是,自己不表现一下,宁秀才又从哪里获得榜样呢?   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打开三国坛,论坛里有全本的《三国演义》,自然,不能照本宣科,要投入感情。   组织了下语言后,便开始讲关于三国的一些故事,从雷公张角的黄巾起义,到刘关张桃园三结义,秦余手舞足蹈,讲得唾沫横飞。   当说到十八路诸侯起兵反董,关云长温酒斩华雄时,不觉有些口渴,停顿了一下,却见面前的宁成与陆菁菁呆呆地看着自己。   “秦兄弟,你这讲的是三国吗,怎么跟我从书上看来的有些不一样?”宁成回过神后,疑惑道。   “当然不是传记里的三国,小弟的本领哪里有宁兄高强,这故事都是听村口一个白胡子老爷爷说的。”秦余非常正式地作出解释。   “你不去当夫子,太可惜了。”宁成觉得即使自己,也不能如此生动地把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故事,如此生动得讲出来啊。   秦余也感到无奈,先前和山长说过,但山长实在太顽固,死活不答应啊。   当然,这种事情,放在后世,也没人敢答应。   “宁兄,方才我除说故事以外,还做了些小动作,你都看清楚了没有,心中记得多少?”秦余很关心宁成的反应,于是开口问道。   “我……我都忘光了。”   一直被秦余口中的故事给吸引住,哪里还会注意什么小动作,心中只觉得这个三国故事,新颖又有意思,到现在还想让秦余再讲下去。   “你……”秦余略感无语,忍住要出口的脏话,继续帮宁成讲解。   在课堂上,不单要靠说,如果做些肢体动作,效果会更好。   宁成见秦余把知道的无不倾囊相授,心里头十分感动。   他表示,和秦余五五分成,太亏待人家了,必需他八我二,才能对得起秦兄弟来。   秦余问宁成,刚才的动作还能记住多少。   宁成虽然在陌生人面前会害羞,但为人聪明,秦余的动作,早就全部记在脑海里。   他向秦余点了点头,说道:“兄弟,你放心,我一定成的。现在时间不早,赶快回去吧,我还要在这里待一会儿,我们傍晚见。”   秦余听他如此说,知道这人胸有成竹,可是……他如果照猫画虎,学个形象而神不像,那自己今天,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赶紧把心中的担心向宁成表明,宁成却笑道:“秦兄弟,你快去吧,我又不是傻子,哈哈……”   是自己多虑了,秦余摸摸头,带着陆菁菁一起离开了后山。   ……   去往靶场的路上,秦余和虎女并肩走着,他发现陆菁菁依然一言不发,难道说这小姑奶奶,今天的那个来了,所以精神头有些不对劲?   就在这时,陆菁菁突然停了下来,她转过头,对秦余说道:“从今天开始,你要天天跟我讲三国的故事。”   秦余好奇的问道:“为什么?”   陆菁菁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秦余口中的故事十分好听,非常有趣,很想现在就拉着他,让他不要停,一直讲下去,可终究觉得这样有些强人锁男。   整个脸往左偏,眼睛向上翻去,陆菁菁解释道:“我是替苏姐姐听的,等我日后给苏姐姐写信时,会把你的故事写进去。”   秦余瞧她蠢萌的样子,心中暗笑,好假的动作,明明想听自己讲故事,却偏偏要把苏娴给扯进来,此刻只觉得陆虎女十分可爱,便动了与她开玩笑的心思,只见他阴阳怪气地说道:“放心,我会把故事写进信里,不敢劳您大驾。这个故事其实非常难听,又很枯燥,就像写手记一样,你陆姑娘陆女侠还是不要听的好,怕污了你的那双虎耳……诶,君子动口不动手!”   话还没说完,陆菁菁早已伸手去拧秦余的大腿。   秦余反应过来,把腿一收,像兔子一样极速跑了。   陆菁菁在后头追赶,听完秦余的话,在他身后喊道:“不好意思,本姑娘不是君子!” 第五十九章 改日吧   “今天的射课便上到这了,诸位,可都学会射了没有?还有没有学子不会射的?”   司马老师在下课前,集合了所有人,包括刚好赶上的秦余。   “老师,我们都会射了。”   众学子齐齐点头,只有秦余垂头丧气,要不是因为左手残了,不然他也能学会射箭,箭射得肯定不会比别人差。   “你们今日的表现,我很满意,虽然都是刚刚学的,但会射已经很了不起。”司马老师先肯定了学子们的努力,而后话锋一转,讲道:“不过,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日后啊,你们要想射得更远,射得更准,想像那百发百中的神射手那样,还需要自己的努力。”   学子们听了这话,神情激动。   还有学子问道:“老师你刚才给我们演示了百步穿杨的射法,是怎么做到的呢?”   司马老师摸了摸下巴,笑道:“无他,唯手熟尔。勤学苦练,姿势正确,一天射一百箭,就能跟老师一样了。”   一边说,一边拍着自己的胸脯,在最后,还讲解了一些箭术的基本射法,见下课的时间已到,才结束了这堂射箭课。   下课后,秦余便去了饭堂,饭堂里,宁秀才早已在那等候。   和秀才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等要动筷子夹菜时,秦余抬头看见,陆虎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他们对面了,是了,她刚才一直跟在自己后面啊。   “看什么看,我脸上有菜吗?”陆菁菁大口大口地扒饭,一点都没有淑女的样子,倒像极了一只刚捕获到猎物,准备大快朵颐的老虎。   “不对啊,你怎么没有跟你父亲,就是山长他一起吃饭?”秦余不解,今天的虎女还是第一次跟他同桌吃饭,虽然上一次有过,但那时是因为有苏闲在。   “我想在哪儿吃,要你管吗?快点给我吃饭,一会儿要讲故事了,呃……”陆菁菁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脸一红,只是低头大口吃菜,不再看秦余一眼。   秦余听了,哈哈大笑,原来虎女的目的在这里。   见她一口就吞下一碟的白菜,因为一时咽不下去,嘴巴被饭菜涨得鼓鼓的,让秦余有种跟陆菁菁交朋友很值的想法。   这陆虎女,太耿直了。   秦余笑完陆菁菁,转头看了眼宁成,发现他一口饭都没吃,奇怪道:“宁兄,怎么饭菜不合你胃口吗?”   宁成摇了摇头道:“唉,已经饱了。”   才吃那么点,怎么会饱,秦余将信将疑,在想是不是秀才他由于明天便要上课了,所以有些紧张。   这可不行,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出于关心,建议道:“饱了也要再吃点。”   说罢,自己也开始吃饭。   眼前的炒青豆豆,是自己最喜欢的素菜之一,秦余拿起汤匙便要往下勺,却被另一只勺子给捷足先登,略带怒气地看了陆菁菁一眼,说道:“虎女,你太霸道了,你……你可知,这里头还有我的口水。”   秦余义正词严地把最后一句话说出来,其实是想恶心恶心陆虎女,那碟菜他还没开口吃。   陆虎女却不理他,哼一声,又把秦余下面的秦豆豆都往自己碗里倒了,那样子,好像在说,即使是你臭鱼的口水,我陆菁菁也是不怕的。   “嗝……”   身边传来打嗝的声音,秦余转头一瞧,居然是宁秀才……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饱读诗书?   ……   吃罢饭,到了戌时,秦余请了鹿山里的砍柴大叔,厨房伙夫还有做菜的周大娘她们,跟他们说,今晚有人要讲故事,要讲一个这些人从没听过的故事,请她们来到饭堂里。   大家不分主次地坐下,秦余手里拿着从厨房中搜出来的黄瓜,这黄瓜又大又粗,是周大娘家种的。   周大娘是寡妇,一个人很多年了,非常喜欢吃黄瓜,还听说她更喜欢吃的,其实是苦瓜。   秦余不懂,苦瓜那么苦,周大娘怎么会喜欢吃那种表面有一粒粒大疙瘩颗粒的东西。   他掰断手上的黄瓜,把另一半递给了坐在身边的陆菁菁。   陆菁菁拿着半根黄瓜,一口就吃完了。   秦余看得目瞪口呆,赶紧收好手上的另外半根,生怕被陆虎女给夺去了。   就在这时候,宁秀才从厨房后门走进来,手中紧紧握着《三国志》,他看了眼饭堂中的诸人,特别是正在啃黄瓜的秦余,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变强,要当上鹿山夫子。   他学着秦余的动作,先是咳了一声,接着想想自己该怎么措辞,组织好语言后,才开始讲故事。   片刻之后,秦余推了推好像有些发困的陆菁菁,这小姑奶奶,怎么能在别人说故事的时候,睡着呢?   太不给人家秀才面子了。   秀才的故事讲完了,虽然语速有些快,但最后还是能把一个故事,在许多人听的情况下,完完全全地讲完,中间还没有什么卡顿。   这对于从没这样做过的宁秀才来说,已是不易。   啪啪啪啪啪……   秦余第一个啪起掌声,接着全饭堂都是啪啪之声,特别是那位周大娘,她的手劲更是大,掌声有一半是从她那里而来。   宁成很高兴秦余能这样帮他,其实自己也知道,刚才的故事讲得并不好,自己还需要磨练,此间结束,便有再去后山的打算。   待众人皆散去的时候,宁秀才走到秦余面前,向他说明了自己的意思。   秦余听后,很是宽慰,秀才他能有这样的觉悟,可见毒鸡汤的效果有多不错。   不过这个时辰去后山,有些危险,秦余提议到自己屋子里才是最好的,两人还能相互切磋。   如果宁成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还能从中帮助他。   以己之长,补他之短,其乐融融,岂不美哉?   宁成听了,很有道理,便欣然应允,他见陆菁菁站在秦余身侧,知道两人的关系,不好打扰,于是先一步走了,走前还说道:“秦兄弟,我在房间等你。”   秦余跟上去,想说,不用等啊,一起走。   可话还没出口,却被陆菁菁给一把抓住。   这虎女也是奇怪,秦余问:“你既然困了,为什么不回去休息?”   “你的那个三国故事还没讲完呢。”陆菁菁打着哈欠,抓住秦余的胳膊,略带撒娇地说道:“快给我讲,给我讲。”   现在天色已暗,饭堂里除了自己和虎女外,已经别无他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对陆菁菁的名声不太好,虽然她威名远扬,但自己也不能污了人家小姑娘的名节。   何况,宁秀才还在房间里等他,明天就是秀才最重要的日子,自己必须得陪他一晚,陆菁菁嘛,来日方长,应该没事的。   于是摇头道:“太晚了,要不改日吧。”   陆菁菁听了说:“好,你别后悔。”   说罢,转身就走了。   秦余站在后头,实在想不起自己有什么好后悔的…… 第六十章 好像很厉害   将煮熟的面盛进碗中,把事先已做好的香菇、瘦肉还有煎蛋放上去。   厨房里,陆菁菁目瞪口呆地看着正在煮面的秦余,惊讶道:“你也会做面吗?”   秦余解开身上的围裙,把它放在一边,无语地看了眼虎女,这小姑娘,刚才好像在拿他的银子做威胁,还好下一秒自己反应过来,追出去,一把拉住,不然那一千两,铁定泡汤。   “来试试看吧,多年不动手,也不知道手艺怎么样了。”秦余把碗放在桌上,单手推到虎女面前。   “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哼,看来你也不是什么正经君子。”虎女一边吃秦余下的面,一边还腹诽道。   秦余两只手环胸,闭着眼睛,满头黑线道:“君子远庖厨,不是说君子不能做饭,是说君子要有仁爱之心……等等,我干嘛要跟你解释那么多,赶紧给我吃完,睡觉去吧。”   虎女“咻咻”吃了两口,听到话后,抬头看着秦余,疑问道:“那故事呢?刚才你说要讲故事的。”   “真的太晚了,明日再说吧。”秦余看了眼陆菁菁,伸手过去把贴在她嘴边的一片绿给弹开,然后劝道:“乖,要听话,明天是宁秀才重要的日子,今晚我要好好陪他,过了今晚,我天天给你讲故事都行。”   “男人都是大骗子。”   陆菁菁听完秦余所说,把筷子重重放在桌上,面也不吃了,站起来,气呼呼地直接走出门口。   待经过窗户的时候,想起刚才秦余靠近的手,摸了摸脸颊,心中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而后又“哼”一声,一脚踩到地上,一块青砖被瞬间踩碎。   厨房里,秦余茫然失措地盯着眼前的面,这头母老虎,居然会吃外人的醋,而且说几句就跑了,连面都没吃完。   本着不浪费粮食的好品德,还有不想多洗筷子的原因,秦余拿起虎女刚刚放下的筷子,把剩下的面给一口口吃完。   自己煮的面味道还不错,不知怎么,里头还有一丝甜味,这味道很奇怪,秦余心想刚才没有放糖啊。   ……   在回宿舍的路上,老远的,就听到宁秀才的声音。   等进入屋里,便见小六正坐在桌案边。   他仰着头,对面,宁秀才口若悬河,向小六讲述一段段关于三国的故事。   秀才滔滔不绝,小六听得如痴如醉,秦余笑着脸,从他们身边悄悄经过。   小六恰好看见,叫了一声。   秀才回过神来,转身拱手,饶有意味地笑道:“秦兄弟,我在屋里等你一个时辰了,你可真强,和陆姑娘居然可以待那么久,小生我真是佩服啊。”   “???”   秦余被秀才没头没脑的一句,弄得满头问号,自己和虎女干什么了,什么都没干啊。   这位宁兄,他想到哪里去了。   秦余一把将宁成拉去隔壁的浴室,今晚他必须得给自己解释清楚,什么叫“待那么久”。   ……   一夜无话,到了次日,就是考验宁成的日子。   天字班中,秦余紧张地坐着,宁秀才去的是黄班,自己不在他身边,如果临时出了状况怎么办。   想着想着,忽然,门口走进来一个白面书生。   “……宁兄?”秦余目瞪口呆,宁秀才不是应该在黄班吗,怎么会来天字班。   众学子也很疑惑地盯着进来的人,有人认出他后,对其嗤之以鼻。   宁秀才一脸无奈地望了眼秦余,他的身后,方夫子满脸阴笑地跟了进来。   方夫子把宁秀才一通介绍,还说秀才今天要为大家讲课,讲曹操的故事。   学子们听了,一个个交头接耳,谈论着宁秀才的身份与工作,一时间,质疑的声音充满课堂。   秦余捂着脸,他感觉自己以后不用叫秦铁嘴了,叫乌鸦嘴更好。   “咳咳……”在大家议论纷纷时,宁秀才重重咳嗽了声,接着说道,“我知道诸位看不起我,觉得我这样的人不配给你们讲课……”   有人听了,没等秀才说完,便插嘴道:“你既然知道,那还不滚出去?”   秀才并不因为这人的话,有所退缩,只是坚持道:“但请诸位给我一点时间,片刻就好,如果我讲得不好,再……再滚不迟。”   “哈哈哈……”   “好好,本公子便施舍你点时间……”   “待会儿,你讲得令我们不满意,我们可以给你扔东西吗?”   “嘻嘻,你要能讲出新意,我们绝不阻拦,也认你作我们的夫子。”   还有人在下面偷偷议论,“如果秀才能当上夫子,我便把眼前的墨水直接给喝下去。”   嘲讽的声音,此起彼伏,但秀才他却波澜不惊,正了正衣冠后,便抬手让学子们安静。   诸生在这一刻,倒也真的安静下来,他们想听听,宁秀才他到底会说些什么。   有的人拿出沙漏,给他计时。   “邺则邺城水漳水,定有异人从此起……雄谋韵事与文心,君臣兄弟而父子……功首罪魁非两人,遗臭流芳本一身……”   一首还未在这个世界出现的诗,正从宁秀才的口中念出来。   “……向帐明知非有益,分香未可谓无情。”   等他念完后,全场都安静了。   “这,这是秀才写的吗?”   “听说他三岁会千字,五岁背唐诗,七岁熟读四书五经,八岁便能精通诗词歌赋了……”   “看来秀才他是深藏不露。”   “安有斯人不作逆,小不为霸大不王,嘶……读起来,很有气概与心胸,这首诗把魏武帝波澜壮阔的一生都给描绘了出来,真是彩啊!”   啪啪啪啪啪……   紧接着,安静的课堂突然间热闹起来,四周围,啪啪之声,不绝于耳。   刚才那位说要喝墨水的学子,盯着眼前的砚台,脸都红了,心道刚才应该没人听到他说的话。   那位方夫子,他站在旁边,本来是个看戏模样,但此时,也是疑惑般的盯着宁秀才,这首诗确实不错,属于上佳之作,只是没想到会从秀才的口中说出。   而且这还只是个开头,会写信的宁秀才,居然恐怖如斯。   夫子心道,吴平兄,你似乎有些危险了。   大家都很震惊,只有最前排的韩溪知道是什么情况,他转头向秦余的位置看去,见秦余正跟着鼓掌,摇头笑了一下,知道不一会儿就轮到自己上场了。   此时,秦余心中非常开心,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教案里并没有出现什么《临江仙》,因为那首词太高端,如果给了宁秀才,恐怕会被人质疑,而这首钟惺的《邺中歌》还可以,给秀才说出来,也不会发生多大的轰动。   啪啪啪啪啪……   宁成心潮腾涌,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热烈的掌声差点把自己给吓跑,还好多年锻炼出来的心理素质,将自己焦躁不安的心给稳住了。   只瞧他把手往半空中一按,示意下面的学子安静…… 第六十一章 自我陶醉   客房中,先生吴平端坐在镜子前,摸着自己锃亮亮的光头,今天,他非常开心,因为很快自己便能当上宁州第一书院的夫子了。   这是何等的荣耀,又是何等的机遇呢。   昨天,当路过鹿山镇时,恰巧碰到五年不见的好友方继长,从方继长的口中得知他们鹿山要招募新夫子,方继长看着自己的样子,打算让他来试试。   那时候,吴平表面严词拒绝,自己是个非常体面的人,怎么能随意在人前显圣。   在方夫子软磨硬泡下,才捂着胸口,很勉强地答应了。   等上鹿山,才发现传言非虚,鹿山果真是个待人优厚的好地方,宁州第一的学府。   这里能当上老师的人,薪水比其他地方的老师要高出一倍,包吃住,年终和日常节假日都会有补贴。   最重要的一点,当上鹿山的夫子,能让人变得有面子啊。   面子是为何物,是读书人,不,是每个人都想要的东西。   想当年,算了,不想当年了,现在的他应该与昨日的自己告别,从即日起,我吴平便是鹿山的一份子,是鹿山一百来个学子心目中高高在上的吴夫子。   哈哈,想想心里真舒畅。   吴平面带笑容,出了门后,头往学堂的方向看去,现在应该是那个蠢货上课的时辰了。   哼,萤火之光竟敢跟我这等皓月争辉,呵呵,昨天自己好说歹说,劝了半天,但对方好像一点都没有听进去。   听说今天那蠢货还很有精神,走起路来,一点都没有往日那种颓废,切,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难道他以为能比得过我这个受学子爱戴的吴夫子吗?   对了,那位继长老兄,也太谨慎小心,居然临时改了上课班级,让那个蠢货去天字班讲学,唉,连我都拦不住呢。   当时听方老兄说,要提防那个姓秦的小子,哈哈,那小子不就是被他给打手的瓜娃子吗。   看他除了嘴贱外,乖得很,可方老兄却说人家是个事逼,很有可能在选夫子的最重要关头弄出幺蛾子来。   啧啧啧,就凭他,也能翻出个浪花来?   别闹了,那瓜娃子,在上自己课的时候,可是一句话,不不,连一个屁都不敢放啊。   所以方继长他根本就是在杞人忧天。   吴先生摇了摇光亮的大头,大步朝饭堂的方向而去。   到了那里,刚好赶上周大娘她们收拾笼屉与餐具,他走了过去,向周大娘要两个馒头。   周大娘盯着光头吴先生,疑问道:“你这爷们,是哪里的,怎么这么面生?”   吴先生一听,心里老大不自在,自己如此有名,眼前粗野妇人居然会不认识,不过,算了,不与村妇计较,只是淡淡说道:“吴某我昨天刚到,是来当你们书院的夫子的,面生也难怪,现在吴某腹中饥馑,给我两个馒头便可。”   吴先生半文半白的话,周大娘听得是一脸懵逼,不过从只言片语中听出人家是来要自己两个馒头的,当然,来者是客,不得不给啊。   从笼屉里拿出两个热乎乎的馒头,用油纸包着,递给了吴平,顺便还提醒自己的馒头很烫。   却见吴平收好馒头后,连钱也不给,就提脚走了,周大娘见此,有些生气,拿自己热乎乎的馒头,居然敢不给钱。   大踏步追上去,并叫上饭堂里的伙夫还有帮工们,把吴先生团团围住。   吴先生见他们如此无礼,生气道:“尔等想要作甚?”   周大娘不跟他啰嗦,挺着波澜,怒道:“还是个大老爷们,连吃饭给钱的道理都不懂吗?”   吴先生想起自己未来是要成为这座山的夫子的,那吃饭还给什么钱,于是冷笑道:“尔等知道某是何人吗?”   周大娘啐道:“老娘管你是哪个乌龟缝里钻出来的王八,总之吃饭就要给钱,不论你是九天的玉皇,还是龙宫里的丞相,都要给老娘银子,不然,别想出这个大堂!”   说罢,一群人已经开始步步紧逼。   吴先生见了,也不与他们争论,将怀里的两枚铜板拿出来,高高举起,在周大娘眼前晃了一晃,而后瞬间松开了手。   叮当两声,铜板落到地上,吴先生也在这时候背着手走了,他朝原路返回,等待自己成为夫子的好消息。   在走前,还冷哼道:“无知。”   周大娘众人:(╯ ̄Д ̄)╯╘═╛,   (ノ—_—)ノ~┴————┴,   (╯#_-)╯~~~~~~~~~~~~~~~~~╧═╧……   ……   另一头,天字班中……   “话说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东汉末年,那是一个群雄逐鹿的时代,是一个大争之世,而我今天要说的人物,他便生长在那个时代里,当然,此人大家十分熟悉……”   宁成讲了大约半个时辰,一开始说得还挺不错,不过之后,有的学子嚼出味道来。   这个秀才除了会时不时蹦出些从没听过但却很有意味的句子外,其实讲的时候也就那样,跟以前的刘夫子差不多,没有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总之是欠缺打磨。   有部分人,本身看不起他,于是等到魏武帝的一生讲解结束,允许低下学子问答解惑时,就一个个举起手想要提问,这样也想试试宁秀才有没有真材实料。   宁秀才到这时却也不慌,他随意点了一个学子,那学子问出许多角度刁钻的问题,但秀才他思考一两下后,便能快速答出来了。   那学子听了他的回答,也是心服口服,自知不如宁成远矣。   紧接着,激烈的讨论达到顶端,有人质疑,曹操到底是屠夫还是英雄,宁成回复杀一人是为罪,杀万人便为雄。   有人问,曹操为什最后不能统一天下,宁成也把秦余所列的教案按着自己意思给说了出来,曹操他其实已经实现一统天下的梦想了,不过不是亲自去做,而是通过自己的班底,把天下一统起来。   不论大家怎么发问,秀才都能一一作答,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连底下的韩溪都啧啧称奇,想来今天没有自己的用武之地了。   台上的宁成眼光扫到下面正笑着看自己的秦余身上,心道,今天的一切,全是因为秦兄弟,没有他,那自己也不能重新找回自信,也不能在这鹿山立足,多亏了他,他是自己最好的兄弟,一被子的男人。   秦余收到宁成的眼神,偷偷举起大拇指,给他点了个赞,加油,我的饭票。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到了下课的时候,宁成往门外走,便有一些学子站起来送道:“宁夫子,慢走。”   他们敬佩宁成的学识,更敬佩他的勇气,你想,一个前一天还在为别人抄书的落魄秀才,后一天便能站在课堂之上,侃侃而谈,这样的人,身上必然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人尊敬的。   ……   宁成的课结束,在陆山长那,山长大致听闻了早上所发生的,在课堂与饭堂的两件事,他向边上的三个夫子问道:“几位,你们觉得让谁来顶替刘夫子的位置好?”   有夫子答道:“当然是那宁秀才,虽然先前我们小看了他,但这人凭借自己的本事,引得满堂喝彩,可见一斑。”   另一夫子说道:“本来学生是很看好吴先生的,可是……他居然在饭堂做出那样的事,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山长听出他们的意思,自己这里也对宁成刮目相看,于是说道:“那好,为了不耽误学子们的上课进度,就先让宁成来做夫子,给他三个月的时间,如果三个月内,众学子都没有异议,则他可以长期在我鹿山待下去,成为鹿山真正的夫子。”   众人皆点了点头,方继长夫子这时恰巧从门口进来,当听到这个消息,心都凉了半截,因为他曾在山长和许多夫子面前夸下海口,如果宁成能当选,那他就从鹿山山脚下的台阶上,一步步往上爬。   只是……现在……咳咳……   “那不是继长吗?”陆山长一早便看到了方夫子,他向夫子说道,“跟你那位什么吴平说一下,叫他收拾自己的东西,立马从鹿山离开,居然敢作出这样的事,真当我鹿山没人了吗?”   陆山长怒气汹汹,饭堂的周大娘在吴平走后,便把发生在饭堂的事完完全全地告知了山长。   虽然他只是拿了两个馒头,但这不单单只是馒头那么简单。   方夫子听后,不敢多争辩其他,只得郁郁不乐地离开陆山长的居室,朝吴平所在的客房而去。   吴平此刻正翘着二郎腿,唱着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荤曲,等待自己成为夫子的喜讯。   他在想,等我当上了夫子,每天上课第一件事,便是好好整治那个叫秦余的瓜娃子……   就在这时,方夫子从门口进来了…… 第六十二章 这个鹿山有点gay   报喜讯的方兄来了。   吴先生乐呵呵地起来迎接,却被方夫子阴沉的脸给瞬间弄懵,疑问道:“兄长,出什么事了?”   方夫子略带怒气道:“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   上午的课在愉快的环境下结束,秦余和宁成肩并肩走着。   去往饭堂的路上,宁成带着一丝紧张,他开口先谢过秦余,秦余摆手说自家人,不用那么客气。   宁成还说道:“兄弟,你觉得我和那位吴先生比,谁比较厉害?”   秦余听问,想了一下,他跟宁成一起在浴室、床上,都比过长短,但那位吴先生,自己一直没得机会与之比短,所以一时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过话说回来,除了不晓得吴平长短外,秦余知道这个光头不简单,很有实力,于是对宁成说道:“虽然宁兄你早上表现得还不错,可仍不能掉以轻心,更何况那个光头昨天的表现不俗,而你只是刚刚迈出第一步,所以还需要努力啊。”   “我……”宁成被秦余一句话给堵住,本以为他会夸一下自己,可没想到居然是说这个,是啊是啊,自己靠他才能有机会在鹿山待下去,否则还只是个写信抄书的穷酸呢。   但是,你秦兄弟就不能夸一夸吗?真是的。   秦余转头看到宁成泄气的样子,拍了拍他肩膀鼓励道:“宁兄,不要垂头丧气嘛,被人说几句就这样,那以后要怎么办?日后,你要遇见的人,碰到的事,恐怕会比现在难上千倍,甚至万倍。咱们是大丈夫,要干大事的人,胸怀更应该坦荡荡的,要听得了批评,宠乳不惊。”   宁成听了秦余的话,情绪缓和下来,也知自己方才是猪油蒙了心,竟对秦兄弟生出不良的思想来,赔罪道:“是的,兄弟说的对,刚才我魔怔了。”   秦余笑了笑,两人就这样说着话,突然前头跑来一人。   “秦兄,秦兄,快来啊,前面有奇观,前面有奇观。”   来者原来是韩溪,只瞧他兴奋地向自己招手,秦余听了,便和宁成一道过去。   等到山门口时,见到白色的阶梯两边站满了学生,他们齐齐伸长脖子往山下看去,有的学子还问道:“上来了没有?”   前面点的学子回道:“爬来了,爬上来了,他爬上来了。”   呼……   众学子一听,顿时振奋起来,“方夫子,方夫子,方夫子……”   他们方夫子,方夫子的叫着,秦余听了十分茫然。   什么叫“上来了”,是谁要来,跟方夫子又有何关联。   推了推边上的韩溪,韩溪向他解释了大概。   秦余目瞪口呆,“方夫子他……他可真是条汉子。”   “是啊,谁人能言出必行?唯我鹿山方夫子。”韩溪说着,把大拇指翘起来,对方夫子的精神很是赞赏。   说着话,只瞧眼前台阶一个转弯的地方,出现一颗脑袋。   那脑袋尖尖的,对着秦余,慢慢往上顶。   不一会儿,方夫子整个人出现在众人面前,在场的所有人见到夫子,喝彩的声音又高了起来。   等爬到最高层的阶梯,夫子暗暗松了口气,终于到顶,爬死老夫了。   当要站起身,突然感到有些不稳,还好被前面的人一手给拉了起来。   方夫子正准备开口道谢,却见扶的人,不是别人,竟然是昨天被自己打过板子的秦余,要出口的话顿时停住,面红耳赤的,不知是因为爬阶梯太累,还是其他。   “夫子,你辛苦了。”秦余一边说,一边把他扶到大门边的石凳上。   方夫子这一回算是真后悔了,以后可不能再乱说大话,刚才从山底上来,到山顶,不知磨破多少层皮,展开手看了看,那白白的肉都已经渗出了血。   “夫子,这是云州白药。”   秦余从怀里把自己没用完的药膏拿出来,一面说,一面接过别人递来的水袋,帮方夫子用清水清理伤口,去除沙子后,并给涂上白药。   方夫子看他认真的样子,心中百感交集,又想起自己处处和他作对,还重重罚过他,并罚过他的那个相好,但人家却从不计较,还在自己受累时,扶了一把。   这难道就是孔老夫子所说的,君子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莫非老夫做错了?是老夫睚眦必报了吗?   “秦小子,我……”方夫子被感动了,欲说些话,却又难以启齿,张张嘴,呆呆看着眼前正低头涂药的蓝衣少年。   秦余抬起头,见夫子神色激动,眼睛里含着泪光,心想这臭老头该不会因为太疼所以哭了吧。   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他的手,两个人之所以这样,全是他自己作的。   秦余努力作出微笑,问道:“夫子想要说什么?”   演技好差,方夫子心中了然,摇了摇头,也是投之以微笑:“没什么,真是多谢了。”   “夫子,你还好?”这时候,众学子在夫子边上围成一圈,连山长陆墨林还有其他学院夫子都聚过来。   方夫子瞧着他们,强撑着说道:“老夫,尚可!”   山长陆墨林见此,趁时机把宁成当上鹿山新夫子的消息公之于众。   啪啪啪啪啪……   天字班的学子听到,开始鼓起掌来,其他班的学子不明所以,但心想连天字班的娇子们都鼓掌了,那说明这个夫子差不到哪里去,于是也跟着鼓掌。   一时间,鹿山山门外,啪啪啪的声音响彻天地。   声音从山上传到山下,山下,光头吴平先生背着行囊,待听见声音,向鹿山的阶梯吐了口水,暗恨道:“呸,名不副实,还宁州第一,呵呵……”   ……   今天的秦余很高兴,自己未来两年的饭票有着落了,虽然自己的梦想刚踏出第一步,但万事开头难,第一步特别重要。   他躺在床上,今日还特地叫小六把传单被套都给洗了一遍。   屋外,宁成进来了,虽然已经成为夫子,可是此刻却愁眉苦脸。   秦余猜想,他一定是因为做夫子所以才紧张不安,于是站起来打气道:“宁兄啊,不要这样,每个人都要面对自己的第一次的。如果以后有什么困难,直接来找我就是,兄弟必然全力相助。”   宁成却摇头道:“兄弟,你以为我是因为这个而焦虑的吗?不,你错了,我……其实我是因为要离开这个房间,再也不能和你一起睡同一张床而感到舍不得。”   秦余:(╯°Д°)╯︵┻━┻   他居然是个gay?   先前的苏娴,自己差点以为是个gay,现在的宁成,看起来却很像个gay,仔细想想,自己班里还有两个古道热肠的gay,嘶……整个鹿山难道都是gay?   秦余接连退后几步,解释道:“宁兄,你,我……我们是不可能的,男人不能喜欢男人。”   宁成糊涂道:“你在想些什么,我只是从来没有跟别人一起睡过罢了,跟你同床共枕后,就觉得心中的某处开始变得温暖……”   这台词好糟糕。   秦余立刻很没礼貌地打断宁秀才的讲话,“宁兄,你不是要住新房子吗?我们一同去看看吧。”   拉着茫然失措的宁成,去往专门给夫子住的房子里,等离开的时候,已经到未时。   上完下午的课,秦余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回走去。   路过布告栏与学堂之间的那个凉亭,他走了上去,好多天没玩论坛,倒有些想念,等坐到石凳子上,便开始默念已经熟悉的口号……“嘤嘤嘤。”   每次进论坛,就跟回家一样。   今天的论坛有些特别,在“我的贴子”那一栏中一个红色的1,秦余点开一看,发现一件了不得的事。   “卧槽,我的贴子,它居然……被论坛给加精了!” 第六十三章 嘤嘤嘤要不行了   “加精了,好厉害,狗楼主的贴子确实好看。”   “楼主是跟坛主有什么PY交易吗?”   “坐等更新……”   “前排售卖瓜子、阔乐还有薯条。”   “666……”   一个个新回复在消息那一栏中聚集,形成一团醒目的“99+”红色数字。   自己贴子的最右边,赫然有个红色方框,方框里的精,代表该楼主的贴子得到坛主的肯定,被精了。   以后,别人来历史坛找精品,还能看到自己写的东西。   加精,加精,这是他十一级大水逼从来没想过的事。   秦余真的好开心,这时候还看见“我的私信”那里也有很多人的留言。   打开私信,第一眼便见到那位历史坛坛主“小白切切”。   小白切切是先前差点把贴子删掉的那个坛主,只见他给秦余留言道:“大水逼,老子给你加精了,给老子好好写,太监的话,小心全坛封禁。”   秦余瞧他颐指气使的样子,气不过,但人家到底是大佬,小萌新怎么敢随意反对,只能在私信中写下羞耻的三个字……“嘤嘤嘤。”   小白切切,作为历史坛三大坛主之一,是一个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大神,是天河我最崇敬的男人——《我在古代的生活》第九百九十八层,楼主的回复。   秦余把这条消息公布后,很快,一连串的消息充斥着自己的版面。   “原来是小白切切给她加的精,我还以为是那个文选清吏司呢。”   “楼主与小白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这个坟贴能加精,为何前面几百楼突然消失?这到底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我爬华山,铁索都不扶,就服你。”   看着这些消息,虽然里头大多是无意义水贴,但秦余很高兴,整个亭子里充斥着他如猪哥般的笑声。   只是不知这加精能不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实质性好处呢?   记得以前论坛中的精品大佬都是有机会去竞争小坛主,和坛主的选举,或许自己日后也有这个机会?   秦余带着问题,问了下嘤嘤球。   嘤嘤球很快给他作出了答复,“主人,如果你在论坛中有一个新精品贴诞生,那论坛便会奖励你一千颗论坛币。如果你成为了小坛主,那论坛会奖励你一万颗论坛币。如果成为坛主,那论坛便给你三个月的VIP会员卡,咳咳……当然,要拥有100万人大坛的坛主才行。听懂了么,嘤?”   秦余点了点头,他明白嘤嘤球的意思,果然就在此时,“我的财富”里突然多出一千论坛币来。有了它,正好可以给自己的王老五钻石会员续一口气。   钻石会员,一次五百论坛币,可以使用三个月。   而自己的会员已经到期,这一刻,却因为精品贴的原因,让他原地变强。   钻石会员,能享受很多特权,比如“我的贴子我做主”、“一键签到”、“等级加速”、“动态头像”等权力。   特别是一键签到和等级加速,这两个是秦余这个大水逼混论坛的必备法宝。   充好会员,秦余发现又有人投来私信,点开一看,读完里面的内容后,自己被投信件的人给吓了一跳。   只瞧信上写到:天若悬河云随风,你的贴子被我们公司关注了,你是哪里人?我们想找你聊聊。我们公司是一家广告公司,看上贴子中的那些场景了,能跟我们说说这座山的具体位置吗?   秦余想都不想,立即回复:“不好意思,其实我也什么都不清楚,这里面的景色全是我从其他地方搬过来的,具体情况,我没有义务跟你说清,多谢看我的贴子,再见。”   点击发送,很快收到回信,信中写到,“哟吼,小伙子,还挺倔的吗,你可能不清楚,我们是放低身份,用商量的语气在跟你讲话,你以为你是谁?如果可以,本公司能动用任何手段,将你和你的这座山找出来,所以,乖乖就范吧,不要逼老娘。”   秦余心里好笑,他倒想瞧瞧这个虎逼娘们能有什么好办法把他找到,如果真找着了,还得感谢她呢,于是发了一张图片,图片的意思是:来啊,天河在床上等你!   信息发布过去,对方秒速回了一个大拇指竖起的图片。   秦余不明所以,心想这女的应该也就说说吧。   关闭论坛,他觉得再水下去,天都要黑了。   转身离开,要下坡时,见到虎女陆菁菁站在山坡脚下,抱剑而立。   陆菁菁看到秦余,问道:“你刚刚一个人在上面傻笑什么?”   秦余瘪瘪嘴,不知道为何,见到虎女,就想在她面前作死,于是说道:“没什么啊,想起一首诗来,所以忍不住笑出来了。”   陆菁菁听了,不免好奇,开口问道:“什么诗?念出来听听。”   秦余卖关子道:“你又不懂诗,读出来还不是跟对牛弹琴一样?”   陆菁菁眉头一紧,胸前的两只手分开,手中剑发出令人难受的声音,她黑着脸问道:“你能把刚刚的话重复一遍吗?”   秦余身下一紧,连忙瞎几把解释道:“这对牛弹琴,是说……是说一对公牛母牛坐在草地上,弹着一张琴,你读书少,本人就不骗你了。”   陆菁菁听后,想到这对牛所指的对象,立即红着脸啐道:“谁跟你是一对……还,还公牛母牛,不害臊。”   秦余转移话题道:“好好,都是我的错,不该口不择言,对了,你找我有事?”   陆菁菁把剑举在半空中一挥,指着鹿鸣台的方位,说道:“走,跟我练功。”   “不去,我不会去的。”   心里如此念着,两只脚早就不听使唤地跟在陆菁菁屁股后面。   ……   鹿鸣台,陆菁菁开始教秦余一些基本的防身招式。   片刻之后,秦余整理整理凌乱的衣裳。   边上,陆菁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还是个男人,连一会儿都坚持不了。”   秦余张开手,辩解道:“第一次练,总是难免的。”   “全都是借口。”陆菁菁收好剑,离开前说道:“明天再这样,可别怪本姑娘不讲情面了。”   秦余揉揉自己的腿,看虎女的样子,心中腹诽,这母老虎,可真嚣张,等她某天被人打成小母猫,到时候自己就能趁虚而入,以报今日之仇了。   你也就这点出息。   回卧室的路上,秦余一边自嘲,一边心中默念三声……“嘤嘤嘤”。   因为今天加精的原因,心情激动非常,他想顺便把这些天来的新事件写进贴子中。   然而,等他打开论坛的时候,论坛却发生了异常。   “主人,嘤嘤嘤快不行了,嘤嘤嘤需要很多的腰子……”   秦余听到嘤嘤球的求救,心中咯噔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六十四章 爆史坛百日嘤嘤嘤,演比赛轻利韩三奚   “主人,你快去历史坛看一看,那里……那里好像出现了点状况……”嘤嘤球虚弱地回应秦余的疑问,它连最后一个“嘤”字口头禅都忘记说。   秦余听此,急忙忙地打开历史坛,等进去后,历史坛的样子吓了他一跳。   只见坛内充斥着大量无意义并且内容重复的贴子,这些贴子内容全部指向了一个人,他就是刚刚获得坛主PY交易而获精的天若悬河云随风,这个十一级大水逼坛友了。   “【不离不弃,追风到底】天若悬河云随风,你摊上大事了”   “【不离不弃,追风到底】天若悬河云随风,你摊上大事了”   “【不离不弃,追风到底】天若悬河云随风,你摊上大事了”   ……   秦余:“o(?Д?)っ”   为什么会这样?   “小子,你乖乖就范吧,不要逼老娘。”   脑海中回荡着在亭子里时那个老娘的话,秦余暗道该不会是她吧?   打开私信,果然有那个女人的留言。   点进留言里,这恐怖的女人居然用了仁肉搜索在找寻他的行踪。   仁肉搜索,多么可怕的一个东西,它能在最短时间内,把被搜索人的个人信息和家庭隐私都一个个给你搜出来,是一个非常恐怖的网络暴力。   “小子,你挺行啊,连仁肉都对你无效,呵呵……搜索结果中显示,你正在华夏国京都海淀区上帝十街十号的千度大厦里,还有你的名字居然跟千度老总同名。李厌洪,啧啧啧,你到底是谁,我一定会找出来的。还有一点,老娘已经动用水军之力,现在的你,就别想在历史坛中混下去了。”   这是那女人最后的留言,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干的。   秦余回到历史坛,看见历史坛最上面的三个置顶贴,三个贴子从上至下,分别为“本坛坛规”“对坛友天若悬河云随风的具体处理意见”,还有“傻比,告诉你,天河是我的,即使动用水军,老子也不怕——坛主小白切切,一个集智慧与眉毛于一身的男人”。   见到最后一个,秦余心中莫名,虽然小白平时嘴巴贱点,有些装逼与欠抽,但关键时刻,却不怂,有坛主的气魄,不愧是历史坛百万大坛的坛主。   不过……眉毛那两个是错别字吧?   “主人,在吗?嘤嘤嘤。”   这时候,听到嘤嘤球的呼唤,秦余当然说在,他想这爆坛和嘤嘤球本身有什么关系呢,将心中的疑窦和嘤嘤球说了。   片刻后,嘤嘤球回复道:“主人,普通爆坛自然和嘤嘤我没有关系,但是如果和主人有关的暴力行为那就和嘤嘤有关了,她一爆坛,那嘤嘤嘤就会受到一定量的伤害,伤害值看爆贴数量而定。   还有,主人你得罪的那个家伙啊,好像有些势力,她动用最强的仁肉搜索,在瞬间便把你的信息给翻了个遍。幸亏主人来这个世界时,帐号所携带的一切个人信息都已经不可见,如果有人搜索,论坛便会随机给那人一个信息,总之你就不用担心太多,他们是不可能找到你的……”   嘤嘤球说完一大段话,累得只有喘气的份。   秦余听后,心中感动,嘤嘤球到这时候还在关心自己,怕是这个世上待自己最好的一款软件了。   嘤嘤球缓过了劲,继续道:“主人放心,论坛已经屏蔽了那个女人,她以后也不会再来骚扰你,论坛会帮助历史坛将爆坛的人进行处理,还历史坛原来面目。”   历史坛原来面目也没啥好的,天天争长论短,干货一个没有,吵架装逼的贴子比比皆是。   不过,这一刻更该关心的是被殃及池鱼的嘤嘤球啊。   “嘤嘤球啊,你现在被那女人爆得元气大伤,我该怎么帮你……腰子?你要多少腰子?”   秦余一问,嘤嘤球立马来了精神,“主人,我需要许多许多的腰子,按流量来算,大概就是一百部九十分钟高清电影的腰子量。”   嘶……秦余不用算都知道,自己不可能一次性给清如此多的腰子,但如果没有嘤嘤球自己要如何在这异世界里活下去呢。   秦余百感交集,愣在地上,一时不知该怎么做才好。   “主人,怎么了?是不是有为难的地方?没关系的,嘤嘤嘤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主人也不必一下子给完嘤嘤嘤要的腰子,嘤嘤嘤日后慢慢取就是了。”嘤嘤球似乎了解秦余的想法,它从一个大屏幕缩成一颗球,滚到秦余手掌上,然后勉强摆出一个微笑的符号表情。   秦余看它可怜的样子,心儿都碎了,只是问道:“嘤嘤嘤啊,如果我每日给你一部电影的腰子,你能坚持得了一百天吗?”   嘤嘤球把它的脸在秦余掌心蹭了蹭,说道:“能,能,嘤嘤嘤恰好能坚持百日。”   百日啊。   秦余一听,心下了然,这么说来,最近可得多喝些补阳气的东西了。   ……   等回到自己房间,里头,韩溪正坐在桌案边摇头看一本《大学》。   秦余收拾下心情,走过去问道:“韩兄,晚饭吃了吗?”   韩溪见到秦余总算回来,他刚才可是在这等了老半天,听问,回道:“吃过了,小弟今天过来,是特地要告诉秦兄一个大大的好消息的。”   秦余拿出一个蒲团,与韩溪对坐,好奇问道:“哦?是什么好消息,说来听听。”   韩溪:“还记得上次说过的,那尼山书院要和我们鹿山比拼的事吗?”   秦余问道:“当然记得,这还要等半个多月才举行吧,这一会儿,莫非发生什么变故不成?”   韩溪点点头答道:“是啊,这回的变故是这样的……”   原来这一次,尼山书院还邀请了宁州附近的六才书院和雁荡书院,而且奖励与上次所说的有所不同。   韩溪一面说,一面用手指蘸上清水,在桌案上画了起来,把每个书院的名字都写出来给秦余看。   而后又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将这次比试的内容与奖励和秦余说清。   这次比试的奖赏十分丰厚,特别第二名,获奖的参赛选手能获得单独得到一千两的奖金。   秦余听后,心情激动,“韩兄,第二名我们必须拿下!”   韩溪站起身,摇头道:“秦兄差矣,我鹿山本来就是宁州第一,怎么只能想着去夺第二呢?”   可第一名是团体奖,虽然有五千两,但它都是进山长他们腰包的啊。   这句话,没有当着韩溪的面讲出口,不然,韩溪一定会再数落自己,说他把眼睛又往钱眼里钻了。   韩溪见秦余纠结的样子,笑道:“秦兄,我们是读书人,应该将那些粪土黄金看得淡些。”   秦余心道,你小子很了解我嘛。 第六十五章 奋斗的咸鱼   “是是是,看得淡些。”秦余不想与之争辩,忽然想起一事,跟韩溪说道:“上一回我们是私底下跟他们比试,这一次算得上是书院间的大比,恐怕山长他们不一定会选我们参加的。”   韩溪站起来摆摆手道:“不选我们,难道还能选出更优秀的人来不成?秦兄,你别说笑了。”   秦余却觉得,事情往往没有韩溪认为的那么简单,这个书院难道就天字班的人厉害吗,未必吧,记得隔壁班的马远才就是那种特别优秀的人。   “啊哈,不早了,我先回了。”这时候,韩溪打了声哈气,拱手告辞。   秦余将他送出门外,门外头,小六拿着笛子喜滋滋地走了进来。   “小六,你今天都干嘛去了?”   秦余想起以前苏娴还在的时候,小六一直跟小陶在一起,干活或者休息,都没有分离。   自从小陶走后,小六便有些闷闷不乐。   这几日忙于宁秀才的事,一时也没有时间关心他,今日见他喜上眉梢的样子,心中不免好奇,小六又碰到什么好事了。   小六一边拿出怀里的笛子,一边说道:“今早,我给公子洗好衣物,床单这些后,便去了后山,在那里吹了会儿曲子。当六儿吹到一半时候,公子猜猜,我碰到了谁?”   秦余坐到桌案上,把韩溪放下的《大学》收起来,放到身后的书架上,听完小六的话,他回道:“你公子我怎么知道呢,该不会碰见什么花仙,或者狐妖了吧?”   小六摇了摇头,说道:“当然不,公子,今天我碰见上山采野菊的银杏姑娘了。一下午,我们都在一起吹笛子,我还教她怎么吹才好听喱。”   “银杏姑娘?”秦余表示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这名字,哦,是陆虎女身边的丫鬟,“你不是有小陶姑娘了吗,怎么还和银杏姑娘扯上了?”   小六表面坦诚道:“公子,说的什么话,我……我和小陶清清白白的,那一天她……她只是说头发乱了,让我帮她做……不,是弄一下头发。”   秦余哦一声,站起身,躺到床上。   小六走过去,搓着手,腼腆问道:“那……那公子,你那天不是跟苏公子,不对,是苏姑娘,不也一起进林子吗?你们难道就没发生点什么?”   “呵,我能跟你一样?”秦余向床里侧了侧身,“我跟苏姑娘,那才是真的清清白白。”   “可……算了。”小六不再说话,他忽然想到这些天一直跟自家公子在一起的陆姑娘,心道,公子能算清清白白吗?   他还说我,小六想起读书人说过的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哦,以百步笑五十步。   ……   到了次日,如往常般早起的秦余,当他跑步回来,到布告栏那里时,看见上面贴着一张新的告示。   告示里的内容,果然如自己所料,山长他们为了公平起见,决定三日后,在鹿山举行一场选拔,从四个班级中选出五个人去参加十月初,在尼山书院举行的四院大赛。   而选拔的方式是由夫子们亲自单对单考核,考核中选出二十个人来,最后再由山长亲自决定最终的五人,为了公平起见,选拔的结果会发在布告栏上,学子们也可以亲自监督。   考核的内容,分别为书、画、诗、乐、礼。   学子们可随意选择一个,当然也能多选。   这则消息,在各个班里掀起轩然大波。   天字班中,韩溪坐到秦余身边说道:“秦兄,你难道长了一张乌鸦嘴不成?你要知道,全院选拔的话,我们的竞争压力可就大了。”   秦余捧着书说道:“如此也好,我正想跟大家互较长短呢。”   “你啊,就喜欢跟自己人比较,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我们……唔。”   韩溪话还没说完,便被秦余用那从厨房搜来的黄瓜给堵住了嘴。   “别吵了,你不也是要跟尼山那些人比吗?”秦余无语道。   “不一样,我都是为了鹿山的荣誉。”韩溪把秦余的黄瓜咬断,一边嚼,一边正气凛然地说道。   “滚!”秦余把韩溪推走。   韩溪走前,问道:“那秦兄,我肯定选乐理,你要选什么?”   秦余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实力,发现除了抄,啊呸,是搬诗外,其他的都不大行,于是答道:“那当然是选诗了。”   “那好,我选乐,你要诗,这样我们也不会打起来,对了,阁下可千万别被筛下来喽……”   “青瓜都堵不住你的嘴。”   秦余笑骂着远去的韩溪,不过静下来想想,现在嘤嘤球已经不行了,昨晚点开论坛的时候,系统也出现异常,除能拍照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嘶,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但要从哪里弄来能让自己瞬间爆腰子的东西?那完全不可能的。   秦余决定靠自己,拼一把。   爱拼才会赢嘛。   坚定信念,上课的时候,秦余听得格外认真,等到中午,还去了山长那边报名。   山长说三日后,便是考核之期,他很看好秦余。   秦余听后,心中抱着满腔热血,为了山长,为了鹿山,还有……小钱钱,他要努力。   等上完一天的课,再经过陆菁菁在鹿鸣台的一番蹂躏之后,才浑身腰痛地回到寝室。   寝室里,秦余点起蜡烛,坐在桌案上,在小六的鼾声下,读完一本《唐诗》。   只可惜,这个时代,唐朝才持续了一百年,那个叫李白的大神,他父亲在与人比箭时,被射死了,所以他的大作便没有机会节选进去。   还有如杜甫、白居易、李贺等秦余熟知的大牛们,都没有在这个时空出现。   他站起来,拿出自己的臭袜子,塞在正鼾声如雷的曹小六嘴里。   而后,再继续拿出一本《周词》读。   当外面的梆子敲过三声,才打哈气地回到床上。   睡前,打开论坛,叫嘤嘤球,把自己的腰子抽走。   “主人,你对我太好了,嘤。”嘤嘤球吸完金后,整个身体红通通的,像……的样子。   它在半空中转了好几圈,才停在秦余的手上。   ……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三天。   三天里,秦余是寝室、饭堂、学堂、鹿鸣台四点一线。   白天正常上课,傍晚便和陆菁菁一起在鹿鸣台啪啪啪,练防身的功夫。   到深夜,要帮打呼噜的小六把袜子塞好。   自己睡前,还得让嘤嘤球隔空取金一次。   唉,做个想翻身的咸鱼真是累。   秦余这些天来,总觉得腰子越来越痛,似乎有些不行了。   还好,时间不急不慢地流逝着,很快便迎来书院考核的时候。   到了那一天,鹿鸣台,秋风肃杀,像刀子一样,划过人的脸庞。   秦余站在台下,和众学子一起,抬头仰望着正对他们做考前讲话的陆山长。   “诸位小友,老夫陆墨林……” 第六十六章 这里有个妖怪   山长身前,从左至右站着五个夫子,每个夫子面前都有一张桌子,每张桌子前面各贴一张白纸,从左至右,写着书、画、诗、乐、礼。   桌上叠满了纸,纸里头就是要考的内容。   五张桌子,代表五种类别,你想要选择哪种,去相对应的桌子去取走一份考卷,然后那名夫子会叫你去指定的房间里答题。   在山长一番讲话过后,众学子才纷纷往自己要选的桌子而去,大家排好队,每张桌子前都被学子们排成一条长龙。   秦余这时正在“诗”的那张桌前排队,半盏茶之后,才分到了一张试卷,他拿着试卷,在眼前夫子的指引下,走向写有“诗”字的班级里。   不一会儿,到了那,里头已经有许多学子在冥思苦想了。   每个类别的考试时间都为一炷香,当一个学子进课堂里考试,门外头会有人分给他一支香,让学子插进自己座位前的小香炉里。   秦余待把自己的香插好后,便展开了试卷看考题。   试卷上,总共有30道关于诗的题目,从春夏秋冬,到湖光山色,还有花木鸟兽,各种人物,不一而足,当然学子只要选出其中十首就可以了。   “哎呀,太难了……”   “注意安静。”   这时候,课堂里有个考生因为题目的原因,痛苦地叫了一声,便被门外头的夫子给训斥了下。   秦余见此,心中了然,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一炷香的时间,对于读书人来说,一首诗还不一定能写得出,何况是十首题目不一样的诗呢?   时间紧迫,秦余审完题目过后,打开千度论坛,他准备开始……搬诗了。   当然,由于嘤嘤球体弱的原因,秦余在此刻不可能现场直接去问坛里的那些大神,不过,这三天来,他趁嘤嘤嘤吸完精有些精神,论坛也稳定的时候,将“诗词”坛里的精品贴全部用论坛的截频功能,给截屏了下来,存在相册里。   此时此刻,他一边看题目,一边快速地翻相片,因为早有准备,所以每个题目,可以很快,十首全部做出来。   等回答完毕后,面前的香还有一大半没烧完。   秦余本要站起来交卷,但看了看周围,大家都在埋头沉思,就自己一个站起来,好像有点不大好,要不,再等等吧。   等到桌案上的香燃尽,他才把试卷交到讲台上,松了一口气后,往门外走去。   在门口,有天字班的学子看到秦余,热情地上去问他道:“秦学兄,你题目回答的怎么样了?”   “你呢?”秦余知道眼前的学友,是跟自己参加同一个类别的考生,他开口反问了一句,那学子听后,很自豪地说道:“我答出了三道,只要这三道能够通过的话,那就有希望去参加尼山的比赛了。”   秦余好奇问道:“十首不用全答完吗?”   那学子回道:“那当然,你还不知道,山长他们并没要求我们把题目都答完。况且,能写出三首诗就不错了,谁还能在一炷香内,连续写出十首诗来,那……那不就是妖怪了吗?”   “咳咳……是是是,我也是这样认为的……”秦余尴尬地笑了笑,看着眼前的学子,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出了学堂门口,韩溪早在那里等候着他。   韩溪考的是乐理,所以被选在一个离学堂比较远的地方,他看见秦余走出来,立即迎了上去,问道:“秦兄,你题目做得怎么样了?”   秦余干笑一声,“还行吧,应该不会太差,你呢?”   韩溪搭着秦余的肩膀道:“那当然,整个学院,除了尊驾外,没人是我的对手。”   秦余一听,笑道:“韩兄韩琴师,不要这样说,你的琴技高朝,不是我能比的。”   韩溪摆手道:“不不不,一曲《梁祝》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还有那首《渔舟唱晚》,秦兄,你不来参加乐理,真的很可惜啊。”   秦余道:“没事,日后有机会的。”   两人又相互聊了几句,等差不多时候,才分开,各自回自己房间。   在回去的路上,秦余看见陆菁菁正站在房门外头,好像在等自己,他走上前,环手抱胸,问了句,“虎女,有事吗?”   陆菁菁看到他来,关心问道:“考得怎么样了?”   秦余想起这小姑娘,三日来,对自己是越来越狠了,两人相互喂招,她每次都将自己骑到身下,自个儿的腰子那里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可恶的虎女,早晚,我秦余会反客为主,把你按在地上摩擦的。   心里气不过,于是冷冷回了一句,“哼,我怎么样,跟你有关吗?”   陆菁菁却笑着走过去,在他腰间捏了捏道:“是吗?”   “哎呦,别,男女授受不亲……”   秦余忍着剧痛,按住虎女在自己身上的手,不一会儿,两人都抓住对方手掌,他们站在门外,像两只斗牛那样,相互比拼力气。   ……   另一边,陆山长他们把每个学子的考卷整理好,收到夫子们平时办公的地方。   在办公这里,试卷按类别分好,事先已经隐去考生姓名,夫子们在阅卷的时候,也抱着公正公平的态度去看。   一下午,全学院的夫子都在审批试卷,连刚来的宁成也不例外。   他隔壁的方夫子,此时正吹胡子瞪眼的一面怒骂,一面把不如意的试卷卷成一团,扔进纸篓里。   “什么狗屁不通的诗……”   “一首没写出来,居然敢在老夫面前交白卷,要不是不知道名字,老夫一定要打你的板子。”   方夫子的声音有些大,连在远处的陆山长都听见了。   山长走过来,这时候,方夫子却不再骂咧咧了,只见他盯着眼前一张写了三分之一的试卷,拿试卷的手都有些发抖,“禽……禽兽吗?”   禽兽?   其余夫子出于好奇,围拢过来,他们只见这张试卷上的每个题目都被回答出来,而且每一首皆是好诗。   他们读第一首的时候,觉得这个学子很厉害,等读到第三首时,感到这学子或许是全书院最有才华的人了。   当读到第五首,夫子们从开始的新奇,发展到震惊。   第六首、第七首、第八首,众夫子发现自己的三观正在慢慢毁灭。   第九首,第十首,此时的他们变得索然无味,都不想看诗了。   “妖怪啊,妖怪啊!”   “书院中,何时出了这等怪物?”   “山长,还比个什么……”   “他是谁,他到底是谁!”   有夫子当场大声叫出来,更有的人早将这个怪物定为不二人选。   其他夫子无不点头,而坐在中间的方夫子,他却隐隐猜出这个怪物的身份,“难道是他?不可能吧。”   ……   秦余此时仍和陆菁菁在比拼力气。   “咳咳……”   忽然,他们边上,一阵咳嗽传来…… 第六十七章 王泽,不一般的男人   到了傍晚,书院的布告栏边挤满了前来观看结果的学子们。   书、画、诗、乐、礼,布告栏上贴有五张明黄的大纸。   大纸之下,学子们议论纷纷,有的人看见自己姓名时,不免眉飞色舞,而有的人因为落选便觉得有些丧气。   “黄班王泽,天班秦余……没想到我王泽也有一天能和那个秦铁嘴并排在同一张纸上。”   在“诗”这一榜下面,有个白面书生,他穿着深蓝色襕衫,瘦削的脸上有一股逼人的气势。   “王兄,你听说没有,上午的时候,在参加诗榜的学子中,有人当场作出十首非常绝妙的诗来。只可惜,山长与夫子他们守口如瓶,都不愿意把那十首诗,公布于众。”   身边,是身穿同款衣服的卢伟,此时的他正和王泽聊着自己从其他人口里传来的秘闻。   “当时,我也写了十首啊,难道说是我?”   王泽摸着光滑的下巴,对自己的诗有着迷之自信。   “厉害,厉害,这位学兄,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到这重要的一天,却能一鸣惊人。”   王泽自言自语,后头的学子听到他的话,不禁对之拱了拱手,其余的人听见后,也都过来贺道:“黄班有你这样的奇才,何愁不能把天班的人给打压下去。这个秦铁嘴,平时就很嚣张,他能上榜想来除了优秀外,还有一点就是靠关系了。”   “是了,是了,听说他和山长的女儿走得很近。”   “最强关系户,说的就是他啊,各位可别忘了,那秦铁嘴第一天来时的场景。”   人言啧啧,身为当事人之一的秦余此刻正站在最外头,他看见,也听见了里头的情况。   里面,天字班的学子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连和秦余很要好的韩溪,也是默默走开,因为他们都知道,到底是谁把夫子们给震惊了。   就在这时,布告栏下,有人撺掇王泽,当场作出一首有关秋景的诗来。   王泽想了想,立马得了一首。   作出后,因为他的诗确实精妙,而且在时间如此短的情况下,很难得啊,于是便引来连连喝彩。   而秦余听到这个,却摇了摇头,心道,“我说,怎么有人会比王维还厉害。”   王泽他的诗,虽说不错,但想跟诗佛比,还差得远呢。   秦余再待了一会儿,便和小六一道转身回去。   他们身后,那些学子们仍不放过一鸣惊人的书生王泽。   “王学兄,你能不能把在上午所作的诗给我们当场念出来,让我们品评品评。”   有学子对王泽十分崇拜,希望能听听他到底写了什么样的诗。   王泽心想,终于到自己表现的机会,于是乎,咳嗽一声,接着便将早上写的给一一念出来。   “啊?这是能让所有夫子变色的诗吗?”   “虽然有几篇精彩之处,但并不是每篇都很出色啊。”   “想必王兄是靠数量取胜了。”   “秦铁嘴还是秦铁嘴,不是我们三言两语就能动摇的。”   听完王泽的十首诗,全场一片哗然。   众人的质疑,令还在云端的王泽十分尴尬,他脸一红,突然捂着肚子道:“哎哟哟,小生的肚子痛得厉害,需要出恭,出恭……”   说着话,便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下,快速离开这里。   ……   “哎呦,腰好痛……”   回到房间,秦余坐在桌案边,正看着书,却忽然感到一阵难受。   小六抱着在秋日下晒好的两床被子,从外头走进来,他见秦余的样子,不怀好意地笑道:“公子啊,你身子本来就虚,一定要注意身体,不可操劳过度啊。”   秦余问:“你想说什么?”   小六一面把收回来的被子,一床床叠好,一面笑着回道:“哈哈,没什么没什么,我看公子刚才和陆姑娘比力气,想来是因为太用力,而伤到哪里了。”   秦余站起身,他发现小六话中有话,拿起书,敲着他的脑袋道:“别胡说,我和陆姑娘,清清白白。”   小六回了一句,“我也没说什么啊,公子何必抢着证明。俗话说越描越黑,公子啊,你先前还说我呢,这回可着小六的道了吧。”   秦余被小六的话弄得差点噎住,这个曹小六,他的嘴巴越来越厉害了,不愧是吹笛子的,比他这个吹箫学生还强。   不想跟已经改变人设的曹小六讲话,秦余再次坐回位置上,摇头晃脑地读起手中的论语来。   他一边读,一边心中在想,自己的腰最近确实有些不行了,可能跟日日送经给嘤嘤球的原因有关,是需要补一补,不然以后如何面对陆虎女呢。   什么东西最补腰,什么东西最补阳气?   鹿茸、虎鞭,还有那个说不出名字的胶囊。   但这些东西,一般来说都是很贵的,不是他这种靠寄居别人家的穷秀才能买得起。   还可以买些普通补气药,或许鹿山药庐里就有。   不不不,秦余摇摇头,药庐里现在的大夫是个冷面女医生,哪敢向她开口要这种难以启齿的药呢。   即使包大娘,他也不敢要啊。   不如去鹿山镇上买?   秦余点了点头,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不过啊,一个十八岁的大好青年,正是朝气蓬勃的时候,居然需要吃这个东西,如果被人知道,那还得了。   这样看来,去鹿山镇时还需要精心打扮一番,不能被人瞧出来,不如我……   最终,秦余打定了主意,这时候,小六早已准备休息。   秦余再看了会儿《论语》,到子时才上床安歇。   ……   到了第二天,便是书院选拔的最后一个关口。   此时的鹿鸣台站满了观看结果的学生。   中央,秦余和其他九个被选出的学子站成一排,都等待着台上的陆山长,对他们进行最后的考核。   考核的过程,从书到礼。   等轮到秦余与王泽时,太阳早已爬到最顶端的位置。   陆山长看着台下的秦余,他和其他夫子一样,很想瞧瞧这个一次性写出十首精绝山水诗的秦铁嘴,今天能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今天他们要通过相互斗诗或斗词的方式,来决定谁能参加十月初的尼山大赛。   两人中间,作为裁判的方夫子正伸手摸进身前装满题目的盒子里。   他从里面掏出一张纸条,当场对秦余二人念道:“浣溪沙,春。诶,两位,一个词牌啊,你们需要在一炷香内写出一首词来,还要与春相对。最后的结果,由老夫判定。比试总共三次,这是第一场,现在便开始吧。”   方夫子说完,秦余盯着身前桌案上的宣纸,脑子在飞快运转,一时间想要写出一首有关春天的《浣溪沙》来,确实有些难。   余光瞥见对面的人,那王泽已经开始奋笔疾书,想必心中已经有了佳作。   看来此人虽不在王维之上,但确实有些实力。   秦余握着笔,默默打开了千度论坛。 第六十八章 秀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对面的王泽在香燃尽前,早已写好了词。   而秦余他却是到最后一刻才勉强将心中拟定的浣溪沙写进去。   当然,无论哪个快,他们都在一炷香内完成了考核要求。   方夫子首先拿起王泽写的词,他当着众人大声地念了出来。   王泽的浣溪沙,写的是早春在他家乡齐州时所见到的情景。   方夫子读罢,连连赞叹,场外的学子们听完,也无不佩服,这首词写景也写情。   把早春的寒冷,与人心的淡漠都描述了出来,就连一直在关注秦余的陆山长也是眼前一亮,“这个学子叫什么,哦,王泽。”   听完王泽的词,便轮到秦余了。   方夫子拿起来一念,原来秦余的正好跟王泽相反,他写的是暮春景色,“……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读完后,细细品味一番,觉得词句工整,朗朗上口,即惜春,又感叹时间易逝,算得上是首好词了。   和王泽的词比起来,各有各的特色,方夫子表面公平地比对一番,然后才向在场的诸人说道:“两首浣溪沙各有千秋,老夫判定,第一场比试没输没赢,是为平局。”   平局?   场外的诸生听了,心生疑窦,刚才的词中,明显是秦铁嘴的更胜一筹,怎么会是平局呢,不过也有人觉得有理,反正方夫子是裁判,他是书院的老人,做事向来公正,不可能会偏袒某个人的,而且王泽还曾得罪过夫子,那样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说,夫子判得公允吗?”   有几个学子在下面窃窃私语。   “这东西,总是要靠夫子自己判定的,有些我们觉得好,但从他老人家的想法中来说,或许又不一样了啊。”   “有理有理……”   众人这一刻大多都认为方夫子判定得没有错。   鹿鸣台上,陆山长摸摸胡须,摇头苦笑道,“这个继长啊!”   方夫子很满意自己的判定,他抬头剜了秦余一眼,然后问道:“两位,老夫的判定,可有什么疑议?”   王泽自然不会有疑议,可他也什么都不说,就等秦余说话。   秦余细细回味,王泽的词是有一些味道,和晏殊的《浣溪沙》比起,一时间还真分不出个雌雄来,反正还有两场比试,不如看看后头的罢。   “夫子,学生无异议。”秦余拱了拱手道。   “王泽也无异议。”王泽听秦余如此说,自己还能有什么不同想法呢。   方夫子点了点头道:“那好,我们便开始第二场比试吧。”   说着,伸手再从盒子里抽出一张纸来,他对着秦余王泽二人念道:“猜诗谜,嗯,这回又有好玩的了。”   方夫子一边说,一边从身上拿出一本《诗迷集》来,他对场内二人道,“老夫说一个诗迷,二位率先举手者回答,最后以答对多者,为胜。时间依然是一炷香。”   他的话说毕,秦余和王泽立即绷紧了神经,两人的右手都鼓足了劲,只等方夫子把诗迷念出来。   方夫子翻着《集》,在到第十三页时,发现这里的一个谜语非常有趣,于是当众说了出来,“两位听好,某日,有两个书生,一个高个子,一个矮个子,他们在花园中相见,互问姓名。高个子的向矮个子的道,颠来倒去都是头,大河失滔滔。矮个子的道,夏商之时夜间光,老牛过板桥。嗯,怎么样,两位听清了没?”   方夫子念完,把头从王泽那里转到秦余这边。   两人都在思考这道题的谜底,场外的学生们,也都纷纷低头思量,一时间,鹿鸣台又恢复了宁静。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一炷香很快就要燃尽。   这时,王泽眼前一亮,他想到了谜题答案,欣喜若狂,可等要举手时,对面的秦余早就把手举到了半空,顿时整个脸就垮了下来。   “夫子,谜底可是王可,胡生?那高个子的叫王可,而那矮个子的便是胡生罢。”秦余兴奋地把迷给说出来。   面前的方夫子听后,表面上笑道:“嗯,你答的不错,是这个谜底。”   方夫子说完,身后的王泽暗自懊恼,刚才就差那一会儿,自己心里的答案也和秦余的一样,可就是差了那点时间啊。   场外的学子听到答案,皆点头赞同,颠来倒去都是头可不就是个“王”字吗,大河失滔就是个“可”喽。   夏商之时夜间光,那便是古时的月,所以答案是个“胡”,而老牛过板桥,牛的下面加一横,可不就是个生字。   妙啊,妙啊,真是一个有趣的谜语。   见此,方夫子很勉强的开口说道,“第二局,秦余胜。时候也不早,现在开始第三局吧。”   说罢,让一侧的王泽心里紧张了起来,第三局,他必须赢。   方夫子第三次把手伸进盒子中,很快的,便又抽出一张纸条,他读到,“是个楹联的楹字,这道题,由你们当中的一个出上联,另外一个出下联,对得出的人取胜。那么,现在,你们中谁先出上联呢?”   夫子说完,秦余王泽脑子立即又飞转起来。   王泽在思考有什么上联能难得倒鹿山第一铁嘴呢?   忽然,他想起前几天的一件事情来,当时宁州的醉月楼那里不正有副对联,一直没有被人对出来吗。   哈哈,王泽喜不自胜,他看了看对面,秦余还没有对联出来,心中好笑,这一回终于能赢了。   他举起手来,方夫子见到,便抬手让他说出来。   “我刚得一个上联,秦学兄,你且听听。”说着,顿了一下,再道,“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   “???”   秦余一听,没想到对方会出这个。   “太卑鄙了,这可是秦兄的联。”   场外面的韩溪,听到上联,非常愤怒,记得当时秦兄是说自己也对不出来。   “是啊,这个王泽怎么这样。”   还有那天去过鹿山镇参加比赛的那两个学子,也是诧异。   其余的人虽不大清楚对联到底是出自谁的手,但听到这上联时,便觉得肯定不好对,都替秦余捏了把汗。   “迎客舫,迎客访,迎客舫中迎客访,客访几人,客舫几人。”   这时候,秦余不假思索地将下联给了出来,这让对面的王泽目瞪口呆,“你……你怎么会?”   秦余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拱了拱手道,“不知在下对的可还好?”   方夫子听了听,起先王泽的上联起非常之高,自己一时半会儿,也给不出好的下联来,但没想到的是,这个秦小子,脑袋瓜竟这么灵光,他难道真的是怪物吗?   “夫子,学生对的可还工整?”秦余见方夫子一动不动,便那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   “好……好。”方夫子从失神中醒来,连续好好两下,再说道,“既然你对出下联,也算赢了一半。”   秦余笑道:“那好,学生这儿正好有个上联,还请王学兄对一下。”   讲罢,也学着王泽停顿一下,然后将自己的上联娓娓道来:“且听好了,咳咳……地震高岗,一派江山千古秀。” 第六十九章 铁骨铮铮   “地震高岗,一派江山千古秀。”   当秦余念出这个上联的时候,除对面的王泽外,方夫子,还有场外的众学子,以及台上山长等人都在思考如何对出这首楹联的下联来。   这上联看似简单,但要对出其中味道来,却也不容易。   眼前的那柱香快要烧尽了,王泽心中紧张,额头上有汗水渗出,他思考了很久,“千古”“一派”还有“地震”这几个都有了对应的词语,只是这江山和高岗又该如何去对呢。   “门朝大海,九曲河水万年流”。   在最后一刻,王泽竟生生憋出了一首下联来,他喘着粗气,这短短的一炷香,却好似过了一万年。   “好,对的妙!”   方夫子听到后,第一个发出喝彩,随后,鹿鸣台上的学子、夫子,还有山长都无不惊讶,更有甚者,还当场啪啪啪起来。   地震高岗,一派江山千古秀。   门朝大海,九曲河水万年流。   秦余细细品读着这首下联,跟那句“门朝大海,三河合水万年流”,就差几个字而已。   这个王泽,不简单。   门朝大海,正对地震高冈,而九曲河水,与一派江山,对起来也算工整。   奇才,奇才。   啪啪啪……   秦余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掌声和外面的喝彩声联合起来,在这瞬间,鹿鸣台的啪啪声达到了最高潮。   台上的陆山长,心情激动,不曾想鹿山又多出一个人物,王泽是吗,老夫日后一定要好好培养你。   片刻之后,鹿鸣台才恢复平静。   方夫子站在台中央,他正在宣布这次比试的最终结果,秦余的手被他高高举了起来,而这参加尼山大赛的资格者也呼之欲出。   众人听了后,无不向秦余贺喜。   一旁落选的王泽,不免有些气馁,如果上天能再给一次机会,他一定能赢,或者这次比试没有碰到这个秦铁嘴,也是可以赢。   他的好友卢伟在这时候走了上来,拍了拍王泽肩膀安慰道:“王兄,你已经很不错了,刚才那副对子,真令小弟刮目相看,日后还请多多指教啊。”   王泽甩开他的手,铁骨铮铮地说道:“其实我并不想参加什么尼山大赛,那种东西,怎么能比考功名有趣,我来这里,只想试试自己的实力怎么样罢了。”   “是是是,王兄说的是。”卢伟一边点头,一边拉着王泽快速离开。   另一边,陆山长他们已经开始下一场比试。   后面的比试,和自己无关,秦余退到边上,他本打算走,却被跟随而来的韩溪给拉住了。   “秦兄,你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吗?”韩溪一副“你已经摊上大事”的表情。   秦余心中迷惑,听不懂韩溪话里的意思。   韩溪向他指明道:“你刚才对出的那首下联,是不是你想的?”   “是又怎么样?”   “那你可知道,自己将遭多大的艳福吗?”韩溪一边推搡着秦余的胳膊,一边做出瞥眼的表情。   “什么艳福?”秦余越听越糊涂。   韩溪解释道:“醉月楼的银丹姑娘,那天晚上可是当着那些买笑客人的面,说,如果谁能对出自己的上联,那么自个儿的身子便就交付与他。”   “啊?”秦余这才想起来,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可再往下想,能说出这种话的女人,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说什么花魁,不过是坦荡荡的妇人,不是秦余喜欢的类型。   即使她此刻脱光了站在自己面前,秦余表示自己也不会对这姑娘有什么非分之想。   “秦兄啊,等过年回去,我们一起去醉月楼买醉可好?”韩溪推了推秦余肩膀,仍然取笑着,眼睛弯曲的弧度都快成一个半圆了。   秦余按住韩溪的手,想起余额不足的腰子,说道:“别,我可不敢,虽然我们现在年轻,但韩兄啊,年少不知金子贵,老来望背空悲切,要懂得惜金。”   韩溪半懂不懂问道:“啊?这是哪个诗人说的?”   秦余没有做出回答,他说自己还有要事去办,就先告辞了。   韩溪请他过年时候,一定要去醉月楼一趟。   秦余一边走,一边举起右手,向身后的韩溪摆了摆说道:“我是不会去的,那银丹姑娘还是留给别人吧。”   银丹,银蛋,啧啧啧……   秦余摇着头,一路往自己房间走去,今天书院因为尼山大赛的事情,而放假一天,这正好让他有时间下山去办一些不可见人的私事。   回到房间,稍微收拾了下,把小六的衣服放在包袱里,他拿出藏在枕头底下的一百两银子,准备下山去买能帮助嘤嘤球快速好起来的药。   等到了鹿山大门口,又回头望了望,确定没有人注意到时,才松了口气,大步往山下走去。   然而……他的身后,有个人正悄悄地跟了上去。   ……   “包子,新出炉的包子。”   “炊饼,炊饼嘞。”   “面筋豆腐皮,面筋豆腐皮……”   鹿山镇一条热闹的大街上,街道两边的小贩正在大声叫卖。   秦余穿着从小六那借来的棕色衣服,一副小厮打扮,他东张西望,寻找哪里有药铺。   寻了半天,终于在前头看到一家匾额上写着悬壶济世的药店,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去,药铺里的伙计见到秦余,便问道:“这位小哥,你是来买药,还是看病?”   没有回复店伙计的问题,秦余走到柜台前,刚要把自己的症状说出口,可这时候,却有些难以启齿,这不单是因为病情的隐秘性,更是因为柜台边上还有一个看起来挺清纯,正和掌柜交谈的女子。   秦余靠在柜台边,打算等这女子走之后,再向掌柜的说不迟。   “小姐,小姐,我问到了,你要找的那家酒楼就在前面。”   忽然,门外边跑进来一个扎着对辫子的小姑娘,秦余回过头,只见她一蹦一跳地走到她家小姐身后,把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嗯,容儿,药我也买好了,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吧。”那名女子笑着对身边的小丫鬟说道。   当离开柜台时,还撇了边上的秦余一眼。   等到门槛,跟在那女子身后的小丫鬟还叽叽喳喳地问道:“小姐,我们今天能碰到你说的那位秦公子吗?”   那女子摇了摇头道:“谁知道呢,我今天来也不是为了找他,是因为听别人说起,这里的药材好,所以到鹿山镇买药的。”   “哦哦,哦……”小丫鬟揪着鞭子,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记得早上出门时,小姐叫我一定要问清那家酒楼的具体位置,可是小姐她既然不关心这个,为什么要让自己去问呢?真是奇怪。 第七十章 来啊,阴阳合欢丹   “小兄弟,你要节制啊!”   柜台边上,药铺掌柜把着秦余的脉搏,摸了摸胡须说道,“肾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你这是肾亏之象。”   秦余一听,吓了一跳,急忙问道:“这可如何是好,掌柜的你这里有没有药能帮我?”   掌柜的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斜眼笑道:“小兄弟,寻常人十天中最多有三天行这等房中之事,而我看你是日日做,天天行,啊?哈哈,年少气盛,精气旺,道理呢我都懂,但是你如果不管住,恐怕日后有不育之危。”   “啊?”秦余没想到情况会变得如此危险,不过他什么也没干,年纪轻轻地便不育,感觉太亏了,“还请掌柜的救我。”   掌柜的点了点头,说道:“无妨,最近你只要注意身子,好好休息疗养半个月,再吃上我给你配的几副药,保证你一切恢复如初。”   秦余却摇手道:“可是掌柜的,未来一百天里,我不能停下来呀。”   “怎么会这样?”掌柜的仔细看了看秦余,觉得这小伙子也不像那种急色之人啊,难道说,“小兄弟,你的妻子有那么不满足吗?”   说完,斜着眼睛看他。   秦余立即摇头否认道:“掌柜的其实我,还只是个……”   等等,自己是来买药的,怎么跟眼前的老司机掌柜扯这些东西。   秦余清醒过来,他差点就被药铺掌柜给带偏了,“掌柜,我是来买药的。”   “好好,这就给你,就给你。”   掌柜的一边说,一边给秦余包了三大包的药材,并嘱咐道:“早晚各服一次,不够的话再来我这儿取,嘿嘿嘿……”   秦余拿着捆好的药,他走出门口,身后头,那个老司机掌柜还在嘿嘿嘿的没有停下来。   “这卖药的,真是烦人。”   秦余被药铺老板弄得郁闷,走了半天,肚子也有些饿了,前头正好有间面馆,便打算进去吃碗面再回去也不迟。   “站住,你都买了什么东西?”   突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秦余回头一看,见到来人,立即把手上的三包药往身后藏,对面前的人说道:“没有,我什么都没买,小六他身体不好,今天我来镇上,不过是帮他买了些补品。虎女,你要相信我。”   “嗯,我信。”陆虎女走到他身前,伸出手叫秦余把药拿出来给自己看看,“我从小在包大娘的药庐里长大,能看出哪些药是真的,哪些是假的,瞧你的样子,是第一次在药铺买药吧,他们打包前,你难道没有拿点过来闻闻吗?好了,现在给我看看,让我帮你检查检查这买回来的药,是不是都真的。如果吃死了人,那可就不好了。”   秦余听她讲话客客气气的,知道这小妞心里肯定没有安好心,况且自己手上的药,是不能被虎女知晓的,于是摇头道:“多谢菁菁姑娘了,我相信那位掌柜没有骗我。”   陆菁菁好笑道:“刚才你们的谈话我听见了,还不跟我说说到底得了什么病?”   你都听见,为何还要问,很明显在撒谎。   况且这不是病,一时也解释不清,更不可能在你陆菁菁面前把它解释出来。   “是小六干活辛苦,身体有些虚,信或者不信,总之就是这样。”秦余斩钉截铁的说着,他摊摊手,准备就走。   “救命啊,救命啊……”   “小姐,放开我家小姐。”   当秦余准备起身时候,不远的一家酒楼中,有个身穿蓝色道袍的道士肩膀上扛着一名穿粉红女裙的小姑娘,他跑起来,脚如生风,此刻正往秦余他们这边而来。   肩膀上的姑娘死劲拍他道士的后背,道士不为所动。   他身后,那个扎着小辫子,名为容儿的小姑娘正紧追不舍。   眼看就要到秦余这边,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有人居然敢光天化日之下,强抢良家女子,而且这人还是个道士,也太没天理了。   秦余见人到了身前,立即出手阻拦,但那道士好像影子一样,根本抓不住他的身体。   道士在绕过秦余后,又挡开了陆菁菁的攻击,在跑远前,还对陆菁菁说了一句,“哎呦,好可惜的小姑娘,身材那么好,腿那么长,可该有的地方,怎么就那么平呢?”   秦余这一刻没有心情给这位嘴碎的大佬点赞,他和虎女一道追过去。   那道士步履奇快,转瞬间已经消失在他们眼前。   从方向上看,是往镇外的小树林去了。   秦余与虎女相视一眼,接着一起向小树林跑去。   ……   “哎呦,银丹姑娘,贫道等你很久了,一直没有机会与你深入交流,这一次也是太上老君帮忙,让他把你从醉月楼送出来,哈哈,贫道真高兴,真高兴啊,无量天尊,无量天尊!”   小树林中,那抢人的道士,把小姑娘往树丛中一放,点住了她的穴道,一边说话,一边开始解衣服,脱裤子。   “银贼,你快放了我!”   银丹姑娘坐在地上,她紧张又无助,闭上眼睛,不敢看道士的动作。   “银丹姑娘,你名字里有个银字,我名字里也有个银字,哈哈,在我们欢好前,不妨告诉你,贫道俗家姓洛,名昆,认识我的人都称呼我为银道人,你瞧,哈哈,我们是不是很有缘,连名也是一样的。”   说完,忽然顿住了,银丹姑娘发现半天没动静,她抬起眼来,只见那银道人正在身上摸索着什么东西。   不到片刻,银道人便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白色瓷瓶来,他拿着瓶子在银丹面前晃了晃说道:“这里头是阴阳合欢丹,我给你吃一颗,我也吃一颗,这样正好助咱们的性。”   银道人说着,将瓷瓶一抖,里头出来一颗药丸,在给银丹之前,还说道:“这好宝贝,可是我师兄在宫里头配出来的,专门给当今的陛下用的,你能有幸得到,应该感谢我,一会儿啊,可别给贫道浪费了。”   突然,他又想起来什么事,动作放缓,继续介绍道:“跟你说,我这药连那宫里的公公们吃了后,都能叫好呢,嘿嘿,贫道不会骗人。”   银丹姑娘看道士将近,整颗心都慌了起来,眼泪从眼眶边流出,奋力摇头,她大喊道:“我不吃,我不吃……”   银道人怎么会听她说的,右手打开银丹姑娘的嘴,左手的药丸顺势便往银丹的口里送。   “住手,你的丹药是假的,给她吃了,根本没用!”   这时候,道人听见后头有人来了。   他转身一看,是先前那阻拦自己的臭小子。   “小子,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我的丹药,怎么可能是假的呢?”银道人不信,他可以拿自家师兄的信誉发誓,他手中的阴阳合欢丹,如假包换。   “嘿嘿,如果你不信,大可以拿我试试。”   秦余一边说着话,一边还挺起了身子…… 第七十一章 吃药都没用   “什么,你要吃合欢丹?”   银道人不敢相信地盯着秦余看,这世界上的疯子他见得多了,上到朝廷,下到江湖,什么样的人物没有,今天还是第一次看见开口要吃合欢丹的男人。   这合欢丹,总共三十粒,是师兄和自己用上大量珍贵药材,加上各种奇珍异兽,用了七七四十九天才配好的,因为师兄是老皇帝很重要的炼丹师,所以没有机会像自己这样可以随意地行走江湖。   银道人,本来就不是那种清心寡欲的人,他喜欢四处拈花惹草,用手上的丹药,逼迫想要的姑娘,和自己成个鱼水之好,而他又不喜欢用强,所以手上的丹药尤其重要,怎么可能随便给人吃呢。   何况,丹药在炼出来后,还找某个公公实验过了,那公公虽然没了重要的东西,但他到后面,却也面色潮红,一副浴火焚身的模样。   因此,丹药是没有问题的。   银道人通过一番思索过后,说道:“你要吃,我也不会给。”   秦余听了后,哈哈一笑,嘲讽道:“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采花贼,可不想却是一个江湖骗子,还是那种自欺欺人的疯道士。”   银道人面白无须,也就二十来岁,正值血气方刚的时候,性格冲动,容不得别人说个不字,他听到秦余的嘲笑,站起身,生气道:“龟孙子,可以说我疯,但不能怀疑我师兄所练的药!”   他急得走来走去,最后为了证明自己的药是灵验的,于是拿出一颗,丢过去,一边丢,一边说道:“臭小子,有本事你就给我当场吃了,既然你求死,本道爷也不阻拦你,到时候当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时,可怨不得贫道。”   秦余接过从半空飞来的褐色药丸,他拿在手中,想也不想得便往嘴巴里咽。   恰在这时,陆菁菁已然跟了过来,她按住秦余往嘴里塞的手,摇了摇头道:“不可以,臭道士已经找着了,那就不用怕,你到一边去,这里有我呢。”   “哈哈哈,我说吧,原来你是想拖延时间,等到这个小妞来了,一起抓住我,哼,你们想得美。”银道人说完话,他背起银丹姑娘,准备往前逃窜。   “等等。”秦余在他身后喊住,银道人回过头来本想问干嘛,却看见秦余已经把手里的丹药往喉咙里咽了。   “你竟然真的吃了。”银道人瞧得是目瞪口呆。   “那位公子……”银丹姑娘也颇为吃惊。   “臭鱼,你疯了?”陆菁菁更是焦急,她狠狠打了秦余肚子一拳,想把吞下去的丹药给逼出来。   这一拳,伤害可不小,秦余忍着痛苦,他意志坚强,吃进嘴里的东西,说什么也不会吐出来的。   再吞了一口水,丹药已经完全到了肚子中,一股灼热的感觉在全身蔓延,秦余的脸开始变红。   银道人见到,立马乐了,臭小子,让你能,这回论谁也救不了你,除非……他把眼睛扫到秦余身旁的陆菁菁身上,心道,除非你立马和身边的女子结合,否则,嘿嘿。   秦余看了身旁的虎女一眼,虎女对他投以关切的眼神,见如此,心里别提有多开心,平时看她凶巴巴的,但也有着急人的时候。   不过,放心了,我秦余从不打没把握的仗。即使有这种仗,我秦余也会,逢凶化吉。   暗叫三声“嘤嘤嘤”,在众目睽睽下,大胆地打开千度论坛。   论坛中,嘤嘤球鼻子上冒着气泡,此刻正呼呼大睡。   “嘤嘤球,快起来,你的外卖到了。”   秦余用意识喊了一句,只见气泡瞬间炸开,嘤嘤球腾得飞起,问道:“主人,嘤嘤嘤早上吃饱了。”   “快点,就当是点心了。”秦余等得有些着急,此时身上传来一种不可描述的燥热。   他用命令的语气,嘤嘤球听后,只好免为其难地“咻咻”两下。   不一会儿后,秦余只感浑身轻松,刚才的烦躁一扫而空,脸色也恢复如常。   这个样子,让身边的陆菁菁暗暗松了口气。   “什么,怎么可能,不可能的,刚才,刚才你明明已经中了合欢丹的毒,为什么现在却能好好的?”银道人放下银丹姑娘,他像看妖怪一般的看着秦余。   秦余摊摊手道:“我五岁学医道,七岁尝百草,九岁便能上街卖耗子药,你觉得我会骗你吗?刚才当你拿出丹药的时候,我老远便能闻到一股坏掉的味道。”   “不可能的,丹药怎么会过期。”一边说,一边又拿出一颗,把丹药凑在鼻子下,嗅了嗅,银道人确定道“没错,我的药没有问题。”   秦余反问道:“那我呢?你该怎么解释。”   “你?”银道人错愕的看着他,一时也想不通,为什么秦余会与众不同。   秦余却在这时,提议道:“要不……再让我试一颗?”   “啊?”银道人想了想,或许刚才给的那颗有问题也说不定,反正已经给了一颗,再来一粒也无所谓的,答应秦余的建议,接着便将手里的药丸扔过去。   秦余见鱼儿上钩,心中是乐开了花,看银道人的岁数也不大,让他生出一种骗小孩手里头奶糖的罪恶感。   接过丹药,仍是一口吞下,吞进后,立即叫上嘤嘤球。   嘤嘤球接到指令,马上又咻咻起来,隔着空,就把秦余突然暴增的腰子给吸完。   吸完后,一脸的满足,它嘤嘤嘤的叫着,还躺在半空中滚来滚去。   嘤嘤球的对面,银道人一脸懵逼,他看着丝毫不为丹药所动的秦余,又瞧了瞧手里头的瓷瓶,这一刻,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哪里错了,一定是哪里不对,啊——”   银道人大声叫着,声音震耳欲聋。   嘤嘤球被这个声音吓到,它快速躲到秦余身后,问道:“主人,那个人怎么了,好可怕。”   秦余道:“没事的,他刚发现一件很重要的事,是我给他指出来的,一会儿,说不定,还会感谢我。”   “哈哈,主人真厉害……咦?”嘤嘤球说完话,自己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   整个球发出蓝色的光芒,光芒向四周散去,嘤嘤球在光芒里快速旋转,不一会儿只听到一个声音:论坛更新中……   秦余惊异道:“没想到千度论坛居然在这个时候,更新了,是因为腰子吃太多了吗?”   千度论坛:   嘤嘤树上嘤嘤果,嘤嘤树下你和我。   嘤嘤树前做游戏,嘤嘤多又多。   片刻后,千度论坛完成第二次更新。   更新页面上提示,本次更新增加了视频播放功能,与小游戏功能,使用者可以在论坛里用腰子看视频和做游戏。   新增的功能,让秦余喜上眉梢,但又想到要靠腰子才能看视频,又如同泼了一盆冷水。   不过,当眼睛扫到对面银道人手中的瓷瓶时,他发现,以后看视频有着落了。 第七十二章 忽悠   “道士啊,这药是真是假已经很明显了,不过的话,我知道里头还有一些是没过期的。”秦余摸了摸鼻子,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   银道人见到,顿生警惕,“你别过来。”   秦余摆手道:“不不,我是来帮你的,我能闻出哪些药是好的,哪些药是不好的。”   银道人听了他的话,半信半疑,不过这个臭小子身上没有武功,即便他过来,也不可能伤害到自己,所以也没有阻止秦余的步伐。   待秦余接近时,道人将手中的瓷瓶交到他的手里。   秦余拿出药,事先问了一下嘤嘤球,这个论坛能不能储存腰子,如果不能,他还有另外的办法。   嘤嘤球听了后,回道:“主人,嘤嘤嘤可以储存腰子,不单如此,如果主人以后有需要腰子的地方,嘤嘤嘤还能返还。”   秦余一听,哎呦不错嘛,论坛不单能取经,还可以把取走的经再还回来,如果哪一天他需要大量的腰子时,那岂不是……嘿嘿嘿。   现在想想,就觉得挺美的。   看手上的瓷瓶,两只眼睛都是火热的。   秦余把瓷瓶里的药丸统统倒在手上,数一数,总共有二十七粒,他抬头看了银道人一眼,问道:“我现在就开始给你鉴别真伪了。”   银道人点点头道:“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呵呵,这家伙,竟然比自己还急。”秦余心道好笑,接着便开始把药丸一粒粒放在鼻子边,开始嗅起来。   “嗯,这粒是假的。”说罢,一口吞掉。   片刻过后,没有反应,果然是假的。   “假的,假的,这三颗也有假的。”说完,将三颗药丸一口吞没。   “这五颗也不行。”   秦余一颗颗的甄别,将二十七颗丹药一粒粒往嘴里塞。   银道人看得是触目惊心,头上的三观早已毁灭。   当秦余要把最后一粒吞掉前,立即上前按住,说道:“别,别这样,我信了,或许是我拿错瓶子也说不定。”   是啊,师兄炼了那么多的药,炼丹房中,不知有多少的瓶瓶罐罐呢,那时自己也就是顺手一拿,说不定真的拿错了。   秦余见此,却摇头道:“不,其实单凭我也证明不了什么,要不你……吃吃试试?”   银道人心慌意乱,这一刻早就六神无主,听了秦余的话,问道:“我试试?”   秦余道:“对啊,你试一下,瞧,我吃了这么多,不也好好的嘛。我想,如果你不吃一下,心里终究有块疙瘩。”   银道人听他说的有理,盯着手中的丹药,咽了一口水,紧接着,便把手中的药丸朝嘴里送。   秦余很紧张地看着他的动作,生怕银道人突然醒悟,果然,银道人在吞下前,真的停下来了。   “怎么,你不信吗?”秦余表面淡淡说道,右手早就搭在后背,朝身后的陆菁菁摇了一摇,那意思,就是让她做好准备。   银道人却说道:“没有,我还要感谢小兄弟你呢。多谢了,要不是你,我险些酿成大错,如果这药给别人吃了,但他一点事情没有,那不就有损我师兄的信誉了吗?”   秦余点了点头,笑道:“是极是极。”   银道人也朝他笑了笑,然后一口吞掉合欢丹。   只听咕噜一声,药丸进肚了。   秦余问道:“怎么样,身体有什么不同没有?”   银道人摇了摇头,好像跟刚才的没啥区别。   可是……   突然,一股暖流在肚脐位置散开,随后道人感到身体开始发热,这……这是……合欢丹的味道   银道人一脸吃惊,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盯着秦余,两只手已经将他的衣领给抓住,“你,你……”   砰!   陆菁菁早已从后面攻来,虽不明白秦余为什么吃了丹药会没事,但又见到给她作出手势后,立即上前,重重地把银道人踢飞出去。   银道人被踢到身后灌木丛中,他躺在那里,啊啊大叫,两只眼珠要就暴出来,两只手胡乱地抓着地面、草木还有经过的小动物。   看他痛苦的样子,秦余心中不忍,说到底还是自己害了人家,出于好心,便将手中买来的药送到银道人身前,说道:“兄弟,一会儿醒来,把这药煎了服掉,记得早晚各一次,还有啊,如果不够,就到鹿山镇上一家门前挂着羊头的药铺那买,这次,你就不用谢我了。”   拍拍银道人的肩膀,在道人要攻过来前,立马后退几步,又想起,要这样放任不管,怕是要出事。   虽然他是可恨的采花贼,但总归没有害到自己。   于是拍了拍银道人,问道:“兄弟,你身上有没有解合欢丹的解药?”   银道人被丹药所迷,他拉住秦余的手就想往身下按,还好修行多年,头脑中保持着一分清醒,“有有,在我……身上……我有一个红色瓷瓶,快喂我……啊,啊……”   秦余见道人已经神智全失,立即往他身上摸去。很快便找到道人所说的瓶子。   他快速打开瓶口,把里面的药丸倒出来,喂给道人服下。   道人服用后,神色逐渐好转,只可惜因为药物的原因,此时此刻动弹不得。   他恶狠狠得盯着秦余看,很想把这忽悠自己的臭小子按在地上好好摩擦。   秦余见银道人神情激动,笑眯眯道:“行啦,行啦,我都知道,你不用感谢我。”   随后站起身来,他看到那个叫容儿的丫鬟已经跟过来,扶起了自家的姑娘。   那姑娘走过来向秦余纳福道:“多谢恩公出手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无以报答,只能来日……”   秦余摸摸头,没等小姑娘说完,便笑道:“哈哈,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姑娘你没有事才是最好的。”   银丹姑娘看他年不过二十,面容俊郎,便生出些亲近之意,又听他言语中有关心的意思,还冒险救过自己,这时候,脸颊上,不免觉得有些热。   秦余看她大半天的没有讲话,以为是吓懵逼了,于是也没再说下去,见天色不早,便叫上一旁正拿大石头压住银道人的陆菁菁,一道回鹿山去。   “请等等,还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银丹姑娘在秦余没有走多远的时候,叫住了他。   秦余没有回头,只是举起右手向后头摆了摆,说道:“秦……余。”   秦余,他就是秦余。   银丹姑娘听到这两个字,立马怔在当场,想要上去追赶,问一个清楚,此秦余和彼秦余,是否一个人。   可因为刚才的一场,这时哪里有力气上去,只能呆呆的看着,看秦余与他身边的姑娘慢慢走远。   身边的丫鬟,容儿,她走过来扶住银丹,说道:“姑娘,不早了,我们也回罢。”   银丹靠在容儿身上,失神道:“我在鹿山寻他半天,却没想到秦公子居然就在我的身边,这难道是天意吗?”   容儿不明白自家姑娘在说什么,只是知道再不走,那压在石头下的银道人就要起来了。   起来,银道人很想起,可刚才那穿红衣服的小姑娘居然点了自己的穴道……   “秦余是吗,贫道……贫道以师兄的信誉赌誓,一定要报这个仇!” 第七十三章 曹家小姐   当秦余上山的时候,陆菁菁一直在耳边叽叽喳喳,她问为什么秦余吃了那些药丸会没事。   秦余向她解释了八百遍,那是假药,是假药。   反正吃都吃完了,死无对证,更何况那个笨道士还亲口承认,怨不得自己。   “可是,为什么那个道士,当他吃下最后一颗时,会出现那种奇怪的反应?”陆菁菁一边问,一边回忆起臭道士倒在地上,一直在寻找某样东西时的惨状。   “那呀,是我故意给他吃的,当我一粒粒吃完的时候,正好闻到其中有一颗与其他的丹药不同。”秦余正在圆第一个慌,他发现说谎很容易,但想要圆回来,却是非常难。   “那你到底是怎么闻出那些药的呢,难道你知道药理?”陆菁菁不免有些疑惑,以前也没见秦余会什么医术啊,“对了,我还没问你,为什么有病不去药庐那儿,却要下山找大夫看?还有……还有……唔?”   秦余用手将陆菁菁的嘴巴堵住,这小姑娘,太折磨人了,“我自然有我的秘密,如果你想现在知道,那就把一千两还给我。”   “唔……唔唔。”   陆菁菁嘴巴被捂着,只能摇着头,表示抗议。   秦余见状,松开她的嘴巴,然后快步走上阶梯,回头说道:“小老虎,想要知道我的秘密,先追上我再说吧!”   “哼!”   陆菁菁哼一声,像上山的老虎一样,向秦余直接冲过去。   秦余赶紧撒开腿跑,他现在是精力充沛,向上跑的时候,比平常要快上几倍,虽然不会武功,但不知为什么自己跑山的速度就是比陆菁菁快。   预计等到山上,陆菁菁才能勉强追上自己。   ……   等回到屋里,小六正坐在床边,见秦余回来,立刻迎了上去,激动的问道:“公子,你一下午的都到哪里去了?”   秦余稳了稳气息道:“到鹿山镇办点事情了,怎么了?有谁来找我吗?”   小六兴奋的点点头道:“没有,不过啊,我刚接到消息,小姐,小姐明天就要来了。”   小姐,哪里的小姐?   秦余懵了一脸的逼,忽然,脑子中闪过在曹府时的一段画面,才恍然道:“你说的可是你家那位去学习商道的小姐?”   小六鼓着掌回道:“是啊。”   秦余问道:“那她来这里是干什么呢?”   小六摇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公子,小姐她会不会是来找你的?”   对于这点,秦余不置可否,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曹家小姐来不来,干什么,到时候只要好好应对就是。   当然,她是曹伯伯的女儿,是恩人的女儿,又吃人家,用人家的,虽不能与她来个刎颈之交,但自己自然也得对她客客气气的。   “公子,公子你在想什么?”小六推了推,他发现秦余正在走神。   秦余回过神,说道:“没什么,哦,对了,你家小姐大概什么时候到呢?”   小六回道:“明日未时,便能上山了。”   秦余听了后,点头道:“好,到时候,我必定亲自出去迎接。”   说完,心中还想着另一件事情,曹老伯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好,好像不止跟秀才他爸是铁兄弟那么简单,到明天,敲敲曹姑娘的嘴,或许可以从她身上知道一些秘密。   接着,小六出门到厨房给秦余准备夜宵,而秦余自个儿去浴室洗澡。   宁成这张饭票已经成功握在手里,还弄到去尼山参加比赛的资格,治好了嘤嘤球虚弱的病,并意外获得一大笔的腰子。   这几天,真是顺啊。   洗完澡,换上新衣服,秦余坐在桌案上,他拿出一叠空白的宣纸。   脑子中打开了千度论坛,今天他点进聊斋志异坛中,准备开始写小说。   当然,写小说,死路一条。   可自己是读书人,一般读书人的出路,不都是写书吗?   只是,不知道这个时代,读者们喜欢看些什么,而论坛之中,《聊斋》应该属于比较合适发表的那类了。   聊斋坛,与红楼梦坛一样,顾名思义,是聊斋爱好者的聚集地。   在这里,你可以看到与听到许许多多有关狐仙鬼怪的传奇故事。   秦余提笔要写的第一则,是有关于一只雌狐狸与一位千金小姐,磨镜之好的故事。   “范十一娘,城祭酒之女……”   在写到两个小姑娘,相互交换衣服来穿时,外面巡山的人,已经把手上的梆子给敲了三下。   故事还没写完,当然,这并不急,自己是新人,等小说发表的时候,说不定,根本就没人看。   打了声哈气,秦余收起笔,把写好的稿子用嘴巴吹一吹,吹干上面的墨迹,随后才将它们收好,放在隐秘的小箱子里。   自己写小说的事情,可千万不能传出去,被人知道了,会被说成不学无术。   这个时代,还是读书最重要,诗词歌赋才是正统,小说这些是歪门邪道。   躺在床上,打开论坛,历史坛中,已经恢复往日的骂战。   大家似乎没有受到爆坛的影响,该水的继续水,该吵的从没有停歇。   果粉们扛起常凯申物流的大旗,准备大干一场,对腹黑兔们大喊道:“宣战吧,那爱打游击的。”   明粉们把清粉的祖宗们,骂得是一无是处,可清粉不甘示弱……   朝代粉、历史粉,还有各种五毛、美分、精英等等等等。   他们各执己见,谁都不服谁,当然,等精日的人跳出来捣乱时,大家枪口都很统一的一致对外。   秦余笑看历史坛里的日常,在自己贴子中,写完近几天发生的事情后,才盖上被子睡觉。   ……   到了第二天未时,鹿山山脚下,驶来一辆马车。   山长陆墨林,以及方夫子都下山迎接,连虎女陆菁菁都来了,这让站在一旁的秦余非常好奇。   而更令他好奇的是,马车中的曹小姐,究竟长什么样?   不到片刻,马车停稳了,车上跳下来一个穿荷花裙子的小姑娘,小姑娘个子矮矮的,可身手敏捷,她将放在车旁边的小椅子拿下来,放到地上,然后掀开帘子说道:“小姐,下车了。”   “到了吗,这一路的颠簸,可把我给饿晕了。”   车内的人一边说,一边把头探了出来。   秦余抬眼一看,只瞧车上那人打扮得彩绣辉煌,宛如天上的神仙妃子。   下车时,一只手提着裙子,另一只搭在荷花裙小姑娘的手上,小心翼翼的,生怕把自己的衣服给弄脏了。   待抬头时,早就笑出了一张脸,迎接走来的陆山长与方夫子他们。“陆叔叔,方叔叔……”   “素儿,你可来了。”   陆山长和方夫子一同向那名女子拱了拱手。   秦余走上前,见山长他们对那名女子热络的样子,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立在当场,看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曹姐姐,曹姐姐,你来了,想死菁菁啦。”陆菁菁一个虎扑过去,把刚刚还很矜持的曹素给撞了个满怀。   “好丫头,别这样,你爹爹还在这呢。”   曹素推开环抱自己的双手,一面说,一面笑着整理了下陆菁菁的衣服。   再拨一拨陆虎女额头上的乱发,随后对陆山长说道:“两年不见,我的妹妹长得越发标志了。”   陆山长笑着摇头道:“素儿,你可别乱说,再夸下去,我这丫头可要长出翅膀飞了。”   山长的一席话,引来众人大笑。   陆菁菁拉着曹素的手,说道:“曹姐姐,我带你见个人。”   虎女一边说,一边把手指向秦余这边。   这头,曹小六已经走过去,接了荷花裙女子手上的包袱,两人嬉嬉笑笑的不知说些什么话。   秦余走到曹素面前,抬手抱拳,说道:“曹姑娘……在下就是……”   “你就是秦哥哥吧?”   “???”秦余听了,一脸的茫然,什么,秦哥哥? 第七十四章 兴趣   “早听爹爹说过,当年他在京城做生意,不如意,落难时,得到一位姓秦的恩公相助,否则,哪有今日的曹家呢。爹爹常说知恩不忘报,那天见到秦哥哥的时候,他别提有多开心了,信中还跟我说,已经把你送上鹿山来读,我听了,就想着,有机会便来探望一下。你瞧,今日,我可不就来了。”   曹素说着,再仔细看了一眼秦余,见他长得干干净净,衣服也收拾得整整齐齐,神态自若,真真一个好郎君的模样。   知恩不忘报,秦余细细品味这五个字的含义,随后抱拳笑道:“当年的事,我从没听先父提起过,倒是曹伯伯对小生照顾有加,又供钱读书,如此恩情,小生一辈子都不会忘的。”   曹素听了,咯咯笑道:“哥哥千万不要这么生分,叫我素儿就行,以后啊,我也以哥哥称呼。”   “什么哥哥,姐姐,曹姐姐,快走罢,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陆菁菁在秦余与曹素二人相互客气时,插了进来,她拉着曹姑娘的手,就要往上走。   “素儿,你们等等我。”   在这时候,不远处跑来一匹大马,马上有个头戴葛巾,大约二十三四的青年公子正朝这边招手。   秦余见来人下马后,就先向陆山长几人打了声招呼,然后便跟笑道:“好你个素儿,居然不等我,要不是我马快,都赶不上了。”   一面说,一面把目光向陆山长他们扫过去,当到秦余时,停了一下,接着又转头和曹素说笑。   曹素向陆山长他们介绍了这个青年,山长听后,笑道:“原来是有珠算神童之称的代离,代小友。”   代离摆摆手,连说不敢。   山长继续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几位快跟我上山吧。”   说着话,一手将曹素等人引上山去。   秦余在他们后面跟着,看曹素和山长有说有笑,心想曹老伯和山长的关系恐怕非同一般,还有刚刚曹姑娘的话,让自己豁然开朗,难怪曹老伯对自己这么好,原来当年秀才的父亲救过人家。   知恩不忘报吗,这位曹素曹姑娘,有点不简单。   就在这时,前头的代离,他放慢了脚步,等秦余上来时,故意跟他走在一起,说道:“想必你就是那位秦余秦兄了?”   眼前这人是曹姑娘的师兄,虽然不是自己的师兄,但也要对人家客客气气的,秦余抬手道:“代兄,正是在下。”   代离突然冷冷问道:“听说,曹叔父要在你高中状元后,把素儿许配给你?”   秦余听了,不禁惊愕,连连否定道:“没有,我都不知道,别瞎说啊。”   代离继续道:“哼,那真是恭喜,不过啊,我也是要娶素儿的,所以你要小心了。”   一语说罢,快步就跟上曹素他们。   只留下个秦余,在风中凌乱,他和曹姑娘今天才认识,连脸都还没混熟,怎么会去娶人家。   况且,自己已经有娴儿了,更不会娶别人啊。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今天,他总算明白了这个道理。   ……   陆山长带着素与代离,参观鹿山的鹿鸣台、学堂、还有学子们住的地方。   当他们到秦余住所的时候,曹素兴奋地走进去,东看西瞧,等看见秦余桌案上的几页纸时,立即拿在手中看,见上面的字迹俊秀,不禁夸到,“好字,好字,秦哥哥这些都是你写的吗?仆不得十一娘,宁终鳏耳,这又是什么意思?”   秦余捂着眼,那些不过是昨晚抄书时,留下的草稿,不想忘记收起来,被她给看去了。   曹素拿着手稿,问道:“秦哥哥,到底谁是十一娘呢?”   秦余无法,现在满屋子都是人,不好随便撒谎,只能这样说道:“不过想写一些话本,但有构思不出具体情节,只能先描绘一下大概,你手上的那几张,只是我随手涂鸦的。”   曹素听了,高兴道:“秦哥哥,你也会写话本吗?写好的时候,一定要给素儿看,素儿最喜欢话本了。”   秦余无奈,只能满口答应。   陆山长等过来,看了看秦余手中的稿子,见上面的文字内容有趣,但仍劝说道:“小说话本这些终究是小道,小友还当以学业为重。”   秦余抬手道:“自然,自然,这些都是我临时起意想的,弟子谨遵山长教诲。”   “哼!”   忽然,秦余身后传来一声不友好的吭声,让刚才还很和睦的环境,变得紧张起来。   众人转头一看,却是那江离。   江离见山长他们都以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只好解释道:“在下刚才失态,还请诸位海涵,刚刚我只是替远在宁州的曹叔父感到不值。”   秦余一听,知道他话里有话。   山长边上的方夫子听见,却晓得又来个人要怼秦余了,哈哈,这是好事,只听方夫子顺着代离的话问道:“代小友,此话怎解?”   代离见有人问,心里乐了,方才自己的师妹居然叫一个刚认识不到半天的臭小子,情哥哥,情哥哥的,一点不把自己这个师兄放在眼里,还有,以前和她在一起学习是时候,她连一句哥哥都没叫过呢,这时,怎么能不叫他生气和郁闷呢?   所以,趁现在,他要好好教育一下眼前不知天高地厚,只会吃人软饭的家伙。   “曹叔父为人厚道,向来喜爱接济那些穷困子弟,而这位兄台,在得到曹叔父的救助后,不图报答,却在这里有闲心写小说,还有话本,难道不是辜负了他老人家的一片心意吗?”   代离的话讲完,秦余听后,感到十分无奈,只能低着头,不知怎么办。   其实他也只是从昨晚才开始写的,况且,曹伯伯的恩义,一直记在心里,总有一日,会报答的。   “哈哈哈,小友怕是误会了。”这时,陆山长亲自出面解决秦余碰到的尴尬,“秦小友在鹿山,没有像小友口中讲的那样,他一心都在学习里,对四书五经的理解,比我们书院里的一些夫子还要厉害,要不是他现在还只是个学子,老夫都想聘请他做我书院的夫子了。”   接着,顿了一顿,继续道:“小友不单学富五车,知识渊博,而且还吟得一手好诗,不信,你问问我身边的继长。”   “哦?秦哥哥他还会吟诗吗?”   一直没有讲话的曹素,听了后,开心地鼓起掌来。   陆山长对她点了点头,接着脑子开始回忆,随后便念出一首秦余写的诗来,“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嗯,老夫那时读起,便觉得秦小友不简单,现在再细细品味,小友真乃天人,老夫不如也。”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好诗好诗。”曹素一边摇头吟诗,一边赞叹里头传来的味道,“没想到秦哥哥,你的诗才这么好,不知道日后,能不能为素儿写诗?”   秦余笑笑道:“好说好说,来日方长。”   陆山长接着又补充一句,“小友他写的诗,还不止这一首,前天的他,在一炷香里,总共写出十首来,真是羡煞我等啊。”   秦余听了山长的话,连忙说不敢。   代离听罢,脸瞬间黑了下来,本来想教育一下人家,但不想,这小子有些真材实料,看来,是自己鲁莽了。   曹素却眯着眼睛,看了看秦余,她虽然是商人之女,但特别喜欢和才子打交道,听了山长的话,对秦余不免产生兴趣。 第七十五章 求你别再笑了   秦余可不想让她对自己有什么兴趣,刚刚的一切,太明显了,以后还是少招惹这个麻烦的曹姑娘吧。   自己并不想在这个世界,得罪什么人,安安静静地过完一生是最好不过的。   陆山长再请曹素和代离,到其他地方参观。   秦余很无奈的跟着,这期间,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又惹到那位代离公子。   陆菁菁跟曹素的关系,貌似很铁,一路上,东指一下,西指一下,向曹姑娘介绍着鹿山最近的变化。   曹姑娘偶尔听一听,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偶尔还回过头,向秦余笑了一笑。   秦余被她的笑脸,弄得有些不自在,他发现,这位曹姑娘很爱笑,从上山开始,就没有停过。   不过,每当曹姑娘回过一次头,那位代公子,就像小心自家羊被偷的牧羊犬一般,总跟着回头看自己。   秦余被他们二人的眼睛,搞得头皮发麻,心中哀求,不要再看了。   还好,难熬的时间总算过去。   到了晚上,等送曹姑娘,和代公子回到各自的卧室。   秦余就像脱了缰绳的公马,快乐地朝自己的住所跑去。   回到房间,小六正在里面收拾东西,里间,还站着一个穿荷花裙子的小姑娘。   小姑娘,苹果般的脸,约莫十三四岁,看到秦余,立即行了礼,向他介绍自己的身份。   和秦余聊过几句后,小姑娘才起身告辞。   秦余目送她离去,接着赶紧回去,到大箱子中,翻找换洗的衣服。   整个头都陷进箱子里,半只臀部漏了出来。   小六却过来,拍了拍秦余的屁股。   吓得他,敏感地跳起来,说道:“不准拍我的屁股。”   小六不明白,公子为何如此紧张,他拿出手里的一套新式的淡蓝色衣裳,说道:“这是小姐,在来之前,就给公子买好的,公子今晚要换,不如试试这件,看是否合身。”   拿过衣服,秦余有些怔住,曹家的人,对他实在太好了。   今生今世,恐怕也报答不尽。   洗过澡,换上新式衣裳,对着铜镜,他左右摇摆了下,发现衣服刚好合身。   看来这个曹姑娘,还花了一些心思在自己身上,否则,又是怎么会如此凑巧呢。   说到她,就想起整日摆起来的笑容,这让秦余又毛骨悚然起来。   他不是见不得别人笑,只是老摆着笑脸,会觉得恐怖。   还好,这小姑娘,是为了尼山大赛而来的,等比赛一过,那便再也不用见到,她的脸了。   不对,日后过年回去,还需要面对。   想到这,秦余决定把买房的日程给往前提一提,至少在过年前,少见曹姑娘一面。   要买房,就得赚钱。   他此刻坐在桌案边,点上桌边的蜡烛,把一张雪白的纸摊开,磨好墨,拿笔蘸上。   打开论坛,找到收藏好的《聊斋志异》后,便像打了鸡血似的,开始抄起来。   天早已黑了,烛光摇曳,外面风声呼呼。   小六拿着扫把,在房间中扫来扫去,偶尔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条毛巾,对着桌子、椅子、书架,就是使劲的擦。   但这一切,都没能影响秦余,此时的他,心中只有赚钱。   想想也觉得可笑,自己如此卖力,竟是因为不想再见到曹姑娘的脸。   曹姑娘,其实长得也挺好看。   如果可以,真想在那张美丽的脸上,画两枚鸟蛋。   在鼻子两边,左一枚,右一枚,那样,都成了什么?   比如现在,秦余发现,面前陡然多出一张少女的脸来,还好自己回过神,不然真的要动笔上去了。   被来人吓了一跳,秦余收起差点下去的笔,问对面的人道:“曹姑娘,你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   曹素笑着回道:“我已经蹲在这里老半天了,是秦哥哥你,一直在写文章,没有注意到人家嘛。”   说完,又露出一张可爱的笑脸。   秦余见此,有些吃瘪,他抬头扫视,发现小六不知在什么时候,早已经不见了。   那该死的家伙,走前也不晓得知会一声,你家小姐来了,难道还要我给倒茶送水?   秦余起身,去里屋,提起桌子上的茶壶,准备去厨房,给曹素弄壶热的,但等摸到壶身时,发现这壶居然是烫的。   显然,刚才有人加过热水了。   八成就是那小六。   这家伙,难道真的不想干活了,让自己一个公子,做他仆人的事?   唉,算了,谁让自己是天底下,最好说话的人。   “来,小心烫。”秦余倒好茶,还用嘴轻轻吹了吹,待茶水稍微凉了些才递过去给曹素。   曹素接过来,她一手端起茶杯往嘴上去,还用另一只手挡住,不给秦余见到自己喝茶的样子。   秦余瞧这样,撇撇嘴,觉得古人喝茶,除了好看外,真是贼麻烦。   门外头,小六看着这一幕,心中给秦余打气,“公子啊,你可长点心吧,小六只能帮你到这了。”   门内,曹素将喝好水的茶杯,还给秦余。   秦余拿在手中,问她:“还要吗?”   曹素摇了摇头,接着就去翻看桌案上的话本。   秦余拿着杯子,发现里头还剩了点,趁曹素没看见,直接给倒地上了。   “秦哥哥,你今天写的故事怎么有点不一样?”曹素一边翻看话本,一边笑着问秦余道,“婴宁?婴宁又是个什么样的故事呢?”   秦余回道:“婴宁啊,是个很爱笑的狐女。她憨纯无比,全然不知人间的礼数,当跟自己的丈夫同房时候,竟因为不习惯和生人睡,便拒绝了丈夫的要求。”   “哈哈哈……怎么有这样可爱的姑娘。”曹素听完,笑得灿烂。   秦余道:“那当然,这小姑娘,天生爱笑,看到谁都笑,可是她笑得真诚,笑得令人舒服。”   “秦哥哥,你是说素儿笑得令你难受吗?”   曹素天生聪颖,听秦余话中带讽,整个脸都冷了下来。   秦余心道,自己没有这意思,是这曹姑娘,多心了。   不过,事已至此,秦余觉得,是该劝一劝,这个小姑娘了。   “曹姑娘,你很聪明,不过在说话的时候啊,表情最好自然些。”秦余边说,一边还注意曹素脸上的表情,“太装了,不仅你难受,连看见的人也难受啊。”   说罢,立即退后几步。   “你在说我装?”曹素两手叉腰,挺起胸膛。   她气呼呼的,早就没了往日的矜持,“可……可师傅说了,做生意,第一步要学会的就是笑脸迎人。”   秦余回道:“笑脸迎人,也要自然的笑,你的笑,很是渗人。”   “你……”曹素气得波澜起伏,两只手握得紧紧的。   从小到大,父亲疼她,母亲爱她,自己虽然是个女子,但家里人从没有说过一句不好听的话。   到师傅那里学习商道,旁边的师兄弟们,一个个都十分关心与照顾,从不让自己吃半点的亏。   今天,想不到,会被一个刚认识半天的男子,给数落了一顿。   “你怎么能这样,太不解风情了!”说罢,气哄哄走出门去。   但又想到哪里不对,就重新走了回来,稳定心神后,重重呼出一口气,对秦余笑道:“秦公子,多谢您的话,老娘我,受教了!”   秦余点了点头道:“诶,就是要这样笑,才自然。”   曹素已经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她按住起伏不定的胸口,继续装着笑脸道:“好啊,秦公子。日后,我天天这样子,不气死你,我跟你姓!” 第七十六章 麻烦精   曹姑娘留下最后一句话,便走了。   秦余愣在当场,他后悔,刚才那么多嘴干什么,日后,怕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了。   小六走进来,他一边往身后望,看自家小姐远去,一边问道:“公子啊,你们到底怎么了?”   秦余坐回原位,把弄乱的草稿重新整齐摆好,然后拿起笔,继续刚才的抄写。   小六的问题,他只是摇头,小六见此,也不好多问,公子小姐的事,他一个当下人的,只能干着急。   秦余抄文,又是到三更天才睡。   第二天,方夫子他们叫上昨日被选拔出的学子,到鹿鸣台集合。   在那里,秦余和韩溪,一道站在台下。   台上,夫子讲述着这次大赛,每个类别,要比什么,未来半个月,他会非常努力地训练并督促秦余他们。   尼山比试,书、画、诗、乐、礼,其中的诗,不单要学子即兴作诗或作词,还有其他不同寻常的地方。   夫子在讲到这里的时候,着重提到,当天,还会考察参赛者对古今所有诗词歌赋的理解,以及记忆。   所以,秦余身上的担子会很重,他必须在这些天里,熟读先秦的散文,汉代的辞赋,从三国两晋开始兴起的诗,以及现在流行的词。   方夫子点了点身边,桌子上高高的一摞书,脸上露出笑容:“秦余,今天开始,你必须把它们都给熟读喽,老夫是要日日考察你的,别给老夫偷懒。”   秦余听后,头皮上的麻又开始发了,“这方夫子,很明显在借机整治自己,唉!”   回去的路上,抱着一大叠从方夫子那里得来的辞赋诗歌,感受着这里头所带来的历史感,与厚重感。   虽然这里面,有方夫子的私心,但秦余觉得也算是给自己的一次训练。   熟读诗书,总是好的。   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况且,第二名有一千两银子,又如何不去努力呢。   抱着勇夺第二的决心,秦余回房后,一颗心,都在学习上。   屈原的《离骚》,司马相如的辞赋,建安七子,初唐四杰,没有不看的。   挑灯夜读,外面的秋风吹得更紧了,天气越来越冷,拿书的手很快就被冻得冰凉。   他低头呵了呵气,忽然眼前多了一个杯子,杯子中,茶水正腾腾的,冒着热气。   是小六吧,他在想,这六儿什么时候学会关心人了?   把茶杯端过来,试试温度,发现并不烫嘴,诶呦,小六长进很大。   秦余喝完茶,抬起笑脸,当见到面前穿橘黄色衣服的女子时,笑容顿时凝固,“曹姑娘……”   曹素很得意的看着他,把秦余手里的茶杯接过来,又倒上一杯,递过去,道:“快喝吧,我刚放温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秦余接过来,看着杯中茶,心想,这里头会不会有蒙汗药?   算了,即使要奸盗我,小爷也是不虚的。   又是一杯,秦余喝完,递回去,说道:“多谢曹姑娘了,时候不早,还请回去休息吧。”   曹素放下茶壶,拿过一个蒲团,她坐在秦余对面,烛光摇曳,照亮了她半边的脸。   一只手撑在桌案上,下巴托在上面,曹素斜着脸看秦余,说道:“不,就不回去,我要这样盯着你,让你难受。”   秦余无语,他绷着脸,侧过头,用眼睛乜着她。   “噗……哈哈哈,我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哈哈哈……”   两人对视良久,曹姑娘最终被秦余搞怪的表情逗乐,整个人仰躺下去,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秦余没有管她,这小姑娘,比虎女还难缠,心想,自己只要不理她,应该能让她知难而退。   曹素重新坐起来,看见秦余一句话都没讲,像个木头人,正在低头写字,瞧他认真模样,就想好好气他一下。   从衣服里拿出一本时常看的《商训》,一边翻,一边弄出沙沙沙的声音。   可是,不论自己怎么做,秦余一点都不受影响,自己郁闷的拿书重重拍了拍桌子。   这回,终于有用了。   秦余抬头看了看她,问道:“你想干嘛?”   曹素立刻低下头,翻看书本,回道:“我在看书呀,你不要影响我。”   嘿!   要不看在她是女子的份上,这时候,秦余早就把人给抓过来,狠狠抽打屁股了。   要想个办法,让这麻烦精安静下来。   打屁股是不成了,那只能……   “你在看什么书?”秦余故意问道。   曹素听了,嘻嘻,这家伙,终于理人家了。   举着书拿到秦余面前,“陶朱公的《商训》,哼,你有读过吗?”   秦余拿过来,翻了翻,随后又还给她,摇头道:“哎呀,凭你的脑子,也能看得懂先贤的文章?”   曹素一听,不高兴了,“什么意思,从没有人说我笨的。”   秦余呵呵一笑,“他们那是在让着你,如果不信,我这倒有一个法子可以试试。”   说着,取出一张白纸,打开论坛中的奥数坛,在上面抄下世界最难的十道题,给了曹素,并说道:“呐,如果你能解出这十个题来,那才算你聪明呢。”   “还有啊。”秦余补充道,“这十题很简单的,我五岁的时候,就会解了。”   曹素将信将疑地接过来,心想,难道真的有什么题目能难得倒本姑娘?   当看完十道被秦余改编过的题目后,曹素怔住了。   紧紧咬着大拇指,两只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白纸,她发现,秦余给的题,真的好难。   “来,给你笔和纸,自己算。”秦余出于好心说道。   曹素趴在秦余对面,提着毛笔,嘴唇里念念有词。   秦余见此,松了口气,总算是安抚住这麻烦精了。   唉,不容易。   自己继续埋头看书,时间很快到了子时。   这会子,才想起该睡觉了,站起来,伸了伸懒腰,低头时,却发现曹素早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两只手枕在画满符号的纸上,鼻梁顶端还被墨水给印了一颗黑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只小老鼠。   秦余瞧她这样,一时来了兴趣,他打算帮曹姑娘一把,拿起笔,就往她那漂亮的脸蛋上画去。   画两颗蛋吧,这样挺好看的。   描摹了半天,秦余很满意地点点头,面前,一只小老鼠正趴在桌上睡觉。   天色已晚,也不能睡在这里,会着凉的,自己的床更不可能让给她。   拍拍她的肩膀,发现这丫头睡得好沉,自己又摇了摇,仍是不醒。   秦余没了法子,只好将这麻烦精提起来,背到身上,然后出门,送到她的住处去。   还好,现在夜深人静,当走到她的居所时,没有被人发现。   将曹素稳稳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准备离去时,这小丫头,居然还拉住自己,不让走。   真是个麻烦精,秦余用力掰开她的手,随后甩了甩有些酸疼的膀子。   慢慢关好门后,才静静地走开。   出了客房,心中腹诽,以后要好好控制自己的嘴了。 第七十七章 为大周崛起而读书   时间过得很快,半月以来,秦余每天勤勤恳恳,方夫子给的书籍诗词歌赋,都已经看完大半,虽然不能全部记住,但已然能够应付夫子那不饶人的检查。   清晨,鹿山山脚下,山长心情激动,身边一支由十多人组成的小队伍正慢慢往东南方向慢行。   他们的终点,便是此次大赛的举办地点,尼山。   山长走在队伍的中间,和学子们有说有笑。   大家讲述着这一个月来,在鹿山所学到的知识,还有认识的人。   山长为了缓解紧张的压力,还跟他们谈天论地起来。   秦余走在最后面,嘴里咬着一个梨。   这时候,一辆马车行驶而来。   在经过他身边时,车上一个穿橘黄色衣裳的姑娘探出头来,恶狠狠地剜了秦余一眼。   车里还有位穿红衣服的姑娘,把那探头的女子拉了回去,说道:“曹姐姐,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日后啊,叫他秦豆豆,嗯,他最讨厌别人这么叫的。”   马车远去,掀起一片烟尘。   秦余在车后竖起中指,对车内的两名女子表示鄙视,特别那个曹素,不过是在她脸上画了两颗蛋,居然苦大仇深的,每天晚上都过来骚扰自己,还要求教她算学。   真是想得美。   “诸位,那你们知不知道,现今困扰我大周的都是些什么问题啊?”   就在这时,陆山长已经把话题扯到整个国家之上。   有学子回道:“徽州那边出了一伙儿山贼,朝廷几次围剿都是没用,据传那山贼的首领姓朱,以前啊,是个和尚。”   “徽州太远了,就说近的,我们宁州边上不也有群强盗作乱吗,听说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有本地的学子略微激动地说着本州发生的事。   有些外地的学子听闻这件事,害怕的问道:“那强盗厉害吗?我们此行该不会遇到吧?”   秦余听了,也是心中一凛,在秀才的记忆里,好像这个国家,不像表面那样繁荣宁静,有许多人因为吃不饱饭,活不下去,便挑起大旗,造反了。   好像这一切的原因,都要归咎于当今的陛下。   “放心吧,各位,有我们保护着,你们就不用怕。”走在最前头的护院吴哥,还有其余四个护院都回头,举着手中的棒子,给身后吓得哆嗦的学子打气。   手里虽然没有利刃,但每个人都是练家子,对付一两个蟊贼,还可以的。   秦余心中在想,日后一定要好好向陆虎女讨教功夫。   山长这时候发现话题说到令人不安的地方了,这样子,会更加引起学子们的恐慌,于是又扯开话题道,“诸位,你们看,我大周的将军们各个骁勇,听说最近在北方还打了个大胜仗。”   有知道情况的学子,他想了想,说道:“不过,听说是跟一个小部落的人联合才取胜的,还有啊,我大周朝廷里的那些昏官,居然还向那些草原人妥协,愿意送给他们丝绸与钱粮作为补偿。”   “什么,我们都打胜了,干嘛还要那样做?”有不明真相的学子,义愤填膺道。   陆山长满头黑线,他发现自己并不是个合格的话题引导者,本来想激发学子们的爱国情,没想到截然相反了。   “山长,你说,我们读书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名义愤填膺的学子,他转头问了山长一句,把山长弄得郁闷不已。   “对啊,朝廷昏聩无能,北方虎狼环伺,国内盗匪横生,百姓有倒悬之危,国家有累卵之急,但,当今的陛下,他只会求道炼丹。”   “还有,每次科考的时候,只有依附贾太师的门生能高中,而太师不喜欢的学子,便纷纷落榜,寻常能进三甲的学子,更是寥寥无几。陛下昏聩,权臣当道,真是寒了天下学子的心啊!”   有大胆的学子,还当众说出心中的想法。   这令山长头上的黑线更浓了。   “那样,我们还读什么书,不如回去做个富家翁。”   众学子听后,无不愤慨,他们本就处在中二的年龄,这时,中二病更是被激发得淋漓尽致。   陆山长却有些心慌,害怕刚刚这位学子的话,被什么不怀好意的人给听去了。   “既然这样,那么我们更应该好好读书,要为天下人而读,更要为大周崛起而读书!”   就在山长无助时,身后传来一句铿锵有力的声音。   众人转头一看,却是默默在啃梨的秦余。   “秦学兄,原来秦学兄一直在。”   “哎呀,怎么把他给忘了……为大周崛起而读书?嗯,说得好,学兄你总是这么的语不惊人死不休。”   学子们个个都在夸赞秦余,就连陆山长也暗中道了声谢。   救场王,他一直都在。   “秦兄说得不错,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我们作为读书人,是受到圣言教诲的人,如何能在困难面前退缩?”秦余身边的韩溪,他握紧了拳头,“古人云,不畏多难,而畏无难,如果我等一个个都那么畏首畏尾,那国家又如何能强大呢?”   “彩!”   啪啪啪……   众学子被韩溪一席话说得热血沸腾。   陆山长也很赞赏地看着他,孺子可教,国家兴旺还是要靠下一代啊。   韩溪被啪得脸色一红,转头问秦余道:“秦兄,你以为我说得如何?”   秦余表示自己不想瞎参合他们的话题。   只是刚才这群家伙,情绪低落,自己很担心在大赛上会不会出现什么幺蛾子,所以才有了刚刚的话,只是不想,这一次,又成为焦点了。   数十双眼睛正盯着自己,就等他的回答,秦余心里慌慌的,干咳一声,说道:“当然,有道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只有我们自己强大起来,国家才能跟着强大,如果我等自甘堕落,那样子,国家也就真的失去希望了。所以大伙儿,不要心灰意冷,大周还需要我们呢。”   说罢,心中腹诽,刚才的话,连自己都不敢信。   不过,因为秦余的话,众人的情绪有所回暖,刚刚那本地的学子在一旁补充道,“其实各位也不用害怕,我们宁州有位将军,人称小寄奴,他骁勇善战,周边的山贼也被剿了七七八八,近两年,宁州城还算安定。”   外地的学子听后,将信将疑,不过就在他们聊天时,前方,“尼山书院”四个大字,正朝着他们前进。   “到了,我们到了。”陆山长指着前头的旗杆说道。   秦余望过去,只见那天在鹿山镇上碰到的唐宇跟颜和正站在门口,等候着他们。 第七十八章 玩   “陶山长,别来无恙否?”陆墨林走上前,对前方站在《尼山书院》匾额下的长须老者拱手道。   那陶山长走下阶梯,向陆墨林拍了拍肩膀,而后也没有理他,继续向前,朝从不远处过来的一辆马车拱手道:“陶然在此恭候贾公子多时,书院里已经给您备好了酒菜,还请先到院中休息吧。”   秦余见自家山长很尴尬地站在一旁,立即上去,把他扶了下来,接着转眼瞧那马车里的人物。   马车里的人,并未把头探出来,只是淡淡说道:“不用了,本公子已经吃过,山长你还是招待一下别人吧。”   说毕,马车直接往马厩的方向而去。   陶山长木然的立在那里,转身的时候,看到陆山长正眼含怒气的瞪着自己。   他立马上去拉着手,赔笑道:“墨林,哈哈,你不要这样看我,刚刚来的是贾公子,惹不起的……嗯,要不这样子,先上去,等我把贾公子安顿好以后,再去找你们?”   陆山长甩开手,哼了一声,“呵呵,如何敢劳烦文泽兄呢?”   陶然:“我……这,墨林啊……”   陆山长没有回他,只是向秦余他们招了招手,和刚从马厩那边过来的陆菁菁、曹素、代离一起上山。   秦余走上台阶时,眼睛正好跟守在那里的唐宇等人相对,眼神中透着一股热切,笑道,“唐兄,颜兄,好久不见。”   “你……他……”唐宇瞅着秦余像看钱似的表情,想一拳打过去,却被旁边的颜和给拦住了。   唐宇挣脱颜和的手,望着已经走在石阶上的秦余等人,指着秦余道:“颜兄,你不看看,刚才那小子有多烦。”   颜和道:“算啦,这一次,我们可是请了高手来,有他们受的了。”   唐宇却道:“哼,我只是看不惯他的样子,那眼睛如同看银子一般的瞧着我们,如何不让我生气呢?”   颜和想,是不是你自作多情了。   ……   尼山,不像鹿山那样连绵不绝,四周都是开阔的平原,整座山看起来就像一个从地面凸起来的坟包。   到了山顶,去往休息的地方,秦余四下望去,尼山虽然不比鹿山清静,但这里一看就是很有钱,山上的房子都盖得高高的,装修打扮一点都不比鹿山差。   总而言之,尼山给秦余的第一感观就是有钱。   来到招待秦余他们的厢房里,小六早去收拾东西,秦余在休息片刻后,就和另外四个学子一道去往山长他们的卧室。   卧室中,山长嘱咐他们,现在到了别人书院,不要惹事,要注意安全。   秦余等听完山长的一通啰嗦后,才各自离去。   回自己厢房的路上,韩溪走过来,抱住他肩膀道:“秦兄,尼山镇有个好玩的地方,今天趁这机会,一起去看看吧。”   “什么好地方?”   韩溪在他耳边说了句,“相扑。”   “相扑?”   韩溪点头道:“是啊,这可是尼山镇独有的特色,外面来的人,没有不去看的,而且秦兄啊,今天的是女相扑哦。”   秦余见韩溪说的眉飞色舞,便觉得有趣,一口答应了。   在跟小六说了一句后,便和韩溪一路下山,到尼山镇时,已经是下午的未时。   等逛到韩溪所说的地方,就见那里有个大广场,广场外边,围了一圈的人,里头,两个胖乎乎光着膀子的女大力士正互相角力。   外面,观众们大声喝彩   有摆下摊位,赌谁输赢的,也有借机卖东西的小贩。   秦余和韩溪,他们站在外圈,看里面两个女相扑波澜起伏。   刚才他们两也去赌摊下注,秦余买头系红绳的相扑女赢,而韩溪选那带绿带子的。   在他们看得兴奋时候,忽然,那系着绿带的相扑女以一个后空翻,将对面红带的相扑女给掀了过去。   两座肉片轰然倒地,波澜壮阔,滚起阵阵烟尘。   “好!”   啪啪啪啪啪……   秦余眼睛看得都直了,韩溪更是连连叫好。   “相扑,好看吗?”   这时,身后传来一句问,秦余擦擦嘴角的口水,说道:“好看,好看,真精彩。”   “有菁菁好看吗?”   秦余:“(---O?O;)hip hop”   回过头,陆菁菁正挺着胸膛,身后曹素在那里抿嘴偷笑。   韩溪趁这会儿,急忙说道:“秦兄,我帮你去看看下注那里。”   说罢,一溜烟就走了。   “韩兄等等我……”   秦余准备跟去,却被陆虎女给拦住了,“你还想去哪?居然敢背着我们玩。”   秦余一边鄙视韩溪临时卖队友的行为,一边对陆虎女笑道:“哪有,我刚才问了小六,小六说你们已经出门了。”   “哦,好啊,我一会儿回去问问他。”曹素在后边接了一句。   秦余两只手把陆菁菁的肩膀别过去,推着她说道,“好啦,好啦,都是我的错。”   “嗯,既然知道错了,那作为补偿,就带我们逛一天的街吧。”曹素负手说着。   秦余怀着怨念看了她一眼,“就不能换个方式吗?比如……”   曹素摇了摇头,“不行,我刚听小六说,你身上正好带了一百两银子呢。大财主,我们两个今天可就拜托你喽。”   秦余无语,此刻真想过去把曹素的那张嘴给撕烂。   心道,麻烦精,日后有你好果子吃。   ……   秦余带着陆菁菁和曹素,这时的韩溪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这没义气的家伙,以后一定要找他算账。   虎女曹素,两个女的,手拉手走在最前。   虎女指着左手边一家服装店想要去看,又见右边店铺的首饰不错,便携了曹素一同进去。   店老板见到两个姑娘身后的秦余,心生艳羡,指着柜台前的首饰,笑道:“哎呦,两位姑娘,是喜欢哪件首饰,我这里的镯子,还有钗子,都是刚进的货,从海外来的,好着呢。”   虎女二人听后,走近前,仔细挑选。   秦余等着她们买完,他掂量着口袋里的银子,待见虎女她们买完付钱,店老板说出价格的时候,一颗心在流血。   但,明面上不能表现出来,他心中已经做好了计较,不管虎女和麻烦精买什么东西,都记在小本本里,等以后啊,再一笔一笔的算。   三人又去了其他地方,买了七七八八,当路过一家赌坊时,见到韩溪在那里招手。   韩溪向秦余道:“秦兄,里头有人下注,赌的是三日后的尼山大赛,谁能成为冠军。”   秦余一听,来了兴趣,问道:“哦,都怎么样的,快跟我说说。” 第七十九章 下注   韩溪拉着秦余走进去,他们穿过门口的帘子,进去后,迎面而来的是个横贴了四张长条白纸的布告栏。   他们看见,那白纸上面各写了四个名字,分别为鹿山书院、尼山书院、六才书院和雁荡书院。   白纸之下,写有押注的赔率,秦余见到赔率最高的是六才书院,而自己的鹿山,赔率低到可怜。   问了身边的韩溪一句,韩溪回答:“谁不知道我们鹿山年年得第一,所以还有哪个人愿意买鹿山呢,大家都转投雁荡、六才这些不入流的书院了。”   秦余道:“要不,我们也押一押?”   韩溪问:“那你打算押哪一方呢?我们鹿山吗,那你可得想清楚。”   秦余拿出手里头的五两银子,把它们全部都押在了鹿山学院的下面。   韩溪见此,也跟了上去,他一出手,就是一百两。   “你可真有钱。”   “呵呵,秦兄客气,这些银子,不过是零花罢了。”   “和你做朋友,不亏。”   秦余拍了拍韩溪的肩膀。   忽的,一阵风从耳边吹过。   陆菁菁和曹素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面前,她们对着布告栏看了看。   虎女不懂,问了身边的曹素。   曹素一边把手中的银票放在鹿山学院下面,一边回道:“赌场本来就是玩的,菁菁不要在乎太多,投便好了。”   虎女“哦”一声,将手头的一千两全部放在鹿山下面。   秦余全程都在看着她们,他抓住虎女要下去的手问道:“这一千两银子哪里来的?该不会……”   虎女挣开他的手,把注投好,并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哼一声道:“放心,你的那一千两,我分文未动。”   曹素在身边问道:“什么一千两,菁菁你跟我说说。”   陆菁菁点了点头,牵着曹素的手,一起出门而去。   秦余在后面,虽然没有走动,却能听道曹素故意大声说的话,“你说你要为了什么苏姐姐,帮那颗豆豆存钱吗?哦,那么苏姐姐是谁?好菁菁快告诉我……嗯,好啦好啦,今晚陪你睡。”   无语的立在当场,心中在想三个女人一台戏,会是个什么样子。   还有这个陆菁菁有点百合迹象啊。   韩溪从后头戳了戳自己,问道:“秦兄,你的桃花运也太强了,以后受得了吗?”   秦余转身,“什么?韩兄,我听不懂啊。”   “你听不懂才见鬼了。”韩溪腹诽,推着秦余往前走。   当他们四个回到尼山的时候,六才和雁荡的人都已经到齐。   来了三个书院的人,再加上其他前来观看比赛的人们,他们把整个尼山围得是水泄不通。   秦余回到卧室,天已经黑了,他点上蜡烛,小六被安排在仆人的房间。   曹姑娘一吃完晚饭,陆菁菁就拉着她,去自己的卧室,因此,今晚曹姑娘也不会来。   所以,他现在正在独守空房。   独守空房?   用力摇了摇头,心中笃定,刚才用错成语了。   在书桌上滴好几滴蜡烛油,并用它们固定住手中的蜡烛。   秦余在桌前,摊开一张崭新的白纸,打开论坛,又是那熟悉的声音。   《聊斋志异》已经写到新的一篇,篇名是为《席方平》。   席方平的父亲,被人所害,他化作魂魄,去阴间喊冤,但整个地府被一姓羊的收买,他们暗中勾结,上下一气……   ……   “什么,你叫我鹿山在比赛中故意认输?”   “不要这样说,墨林啊,你也是知道的。”   另一边,陆山长的卧室里,尼山的陶然正在他面前晃悠。   陶然一边来回走着,一边向陆山长道明了厉害关系,“你可知道,那位贾公子是什么人吗?”   “管他是什么人?即使是当今天子,也不能强人所难。”   陶然发现自己这位小老弟,脾气有点倔。   “好吧,我实话告诉你,其实我也不想输的,可那位贾公子,他……他是太师的孙子,他的话,我不敢不听。”   陶然一语话毕,把陆山长吓得从椅子上站起。   他站直问道:“你说什么?一个当朝太师的孙子,怎么会跑到咱们这穷乡僻壤来?”   陶然摆摆手道:“雁荡书院的刑天河,他本是贾太师的门生,可科考时,屡屡不中,到最后只能回到宁州,当一个书院的小小山长了。不过,他和今天的贾公子很要好,这一次,贾公子也恰巧来宁州玩,听说了这件事,便有给他捧场的意思。”   陶山长解释得很清楚。   陆墨林听后,心中五味杂陈,如果同意了要求,那该如何面对自己的良心,又如何面对爱戴自己的那群热血沸腾的学生们。   陶然看出陆山长的顾虑,他拍拍山长的肩膀说道:“墨林,看开点,等他们步入官场,这种事情只多不少啊。六才的人已经同意,就差你们了。好好跟你的那群学生沟通,陶某我就先走了。”   “等等。”陆山长从后头叫住了他,陶然转过身问:“还有什么事?”   陆山长问道:“你的那群学生答应吗?他们可是这次比赛最先挑起的人。”   陶然摆摆手道:“不答应又能怎么样,事已至此,早就无力回天了,我相信他们会懂的。”   ……   “啊——我懂个屁啊。”   秦余揉了揉眼睛,发现虽然自己书抄的不错,但那终究是别人的东西,对于写传统书籍,他真的什么都不懂。   作为一个网文写手,也就会用那些老到掉牙的套路文。   难怪自己的每一本书,到后面都面临扑街的下场,不都因为没有一点自己的东西吗?   看着已经写完的《席方平》篇,他打算下一篇,要有些自己的东西,比如把这次比赛写下去。   不过,这次,鹿山很明显是稳赢的,那可真的一点意思都没。   秦余决定,要自己脑洞一番,比如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紧接着,又是哈气连天。   秦余再也提不动笔,躺在陌生的床上。   左右睡不着,他打开论坛,最近几天,太久没水坛了。   不水坛的大水逼,不是好的大水逼。   秦余点开历史坛,靠着从那银道人处弄来的腰子,正在疯狂发图。   不一时,小白切切来了私信:“够了,大水逼,你该休息了。”   系统提示:“你已经被坛主禁言一天一夜。”   秦余无语,这时又想到那个银道人,多亏了他的丹药,不然嘤嘤嘤也不会重生。   话说,那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   “怎么样?两位此时觉得如何啊?”   鹿山某树林里,银道人不知从哪里抓来了一对男女,他给两人服下自己最新研制出来的丹药。   一试之后,这对男女当众上演不可描述的画面。   银道人看得开心,他发誓这次的合欢丹,是真的如假包换。   他决定,去找那个叫秦余的家伙试一试,“此仇不报,我银道人跟他姓!” 第八十章 我有个法子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虫儿被鸟吃。   秦余揉着眼睛,天气越发的冷了,有时候被子总是要把他裹得紧紧的,不让他起来。   但,在这个洗澡要靠吼,起床要靠爆发力的时期,每天坚持早起,可以说是一个非常良好的习惯。   抻抻脚,十根脚趾相互坐着运动,等身体热一点时,立马从床上跳起来,穿好衣服裤子,又做了一会儿俯卧撑。   有氧运动前,做一些无氧运动,可以更加有助于锻炼,而且俯卧撑做完,身体热热的,外面的寒冷便也消去大半。   十月的冬季,在南方还不算太冷,但冰凉的冷风吹进衣领里,吹过耳边,让出门的秦余仍能感到一丝的刺骨。   不熟悉尼山的山路情况,今天便改换运动的方式。   爬山,除了会让你的大腿粗起来外,没有其他特别的伤害,而且对人体有很大的帮助。   秦余爬了半个时辰,等回厢房时,已经是辰时了。   等洗漱一番,小六早就过来帮他收拾床铺,还送来早点。   秦余一边吃着,一边听小六说八卦。   小六说着话,很快就提到昨晚自己见到的一件惊人的事,只见他道:“公子,昨晚上六儿和其余几位公子的小厮们住在一个房间里,到子时,听到隔壁传来激烈的吵闹声,等我们听清楚他们在吵什么时,公子,你知道我探听到什么消息了吗?”   秦余喝一口豆浆,笑着摇了摇头。   小六煞有介事的讲起来,原来住在隔壁的是雁荡书院的小厮们,而与他们争吵的,却是六才书院的书童。   秦余问他们争吵的原因,小六把他知道的大概讲了出来。   “你说什么?”秦余听后,惊讶地站起来,嘴唇边上沾了一抹的白。   小六气愤道:“那雁荡的人也不知从哪里请来了靠山,要让雁荡直接拿到这次大赛的冠军。听六才的人讲,他们的公子们已经被六才山长给气得半死,更有的人打算今天便离开尼山。”   秦余听了,心中一紧,他在想,是谁在这样做,难道不担心寒了学子的心吗?   “秦兄,秦兄,糟了,出大事了。”门口,韩溪一大早便急匆匆走了过来。   秦余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问道:“该不会是六才书院,和雁荡书院的事吧?”   韩溪点头道:“原来兄长早就知道。”   秦余摇了摇头,“我也是刚刚得知的。”   他又走到门外边,韩溪跟过来说道:“你说,我们山长会怎么做?”   “他是个好山长,不会被什么鸟靠山给影响的。”秦余握紧拳头,这句话也就说给韩溪听,自己心中却是百味杂陈。   暗箱操作这种事,一般不会摆在明面上。   能这么明目张胆的,恐怕来头不小啊。   秦余叹了叹气,他问韩溪吃过早饭没有,如果吃了,现在就一道去山长那里问问,听听他要怎么讲。   韩溪点头,跟着秦余,当他们走到山长卧室,山长正好也走了出来。   秦余二人把知道的情况跟他说明,山长道:“放心,老夫是不会向他们妥协的。”   秦余二人听了,心中宽慰,不过转头一想,得罪了了不得的人,恐怕对鹿山不利。   “所以,学生认为应该想个法子,一来能让我们安心比赛,二来又可以不让鹿山受到伤害。”   韩溪看了眼秦余,他说了一句。   秦余和山长都低头沉思,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好。   “我们去找山长,凭什么!”   忽然,不远的地方,唐宇、颜和,还有尼山的其他学子都往自家山长的住处去。   经过客房,秦余等听他们如此气愤,知道肯定和雁荡书院有关。   他用眼神瞧了眼韩溪。   韩溪读懂了,两个人又一起跟过去瞧瞧。   陆山长在他们后头提醒,“一切要小心,千万别出什么事。”   ……   “山长,你快开门,开门啊。”   “陶文泽,你有本事弃权,有本事就把门开喽!”   “山长,给我们出来。”   尼山书院的众学子,他们义愤填膺。   六才书院和雁荡书院的学子站在一边,好像在看戏。但他们之间又相互不对付,碰面的时候,都向对方吐了口痰。   山长的院门快被愤怒的学子拍坏了,可是山长仍然没有任何的动静。   唐宇他们没了法子,他们停下来,看到雁荡的人,气得指着他们道:“看什么看,都给老子滚!”   雁荡书院的学子,本来理亏,但走前,鄙夷地瞪了唐宇一眼。   他们不怕,因为他们有靠山。   唐宇恼怒地想追过去打,被身后的颜和抓住,颜和道:“别这样,他们是什么货色,你还不知道?一群不学无术的人,到最后也是一事无成,你和他们生气,不是白白气坏自己的身子吗?”   唐宇哼一声,用力甩了袖子,就再对着门拍,“山长,你给老子出来,老子不念你这个书了,老子要退学!”   然而里面的人,仍没有回应。   气得唐宇一脚踢中门,只疼得自己哇哇直叫。   “我有办法可以好好教训他们。”   唐宇听到后头有人的声音,转头一看,秦余韩溪还有鹿山另外三个学子正站在那,双手抱胸。   “你们?”   唐宇歪着头看着他们,心想自己跟他们可是有嫌隙的,这次就是为了羞辱秦余韩溪,才举办了比赛。   “当然,就是我们。”   秦余五人,一齐环着手走过去。   唐宇睨着他们,心头有些不敢相信。   ……   外面的声音已经没了,他们都走了吗?   陶然从门缝里望出去,发现外面果真没有一个人了。   他开了门,四下瞅瞅,自己的学生们,都去哪了?   其实,也不能怪他。   如果他们能设身处地想想,就会原谅自己了。   陶然叹了叹气,他大步向那位贾公子的住所走去。   贾公子此时也是刚起,漱口后,听见外头的吵闹,问了身边的人,“他们干什么?”   身边的下人道:“不过是不满意公子的决定。”   贾公子坐在铜镜前,身后的丫鬟正给他梳头。   贾公子道:“哼,去告诉陶然,最好让他的学生老实点,不然,他这个山长就不用做了。”   下人点了点头,出去时,又折了回来,说道:“陶山长,正在门外请见。”   贾公子道:“让他进来吧。”   ……   “秦余,你倒是说话,有什么法子,讲出来,给我们听听。”   尼山的后山小树林中,唐宇忍不住,向正在面前踱步的秦余问了一句。   秦余背着手,听唐宇问,便说道:“我这个办法,可行是可行,就怕你们不愿意。” 第八十一章 居然认输了   “只要帮我们出了这口气,日后,你秦余叫我向东,我肯定不会往西。”唐宇摆着手说着,他情绪激动,先前还骂过人家秦余,说他是缩头乌龟,但到这时,也管不得许多。   秦余笑道:“这倒不必,只要你们愿意依计行事,那我保证诸位能够报仇。”   颜和站起附和道:“秦兄,快把你的想法说出,只要可行,我们无有不应。”   “好吧,几位附耳过来……”   秦余在他们耳边说了大半日,唐宇等人听后,略显踌躇。   “当然,几位如果不愿意做,那秦某也不勉强,我们也有自己的一个法子,到时候,只求诸位不要从中作梗就行了。”   秦余这么说,唐宇等人觉得好像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好的,我们便听秦兄的安排,只是到时候,千万不要食言。”   颜和率先给了答复,唐宇见此,也没有话说。   秦余点点头,很满意。   随后,几人又再商量些细节方面,最后才各自散去。   未来的三天里,没有学生闹事,陶山长家的大门再也没有被人乱敲。   一切似乎都归于平静。   直到比赛的那一天。   尼山大赛,在尼山脚下一个空旷的平地上举行。   今天,十月初八。   湛蓝的天空上明净万里,几朵白云随风而动。   天空底下,人潮涌动。   秦余跟着陆山长他们,一起进入赛场。   在比赛前,已经分好了组,山长作为代表,和其他学院的山长一起站在主席台前,等待比赛开始。   赛场外,鹿山所在的座位上,秦余安静坐着,他从韩溪口中听闻一件惊异的事。   “你说,六才书院的人主动弃权,不参加了吗?”   秦余一问,韩溪点头道:“是啊,今天早上才发生的事,他们的夫子受不了自己学生的指责,便气得连比赛都不比了。”   “这么说来……”秦余抬头,望了远处的主席台,“那么我们,还有尼山加雁荡,其中有个学院可以直接进入决赛了。”   韩溪点了点头,他的目光也向主席台看去,“秦兄,我们的计划恐怕有变啊。”   “是的,按照计划,尼山的人和雁荡的人比,可这回又有些说不准了。”   秦余看着陆山长,心里生出一丝紧张。   那里,陆山长正背对他们。   山长站在最左边,尼山山长站在中间。   面前是一个穿着棕色儒服,中等身材的裁判。   那裁判拿出三张折叠的纸放在桌子上,对陆山长三人说道:“几位,事出突然,只能靠抓阄来选了。这里面只有一张纸是没有字的,如果有人抽中,那他代表的书院可以直接进入决赛中。”   陆山长抬头扫了裁判一眼,见裁判的眼中有躲闪的意思,心中一紧,感觉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还请尼山山长开始抓。”   裁判抬手一个请的姿势。   尼山山长陶文泽,他不明所以,只是照着做,等拿起一张,摊开看时,纸里有字。   他摇了摇头,也无所谓。   “请鹿山山长抓。”   裁判又让陆山长抓阄。   陆山长拿起第二张纸,但他没有立刻打开,只是说道:“来吗,天河兄,该你了。”   邢天河,头戴黑色万字头巾,头巾下面是张圆脸。   他一听陆山长的话,想也不想的就往下抓。   “陆山长,可以打开你的纸了。”   那裁判有点不耐烦,他略微催促。   陆山长却不急不慢地说道:“诶,不要这样子嘛,我想看看天河兄他手上的纸到底有没有字?”   “我?”邢天河拗不过,只好打开了纸,只瞧纸上赫然有字。   陆山长见了,笑道:“既如此,我鹿山只好免为其难了,哈哈哈……”   山长一边笑着,一边把手中没有摊开的纸揉成一团,丢进纸篓中。   他瞪了一眼那个裁判,而后才和尼山、雁荡两位山长一齐坐在专门给他们准备的位置上。   那裁判无奈地看向场外观众席某高处的人,他摇了摇头,宣布道:“诸位,因为六才书院临时放弃,所以今天只有鹿山、尼山以及雁荡三家书院参加比试,就在刚刚已经分出组别,现在就可以开始比赛了,第一场,由尼山对战雁荡。”   裁判话说毕,场外人声鼎沸。   秦余听了,不禁松了口气,他握着韩溪的手,说道:“韩兄,这是上天助我们啊。”   韩溪也很激动,他道:“事情大有可为,大有可为。”   两个人,双手握得紧紧的。   赛场内,尼山书院的唐宇、颜和,还有被请来本要对付秦余的某书生,以及其他两个学子,一齐走到中央。   雁荡书院的选手也是同时到达。   唐宇跟颜和轻蔑地看着雁荡书院的人。   雁荡书院的学子也投之以微笑。   裁判走到两家书院中间,第一局是书。   书,就是书法。   尼山这次出的是有尼山铁臂之称的颜和,而雁荡出的也是位书法高手。   两人前面,各放了一个大石桌,石桌上摆了一叠纸,还有笔和墨水。   裁判抬头看了观众席上某处的人后,向二人表示比赛的题目是王右军的《兰亭集序》,限他们在一炷香的时间内,把《兰亭集序》默写出来。   最后的结果,是由主席台上的三个从宁州请来,德高望重的大贤人评出。   一炷香被人给插在香炉中,裁判官一声令下,颜和与对面的那人便开始默写。   时间慢慢流逝,两个选手奋笔疾书,额头上都有汗水滴出。   主席台上,尼山山长替颜和捏了把汗,心中希望,千万别赢。   场外,秦余与韩溪也注意里面。   ……   一篇《兰亭集序》很快就抄好,双方似乎在同一时间完成。   两篇字迹皆是不错,颜和写的是草书,而雁荡那位用的是行书。   两人的书法各有千秋,就算是那三位贤人,也分不出高低。   还好,裁判早有准备。   力透纸背,是这场比赛的主题。   场外的秦余,他见到裁判把两张桌的纸,一张张拿开,仔细观察上面的字迹,裁判在比较谁的字迹较清晰。   “这样的比试,我倒是第一次见。”   秦余心中赞叹,然而等裁判把两边的十张纸都拿开,他发现两个选手写的都十分清晰。   不过,裁判笑着说道:“各位,你们不用担心,即便这样,也有办法分出输赢。”   说罢,裁判指着两方的石桌。   秦余顺着裁判的手看去,原来石桌上也有字迹印出。   经过一番比较,还是尼山这边的桌子字迹印得明显些。   裁判心里担忧,但没表现出来。   主席台上的尼山山长却替自己捏了把汗。   忽然,在裁判要说出这局比赛的胜利者时,只听啪嗒一声,颜和前面的石桌轰然倒地。   那颜和把手中的笔折断,对着场内外的众人,十分大声地说道:“我输了,我颜和今日认输!”   “怎么,刚刚他说什么了?”   “不是尼山赢吗,不是尼山赢吗?”   “那个颜和是不是疯了?”   一时间,赛场内外一片哗然。   事出偶然,裁判张张着嘴,他发现自己这一刻不会讲话了。   主席台上,尼山山长也是摸不着头脑。 第八十二章 我西凉马家,从不认输   “这个颜和魔障了吗?”   “听说有人故意要他们输,好像雁荡书院的背后有个大靠山?”   “不对,听说是尼山的山长最近和自己的学子关系没有处好。”   “别瞎猜了,安静看比赛。”   场外,观众们议论纷纷。   场内,裁判宣布第一局雁荡书院获胜。   一语毕,赛场东西两边各竖有一根旗杆。   东边那根属于雁荡的旗杆上,一个大红灯笼正顺着杆子往上,它随风摆动,证明着雁荡书院的胜利。   第二局,比较的是画。   以此类推,诗、乐、礼。   观众们见到,从第一场颜和的比赛开始,事情的发展令人咋舌。   画局上,题目是百花争艳,顾名思义,就是看谁画的花多,画的花艳。   双方画完后,裁判亲自上去数,以雁荡山这边的人只画出了三十多只。   尼山这边,八十多朵鲜花,品种不同,姿态各异,而且栩栩如生,裁判见了也暗自称赞。   谁胜谁负,高下立判。   “哈哈,这回总能赢了。”   观众们心中笃定。   正当大家以为尼山要赢的时候,那尼山学子当场把画笔一丢,整张画刷刷刷,被撕个粉碎。   他还当众说道:“不好意思,画得好差,我看了太尴。”   嘶……   尼山书院在搞虾米?   这个结局,让观众们不敢相信。   “今天的尼山,难道集体发昏吗?”   “雁荡书院,以前可是名不见经传,今天这样,可见刚才说的黑幕是真的。”   “如此明目张胆,是谁?”   “我们不要看这样的比赛,我们要公平!”   “黑幕啊,我们要公平!”   “公平,公平……”   “公平,公平!”   赛场外,群情激奋。   某处,有个人站起来,愤怒道:“那个陶文泽,他在干什么?”   陶山长坐在主席台,冷汗直冒,难怪他们再也不敲门了,原来是这样。   随后的比赛,正如观众们所料。   尼山书院的学子,以压倒性的优势,在就要赢的时候,突然认输。   特别是“礼仪”那一场。   参加比试的是,有宁州第一棋手之称的唐宇。   他上场的时候,笑嘻嘻的,把对面的雁荡学子看得发虚。   比试一开始,唐宇就做出惊人举动,他九十度大鞠躬,说道:“仁兄好厉害,小生认输了。”   裁判:“……”   雁荡书院:“……”   观众:“……”   主席台上的人:“……”   唐宇一反平时暴躁的模样,将赛场内外的人雷了里焦外嫩。   “黑幕啊,这场比赛简直就是个笑话!”   “胜之不武,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观众们不满意,有的人更是直接站起来走了。   整个赛场一片混乱。   裁判员别无他法,只能宣布雁荡获胜。   然而,没有一个人为此喝彩。   雁荡学子们脸红红的,虽然胜了,但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   观众席上的秦余见到后,和韩溪道:“该轮到我们了。”   韩溪点头,两人站起来准备就走。   “公子,公子……”   这时,身后头,小六跑了过来,他对秦余说道:“公子,我刚刚一直站在外面,看到因为尼山输了比赛,再加上有黑幕的消息流出,所以雁荡书院的赔率变低了,是很低的那种,而且没有一个人买雁荡赢。   “而我们鹿山的赔率似乎有升高的迹象,大家都把注投给了我们。”   秦余一听高兴道:“好小六,继续出去看看……”   韩溪不明白意思,问道:“秦兄,你们在干什么?赔率?难道这次比试,你别有目的?”   秦余笑了笑道:“无他,无他,快点走吧。”   鹿山书院的人走进赛场,在和尼山书院的人擦肩而过时,尼山的颜和跟唐宇,拍了秦余与韩溪的肩膀一下。   他们说道:“靠你们了,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秦余韩溪对望一眼,向尼山诸人投以微笑。   现在的他们已经不是敌人。   化干戈为玉帛,是统一战线上的盟友。   雁荡书院的学子早在那里等候,他们坐在长凳上,看到鹿山的人,一个个都无所畏惧,尼山能输,你们鹿山也不例外。   虽然不光彩,但都这样了,那还能咋样。   场外的观众看到鹿山来了,无不激动,大喊着,“鹿山,不要让我等失望!”   “不要学尼山,我们永远支持你们!”   “鹿山鹿山……”   “……鹿山鹿山……”   有离席的观众看到鹿山的人进来,又重新坐了回去。   他们想要看看,这个鹿山是否也像尼山那样,向什么靠山妥协。   “哼,尼山他们都顺从我们了,你们鹿山难道敢摸老虎的屁股吗?”   等双方的人站在一起,有大胆的雁荡学子嘲讽说了一句。   秦余没有理会,只是随口道:“鹿鞭,虎鞭,嘶……好东西啊。”   他一直想着给论坛弄腰子的事,心里头还有些思念那位此时不知道在哪里的银道人。   裁判清嗑一下,走到两书院中间,他向两院说明了比赛规则,片刻后,就让还没轮到的人坐到边上的长凳上。   第一场比试,和尼山那个一样,比较谁的书法高超。   但这一回比赛的主题又有不同。   主题是铁画银钩。   而要默写的是司马迁的《报任安书》。   铁画银钩,要求参赛的二人手拿用铁做成的笔,在一块很大,竖着放的大理石上刻字。   这一来考验他们的书法,二来也考验他们的腕力。   在裁判说开始后,鹿山的学子已经开始写的,而这个学子的出现,令谁也没有想到。   当那天在鹿鸣台决出参赛选手时,所有人都惊讶,这个人居然也会参加尼山比武。   “真厉害啊,这个马远才。”   鹿山长凳上,秦余翘着二郎腿,他啧啧嘴,惊讶于马远才的腕力,即使单身多年,恐怕也赶不上喜欢打仗的人。   “球踢得好,书法也强,要不是太孤傲了,我真的很想和他做个朋友,一试长短。”   “西凉的马家,没想到他会来。”   观众席某处,那个负手而立的男子也同时诧异。   马远才,他此时正在用着力气,一篇《报任安书》快要写成。   他一边写,一边心中嘀咕。   其实一开始,他也不想来的,可地字班的人却说,“你马远才那么能,为什么不为我们班争争荣耀,那个黄班的王泽都上了,难道说你还比不上王泽?”   “上一次的教训难道忘了吗?这一回可不能输给天班的。”   马远才此人虽然孤傲,但他很容易被激。   激将法在他身上,可谓是百用不爽。   “我才不去!”   马远才那时说的果决,可等到后面,报名的名单上,赫然有他的名字。   此时的他已经写完《报任安书》。   对面的雁荡鸟人,才写了一半。   那人虽然没写多少,可是早就大汗淋漓。   而马远才呢,他是轻轻松松,只是拍拍衣服上的尘土,一点儿都不觉得累。   场外的观众,他们见此,心中想,这一次,那个看起来像潘安一样的男子,应该不会认输了吧。   马远才心中也知道这次比赛的黑幕,他写完后,朗声说道:“告诉你们,我们西凉马家,从不会认输!”   我们西凉马家,从不会认输!   这几个字,铿锵有力,句句印在人们的心里。   观众们高呼:“鹿山,鹿山……鹿山……鹿山……” 第八十三章 我想得第二   马远才话一说毕,那点在场上的香已经燃烧殆尽。   对面的雁荡学子连连叫苦,一篇《报任安书》根本没有写完。   时间过去,这场比试根本不需要裁判来断。   众目睽睽之下,裁判看向观众台某处的男子,他摇了摇头,宣布道:“第一局,鹿山学院胜!”   啪啪啪啪啪……   突然,激烈的掌声,响彻天地。   马远才却不为所动,他默默地走开,根本不理会这些,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让自己班的人闭嘴。   但他的样子,却引来观众台上的狂蜂浪蝶们阵阵惊叫,更有甚者,还向他投掷了香包。   “你是檀郎吗?”   “美公子,晚上可有空闲,奴家等你!”   场外,狂蜂浪蝶们,疯似得向马远才喊话。   秦余坐在长凳上,瘪瘪嘴,看马远才靠近,心里冷哼,神气什么,不就脸白了些吗。   马远才看到秦余,脸别过去,他一生百战百胜,却独独败在这个竖子手里,还记得当时要离他十步之远,此时见到,如何能再跟他有什么交集。   秦余被他无视,也是扭过头,这时候,第二场比试已经悄然开始。   他静静地看着比赛,一切都如自己所料,第二场,鹿山这边依然碾压。   等到画画这一局结束,秦余站起来,抖了抖衣裳,此刻,他准备上场了。   裁判看到左边的秦余,又望了望从右边来的雁荡学子,他心里着急,还好有所准备,等秦余二人停下来,他对二人说道:“这次比试的题目,和上一场的有所不同。”   说着,只听他拍了拍手,随后从主席台后面走出三五个人来,他们抬着一个风流眼,嘿咻嘿咻地向秦余他们接近。   秦余不解其意,难道说这次比赛和踢球有关?   那裁判见秦余有所思,便解释道:“如果单纯的比试谁的诗才高,那也太无趣了,不如一边踢球,一边比赛,那不更有意思吗?”   秦余无奈,人家是裁判,自然是怎么说怎么对,即使是场外的观众,也没有疑议。   那裁判见此,便继续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开始说说这次比赛的规则,两方要一边蹴鞠,一边对对子,对子从一个字开始,一次一下,两次两下,以此类推,不能多了,也不能少,如果踢不到,或者对不出,都算输。”   裁判说完,看了右手边的雁荡学子一眼,他知道这个学子非比寻常,是有名的对子行家,堪称雁荡第一对对子王。   又瞧了一眼左边的秦余,除了皮肤白以外,一无是处,是个文弱书生。   前面已经输了两局,这一局至关重要。   “所以两位可都听清,准备好了吗?”   裁判说毕,秦余和那雁荡学子同时点头。   不一会儿,比赛开始,裁判右边的雁荡学子率先发球。   只见他一边踢,一边说:“家。”   球过了风流眼,秦余见到,顺势踢回去,“国。”   雁荡学子接住,再踢:“三纲。”   “五常。”秦余两下踢完,又回去给他。   双方就这样,你攻我守,互不相让。   雁荡学子的球技高超,秦余在和他战了几个回合后,慢慢觉出味来。   学子的踢法刁钻,蹴鞠通过风流眼时的弧度也很古怪。   有时朝自己的面门来,有时到风流眼中便像没了力气,直直往下落。   还好自己是司马老师座下弄球童子,是个有技术的男人。   不管对面的人如何,他总能很好接住。   “万种风情。”   “一身诗意。”   “云淡到衣襟。”   “夕斜来酒盏。”   两个人一边踢,一边对对子,双方难分高下,裁判看了也瞠目结舌。   “喂,那个雁荡的人我好像知道,他被称为雁荡第一人,他们两个斗了大半天,我担心鹿山的人会输哦。”   “虽然那个小白脸看起来有些瘦弱,但我仍然支持鹿山。”   场外,又掀起波澜。   众说纷纭,大家都难猜出谁能拿下这场比试。   “巴川浮影多情,青帆停驻间,无端雨下一江泪。”   “楚峡回风不息,黄鸟往来处,依旧云流十二峰。”   秦余念完“峰”字,心想这样下去,不知踢到猴年马月,要想个办法,赢了比赛才是。   现在是他攻我守,对面的家伙好像很厉害,自己一把球踢过去,他便能马上给出下一个上联,就像事先安排好的那样。   要不是自己够坚挺,恐怕早就被他打败了。   既然在对子上不能打败,那不如从球技上入手。   “公自是葛天民,宿露衣荷食兰菊,岂愿做兵火池鱼、风尘羁鸟。”   那学子念完,踢也踢完,送过给秦余时,秦余发现过来的球,它的力道比先前弱了不少。   原来对方持久力不行,也是现在时间已然过了大半。   秦余心中了然,在对下联时,每个球都颠得很高,他一边颠,一边念了三声……“嘤嘤嘤。”   嘤嘤球出现,问道:“主人,干嘛?”   秦余回道:“快把腰子给我一些。”   嘤嘤球奇道:“主人,你?”   秦余喘着气,其实他的耐力也好不到哪去,叫嘤嘤球的目的,只有一个,因为论坛中有他要的腰子。   系统提示:一千腰子传送成功。   系统的话说罢,秦余顿时来了精神,等上面的球下来,他已经把下联念好:“吾亦为浮世客,摧眉蹑足履冰渊,但徒羡东篱饮月、南野采诗。”   念完“诗”字,忽然整个人背对风流眼,等球下来,一个后空翻,球也顺着下来,恰好碰到脚尖。   球受到力道,直接往风流眼飞去,穿过中心,直直朝对面学子那去,学子本想用脚接住,可当球到脚下,只听咔嚓一下,脚踝处发出骨头错位的声音。   “啊……”   学子捂着退,躺倒在地,蹴鞠从他身边经过,他的眼中全是不甘。   另一边,秦余站直后,拍了拍手,重新获得力量的感觉真好。   裁判见此,先前的计划全被打乱,这个雁荡学子可是被寄予厚望的,但没想到对方的人这么厉害,唉,算是栽了。   “好,好!”   “鹿山威武!”   “哈哈,我就知道那小子能赢。”   “他踢球的样子,好漂亮。”   啪啪啪啪啪……   场外,又响起了掌声。   “仁兄,承让了。”   秦余向对面还没起来的学子拱了拱手,很有礼貌地离开赛场。   裁判宣布道:“第三局,鹿山胜,因为鹿山连胜三场,所以下面两场就不用比了。”   裁判这么说,场外的观众又欢呼起来,制造黑幕的书院没能得第一,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   秦余回到座位上,坐在凳子上半天的韩溪站起身,悲痛道:“秦兄,比赛都被你赢了,我们怎么办?”   是啊,下面两场,其中有一场就是韩溪的“乐”了,只可惜人家裁判不给比。   秦余摊摊手,也悲痛道:“我也不想啊,我能怎么办?要知道,其实我很想得第二名。” 第八十四章 没想到他这么快   一场尼山大赛,就这样,在观众的嘲讽与热烈的掌声中结束。   赛场内,秦余还在埋怨自己的不争气,想当初,是为了争第二,没想得了第一。   当裁判,还有主席台那三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向鹿山书院山长陆墨林颁发第一名的奖励时,秦余的心都碎了。   观众们纷纷散场,秦余跟韩溪一同走去外面。   外头,小六在赌坊所设的临时招牌下招手,曹素还有陆菁菁早就在那里高兴的收钱。   赌坊这回亏大了,他们本以为雁荡会因为靠山而获得第一名,所以雁荡的赔率被调得很低,而鹿山的赔率从一赔二,升到了一赔十,这样就有很多人堵在招牌下面,等赌坊的人给钱。   秦余走了过去,当他听小六的说法后,心里乐了,他押了五两银子,按理说可以拿到五十两。   五十两,天呐,差不多有四五万块的毛爷爷呀。   等轮到自己,秦余把赢来的钱放在口里,咬了一咬,嗯,硬硬的,是银子的味道。   “笨豆豆,要不要把钱交给我保管?”身边的陆菁菁伸出手,她先前下了一千两的注,一赔十,今天的陆虎女已经变成陆富婆了。   秦余看着,笑起来道:“你都赢那么多了,还惦记小生仅有的五十两吗?虎女啊,作人呢,要知足。”   陆菁菁挺起胸膛道:“哼,我就不知足,我就欲求不满,你能把我怎么样?”   秦余无语,这时候身后头,尼山书院的颜和唐宇走了过来,他们向秦余拱手道:“秦兄,多亏了你,帮我们报了仇啊。”   这些人实在太客气,秦余走过去,抱拳赔罪道:“但终归你们还是输了。”   “输赢没有什么,只要出了胸中这口恶气才是要紧的。”颜和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票,把它递给秦余。   秦余没有接,狐疑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颜和跟唐宇相视一笑,他解释道:“自从我们输了以后,就一同去那赌坊,押的是秦兄你们赢,你看,这回把钱赢回来了,可不得将它们交到你的手里。”   秦余连忙拒绝道:“这怎么行,你们的终归是你们的。”   唐宇脾气火爆,他见秦余不要,一把将银票从颜和手里拿过来,塞在秦余怀里道:“爱要不要,我们刚刚是盟友,但从此刻开始,又已经是敌人了。”   唐宇说得信誓旦旦,秦余听了,只能不好意思地把银票放进口袋里,并说道:“下次到我们鹿山,再来比试长短吧。”   唐宇、颜和点了点头,突然赛场门口走出来一群人。   秦余见到当中一个穿着华丽的公子哥,心中顿生警惕。   在宁州能打扮得这么好的,他还没见过,此人到底什么身份,难道……   “呵呵,你们两家书院倒挺你侬我侬的。”   那贵公子冷冷一笑,接着他身边的像护院一样的人立马拔出刀围向秦余他们。   秦余见此,知道情况不妙。   陆菁菁大步出去,把秦余他们护在身后。   贵公子看了,抬头笑道:“哈哈哈,几个大男人,居然躲在女子的背后。”   唐宇气不过,绕过陆菁菁,喝到:“你他娘的到底要干什么?”   贵公子斜睨一眼,那在唐宇边上的护院便一脚踹去,但人没有踹到,脖子处已经有把剑横住。   “你……”那护院死死盯着陆菁菁,她手里的宝剑和自己的脖颈近在咫尺,只要动一下,立即血溅三尺。   秦余见此,走上来,握住虎女拿剑的手,让她把剑收回去。   虎女收起剑,退到秦余身后,而对面的护院也同时收脚。   秦余走到那贵公子面前,问道:“我们与阁下素不相识,因何为难我们?”   贵公子道:“呵呵,一群笨蛋,你们倒腾了半天,连对手是谁都没弄清楚,真是太好笑了。”   “原来是你,你就是那个雁荡的靠山?”唐宇走到秦余身边,质问道。   贵公子答道:“没错,是我。”   “那你现在想怎么样?”   贵公子听唐宇的问题,哼一声,道:“你们坏了我的事,难道想一走了之吗?”   唐宇问道:“你待如何?”   贵公子挥了挥手,只瞧身后有两个丫鬟,她们一起抬着一卷很大的雪白画布。   她们把画布抱到离秦余他们十尺的地方,将画布放在地上,开口朝着自己,两人用力一推,画布像流水一样,顺着地面,滚到秦余他们的脚下。   两丫鬟的举动,引来旁边的路人,这些人刚刚看完比赛,本来无事,见到这个,早就聚拢过来,想看看小丫鬟她们到底想干什么。   贵公子指着画布,沉声道,“只要你们在一炷香的时间,在这布上画好一幅画,那本公子便饶了你们一回。”   他的话,听起来不容置喙,唐宇却抱胸,瘪嘴道:“我们凭什么要听你的!”   贵公子笑道:“听不听无所谓,到时候你们不能考取功名,可怪不得本公子了。”   “你!”唐宇怒视之,但没有办法,转头看了下身边的秦余,“秦兄,你说该怎么办?”   秦余这会子正低头一边看布,一边在想法子。   韩溪颜和他们都过来,思考半天一个个都毫无头绪。   这时候,有人抬过一张桌子,那人放了香炉在桌上,再插上一支点好的香。   香燃烧着,它决定秦余等人的终生,秦余觉得这真是奇耻大辱,哪有自己的命运随意掌握在别人手里的?   但又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贵公子命人拿来一个盘子,盘子上放了十数支画笔,他把盘子递给秦余几个。   秦余、韩溪、颜和,还有唐宇,他们一人拿了一支笔,可笔在手,却不知要怎么画。   十尺长的画布,一炷香画出一幅画来,这简直就是强人所难。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燃着的烟即将烧尽。   陆菁菁和曹素站在围观的人群中间,心里无不替秦余他们着急。   贵公子不怀好意地看着秦余四人,这画他们肯定是做不出的,因为就连京城里最好的画师也不能在一炷香里做出来,更何况他们呢?   就在贵公子觉得自己终于能报仇时,面前低着头的秦余,忽然抬起头来,大声道:“我有了!”   “你有什么了?”韩溪问了一句。   秦余指着画布,对旁边三人道:“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唐宇听了糊涂,他不明白问道:“秦兄,你这时候作什么诗啊?”   观看的路人也疑惑:“这书生怎么回事,难道想东西想疯了吗?”   而作为朋友的韩溪却好像心有灵犀一般,他点头向秦余道:“你想得不错,我们就画那个吧。”   说罢,韩溪便走到十尺外的地方,而秦余见此走到另一头。   两个人开始作画,韩溪在画一个小人,而秦余作的却是一只蝴蝶。   “哦,我明白了。”   边上,颜和跟唐宇同时点头。   这让一直看戏的贵公子冷汗直冒,他没想到秦余能这么快。 第八十五章 回程   当蝴蝶与小人画好,秦余把笔点在蝴蝶的尾部,而韩溪将笔点在小人手上的转轮,接着,二人同时向对方横着跑去,笔在纸上画出一条直线。   在香燃尽的那一刻,两支笔恰好在中间点碰头。   一幅《小儿放风筝图》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路人见此,无不喝彩。   “秦兄机智,如此办法也能被你想出来。”   “不敢当,不敢当。”   被颜和夸了一句,让秦余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他是真的不敢当,今天这件事,以前在电视剧上好像遇到过,不过是碰巧了。   “啊,还好我们在一炷香内画出来了。”韩溪看见香正好烧尽,不禁松了口气。   秦余走到那贵公子面前,说道:“这一回,尊驾便能放过我们了吧?”   贵公子又吃了一个亏,脸上平静,他看了秦余一眼,突然问道:“先前听说鹿山和尼山不和,可今天看来,你们两家好的跟朋友似得,恐怕这里头都有你的功劳吧。”   唐宇心直口快:“那当然,先前我和秦兄可有化不开的仇,可这回多亏了……唔,我什么都没说。”   秦余:“……”   贵公子一副我已经全部明白的样子,再看了眼秦余,“原来如此,我还想着如何找尼山算账,没想到,全是阁下的功劳,哈哈,哈哈哈……”   他仰头大笑,负手带着护院和丫鬟们离开。   路人们看好戏结束,便也纷纷散场。   “糟了,秦兄我一时口误。”唐宇向秦余道歉。   秦余呵呵一笑,唐宇这样的朋友,以后还是少交为妙。   也不知那贵公子日后会怎么抱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最后,秦余和韩溪,还有陆菁菁曹素,跟颜和他们一同向尼山走去。   比赛结束,便是返程的时候,在厢房一番收拾,秦余跟小六便同山长一起准备离开。   到山脚下,陆山长和陶山长互道离别之意。   秦余韩溪因为这场比赛,与颜和唐宇成了朋友,这是双方都想不到的。   特别是唐宇,他此刻用拳头砸着秦余胸口道:“小子,就算你帮我出气了,但我仍然要叫你缩头乌龟,嘿嘿,能耐我何啊?”   秦余拿开砸在身上的手,没想到,除了鹿山,尼山也这么gay,真叫人有点受不了。   “秦兄,韩兄,下次有机会再来尼山玩,我们这的大门永远为你们鹿山敞开。”颜和说得非常认真。   秦余韩溪两人相互望了对方一眼,然后向颜唐二人道:“我们也一样。”   “陶兄,不要这么想,日后你的学生会体谅你的苦衷的,瞧,因为这次比试,我们两家书院好的跟什么似的,这岂不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吗?”陆山长向陶山长拱了拱手,鼓励道。   “唉,但愿如墨林所说吧。”陶山长默默胡须,他虽不后悔,但对自己的学子,仍表歉意。   “好了,天色不早,我可要上路了。”陆山长再向陶山长抱拳,接着便向秦余那边走去。   秦余等见山长过来,也向颜和他们道别,大家原本视对方如仇敌,这一会儿冰释前嫌,真当是叫人意外。   “秦兄,韩兄,一路好走!”   “颜兄,你们也珍重,我等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尼山的学子还有山长,他们目送鹿山的人离开,鹿山诸人带着喜悦,也带着新获得的友情返程回去。   ……   回去的路上,大家有说有笑,互相述说着这几天来得到的感悟,特别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黑幕,那是平生来遇到的第一个,当然对于有些人,却不一样。   秦余仍旧在最后一排,他一边走,一边甩着手里的钱袋。   有钱了,有钱了,秦某人我有钱了。   尼山一行,收入颇丰,不单得到五十两,颜和送给的银票,一开始没仔细瞧,等现在拿起来看时,眼睛都瞪大了。   “居然是两千两,天呐!”   他异常开心,甩袋子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男人,身上不应该有钱。”   忽然,陆菁菁的声音从后头传来,吓得秦余立马收好钱。   然而手速没有虎女快,他的钱袋在收下的瞬间,已经被虎女夺去。   虎女颠了颠袋子,哼一声,扭头朝身边的曹素看去,“曹姐姐,钱就交到你手上了。”   秦余狐疑,看着身后跟随的两个女子,问道:“不对啊,不是你管钱,怎么又交给人家曹姑娘了?”   陆菁菁说道:“我和曹姐姐说了苏姐姐的事,曹姐姐说我这样攒钱太慢了,不如交给她,她能让钱生钱。”   钱生钱?   听她吹吧,连个方程式都要解半日的小菜鸟。   秦余鄙视,很明显,曹姑娘她别有所图,只是自己不清楚,不知道罢了。   “那以后,菁菁啊,只要他手上一有钱,超过一百两的,你都收起来,等我来拿。”   曹素接过钱袋,安心地放进口袋,有了它们,看他秦余还敢在自己面前藏私。   一想到前些日,那困扰自己的,哦,叫一元一次方程式,还有什么经轴、纬轴,好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它们都跟算学有关,自己呢,最爱的便是筹算。   秦豆豆身上藏了好多秘密,曹素一想到能学会连自己师傅都不知的东西,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嗯嗯,曹姐姐,我都听你的,只要你天天陪我睡觉就好啦。”   陆菁菁抱着曹素的脖子,她们两个举止亲昵,叫前面倒着走的秦余心里一阵腹诽。   她们俩个倒是各取所需了,只是可惜自己的银子,又这样的不翼而飞。   三人说说笑笑,秦余下意识抬头一望,见到曹素后面的代离,瞧他苦大仇深的样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想来肯定不是因为自己了。   “对了,曹姑娘,你这回要在鹿山呆到什么时候?”秦余突然间的一句,把曹素问住。   曹素听后,略微生气:“你就这么希望我离开吗?”   秦余摇摇手,解释道:“当然不是,我哪能啊,只是想曹姑娘离开你师傅许久,还有曹伯伯那里,他们都该想你了。”   其实,秦余自己,巴不得曹素早点走,太烦人了,每晚都要和他熬到深夜,她熬得住,自己却熬不住啊。   “是啊,师妹,早点回去吧。”最后面的代离终于找到插嘴的机会。   曹素撇了他一眼,回头看了秦余道:“想甩开我,没门。”   陆菁菁见曹素这么说,抱住她脖子的手更加紧了,“曹姐姐不要走,菁菁舍不得你,别听臭鱼的,他只喜欢跟男人在一起。”   秦余听了想砸虎女的脑袋,你才喜欢跟男人在一起呢,额,不对,你是喜欢天天泡在女人堆里。   不对,都不对。   秦余发现,有时候,自己和陆菁菁,在某些方面居然有点像。   她喜欢睡女人,而自己呢……   “我是直男,我是直男,我是直男……” 第八十六章 富家小姐与穷书生   到了傍晚,天边的云朵染上了一层的红。   陆山长、众学子还有秦余他们迎着夕阳,在萧瑟的秋风下,安全回到书院。   书院早就为他们准备了接风宴,厨房被重新整理一番,中央大堂摆了三张大圆桌子。   炖猪蹄、红烧鲤鱼、胡辣汤、蒸鹅、红酒炖鸡、炒糯米饭还有各样蔬菜果品,酒瓶杯子摆满了三张桌子。   陆山长让一路辛苦的学子们先坐,自己坐在中间的桌上,不一会儿,觥筹交错,各道离别之情。   等酒宴结束,秦余回到住处,在那里,小六已经给他准备好了洗澡水,还有换洗的衣物。   这些天,确实有些累,洗好澡后,秦余却仍坚持没有休息,为了赚钱,他很拼。   他在桌案边,拿出《聊斋志异》的存稿,《聊斋》共有七十多万字,现在的他日积月累,已经抄到十万字左右。   有十万的存稿,那明天可以去镇上的书店试试,如果那店老板愿意为他的书印刷、售卖就再好不过了。   收好稿子,又重新拿出几张白纸,在砚台上稍微加一点清水,磨好墨后,提笔沾了沾墨汁,秦余打开《聊斋志异》,快速誊写,虽说自己要写新的故事,但发现肚子里的积累还是太少。   不知写到多久,小六因为几天来的劳累,已经在自己床上打着鼾。   秦余仰着头,张大了嘴打哈欠,忽然一股香喷喷的味道冲进嘴巴和鼻孔里,他正回头一看,曹姑娘端着一碗红枣莲子羹,笑盈盈地站在他面前。   他疑问道:“都这么晚了,你没有休息吗?”   曹素摇摇头,把碗放在桌案上,从对面拿过来一张蒲团,面对秦余而坐,她看了看桌上写满字的纸,笑问道:“你不也是,干嘛这么受累,难道你真的很急于赚钱吗?”   秦余道:“我怎么能跟你们这些千金大小姐比,没钱难倒英雄汉,我若不抓紧些,日后怎么买大房子,娶美娘子呢?”   曹素一边抿嘴笑了笑,一边从身上拿出三张银票,摆在了桌上。   秦余见每张银票都有一千两,三张就是三千两,他狐疑看着曹素,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曹素斜伸着手相互交叠着,一边数数自己的手指头,一边低头细语道:“听说呢,有个穷书生一直想摆脱一个富家小姐的纠缠,那穷书生为了赚钱,连命都豁出去了,他满腹经纶,通过文采所赚得的钱,却进了其他姑娘的腰包,那富家小姐看他可怜,便用了些法子,从那姑娘手中把银子骗过来给他了……放心,我说的不是你。”   她讲完话,抬头笑嘻嘻的,问秦余道:“你看,我这故事怎么样?能编进你的那个……狐仙故事里吗?”   秦余呆呆望着她,没想到曹素居然会为了自己而作出这样的事,这到让他非常惊讶。   “喂,你怎么不讲话?哑巴了吗?”曹素在他眼前晃了晃手。   秦余转醒过来,咳嗽一声道:“你的故事平平淡淡,太俗了,如果写进去,恐怕没有人看啊。”   “那好,银票还我。”曹素点点头说着,伸手便去取桌上的票子。   秦余赶快阻止,却不想两个人的手碰在了一起。   曹素碰到冰凉的手,立马缩了回来,脸上升起淡淡的红晕,低下头,在烛光下分外美丽。   秦余瞧她的样子,笑起来道:“哈哈,好啦,那穷书生多谢富家小姐美意。”   曹素抬起头问道:“既然这样,那穷书生该怎么报答富家小姐呢?”   秦余开玩笑道:“以身相许如何?”   曹素听罢,脸更红了,啐道:“想得美,你敢这样写……我……我……哼,我就跟你没完。”   话一说完,曹素又羞涩地低着头,嘴巴上虽这么说,但心底深处不知怎么升起一股奇妙。   秦余见到,知道不好再打趣她,于是转移话题,问道:“对了,这莲子羹是你做的吗?”   一面问,一面拿起碗,用汤匙调了调,吹散些热气,接着轻轻抿了一口,再放回去。   曹素全程关注着他的动作,见他吃了些,面露期待地问道:“怎么样,味道还好吗?”   秦余摇摇头,回道:“哎呀,这富家小姐,人虽然很好,可这下厨的本事却很差,日后恐怕很难嫁得出去。”   “嫁不嫁得出去,需要那个穷书生管吗?”说罢,曹素拿起碗,准备自己喝掉。   秦余见了,立即夺过来,重新放好,说道:“好啦,那穷书生一时嘴贱,还望富家小姐原谅则个,这莲子汤香得很,香得很。”   曹素撅起嘴道:“这才对嘛,她富家小姐可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   那不知能不能上得了……咳咳,秦余鄙视了下刚才邪恶的想法,再次问道:“是是是,对了,敢问富家小姐,今晚又来穷书生的房中,不知所为何事啊?难道就单单送钱吗?”   “对了。”秦余看了看银票,问道:“这富家小姐给的钱是不是多了点,穷书生记得自己应该只得两千九百两才对。”   曹素解释道:“哼,那富家小姐本来一分都不想给,可是呢,富家小姐并不看重钱,手里头也从不缺钱用,所以不如卖个人情,让那穷书生惦记着……哼,让穷书生记住她的好。”   最后一句,她更是加重了语气。   秦余却道:“呃……我是问……”   “那是富家小姐的学费,你叫那穷书生不用想太多。”曹素说着,其实是因为两千九百多两,听起来一点都不对称,让人看得别扭死了,不如凑个整,还有趣些。   秦余明白她的意思,有些东西不应该算得太清,太清了,人跟人就会淡漠掉,他转移话题道:“好吧,你问问那富家小姐,今晚她想学些什么?”   曹素回道:“不,今晚富家小姐累了,她说还是让那书生也休息吧,累坏了身子,日后怎么教她算学呢。”   没想到曹素这么喜欢跟自己学算学。   秦余心中好笑,见夜已经深了,可一时竟不想像往常那样赶她走,便在思考新的话题,也好熬一熬时间。   但如何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跟女生交流呢?   秦余百思不得其解,而曹素见突然间安静下来,夜里的风也从门缝中吹了进来,便想着喝点热热的东西。   她望向桌案上的莲子羹,在想要去拿的时候,突然发现,莲子羹里倒映出一个人头来。 第八十七章 陆虎女洗白之路   那脑袋伸出来后,又迅速缩了回去,曹素不敢声张,想必是什么小偷窃贼。   她强作镇定,脑子里忽生一计,笑着对秦余说道:“秦哥哥,你想不想知道为何菁菁总是喜欢和你闹,又抢你的银子吗?”   秦余被这么一问,知道有时候是因为自己皮了一下,但终究也没对虎女作出什么过分的事来,所以摇了摇头,听曹素讲下去。   “她啊,说起来也是可怜。”曹素一边说,一边回忆起小时候第一次遇到虎女的情景。   “那年,我才八岁,跟着爹爹来到这鹿山玩,爹爹有要事跟叔叔商量,我就大着胆子独自一人在山上乱逛。等到一处空地,有个小姑娘蹲在地上嘤嘤的哭着,而旁边呢,三五个比她大些的男孩子正在旁边编着不好听的歌谣,我现在大致也忘了那歌谣怎么唱的,只是记得,他们好像在骂那女孩子什么有爹生没娘养,饭量大力气大,一点不像个女孩子”   “我当时听了很生气,这些孩子真是太可恶了。不过,我本要过去帮她,可却见她自己站起来,擦干泪水,两只手朝那些男孩子打去,那些男孩啊,原以为她不过是个小姑娘,自己这边人多,也是不怕的,但没想小女孩的力气大到那三个男孩子加起来都不是对手。最后,那三个孩子都被小姑娘打跑了,当时,我可是被她震住了。”   “这小姑娘,就是陆菁菁小的时候吧?”秦余听着故事,托起下巴问道。   曹素点了点头,接着说道:“然后呢,等那三个孩子跑走,小姑娘继续蹲在地上哭泣,嘴里还念着,‘我没有娘亲,娘亲不要我了……嘤嘤嘤……嘤嘤嘤’。当时的我立马跑过去,问她叫什么,爹爹呢,她抬起头,两只眼睛水汪汪的,那双眼睛,我至今还记忆犹新啊。”   秦余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看来所说的一切都不是在说谎,若如此,那么,平时看起来凶巴巴的虎女,原来还有柔弱的一面。   “那,她的娘亲到底去哪里了?”秦余问了一句,因为当听到陆菁菁的娘也不见了时,心中咯噔了下,想起先前那位秦大爷的话,秦秀才的娘不也在生下自己时,不见了吗。   曹素摇了摇头,说道:“这点,我也不知道,陆叔叔当时支支吾吾,听别人说,婶婶突然离家出走的那天,菁菁像疯了一样,她哭喊着,说要找娘亲,她不顾陆叔叔的阻拦,一个人跑出鹿山,跑了很远的地方,那晚上,下起了瓢泼大雨,等陆叔叔找到她的时候,菁菁躺在泥地里,这下可把叔叔他们给吓坏了。”   她故事说了一半,停下来,看了看正等着自己把故事讲下去的秦余,以及那碗不再冒热气的莲子羹,随后再说道:“等陆叔叔他们把菁菁背回去,他们发现菁菁因为刺激加上被雨淋了一身,得了很重的风寒,要不是有名医包大娘,恐怕菁菁都活不过那一晚。菁菁治好后,虽然没留下什么病根子,但是……”   曹素指了指心脏这里,说道:“但是她从此开始变得有些患得患失,曾经在一起的小伙伴,因为她一些无礼性的要求,而一个个离她而去。她很孤独,也很可怜。”   秦余听完,心中也是感慨,虎女原来是缺少关爱啊。   “嗯,时候不早了。”曹素伸了伸懒腰,她站起来,眼睛扫到那碗羹上,对秦余道,“这莲子羹都凉了,我给你拿到厨房去热一下,一会儿喝好后,也能舒舒服服的睡下。”   秦余见她拿起碗,就要走的样子,连忙阻止道:“不用了吧,这么晚,厨房早就锁门了。素儿,你还是回去先休息吧。”   曹素听了,惊喜道:“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素儿啊,有什么不对吗?”秦余疑惑道。   “没,没……”曹素心里开心,这家伙,总算开窍了,也不枉费刚才的一片苦心,“好啦,厨房里,周大娘还和几位婶子在打牌,她们不到子时是不会睡的。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弄碗热的。”   “欸……”   秦余没办法阻止这个任性的小姑娘,重新坐回座位,他拿出怀里的三张银票,脑子里回想着曹素刚才的话。   陆虎女既然缺少关爱,那自己以后就应该好好关心照顾她,怎么说两个人是不打不相识的好朋友。   ……   他的上头,一身穿道袍的家伙正趴在横梁上,看着下头的情景,见刚才的小姑娘出去了,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方才,应当没有被发现,他心中笃定,作为一个擅长飞檐走壁,窃香偷玉的采花贼,又怎么会那么轻易暴露自己的行踪呢。   “我洛昆以师兄的名义发誓,今晚一定要让这臭小子尝尝百日合欢丹的滋味。”   一边发誓,一边观察下面的情形。   他要等到那小姑娘把羹汤送来,给下头的臭小子喝完,再走后,自己才好动手。   下方的秦余,打着哈欠,他其实一点都不想喝羹汤,但拗不过曹素,只好这么等着了。   片刻后,曹素从外头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热的莲子汤,递到秦余面前。   秦余接过,大口喝完后,把碗放在桌上,说道:“素儿,你早些回去休息吧,今晚你也累了,这个碗便先放在我这,明日一早,我亲自给周大娘还回去。”   听秦余关怀自己,曹素心头一热,但仍故意问道:“难道真的不用再聊一会儿?”   秦余强忍着要打出来了的哈欠,上面的银道人也是心烦,两个人同时点头。   曹素见此,故作姿态道:“可你不留我,却偏偏留了个陌生人,那样我会生气的。”   话一讲完,秦余摸不着头脑,但梁上的银道人听出端倪,他失算了,被一个小姑娘摆了一道。   立马从房梁上跳下来,把秦余给吓了一跳,他也不管秦余和曹素,知道现在此地不可久留,但等到门口时,外边,陆菁菁横着剑,挡住了他的去路。   洛昆虽然轻功不俗,但武力上终究不如有使不完力气的陆菁菁。   他一步步后退,后面,秦余早已把曹素护在身后,手里头不知何时多出一块板砖。   “银道人,我们好久不见。”   秦余在道士下来的那一刻,马上警醒过来,他一边说着,一边和陆虎女一起把银道人围在中间。   吼……吼……吼……   床上的小六似乎没有被刚才的动静吵醒,他依旧抱着枕头打呼噜。   这一边,秦余和陆菁菁已经步步紧逼,银道人是退无可退,不一会儿,门外吵吵嚷嚷地又来了一群举着火把,大喊抓贼的护院。   秦余看到他们,又回头望了曹素一眼,心中了然,这些人,包括虎女都是曹素找来的。   曹素,曹姑娘,真是深藏不露,秦余又是惊讶,又是感激。 第八十八章 韩老二   院子里,银道人被五花大绑,秦余向护院们说明,此人是个淫贼后,大家恍然大悟。   有护院说道:“前些天,镇上有一对男女无故失踪,后来在小树林找到了他们的尸体,当时两人都是衣不遮体,死状惨烈,据传是一个淫贼干的。”   秦兄点头道:“是了,就是他,上个月还掳掠过一个女子,大家晚上一定要把他看好,明天送官法办啊。”   众护院颔首同意,两个力气大点的把银道人扛起来,往柴房走去。   银道人一路上一边骂,一边恐吓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师兄是谁吗?竟然敢得罪我,日后有你们好看的。”   “到底怎么回事?”   银道人的事,也惊动了还没上床休息的陆山长,他赶过来,身后还有方夫子他们。   秦余把事情经过告知于他,山长了解道:“这么看来,是我们疏于防备了,让这种宵小混进来,山中还有女眷,她们的安危算是最重要的。最近世道不太平,大家千万要小心,我明天就遣人去报案,诸位先早点睡吧。”   山长说罢,还去了柴房那,嘱咐两位护院,晚上辛苦些。   秦余送曹素回客房,陆菁菁一路跟随。   在路上,秦余问她是不是刚才就已经发现贼人了。   曹素如实回答,秦余问道:“那你刚才说的故事,是真的还是……”   曹素看了眼陆菁菁,道:“当然是真的,我怎么能骗你。”   陆菁菁不明所以,问道:“什么故事,能讲给我听听吗?”   曹素秦余相互望了一眼,一起摇头道:“不能。”   陆菁菁泄气道:“不说就不说,我还不想听呢。”   虎女患得患失,她心中有结,秦余想到这点,立即开口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在聊我的那个话本。要不我明日跟你讲一段,嗯,这个故事可能有些恐怖,不适合大晚上讲呢。”   陆菁菁点点头,面露期待。   等送完曹素和陆菁菁,秦余才独自回到屋里。   屋内,小六鼾声依旧,如此能睡,倒令秦余有些好奇。   他凑过耳朵,小六正在梦中呓语,“杏儿,杏儿,不要这样,我已经有小陶了……啊?小雪雁,小雪雁,你听我说。”   秦余:“( ̄□ ̄;)”   他曹小六倒底惹了多少女人,前面两个人名自己知道,只是这个雪雁,又是何人?   这一刻,秦余觉得小六比自己强多了。   ……   一夜无话,等到第二天中午,宁州府的差人便上了山来。   在鹿鸣台,他们用锁铐将银道人困起来,身后是宁州府的刺史,秦余上次在王贤人案子时见过,看到他来,想起现如今也已过去快一个月的时间,也不知苏娴她们怎么样了。   走过去,很有礼貌地拜了拜,把自己的问题向他说出,那位刺史回答道:“嗯,王大人他们早就安全抵京了,你们的那位包大娘也很快要回来。至于跟着大人的那两个女子,好像到京城后,就直接坐车去往安州了。”   原来如此,秦余听后,便放心了些。   “对了,你便是秦余秦公子了?”   那刺史问了一句,秦余点点头,刺史便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是苏娴写给他的信。   秦余收好,向刺史作揖以表感谢。   那刺史摆摆手,笑道:“无妨,我家老二正和你们一起上学,我从他写给我的家信里听说过你。”   “您儿子,敢问是?”   “父亲,父亲,上次你来了怎么也不知会孩儿一声。”   就在秦余发问时,韩溪从不远跑来。   “别跑,都多大了,还这么沉不住气。”那刺史轻微训斥了韩溪一句。   秦余站在一旁,心中骇然。   “父亲,这就是我时常跟你提起的秦兄了。”韩溪指了指秦余。   那刺史点头:“嗯,看起来一表人才,不愧是个读书人,听说上次那个杀害王大人的凶手也是你找出来的,而这回你又抓住了采花盗,真是为百姓做了件大好事,一会儿,我回去,便向朝廷请功表彰你。”   秦余听后,推辞道:“这都是大家的功劳,学生我什么都没有做。”   刺史握住秦余手道:“不不,我宁州出了大才,那是我宁州的光荣,如果不表扬你,那别人岂不是说我这个刺史脸官都不会当,埋没人才了吗?哈哈,快过年了,听我老二说你也住宁州,嗯,下次啊,到我家里来玩啊!”   秦余连道客气。   韩溪听了后,顶嘴道:“父亲,不要成天老二老二的叫,多难听啊。”   韩刺史拍拍韩溪的头道:“瓜娃子,读个书便成气候了?哼,老子就叫你老二,老二老二。”   韩溪一脸无语。   秦余在旁抿嘴笑了笑。   韩刺史教训完儿子,就朝他们告别,在回去的路上,嘴里还念叨着,“哎呀,快过年了,老子我今年好像还没干过什么特大的事……”   秦余拉着韩溪的肩膀,两人一同走着。   他吃惊于韩溪的身份,韩溪向他说明了自家的情况。   韩溪他是秦州那边来的,因为父亲的原因,便来到宁州生活,而这一住便是十年。   “唉,我这父亲,哪里都好,就是喜欢在人前,老二老二地叫我,我听了好无奈的,你说是吧,秦兄。”韩溪介绍完自己的家事,向秦余吐露自己无语的地方。   秦余呵呵一笑,“刺史大人看起来很豪迈,你应该珍惜,瞧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韩溪听了,抱歉道:“秦兄,我不该说这些话的。”   “没事,我不当真……咦,前头的不是宁成吗?”秦余指着前面正向他们走来的蓝衣书生。   宁成自从当上夫子后,兢兢业业,当改掉怕生的毛病后,上课,讲义,都不会怯场。   学生们也渐渐开始喜欢上他。   连书院的其他夫子都夸他能干。   秦余与韩溪走过去,宁成见到他们,激动起来,他拿出二两银子,递到秦余手中。   秦余迷茫道:“这是……”   宁成解释说:“秦老弟,难道忘了我们间的约定吗?”   “哦!”秦余恍然,“不过二两会不会太多了,宁兄你还是收好吧,要过年了,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虽然二两银子,说多不多,但怎么着,都是宁成自己赚来的血汗钱。   上次说过,有工资,两人五五分账,可是现在,秦余有点不想要了。   他,宁成,恐怕比自己更需要钱。   都奔三的男人了,应该存点钱娶媳妇。   宁成见此,故作生气道:“秦兄弟,你这是瞧不起我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的还是你的,哼,是不是在外面得了些银子,到如今已经看不上宁某了?”   秦余连忙摇头,“我哪敢啊。”   宁成把银子塞给他道:“很好,不敢就把银子收好,过年,哪里都需要使钱。”   秦余很不好意思,只好勉为其难地收下。   三人又说了会儿话,秦余便回到房里,他拿出《聊斋志异》的十万存稿,打算去镇上试一试,看能不能卖个好价钱。    第八十九章 卖书小郎君   秦余抱着书卷,走出门,正好碰到迎面进来的陆菁菁和曹素。   陆菁菁瞧他手里抱着的东西,问道:“你要干什么去?”   曹素似乎想到了点,猜道:“该不会,你今天就要把话本拿去书店卖了吧?”   “是啊,我打算到镇上试试,不过,你们两位千万别声张,被山长他们知道,又得数落我一顿了。”   秦余说着,本来打算悄悄去的,不想被人知道他写小说这件事。   小说在这个时代还属于不太入流的东西,写一部小说,还不如别人的一首词强。   何况上一次,当山长知道他在写小说,那时便灰头土脸地将秦余数落了一顿。   到此刻,还是记忆犹新,他担心陆菁菁会把小说的事告知山长他们。   “哼,我才不会讲呢。”陆菁菁从秦余的眼睛中看出担忧,她拍拍胸膛,让秦余放心,不过还说道:“你以后写出来的新话本,嗯……能不能让我和曹姐姐先看一眼呢?”   咦?虎女的话好像有点不一样。   秦余发现刚刚虎女是用商量的语气来跟他讲话,换做以前,应该是这样的,“喂,臭鱼,你的话本,最新的一章一定要拿给我看,否则,我便告诉爹爹去。”   他狐疑看了陆菁菁一眼,这个虎女该不会是有人假扮的吧?   “臭鱼,怎么不讲话了?”陆菁菁在他眼前摇了摇手,后又回头,害怕地问曹素一句,“他怎么?耳聋了吗?”   曹素捂着嘴笑,摇摇头道:“他不是聋了,是被你给吓的。”   “我?怎么会……”   “好啦,别说这些。”曹素走过去,把秦余手中的书卷拿在手上,然后拉着陆菁菁的手,先一步走出门口。   秦余跟上前,走在两女的后头,看她们手拉着手的样子,像是一对亲姐妹。   他在想,刚刚或许只是自己的错觉,为了验证心中想法,便大胆地在虎女后头喊道:“虎女,还记得我们在酒楼时说过的话吗?”   陆菁菁转过头,又看了同时回头的曹素一眼,问秦余道:“什么意思?”   “咳咳,胸不平何以平天下……”   说完,陆菁菁听了双眉倒竖,虎眼圆睁,她对曹素说道:“姐姐,你告诉我凡事要多为人想想,今天呢,能让我先破一次例吗?”   曹素不解其意,点头道:“呃……不过你要适可而止啊。”   秦余听不懂,什么是适可而止,但见陆菁菁脱开曹素的手,又听虎女的指关节咯咯作响,心道不好,得逃。   “啊——”   秦余奋力向山下奔跑。   陆菁菁后头追着,就跟以前两人在宁州城第一次相遇一样。   曹素走在后面,看这两个人犹如孩子般的玩闹,心里头好笑,但同时也感叹,日后要怎么跟这俩相处。   “再跑啊,你再跑啊?”   “不敢了,陆女侠,小人日后听你随便处置。”   秦余揉着发疼的腰子,这虎女即使正在改变自己的形象,但一凶起来,仍能马上回到本来面目,刚刚她拧腰的手劲一点都不小。   陆菁菁重新把手握向曹素,两个人步伐一致地走着,就好似方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姐姐,我做得还算适可而止吗?”陆菁菁如同乖学生一般,轻轻问了一句。   曹素捂嘴回道:“哼哼,适可而止,你很适可而止,不过下次不要那么大力,否则……”   陆菁菁认真听着,见曹素话只说了一半,问道:“否则什么?”   曹素脸有些热,眼神飘忽不定,只是淡淡回道:“没什么……不过是朋友之间,打闹的话,一定要注意分寸,不然发生些不可预料的后果,那会让你抱憾终身。”   陆菁菁听不懂,为什么掐一下臭鱼的腰,会让她抱憾终身。   但曹姐姐的话,总是对的,从小到大,她都很听曹姐姐讲话,这一次也不例外。   前些天,跟曹姐姐一起睡觉,她有时还会提到当年的事,曹姐姐告诉自己,现在不小了,不能像以前那样蛮横,否则会失去朋友的。   刚刚是臭鱼先挑起的,跟她陆菁菁无关,虎女挽着曹素的手,心里头打定主意,一定要改变自己,不然真的就嫁不出去了。   ……   很快来到镇上,曹素似乎懂得许多事情,除腰之外,连镇上有几家书店,哪家书店好都知道。   秦余被曹素带到一家名为《新华书斋》的店里,他抬头看了一眼,莫名感到有些熟悉。   店里头,掌柜的站在柜台边,在打着哈欠,临近年关,本该是生意最好的时候,可不知怎么,就是没人来买他的书。   秦余他们在店中徘徊许久,他们见店里摆着的是《四书五经》、《女戒》、《唐某某诗集》,还有其他从没见过的书。   掌柜的见到秦余等人,立马高兴起来,他们是今天来的第一波客人,一定要留住。   自己热切走过去,招呼道:“三位客官,这里有几本江南第一才子李迁最新出的诗集,不知有没有兴趣看一下?”   见掌柜的拿过江南第一才子的诗册,秦余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掌柜的,我们是来卖书的……”   话一说出,掌柜的脸马上冷了下来,他再仔细瞧了秦余一会儿,摇了摇头说道:“几位怕是来错了地方,本小店近一个月来都没卖出一本书出去,小郎君你的书即使再好,到这儿后,怕也是石沉大海,无人问津啊。”   秦余怀疑地走出门口,瞧了一下,这家店正好处在热闹的街口,那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冷清?   再看了看书店的装潢设计,他明白了,店老板不会经营,而且这条街的书店不止他这一家。   竞争比较激烈,其他店都会在自家门口摆出些吸引买书人的条幅做宣传,而这位掌柜虽然也照着样做,但终究是落了下乘。   秦余回到柜台,掌柜正在那里丧气,他向掌柜说道:“我有办法让你的店生意立马红火起来,不过的话,你必须允许我的书在你这卖。”   掌柜见秦小郎君不愿意放弃的样子,好笑道:“郎君啊,还是回家认真念书才是正经,如果你有办法让本店的书卖得好,那小店我连一分钱都不会要。”   秦余摆手道:“诶,别啊,掌柜莫要泄气,现在你也没有其他办法,不如死马当作活马医,试试我的法子,或许真的能行呢?”   掌柜乜着眼看他,心中很想笑出来,像秦余这样头脑发热的愣头青每天不知有多少,但最后,他们还是败给了现实与时间。   不过,算了,让他试试又何妨,浪子回头金不换,或许啊,他到后面会明白写书是条不容易走的路。   “小郎君,你把你的书拿过来,让我看看吧。”掌柜的伸出手,他愿意给秦余一次机会。   秦余开心地从曹素手中把书卷递给掌柜。   掌柜接过来,他展开第一卷,并快速浏览,从第一篇到最后一篇,每当读到精彩的地方,都会停留片刻。   他读了很久,都忘记招呼秦余他们,等抬头时,见到秦余正在柜台前的方桌上写字。   旁边穿橙色衣裳的女子给他磨墨,而边上红衣女裙的女子帮他抱纸。   很和谐的一副画面,掌柜的看了,都有些嫉妒。   不一会儿,秦余写好了书店的文案,见掌柜看完自己的十万字,立即叫他过来,看看自己写的文案如何。   手上的书确实精彩,令人有想再读三百遍的冲动,掌柜对秦余,从刚才的鄙夷,到现在却是心服口服,也不知这小郎君会写出什么东西来,于是快步走过去,只见一张长条横幅上,写着这么几行字…… 第九十章 我不回去   过了片刻,秦余向掌柜的告辞。   掌柜面露期待,将秦余写好的文案用浆糊糊好后,端端正正地贴在外面。   此时,眉眼之间展露着笑意,掌柜目送秦余还有跟着他的两个女子离开。   对秦余,他既感激,也怀疑。   不过那小子说得好,死马当作活马医,有些事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自家的情况只有自己清楚,店快开不下去了,年终,宁州《新华书斋》的大老板会来这里检查,去年这时候就被他批得狗血淋头,年前还发下宏远,要把书斋的业绩翻一倍。   夸下海口,但现实总是那么残酷,所以倒也不如用秦小郎君的策略。   他看了看条幅上如行云流水般的文字,反复念了念上面的语句,越读啊,越觉得有趣,或许那小郎君,真的行。   他在外头站了一会儿,又进去重新收拾屋子,听小郎君的话,要把最吸引人的书籍放在最显眼又容易拿到的位置。   小郎君还说,女人的钱最好赚,叫自己把那些《四书五经》,还有《女戒》《内训》都统统收起来,将话本、小说这些吸引人的新东西放到柜台上,分门别类地摆好。   特别是才子佳人的故事,还有小郎君的这本《狐仙》,这些才是女孩子喜欢读的。   当时自己还随口问了句为什么要这样做,小郎君说,“进店买书,当然是图个爽快舒服,你一下子把能令人脑袋疼的东西放在他们眼前,谁还愿意在店里多待。”   他的说法好像挺对,自己也照做了。   掌柜的收拾完后,重新走回柜台守着,这时候,门外有几个书生,他们盯着店外的条幅,摇头晃脑地大声念了起来,不一会儿,这几个书生便进到店里。   掌柜的看着他们,心中别提有多开心了。   ……   “你下午带我们去的那家书店,确实不够景气,当时,为什么会推荐那家呢?”   三人到了山上,秦余一路上都没有想通,刚刚的那家书店,实在太糟糕了,店老板根本就不会做生意,把自己的《狐仙故事》投给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误。   “你猜啊,猜出来,晚上给你下面吃。”   曹素听秦余问,便笑嘻嘻地回了一句。   这小丫头越来越皮了,大晚上的,他才不要吃面。   还是昨晚的莲子羹香。   敲了一下曹丫头的头,秦余说道:“最好给我老实交代,不然晚上有你受的。”   秦余轻微的恐吓,并没有给曹素带来什么威胁。   晚上有什么受的,曹素想难道又有好玩的算术题吗?   她最喜欢做算学了。   想及此,曹素更乐了,笑呵呵地对秦余说道:“秦哥哥,你有本事就把浑身的功夫使出来,素儿可不怕,就怕秦哥哥你没有那个耐力。”   说罢,拉着陆菁菁就走回卧室。   呵,这折磨人的小丫头,在说自己熬夜熬不过她吗?   秦余站在鹿鸣台,无语地望着远去的陆菁菁与曹素,回房间的路上,正好经过布告栏那。   那里早就挤满了人,不知道有什么消息公布出来,是赚钱的消息吗?   秦余不解,却见到韩溪从布告栏下挤了出来,他跑过去,问怎么回事。   韩溪如实相告,原来,书院在十月二十五,便要举行一次年终大考,要考校诸学子这近半年来的学业成绩。   如果有优秀的学子,还会公布出来,让全书院的人知道。   这次考试过后,书院就要放长假了,直到明年二月再开学。   从十一月,放到明年二月,这未免也太长了,书院可是收了十两金的束脩,这样做,也可以吗?   秦余不明白,但他更关心的却是……   “那得第一的,有奖励吗?”随口问了一句,他记得在后世,上大学有奖学金,虽然当时自己只能勉勉强强地拿到二等奖学金,但那也是一份不错的收入。   韩溪摇着头,“要什么奖励?秦兄啊,你又来了,正所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我们读书人应当以……喂,秦兄,别走啊!”   话不投机半句多,韩兄平时挺好的一个人,怎么有时候比三藏大师还啰嗦。   丢下韩溪,秦余走回屋里,还有半个月不到便要期末考,而自己呢,总结两个月以来的经历,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好好学习过。   想当初,发了大愿,要努力学习,不惹事。   第一天来鹿山的时候,说过就玩一会儿的论坛,便要认真读书了,可后面,越水越深。   自己说的话,跟放气一样,唉,秦余想到这里,对自己,那是深恶痛绝。   痛定思痛,只好临时抱佛脚。   他再次打开论坛,翻开相册,他慢慢回忆起,两个月来,学院的夫子们都教过自己什么。   从第一堂课,方夫子大论孔子之德,到最近宁成教他们先秦时期的一些散文。   还好,因为尼山大赛,宁成那里的诗词类,他倒不怕了。   乐理的话,自己还算有些天赋,吹箫学生,可不简单喱。   只可惜,上次的骑射没有学会,要不是方夫子,他现在就会射箭了。   还有,最难莫过方夫子,他的四书五经,还有大周律法,简直学得自己脑壳疼。   大周律法……   还好自己手上有一本。   秦余坐在桌案边,打开《大周律》,他用论坛把律法一条条地啪进去,来不及背它,只能用这种土办法了。   ……   秦余啪了一个时辰的律法,到傍晚,便觉得有些饿了,他去往饭堂,准备弄些吃的。   小六,也不知去哪里,最近时常闹失踪。   如果让他给自己带饭,那真是再好不过。   等到饭堂,却有人把他给挡住了,认清来人,是曹素的师兄,代离。   “代……代兄,怎么?”秦余现在肚子好饿,可对面的仁兄好像有事要跟他商量。   代离终于见到了他,抓着秦余的手说道:“尼山大赛结束,师妹本应该跟我一同回师傅那里,可听说你每天晚上缠着她,不让她走?”   秦余摆摆手,直截了当地否认道:“绝对没有,是素儿自己要来的,跟我没关系。”   “素儿?你们的关系发展这么快了?”代离有点不敢相信。   秦余想,自己和曹素不过是亦师亦友的关系,也没发展多块,一般快罢了。   见代离的样子,想必是曹素拒绝回去了,可这也不能怪他啊。   秦余道:“素……曹姑娘要走要留,都是她一个人的事,秦某也阻止不了,倒不如我帮你去劝劝她?”   很建设性的一句,代离听了进去,他说道:“如果你能劝得师妹回师傅那,那代某真的是千恩万谢了。”   秦余点头道:“放心,我一定办到。”   其实,如果代离不说,他也会去做的,这曹丫头,太不令人省心。   “不,师兄,你自己回去吧,记得跟师傅说一声,素儿日后再去她老人家那请罪。我就不回去了。”   他们身后,曹素恰好站在那里。 第九十一章 不动你一根手指头   “为什么呢?”代离走上前,问曹素一句,“给我一个理由。”   “这……就不必对你说了吧。”曹素见代离的眼神有点凶,从前都不这样的,不知怎么今天突然如此,心里有些害怕。   她接着继续说道:“我前几天已经写信给师傅了,师兄你不用担心我,先回去吧。”   “不行,你留在这里,我会担心的。”代离不依,他瞧了秦余一眼,一手就想把曹素拉住。   秦余见状,立即上去帮曹素解围,按住代离的手道:“兄弟啊,你听我说,曹姑娘不走,自然有她的原因,虽然你是他的师兄,但也不能强人所难啊。更何况,刚才曹姑娘都说了,已经写信给令师,那你还担心什么呢?而且,这里的山长,是曹姑娘的叔叔,怎么会有危险,代兄你又何须担心?”   代离看了他一眼,说道:“我是担心你。”   “我?”秦余摊摊手,“怎么会……我秦余向天保证,绝不会动曹姑娘的一根手指头,不然必遭天谴。”   见秦余说的信誓旦旦,而且还发下如此重的誓言,代离疑信参半,他又问道:“那师妹每晚在你房中,都是待到半夜才回,难道你想跟我说,你们只是喝喝茶,聊聊天那么简单吗?难道你对我师妹,就没有什么企图?”   “我在他房里,只是学算学。”曹素听了,委屈道。   代离听后,反问秦余道:“只是学算学?”   秦余摇手决绝道:“是真的,我们只是在相互学习。她对我有没有企图,我不知道,但我对曹姑娘没有任何企图。代兄放心,我晓得你一直在担忧曹老伯要把曹姑娘许配给我的事,嗯,等过年,我回去亲自问一下曹伯伯,即使他同意,我秦余铁骨铮铮,只会选择跟喜欢的姑娘在一起,绝不会轻易就答应这门亲事的。或许啊,是代兄你一时听错,或记岔了也说不定呢。”   秦余一边说着,一边还把代离带到一旁,补充道:“况且,曹姑娘是什么人?她是曹伯伯的独生女,将来是要继承曹伯伯家产的,即使曹伯伯许了婚事,恐怕曹姑娘的其他叔叔兄弟也不会同意,就算同意,也会让那人入赘给曹家才行,我秦余虽然是个穷秀才,可担待不起赘婿这个名声,我还要考功名呢。”   一通话下来,代离听得是一愣一愣的,不过仍没放弃自己的想法,转头准备要问曹素,却依旧被秦余按住。   秦余道:“兄弟啊,我们是男人,不要跟女人一般见识,她必然有她要做的事,如果逼急了,向你家师父哭诉告状,你说你家师父是听你师妹的话多些,还是听你的话多些?”   代离回道:“师父向来疼爱师妹,自然是听她的话多些。”   “诶,这就对了吗。”秦余拉着他的胳膊,许诺道,“曹姑娘有什么事,我必定会第一时间写信通知兄弟,且放宽心,想追求心仪的姑娘,要有策略,一时强逼,恐怕会适得其反,岂不闻强扭的瓜不甜吗?”   代离听秦余讲得真诚,从刚才的狐疑,到现在早就深信不疑,他握着秦余的手激动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如果没有兄台你,我代离就真的是自误了。”   秦余挣开他,连忙道:“好说好说,我在自己家乡有个绰号,秦月老,诶,在下啊,从小就喜欢给人做媒,你和曹姑娘的事绝对黄不了。”   代离点了点头,他喜上眉梢,再瞧了曹素一眼,才独自离开,走之前还不忘对秦余道:“兄台,谢谢啊。”   秦余朝他拱了拱手,在这一刻,觉得古人真的好实诚。   “哎呦……拧我干嘛?”   在目送代离远去时,忽然,身后的曹素走过来,摁了他腰子一下,秦余立马抓住她的手,托在半空说道:“曹姑娘啊曹姑娘,我好心帮你解围,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手被他抓住,虽然不是很疼,但怎么说也是第一次,即使是自己父亲,也没这样的。   脸开始发烫,想挣又是挣不开。   “放开我,刚刚还在我师兄面前说不动我一根手指头的。”   曹素说着,感觉自己占了很大的理。   秦余放开她的手,贱兮兮道:“嗯,我不会动你一根手指头,至于其他地方,秦某不敢保证啊。”   “你……油嘴滑舌!”   说罢,扭头往饭堂去了。   秦余在后头跟着,心道,他真是比窦娥还冤,好心好意帮她,居然说自己油嘴滑舌。   他咂咂嘴,发现也还好啊,一不油,二也不滑。   ……   等吃罢饭,秦余回到房间,他点上蜡烛,坐在桌边,依如以往那般,拿出论坛,开始抄写起来。   最近有些勤奋过头了,连论坛都忘记水,不过临近大考,还是收敛些,等放假,等放假。   抄书到了深夜,现在已是亥时,秦余今天正抄着的是非常著名的一篇,名为《聂小倩》。   写起聂小倩,不禁想到后世那部很有名的电影,87版的《倩女幽魂》。   秦余感慨一番,又重新拿出一张纸来,写下当时很出名的一首诗,据传这首诗,是该剧的编制或是监制写的。   写完,有从头念了一下,本想要睡,却见桌上的纸被一只手给抽走了。   想也不用想,秦余抬头,无奈地看着眼前穿橘色衣服的女子,“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安歇?”   曹素拿着纸,没有听进秦余的话,只是照着纸上的字念了起来,“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   曹素把诗贴在胸上,回味一番后,问道:“这是你写的诗?”   “不是。”秦余坚决道。   曹素:“那就是喽。”   秦余:“……”   曹素接着又拿起秦余新写的话本,读了又读,念了又念,被其中的故事感染,被里头的女主人公小倩所感动。   她问秦余道:“那小倩后来怎么样了?有和宁采臣在一起吗?”   秦余摇了摇头,“不好意思,他们终归人鬼殊途。”   “就不能改改吗?反正笔在你手里。”曹素面露恳求的姿态。   秦余有些招架不住,但悲剧才能让大家铭记,可……   “好吧,我改……”秦余见曹素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一时心软了下来。   《聂小倩》虽然是《聊斋》里的名篇,但正如曹素说的,笔在自己手里,怎么编写,人家蒲松龄也不可能蹦出来吓人吧。   要大团圆也不是不可以,作为一代网文写手,心里头早就有各种方案了。   主体大纲不变,就后面的结局变一下,秦余觉得这很简单。   “那要怎么写,我好想马上知道大结局。”曹素趴在桌案上,正对着秦余。   秦余给了她一板栗,摇头道:“不行,你还是等日后慢慢看吧。”   “嗯~人家要嘛!” 第九十二章 窦芹   听着曹姑娘嗲嗲的声音,秦余立即起了鸡皮疙瘩。   他一手推开曹素的额头。   曹素在瞬间倒在地上,她爬起来揉了揉,矫声道:“你干嘛,不告诉人家,还推人家,哼,人家就赖着不走了,不走了。”   一边说,一边上下摆着两条长腿。   秦余听后,身体有些酥软,求饶道:“不要讲了,正常些……”   “我声音有那么难听吗?”   “不是难听,只是太装了,令人难受。”   “你……”   曹素正了正嗓子,后道:“哼,不解风情。”   秦余心道,风情,能当饭吃吗?   ……   时间飞快,转眼就过了半个月,还有一天就是大考之期。   课堂里,秦余坐在自己位置上,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节课,方夫子站讲台边,看着面前自己教出来的学生,见他们就要离开书院回乡去了,故此,心里头有些莫名。   他今天也不讲课了,跟学子们聊了聊过往,又聊了聊科考的事,还谈到过年。   学生们在下面畅所欲言,课堂是欢声笑语。   一堂课结束,秦余在认真看书,这时身后头传来讨论的声音。   “欸,老弟你这本《狐仙志怪》可是从镇上那家新华书斋买来的?”   “是啊,这本书真好看,小生我排了半天队,才弄到手的,现在正缺货,恐怕过年前应该是没有了。”   “不过,这部书好像没有全吧?”   “对,听店老板说写书的这个人只给了他十万字,后头据传还有六十万字哩。”   “嗯,我啊,还是养着吧,等到它出齐全了,再看不迟……对了,这本书是何人所写,居然有如此的思路,真令我佩服。”   那手里捧着书的学子道:“嗯,我看看……哦,窦芹。”   “听说啊,那书店外头的招牌也是这人书的?”   “嗯,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男儿欲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那店老板说,这些啊,他店里都有,你瞧,说的多好。”   “是是。”那提问者同意道,“这诗非常鼓舞人心,教我们要勤奋苦学,书里面自然有我们想要的东西。而且啊,连那字也颇有王友军风采,这个窦芹不简单。”   王友军风采?   秦余听后,不敢置信。   “那店老板说得很不错,你瞧这本狐仙里的女子,可不就是那颜如玉吗?”   “哈哈,是极是极,真想认识一下这位窦兄台。”   秦余摇摇头,有什么好见的。   等下午放学,便去那书斋看看吧,这半月来也写了两篇,正好交过去。   到下午第二节课结束,秦余早就飞奔下山,他还特地叫上陆菁菁,请她做自己的保镖。   一开始,找她时,陆菁菁正抱着一本《女戒》,在学堂前高崖上的亭子里细读。   这倒把秦余吓了一跳,虎女好像真的被曹素给调教出来了。   可等近前,秦余心里呵呵,小姑娘连《女戒》都拿倒了,整个人神游天外,不知想些什么。   当时,秦余推了推虎女,绝口不提请她保护自己,而是说:“我要去镇上,把最新的话本卖出去,怎么样,你要跟我一起吗?”   虎女一听,立马来了兴趣,她道:“好啊,你那话本都写到哪里了,最近也不给我看。”   秦余道:“走,我们边走边说吧,一会儿天就黑了,夜路不好走呢。”   陆菁菁点头,又问道:“不叫一下曹姐姐吗?”   “叫她作甚?她又不会武功……”   陆菁菁听了,狐疑道:“你什么意思?”   秦余见说漏了嘴,连忙道:“快点,现在都傍晚了,再去叫素儿,恐怕天都黑了。”   陆菁菁听他说得有理,便不疑其他。   ……   秦余抱着书卷,两人紧赶慢赶,终于在掌灯时分,到了镇上。   此时的鹿山镇,华灯初上。   他们走在主街,很快便来到那家《新华书斋》前。   掌柜的见到秦余,立即走出去,拱手道:“这位郎君,我们好久不见,你可想死我了。”   秦余瞧他直勾勾盯着自己书卷的眼睛,呵呵道:“掌柜的,你怕是想我的稿子吧?”   掌柜的被他说破,尴尬笑道:“小郎君,怎么说话,来来来,不要在外面站着,两位里头请。”   到店内,掌柜的从里屋端出两碗热茶来,请秦余他们坐下喝茶。   秦余边喝,边问道:“许久没来了,最近店里生意怎么样,还行吗?”   掌柜的把秦余手上的书卷拿过来,一面展开看,一面笑着回道:“多亏了小郎君,不然本店都不知道要怎么过这个年。”   秦余连道不敢,并说道:“只要掌柜你肯让我在这里卖书,小生就感激不尽了。”   “呵呵,小郎君你这新故事很有意思啊。”掌柜被书卷里的情节吸引,他眯起眼睛,对秦余道:“我家大掌柜前些日子还来过,看到小店的热闹,他还问了原因,我把你跟我家大掌柜说了,他还请你有时间一起碰个头,聚一聚呢。”   秦余放下碗,惊讶道:“哦?竟有此事。”   掌柜道:“是啊,也不知小郎君家住哪里,这过年后,还会来此地吗?”   秦余答道:“自然自然,我过年要回宁州,年后还要来的。”   “宁州?这再好不过了。”掌柜解释道,“我家大掌柜就住在宁州,小郎君我给你写个地址,等你回去时,找他一下,我们啊,有个买卖想和你做呢。”   说着话,回到柜台,一来将地址写好,二来又把这些日子赚来的钱分文不取地给了秦余。   秦余瞧了下眼神热切的陆菁菁,立即抓住掌柜的手阻止道:“上次说只要掌柜的店一有起色,便让在下的书放这卖,而且把赚的钱全数给我,不过,小生想了想,那样不好,掌柜,我们还是五五分账吧。”   掌柜看着他,激动道:“小郎君,你这样人真是少见,可也不中啊,这次你还是把钱拿回去,下次再改约定可好?”   秦余颔首道:“好好。不过,掌柜啊,半月来我的书赚了多少呢?”   掌柜道:“算了算,一本十三文,也就五贯。”   秦余记起曹素跟陆菁菁说过,只要自己手里头的钱超过一百两,那就把这些给她,现在还没到数,而且虎女就在身旁,也不知她那个怪脾气改了没有,倒不如先放掌柜的这里存着,日后再取也不迟啊。   于是说道:“掌柜稍安勿躁,小生觉得还是先存在你这里,等我把书全写完再说吧。”   掌柜看了秦余许久,见他没有反悔,便道:“郎君执意如此,我也不好勉强,放心,一文钱,我都不会动的。”   这个掌柜实诚,秦余很是放心,和他又聊了些话,才借着月光,跟陆菁菁一同回书院去。   路上,陆菁菁问道:“对了,那个聂小倩到底怎么样了?你大结局里怎么模糊糊的。”   秦余笑道:“模糊才好啊,可以引人遐想,你问问自己,她们到最后有没有在一起?”   陆菁菁道:“肯定在一起了,你书中说宁采臣最后经过兰若寺时,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后头叫住了他,他一回头,下面就没了。”   “我在想,小倩她正在后面叫他,只是你太坏,不想写了。”   秦余想解释一下,忽然身后传来了声音。   “秦豆豆!” 第九十三章 鹿山大考第一场   “啊——”   当后头的声音传来,秦余被吓了一跳。   刚刚还在讲一个关于鬼怪的故事,加上周围漆黑的环境,对面突然的一句,令人惊悚。   他转过身,一边用手推开靠近的“女鬼”,一边转头向陆菁菁喊道:“有鬼,快跑!”   他在后世本非无神论者,况且自己身上又发生穿越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所以对鬼怪是非常得敏感。   陆菁菁也同时绷紧神经,她拔出剑,听见秦余的呼唤,并没有逃,只是前进几步,护住秦余道:“不要怕,你先走。”   “快走吧,再不走我们都要死!”   秦余冷汗直冒,不过对面的“鬼”好像没有再过来。   再仔细瞧,只能模糊得看见一张瘦削的脸,对方的脸颊上挂着泪珠,泪珠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鬼怎么可能有眼泪,鬼更不可能会哭。   秦余内心,该不会……   “死秦余,你刚才摸老娘哪里了?”   “曹姐姐,怎么是你?”   陆菁菁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她跑过去,认真看了看略带哭腔的曹素。   秦余用手捏了捏空气,用心回想刚才触摸到的地方,还真不是鬼,是人的鼻子   “姐姐,你都流血了。”   陆菁菁从衣服里拿出手帕,帮曹素清理鼻血。   曹素将手帕拿过来,自己擦,她揉着鼻子,回想起一个时辰前的事。   傍晚,她发觉秦余和陆菁菁一同不见,便问了守门的大爷。   大爷说半刻钟前还看到过,秦余跟陆菁菁好像是一起下山的。   于是她下山来找,等到半路,见到二人已经回来,就想戏弄一下他们。   可不想,等自己突然出现时,却被秦余用手袭脸,导致此刻的鼻子像开了个大酱缸,什么味道都有。   秦余走过去,想表达下歉意,然而曹素早就拉着陆菁菁走了。   她们走在前面,秦余跟在后头,他听见曹素正向陆菁菁打听她们在镇上都干了什么。   陆菁菁一番回答后,曹素大致了解了情况,忽然想到什么,于是借机问道:“如果那个窦芹把钱拿了回来,你会怎么做呢?”   陆菁菁笑道:“姐姐放心,菁菁已经变了,只是有时候还不能很好控制自己,但姐姐你要相信我。”   曹素一头摸摸自己可怜的鼻子,一头拍拍虎女的手,鼓励道:“好姑娘,这样才对。”   她们的聊天内容,秦余都听了进去,看虎女在曹素一番调教下,从老虎变小猫,心里头别提有多乐了。   ……   到了第二天,终于迎来鹿山大考,也就是后世的期末考试。   小六一大早就起床,到外头弄来两桶热水,倒进浴桶中,出门时恰好看见刚运动回来的公子。   他跟着秦余也有小半年了,与秦余朝夕相处,日久生情,感觉自家的公子哪里都好,不像其他富家子弟那样,随意使唤人,只不过,却有一个缺点,就是太爱洗澡,这倒有点像个娘们,况且,娘们一天最多洗一次澡。   自己的公子呢,一日两次,真是匪夷所思。   小六收起秦余换下的衣裳,把它们放进木盆里,又进房将秦余今天要穿的衣服准备好,给他送进浴室,这才出来,呵了口气,把木盆放在腰间,嘴巴里冒着热气。   “可是,我家公子,他还是挺厉害的。”   向浴室那边感慨一句,而后便大踏步地向洗衣房走去。   等秦余洗完出门,门口曹素和陆菁菁正站在那,他们一同去了饭堂,引来其他学子的关注。   “秦学兄真不简单,每天都有美人相随,连考试都没落下。”   “那母老虎大家都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那位穿橘色衣裳的女子是谁?”   “不知道,我只知道最近那头母老虎变得温顺了,好像是被秦学兄调教出来的,哼,真是厉害。”   “驯虎师吗?强悍如斯啊!”   “他当然厉害,第一天来鹿山时,我就说过此子非同凡响。”   “不对啊,你当时不是说他不学无术,秀才排名里还是垫底,交不起束脩,是靠关系进来的吗?”   “有吗?没有吧。”   ……   秦余听着他们的议论,心中也是感慨,吃罢饭,一个人去课堂外等着,他看见韩溪正站在屋檐下低头看书。   走过去,攀谈几句后,方夫子等书院夫子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拿着试卷。   今天的大考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在上午,考的是历史,为时一个时辰。第二部分便是下午,考的是四书五经,时间也是一样。   第一场考试开始,每间课堂的桌案被重新分配,秦余走到写有自己名字的课堂,坐在指定的位置上。   他四平八稳,一点不慌,等监考夫子把卷子发到他桌边时,拿卷子的手却有些颤抖。   他认真审题,试卷上也没有其他字,就那么一句,“周唐外重内轻,秦魏外轻内重,各有得论。”   这是考史论,要秦余解释一下周唐秦魏的国家制度,并提出自己的见解。   题目不难,实际上就是内重外轻和内轻外重的区别,可是文中还要求须得有独到的见解,这才是得分的关键。   一道简单的题,不同人有不同人的答题标准,谁的水准高点,那谁就会得高分。   秦余看着题目,上面居然还要求字数不得超过八百字,这简直就是道八百字命题作文啊。   作为一个大水逼,八百字,根本不够啊,想当年,一个明明只够一千字的情节,可是被自己活生生给水出三千字来。   所以说,思前想后,考虑到许久未玩论坛了,于是乎,秦余便很不情愿地打开了千度。   一入论坛深似海,从此节操是路人。   秦余一手丢掉节操,一手把试题啪下来,发到历史坛、中国历史坛、文学坛等各大历史类论坛中,这叫大面积撒网,早晚会有鱼儿上钩。   果然,不一会儿,便有回复过来。   片刻之后,回复更多了。   那些历史大神们,纷纷装逼。   看着他们热切的样子,秦余不禁流下感动的泪水,还是千度好,还是论坛好。   论坛是我家,爱护你我他。   他一边给那些大神回复六六六,一边收集有意思的回复,并做出总结。   虽然大神们很厉害,但大家都不愿意用文言文来说,这可苦了秦余,他只好先用白话文,再通过自己的知识,把它们给翻译过来。   一个时辰将过,秦余在最后一刻,终于把八百字写完,他松了口气,把试卷交给讲台上的夫子,才略微轻松地走出门。   “这位兄台,你答得如何啊?”   “啊,本来我以为很简单的,可等写下去的时候,又有些千篇一律,到最后就写了一点点,恐怕有些答非所问了。”   “唉,我跟你却有些不同,当见到题目,心中就好似藏着一片大海,想把心里的话全部都写下去,到后来才发现,题目居然要求我们字数不得超过八百。”   “什么?你连题目都没看清,就做了?”   “哎呦,可不是吗。”   门外头,考生们交头接耳,他们谈论着这次考试的难易,还有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曹素和陆菁菁在门口等着,见秦余出来,连忙上去问候,秦余回道:“马马虎虎吧,应该能及格的。”   接着,便和两个姑娘一同去饭堂,等吃罢饭,稍作休息后,便到下午的考试了。 第九十四 出恭   下午的一场考四书五经,等秦余入座,翻开卷子看,这与早上的题不同,试卷上写满了题目。   可以见到,试卷总共分两个部分,第一部分类似于填空题,出题夫子把四书五经中的句子摘抄了大部分,写一句,留一句,有的中间留,有的首部留,总之花样很多,前前后后有一百道题目。   这是考察学子对四书五经的积累与背诵。   第二部分是论述题,总共有三道大题,要求学子对给出的句子,做名词解释。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秦余看了看第一个名词解释,这以前答过,还算简单。   “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   这是周易中的,秦余不大懂,所以默默打开了论坛,把题目啪下,传到历史类论坛中。   “中立而不倚。”   秦余知道,这是讲中庸之道的。   以前的时候,他做试卷总喜欢从后面开始,现在也是如此。   当把第二部分的题目一一用论坛给做出来后,发现时间还很多,等再做完前面的题目,堪堪只过了大半个时辰。   秦余激动地再审阅一番,才把试卷给交了上去。   讲台上的夫子见到,心中奇怪,这个学子不是天字班的秦余吗?怎么这么早就交卷,莫非他一个人已经把试卷都给答出来了?   不会吧。   监考夫子不敢置信,他接过秦余的卷子,当看到写满答案的试卷后,才恍然道,“真不愧是天字班的,果然一表人才!”   有神游天外因做不出来的考生也注意到了秦余,他见此,心中道:“看看人家,那么早就交卷了,天字班的人不简单,名副其实啊。我作为地字班的人,怎么能落后,不过啊,这次是不行了,还是等下次吧。”   那考生看了看试卷,大着胆子,也跟着秦余走上前。   监考夫子见到后,诧异想到,这一届的学子为什么都这么强?   等见到卷子,夫子无语,心中更是了然。   ……   秦余走出,见到门外的韩溪,没想到这小子交卷速度比他还快。   走上去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韩溪回答道:“只要及格就行了,所以第一部分,我回答了一半,后面那三道经义,也就答了一道,秦兄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呢?”   秦余颔首,“那当然,只要及格就行了嘛。”   他一开始也是这样做的,只不过到后头,越写越来劲罢了。   两人在学堂门口分别,秦余回到屋里,看到两道背影,是陆菁菁正在院子和曹素坐在一起看秦余最新写的话本。   陆菁菁有些字看不懂,让曹素读给她听。   曹素答应一声,念了起来。   秦余在后面听,听了几句后,才晓得她们是在看《画皮》。   待曹素念到“蹑足而窗窥之,见一狞鬼,面翠色,齿巉巉如锯,铺人皮于榻上,执彩笔而绘之。已而掷笔,举皮如振衣状,披于身,遂化为女子”时,陆菁菁的身体开始颤抖,她依偎在曹素肩膀上,紧紧抓着曹素胳膊,显然很害怕。   “嘿!”   “啊——”   啪!   “你干嘛吓我!”   陆菁菁委屈地看着秦余,这家伙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身后吓人,自己一时以为是厉鬼,一个虎拳便使了过去,但没想到,厉鬼居然是臭鱼。   “你不会轻点吗?”   秦余无辜地揉磋额头,母老虎就是母老虎,刚才的一拳,打得他头晕目眩。   “这啊,就叫活该。”曹素站起来,一副看戏模样,说罢话,走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还真肿了块小包出来,心里担心,怕菁菁没个轻重,把人打糊涂了,但面上却笑嘻嘻道:“哼哼,这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两人靠得很近,额头被温暖的玉手抚摸着,鼻子里闻到一股清香,秦余享受着这种舒服的感觉,可听到曹素后面的话,立即醒悟,被激得一口咬了过去,本以为曹素会躲闪,不想她动都没动,嘴唇已经碰到她的鼻子。   还好反应快,马上收了回来,不然真碰到哪里,他可得要负责了。   曹素眼睛通红,她鼻子昨晚已经受过伤,今天又被碰到,而且用的还是嘴,她从来没有被男子如此过,即使是父亲也没有这样的。   想到对面的还是父亲说过要许配的人,脸顿时红了起来。   她羞愧难当,收回手,一句话也没留,拉着陆菁菁就往外头走。   秦余怔怔站着,知道自己又惹事了,不知该怎么补偿她。   其实,曹姑娘人挺好,帮他要回钱,又用小聪明制服采花贼,每天晚上炖汤做面,一起熬到深夜,还能调教一头老虎。   这样的姑娘,哪里找得到?他秦余反正是找不到的。   更何况,她是曹伯伯的闺女,如果是男子,自己都可以跟其管鲍之交了。   想及此,心中后悔。   ……   到了晚上,秦余也没见到曹素,想必小姑娘是真的生他气了。   今晚,可以说是鹿山最热闹的时刻。   明天大家就要各分东西,回家去了,所以陆山长他们在饭堂,请所有学子吃顿年夜饭。   这时的饭堂非常热闹,十多张的圆桌边坐满了人,桌上摆着各种美味佳肴,炖鸡,炖鹅,炖猪蹄,蒸鱼,蒸肉,蒸糯米,青菜,泡菜,老腊肉,应有尽有,馋得众人差点失礼地流出口水。   平时,饭堂的伙食并不太好,大家虽然都是公子哥,但经过近半年的饭堂煎熬,早就不知肉味了。   一盘盘菜从厨房端了出来,端菜人把菜一桌桌放好。   学子们的面前放着杯子,杯子中盛满了酒。   饭堂外,寒风凛冽。   饭堂里,热闹非常,空气中充满欢声笑语。   陆山长坐在最中央的桌边,他站起来,所有的学子夫子也都跟着站起来。   山长面色红润,说了许多话,包括半年来的总结,还有经验,在最后他说道:“年关将至,诸君一路上要小心,老夫这里也没有其他说的,先干为尽了。”   说罢,把手中的酒一口饮尽。   众人也一同喝了,随后酒席才开始。   秦余坐桌边,虽然和对面向他敬酒的韩溪有说有笑,可心中却提着一件事。   两眼扫了扫,曹姑娘有被山长邀请,但人却没看到,连陆菁菁都不见了踪影。   秦余站起身,想去看看,她该不会被自己气得不吃饭吧?   韩溪见秦余起来,问道:“你怎么了,要去哪里?”   秦余随口回了一句,“出恭。”   出恭?   韩溪看着远去的秦余,心头奇怪,还没喝几杯,怎么就想着出恭了?   他摇了摇头,见秦余去的方向是客房,想必……呵呵。   他回座,有同桌的人问道:“秦学兄他那么着急,是干嘛呢?”   韩溪说:“出恭啊,没听他说吗?来来来,大家喝酒……” 第九十五章 羞愧难当   在这个牵手就要结婚,沾衣裸袖便视为失去礼节的时代,你居然用嘴碰了人家女孩的鼻子,这简直就是胆大妄为。   一路上,秦余越想越后悔,如果放在后世,自己的行为还会被说成轻浮,那到这儿,岂不是放荡了?   他摇了摇头,“不不,不是我的错,是她当时没躲开。”   啊呸!   再次鄙视了自己,刚刚的话和那些把人给强了,还说是自愿的人有什么区别。   负责吧,任打任骂都不还手。   在快要到客房时,秦余从路边捡来一根手指粗细的树枝,他打算负荆请罪。   到了房门口,抱厦之下,陆菁菁抱胸而立。   她转头撇了眼正朝自己拱手的秦余,又回过头,仍冷冷得看着前面,不去理他。   秦余无奈,只好自己进去,他敲了敲门,里头的人没有应答。   他推门而入,本以为会见到古代千金大小姐因为被人轻浮,而低头啜泣,没想到此时的曹素坐在桌边,她一手执笔,一手拿着张画了许多符号的白纸,根本没有一点伤心的神色。   他走到曹素身边,拿出树枝。   曹素用余光看了来人一眼,没有理会,自顾自演算题目。   秦余给的题,大多是方程题,比如一筐鸡蛋有多少个,再如鸡兔同笼   她一边演算,一边再瞄了眼秦余问道,“怎么?是来负荆请罪的?哼,太没诚意了。”   秦余说:“呵呵,你不要想太多,我是看你们俩都没去参加晚宴,所以过来瞧瞧,这里有没有饿死的两具香尸,如果有,我马上去叫周大娘,趁你们还热乎,赶快给大伙儿加菜啊。”   “你!”   曹素被气得立起来,还以为秦余会说些抱歉的话,但没想竟然如此。   秦余一开始是想请罪的,可看人家姑娘没事,顿时放下心来。   “去吃饭吧,好歹吃一口。”秦余就驴下坡地劝慰道。   “不吃,我才不吃,饿死最好了,还可以给你们加餐,更能遂了你的心。”曹素重新坐下,她把刚刚算的题拿到对面,身体背着秦余,弯着腰算着。   秦余走到对面,举着树枝,略表歉意道:“方才确实是穷书生放浪了,富家小姐如果气不过,打他一顿,即使把这跟树枝打折了,也不要紧,最主要是能把气消了,原谅那个轻浮的穷书生。”   “哼,谁要原谅你。”曹素抬头看了眼,嗤一声笑道:“太细了,没诚意。”   秦余提议道:“要不我换根棍子,又粗又大的那种?”   曹素侧过身子,“谁要打你,谁又要听你的话呢?”   秦余道:“好好好,你不听我话,可我偏偏要在你这唠叨,除非你听我讲,把虎女叫进来赶我走,否则,我可要在你耳边一直啰嗦个不停了。”   说着,搬过凳子,偏偏凑到曹素身边。   曹素一开始没有在意,自顾自算题,可秦余总是在关键时刻插一句,扰乱她的思路。   “这个思路不对。”   “算错了,不是五,是六。”   “诶,你听我说啊……插一下,又不会……”   曹素实在受不住,秦余一直在自己耳边说话,热热的气息让她不能安定心神。   她走到门口,陆菁菁跟过来问道:“姐姐,要哪里去?”   曹素羞愤地看了眼里头正笑嘻嘻对着自己的秦余,对陆菁菁说道:“菁菁,我们找叔叔去。”   陆菁菁听后,欣然应允,“太好了,姐姐,我正好饿了,快走吧。听说今晚周大娘做了好多菜,可香呢。”   虎女拉起曹素的手,往外飞奔。   曹素却在这时发现哪里不对劲,不过算了。   当然,自个儿并没有听秦余的话,只是为了照顾菁菁,还有照顾自己的肚子,这一局,她没有输。   是的,没有输。   ……   饭堂里,陆山长喝得酩酊大醉,许多学生和夫子都过来向他敬酒。   更有甚者,拿起一壶酒,就说山长一杯,他一壶。   这是何等的豪迈,山长见了心里头别提有多乐了。   不过,山长扫了眼四周,他发现饭堂突然少了个人,问了问身边面色红润,已经快喝得不行的方夫子,“继长,我怎么感觉,今天少了一个人啊?”   方夫子醉醺醺地看了看周围,歪着头道:“山长啊,我瞧大家都在……都在,恐怕是你喝多喽。”   陆山长推开靠近的夫子头颅,再问另一边的诸葛琴魔。   琴魔帮山长看,扫了一圈,才恍然道:“山长,是包大娘,她好像还没回来,看来要年底了。”   陆山长点点头,但又摇了摇头,“我知道啊,她回宁州陪她那个宝贝黑脸儿子了,可是我说得并不是她。”   琴魔疑惑道:“不是她,那还会是谁?山长,看来你真的喝醉了。”   山长也不清楚,他摇了摇头,更晕了,抬眼时,只见门口走进来两个女子,等定睛瞧后,才说道:“哦,原谅是把她俩给忘了……菁菁,素儿,快到我这来。”   山长说着,早有人给虎女她们准备了凳子和餐具。   陆菁菁靠山长边上坐下,不客气得开始大快朵颐。   山长见了,笑骂道:“不知礼数的野丫头,没见这么多的叔叔伯伯坐着吗?也不知道问声好,就顾自己吃了,以后哪里有媒婆愿意上门提亲呢?”   陆菁菁边吃,边道:“嫁不出去不好吗,那样可以天天陪着爹爹啊。”   “哈哈哈……”   众人听了,都说虎女机灵,山长有个好女儿。   “你们别这么夸她,日后老夫定要找一个文武全才的,那样才能镇得住她啊。”山长指着她笑,众人纷纷笑着附和。   山长指完陆菁菁,又向曹素看去,“闺女啊,你以后要得个什么如意郎君?告诉叔叔,叔叔我也好给你做媒啊。”   曹素听后,面红耳赤,她笑道:“叔叔醉了,尽说些胡话。”   “老夫醉了吗?老夫没醉。”   陆山长问了边上的人,众人道:“没醉,没醉。”   曹素道:“好,没醉的话,叔叔可敢满饮此杯?”   说毕,举起杯子。   陆山长却道:“这丫头,在激我,老夫可不上她的当,也就秦小子才会乖乖中她的圈套啊。”   “哈哈哈……”   众人又是大笑。   “对了,秦小子呢?”   山长清醒过来,众人也发现哪里不对。   刚才,他一直要找的人,可不就是秦余。   “秦小友,我刚才还见着,怎么一时就消失了?”诸葛琴魔更是站起来,他望向天字班的那桌,秦余的位置是空的。   山长也奇怪道:“我还想着让他来给老夫敬一杯酒,这小子,哪去了?”   众人也跟着在饭堂中用眼睛搜寻,可秦余确实不在。   “他……他此刻正在我房中呢。”   这时候,如蚊蝇般细微的声音在山长边上发出。   众人一看,却是低头抿酒的曹素。   “原来秦小友是这样的人,不顾师长同窗,竟去私会女郎了。”   “哈哈哈,是啊,谁去把他给抓回来,今晚我们这酒也不喝了,倒要让他给我们一个交代。”   “不不,今晚的酒宴却是可以办成喜宴了。”   “哈哈哈……”   满桌子大笑,曹素自知失语,只得把头低得更深,不敢见人了。   “诶,说新郎,新郎到。”诸葛琴魔用拿筷子的手指向门外,大家都把头伸出去,只见秦余走进来,向饭堂的众人拱了拱手。   琴魔在这里向那边的秦余喊道:“新郎官,快过来!”   秦余摸不着头脑,谁是新郎官?看诸葛先生的样子,很明显是叫自己啊。   于是也不疑有他,就走了过去。   曹素见他来了,当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别过来,你别过来啊……” 第九十六章 交   “秦小友,从何处来啊?”   陆山长让人把一张空凳子搬到曹素边上,并让秦余坐下来。   秦余见问,看了一旁低首不言的曹素,便知道了事情大概,他拱手道:“自然是从来处来。”   “哦吼,秦小友居然也懂佛理,问君从何来,吾从来处来,哈哈,妙啊。”诸葛琴魔当场称赞。   “哼,别想如此搪塞过去,你当我们不知吗?你明明是从曹姑娘的卧室来。”方夫子借着醉意嘲笑道。   “哈哈哈……”   满桌又是大笑,这引得边上几桌的人纷纷注视过来,韩溪那桌的人还问了韩溪一句,“韩兄,秦学兄不是去出恭吗?”   韩溪一听,夹一块鸡腿塞住那人的嘴巴,“他出不出恭,到哪里拱,关我们何事!快给我吃菜,我就不信鸡腿还堵不住你的嘴了。”   “哈哈哈……”   韩溪这一桌的人也都笑了起来。   “夫子莫要说笑,我和曹姑娘清清白白。”秦余这时已经被诸葛琴魔强灌了一杯,他呛了一下后,解释道。   “这啊,就叫欲盖弥彰,来,罚酒。”诸葛琴魔又倒一杯与他。   众人点头称是,“该罚,该罚,他撇下我们去私会,这要罚的酒可就不止一杯了。”   方夫子借机说道:“满堂不下百号人,看来秦小子今天是别想从这爬出去了。”   说罢,众人强制他喝酒。   秦余受不过,只得喝了十几杯,心中暗暗叫苦。   “别再喝了,会醉的!”   身边的曹素坐不住了,她夺过秦余手中杯子,对其关心道。   “你看,还没进门,倒先管起酒了,秦小友,日后保重啊。”   “哈哈哈……”   众人继续拿他俩取笑。   酒喝到亥时方散。   走之前,山长还提醒众人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一早,便要真的分别了。   山长拖着醉醺醺的身体从座位上起来,他被方夫子们抬着,可还没忘说道:“秦小友,回宁州后,老夫何时能喝到喜酒呢?”   众人听了,又是一阵笑。   秦余连忙站起来,“山长嘴了,还是回去先歇着。”   山长在这时还真有些撑不住,摇手道:“好啦好啦,不取笑你们,过些时候,我亲自到曹兄那里代你提亲。”   说罢,和众人一起走了。   学子们纷纷散场,只留下收拾残羹的厨房大娘,还有秦余、曹素跟陆菁菁。   陆菁菁刚才也喝了几杯,她脸色酡红,起身要走。   曹素拦住道:“好妹妹,陪我回去吧。”   陆菁菁义正言辞地拒绝道:“姐姐,爹爹他喝醉了,我得去陪他,叫臭鱼送你回去不正好吗?”   说着,也就走了。   “我……”曹素望着她,心里头十分慌乱。   秦余也起身,他借醉意向曹素道:“来,娘子我们回房休息吧?”   曹素立在对面,哼一声道:“谁要做你的娘子。”   她气鼓鼓地走出门去,今天真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起先被身后的臭鱼给碰了鼻子,自古男女大防,这样要她以后怎么做人。   现在又被人说成他的娘子,虽然对他存了些好感,臭鱼与别人确实有不同之处,自己也喜欢跟他相处,因为他并不像其他男子那样,存心巴结自己,是个可以交的朋友。   但是自己和他还没走到那一步啊。   真真是愁死了。   秦余在后面跟着,他同时也想到这个问题,与曹姑娘之间,并没有深入交流过,只能算个普通朋友可两人间的误会,好像越来越深,是个大麻烦啊。   夜色已深,秋风如刀般迎面袭来,曹素本身穿得单薄,再加上刚才喝了几杯酒,所以就缩起身子,低着头,快步往客房走去。   忽然,一个温暖裹住了自己。   往身上看,是件外套。   她转头看了眼身边人,说道:“谁要你的衣服,冷死我,不正遂了你的意吗?”   秦余帮她穿好外套,自己喝了酒倒不觉得冷。   他听曹素如此说,笑道:“我宁愿你被我气死,也不要冷死,否则曹伯伯连杀人凶手都找不到。如果你真想冷死,那便把外套还来,只可惜这样的温度,恐怕还冷不死人,只会让你生病,到时候,嘿嘿,我便趁你病,天天气你,如此说来,也很好啊。哈哈,快把外套给我。”   说着,便有去夺衣服的动作。   曹素听了,杏眼圆睁,气急败坏,然而,她把外套裹得更紧了。   外套包住她半边的脸,里面传来男子的气息,让她的一颗心都乱乱的。   “我才不给你,你啊,冷死好了,这样我每天都会开心笑起来。”   曹素抱着衣服,看他的样子,脚步加快了些,怕他真的冻着,生病可就不好了,只是嘴里啊,仍然不饶人。   秦余无语,两人就这样一路走,感受着凛冽的北风,还有对方的呼吸,但没有再说一句话。   到了客房门口,曹素推门进去,秦余站在了外头。   曹素转头看着他,以为他会跟进来,可秦余就是站着,瞧他一句话也没说,一个姑娘家更不好意思在深夜邀请非亲属关系的男子进屋。   秦余见她进去后,把门关上,不过自己的衣服还在曹素身上,这时才想起去要,但夜已深,还是算了吧,自己年轻气盛,火气大,冷不死的。   曹素关好门,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在门边贴了半天,发现秦余还是没来敲门,心想要不要把门开了,请他进来。   踟蹰半天,曹素心想这臭鱼该不会一直站着吧,那可不得冻坏了?   想到此,快速把门开了,可外头一个人影都没有。   他走了吗?   这一路到他屋子也挺远的,不知道会不会冻坏,早知刚才就叫进来了。   曹素躺在床上,身上的外套早抱在了怀里。   她想了很多事,想久了便感觉到有些困倦,盖上被子,和外套一起就这样睡去了。   ……   “哈秋……哈秋……”   “公子,你这怕是着凉,得风寒了。”   清晨,小六一大早起来收拾房间,今天他们便要离开鹿山,昨晚已经收拾好大半,就等公子一起把其余的东西整理完。   秦余揉了揉鼻子,昨晚装逼过头,回来时洗好澡,突然感到一阵晕眩,到第二天便有些难受了。   他强撑着身子,起来一通洗漱穿衣,和小六说了些话后就往鹿鸣台去。   鹿鸣台上,众学子一个个站好,山长他们站在高台上。   秦余快步走到天字班那,韩溪见到他,说道:“兄弟,我要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第九十七章 救人   “什么好消息?”秦余看韩溪喜逐颜开的样子,不免好奇。   韩溪在他耳边细语道:“宁州城的醉月楼,今晚要开一场诗会,秦兄,君之秀甚矣,不可不去也。”   “少文绉绉的……咳咳……”秦余推一下韩溪,接着猛烈一咳,等稳住后道,“回去后,自然要老老实实在家待着,我哪里也不会去的,什么醉月楼?就算醉月城,我也不去……咳咳……你瞧我这身体,还能喝花酒吗?”   韩溪推搡道:“你小子,该不会昨晚和那姑娘用力太猛,今天不行了吧?”   见他一脸玩味,秦余转过身不去理这损友。   “好了,秦兄,等你身体康复,可得陪我去一次。”韩溪建议道。   “不去,读书人不该去那样的地方。”   “你这太死板,以后等有了娘子,便难去那烟花之地了,年少之时不疯狂,等老了,岂不追悔莫及?”   “聒噪。”   秦余老脸一红,表面拒绝,其实已经被他说得心动,后世连大宝剑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的人,到此时一听青楼两字,不禁蠢蠢欲动。   等他听完山长与夫子们的年末讲话后,和韩溪一同往布告栏去,看这次考试的最终成绩。   布告栏上,韩溪在找自己的名字,虽然没把这次考试放在心上,但到父亲那边,也要好看点不是。   他看了眼站在外头不禁咳嗽的秦余,在想这秦兄也和自个儿同一时间出来,怕是考得也不咋的。   他从底部顺上去,终于在倒数第十排看见自己的鼎鼎大名。   居然还排在黄班王泽之下,真是气煞我也。   韩溪一边后悔,一边帮秦余找名次。   这个榜单总共二十排,后面十九排都没有秦余名字。   韩溪不敢相信,难道说秦兄那天对自己说“马马虎虎”是假的?   正当他要往第一排扫去时,身边认识的人推了推韩溪道:“你怎么回事?回去后怕会被韩伯父责罚,看看人家秦余,本来名不见经传,秀才考试时还是得了最后一名,而现在呢?”   韩溪顺着他的话,向最前排的第一名看去,上面,“秦余”两个字赫然醒目。   “此子恐怕会成为下一个解元。”有学子当场分析出一个结论出来。   “或许我们鹿山三年后又有状元了。”   “天班秦余,终将是要载入鹿山历史的男人啊。”   大家都如此说着,韩溪听后,走到秦余那里,不敢相信道:“秦兄啊秦兄,这就是你的马马虎虎吗?如果你不马虎,那哪里还有我们容身的余地?”   秦余摇摇手,他现在头真的好晕,听里头的人说,自己一个秀才吊车尾,用不到半年的时间就把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给踩在脚下。   他们都很震惊。   可自己呢,一点不想关心,现在最重要的是回家,回曹伯伯家。   好困啊,不如先找个大夫。   排名这种东西,没有实质性的奖励,他一般都不会放在心上。   不一会儿,在秦余悄然离开时,方夫子的两个徒弟便把秦余还有另外一个学子的名字用纸粘贴在布告栏上,供大家学习瞻仰。   “我等回去后,应当以秦学兄做榜样,或许来年也能如他这般,一鸣惊人。”   “是极,小生瞧他,除了刻苦外,必定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否则怎么能把题目全部答出来呢?”   “你是说,他把题都写完了?”   “是啊,我也是听说的,第一名的考生,答案填满了整张试卷。”   “嘶……恐怖如斯!”   方夫子正盯着在布告栏贴纸的两个徒弟,他听到学子的议论,心中好笑,要知道三个月前,就是交束脩的那天,这些人还很瞧不起人家秦余呢,呵呵……   ……   “哈秋……”   秦余坐在来鹿山时所乘的马车上,小六从外面探进头,他拿了碗姜茶给秦余,还说道:“公子这马上就要去宁州了,你再坚持会儿,只可惜包大娘不在,那位大娘的小师妹更是不知所踪,不然好歹也要让你在鹿山休息几天再走啊。”   秦余接过碗,一口吞下,觉得整个身体热乎乎的,比刚才好多了,把碗还给小六,却问道:“对了,你家小姐怎么没见,难道像懒猪那样,不想起床吗?”   “你才是懒猪。”马车边,曹素拉着陆菁菁的手,她抬头望向掀开布幔的秦余。   秦余重新把布幔放下,无视于她,可不一会儿,布帘被掀开,曹素从外头钻进来了。   他无奈道:“车内很窄,你自己不是有马车吗,为何要跟我同挤一辆?”   曹素道:“我想坐哪,便坐哪,你管得着吗?”   说着,又把陆菁菁给招了上来。   秦余坐在中间,他问左手边的陆菁菁道:“虎女你也要跟我回家吗?”   陆菁菁啐道:“谁要跟你回家,我是跟曹姐姐回家,父亲都答应的,你反对也没用。”   曹素点头肯定道:“是啊,以后我们就能天天一起玩,一起睡在一张床上了。”   虎女听了,更是开心。   秦余却是冷汗直流,这俩个该不会有什么磨镜之好吧?   就在此时,外头的小六喊了一声“驾”,车子开始动起来,车后头,还跟着一辆,是曹素来时坐的。   ……   回宁州的路上,马车的布幔偶尔被风吹起,让里面的人能看到外头的风景。   秦余头昏沉沉的,有点想睡,但面前两个女子叽叽喳喳不知说些什么。   她们身上传来的香味,让秦余有点难受,当然,平时是不会有这些气味的,但马车并不很大,容不下那么多人。   忽然,拉车的马长嘶一声,马车骤然停下,秦余因为惯性,差点飞出车外,还好被陆菁菁跟曹素一起接稳。   “小六,外面出什么事了?”秦余听见外头的打斗声,心头一紧。   外头,小六伸进来,慌张道:“公子,公子,外面的马公子正和几个黑衣人打起来。”   马公子?   是马远才。   秦余和陆菁菁两人立马拉开窗帘,只见外面平坦的大路上,一辆黑色马车半躺在地上,车边,四个黑衣人正和一个白衣少年相斗。   四个黑衣人身材健硕,一看就是练家子,手里头都拿着刀,向白衣少年使去时,招招用命。   白衣少年却不虚他们,他一手一脚,应对自如,虽然看起来文质彬彬,但一点都不像个文弱书生。   只是相互战了十来个回合后,少年的体力有些不支,雪白的衣服早就沾满尘土。   忽的,一个黑衣人趁少年没注意时,朝他脚下挥了一记。   少年差点倒地,却仍忍者站起来,和他们相拼。   “虎女,上去帮他!”   秦余喊了一下,陆菁菁听后立即出动。   她手里有剑,加上本身武功不俗,而且力气比成年男子还大,三四招后,就救出被围住的马远才。   那四个黑衣人见来了厉害的帮手,自知不是对手,相互望一眼,同时点头道:“撤!”   马远才却是不饶,他挣开扶起自己的秦余,要上去追,但突然眼前一黑,倒在了秦余身上。   秦余拍了拍他的脸,见马远才嘴唇发黑,想必是中毒了,马上叫了小六,把马远才搬到后面车上。   这时,车里的曹素出来,她虽不清楚具体情况,但还是提议,这里不能久待,怕那四个黑衣人会卷土重来。   秦余很赞同她的观点,他回头看了车里的马远才,心中嘀咕,“这家伙,该不会惹上什么祸事了吧?”   心里头也不知把他带回宁州是对,还是错。 第九十八章 好心   “这里还有一个活的。”   陆菁菁从倒地的马车边发现了一个仆人打扮的人。   秦余跟小六一起过去瞅。   “公子,是马公子的书童马忠。”   听小六一说,秦余立即道:“快,把他也一同扶上车,此地不可留,我们快走。”   马车急速向宁州城奔驰,车中,秦余问陆菁菁道:“包大娘现在住在哪里,我看那马远才伤势不轻,恐怕也只有大娘能救了。”   陆菁菁说:“包大娘她住在城东。”   秦余点头,而后向车外的小六道:“六儿,我们先去城东。”   小六在外面答应一声,后转换了马车行驶方向。   ……   “娘,你快帮我看看,这只兔子是不是中暑了?”   宁州城一户住宅里,有个黑脸小孩抱着一只黑兔子从门外跑进来,他把兔子抓到正在拾弄草药的包大娘眼前。   包大娘拿过来,看了那只兔子,摇头笑道:“傻孩子,哪有大冬天会中暑的兔子。这兔子,肚子里空空的,明显是饿晕的。你跟娘说说,它是从哪来的啊?”   “学堂里放假了,当时我经过隔壁王叔叔家的兔笼子,本来想看一下小兔子,可当小兔子一见到我,就死了,和我一起的王妞妞不答应,硬说是我吓死了兔子,可我脸虽然黑了点,但也不至于此啊?”   包大娘笑了笑,说道:“不用怕,它啊,死不了,应该是最近没有食欲,给它喝点药就能好了。”   说着话,大娘起身从屋檐下的药罐中倒出一杯药汤,过来给兔子喝了一点,不一会儿,兔子又动了起来。   “太好了,太好了!”   黑脸小孩见此,开心得手舞足蹈。   哒哒哒……   两辆马车停在宅子外,包大娘奇怪不知是谁,等出门看,却见是秦余跟陆菁菁他们。   小六抱着马公子,另一个车夫抱着书童马忠,一同进了包宅。   包大娘不明所以,不过见到嘴唇发黑的马公子时,心中了然,她让抱人的两个,把病人抬进屋里。   自己一脸疑问地看着秦余。   她的儿子躲在包大娘身后,从后面探出一颗黑头来,大大的眼睛盯着秦余乱看。   包大娘没有多待,很快跟着人进去,那黑脸儿子紧紧拉着大娘的衣角。   秦余见人安全送到,心中送了口气,忽然想起一事,他转头阻止正要下来的曹素,说道:“你还是先回去吧,和曹伯伯说一声,就说我晚些回来。”   “也好。”曹素回了一句,又望一眼陆菁菁那边,对秦余道:“让菁菁留下吧,这样你也有个照应。”   秦余点点头,帮曹素把布帘放好,等小六出来,又吩咐了几句,便看着两辆马车慢慢离开包宅。   转身去包大娘那,里头包大娘正给马远才把脉。   马远才的脚踝已经包上白布,鲜血顺着包裹的药草浸红整块白布。   秦余等包大娘站起时,问了马远才的情况。   包大娘道:“毒中得不深,有老娘在,死不了,只是他脚踝受的伤,想要康复恐怕要等到腊月了。”   “对了,他到底是怎么受的伤?还有你们是如何遇到的?”   秦余听问,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下。   就在这时,马远才苏醒过来,睁眼看了屋里的人,当见到秦余,脸立马绷住,“怎么会是你?”   秦余听他语气不善,自己也不想理他,不过是看在同学的份上救他而已。   “是啊,是我,马兄我们是冤家路窄。”秦余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看。   马远才道:“你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感谢你吗?”   秦余把这话当作放屁,这马远才如此骄傲,难怪没有人愿意跟他交朋友,也难怪有人想要杀他。   真是活该。   “大娘,马兄看来要在你这住上些时日,也不知道方不方便,如果不行,我请人把他送到客栈去。”秦余虽不想搭理马远才,但怎么说人是自己送来的,不应该叨扰包大娘。   包大娘道:“不打紧的,让他在这儿休息吧。”   “不,我马上走……噫!”马远才想要爬起,却被腿上的伤给痛得眉头紧皱。   秦余见这样,笑了,让你逞强,让你傲娇。   过了一会儿,他和陆菁菁向包大娘告辞,走前提醒大娘要注意安全,四个凶手不知踪迹,恐怕人已经尾随来宁州了。   陆菁菁更是表示晚上过来,帮衬包大娘。   随后二人才出门往曹宅去了。   包大娘进屋,走过去看另一名伤者,自家黑脸的儿子却在那伤者身上摇摇头,“娘,他伤得好奇怪。”   ……   城西曹宅。   当秦余再次见到门前的两个大石狮子时,心中生了些感慨。   门口,小六早在那等着,见秦余回来,高兴地往里头叫道:“老爷,公子回来了!”   秦余走过去,拍着他额头,被他这么叫,别人还以为自己是曹伯伯的儿子呢。   曹老爷和曹管家一同走出来。   秦余上前一步,拜道:“侄儿秦余,回来了。”   曹老伯笑着拉起他的手道:“回来就好,素儿也回了,我们家算是团圆啦,哈哈……”   曹管家趁此恭喜道:“贺喜老爷,今天开始我们曹家又能变得热闹了。”   曹老伯听后,很赞同。   “曹伯伯!”   就在这时,陆菁菁从门口跑过来,她环抱住曹老伯的脖子,左摇右晃,“菁菁想见你,很久了。”   曹老伯拍拍她的背道:“好闺女,我也很想你啊,你爹爹有没有来,现在在哪里呢?”   陆菁菁回道:“爹爹要到腊月才能回宁州。”   曹老伯乐呵呵道:“不打紧,你啊,就在你伯伯家住着,哪都不用去。”   说着,左手拉陆菁菁的手,右手拉住秦余,一起往前厅走去。   到前厅,曹素已经在那等着他们。   曹老伯今天很开心,饭桌上欢声笑语。   女儿回来了,大侄子也回来了,连干闺女都到自己家串门,把以前冷冷清清的曹家,弄得热闹非凡,这可真是难得,难得。   “呦,大哥啊,你们这里好热闹。”   就在这时,前厅外站着一个中年汉子,他摸摸鼻子,冷笑道。   秦余一看,原来是曹二老爷。   记得三个月前,偷走了自己束脩,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   “呵呵,秦贤侄,你回来得好啊,不知在鹿山学得怎么样?有没有辜负我和你伯伯的一片好心?”   好心?   秦余站起来,很想笑。 第九十九章 瞎眼的老娘   “嗯,要不是没有叔叔,恐怕侄儿都不能在鹿山立足了,侄儿还真的多多感谢叔叔的借金之恩。”   秦余皮笑肉不笑地回答,他故意提起“借金”一事,弄得曹二爷脸有愧色。   曹老伯知道弟弟秉性,好吃懒做,爱搬弄是非,要不是自己努力,挣得一份家业出来,不然当年,弟弟和母亲都要喝西北风去了。   他和气地问了曹二爷一句:“阿良,母亲饭吃了吗,还有你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曹二爷叹气说:“娘她正因为禄儿的事而吃不下饭呢。”   “什么?竟有此事,都是你家那好儿子干的好事,还不快带我去看她老人家。”曹老伯听到二爷的话,心里顿时慌了,他先和秦余他们交代几句,随后就跟曹二爷一同出门。   秦余知道情况的严重性,他和曹素对望一眼,同时点头,一起跟在曹老伯后面。   陆菁菁也是随他们而去。   一路上,秦余向曹素打听曹家具体的情况,原来曹老伯除了弟弟外,还有个瞎眼的老娘,老娘疼爱小儿子,即使曹老伯后来做生意发达了,她依然不住大儿子家,而住小儿子家。   曹二爷是个混吃等死的懒汉,他没有本事建大房子,更没本事娶媳妇,都是曹老伯帮着张罗的。   曹老伯还有个败家侄子,不爱读书,只好犬马,天天逛青楼,不事生产,和他父亲是一个德行,但曹家的下一代也就这么一个男丁,曹老太爱之如珍宝,他要什么就给什么,于是从小就养成了那种纨绔的禀性。   “哎呀,谁来可怜可怜我这瞎眼的老婆子,大儿子不要我了,二儿子也不要我了,连大孙子也不要我了,我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啊!”   秦余等人来到曹二爷的居所,抱厦外头,远远的便能听见有个老妇人声嘶力竭的哭喊。   曹老伯这时早就飞奔过去,他抱着自己的娘,凄声道:“娘,儿在这,儿在这,儿没有不要娘啊。”   那瞎眼的老娘听到大儿子的声音,哭泣声更大了,大到快把左邻右舍给招来。   秦余和曹素这些晚辈,只能站在门外,静静看里面的情况。   那老娘抱着曹老伯骂道:“你这个畜生,眼里头还有我这个娘吗?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娘,孩儿到底做错什么,你跟孩儿说,孩儿改还不行吗?”   曹老伯说罢,头立即向地面碰了几碰。   那老娘道:“好啊,那你为什么不再给禄儿银子花了,你知道他这几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一心想见那位什么……什么银丹姑娘,他要见,就让他见,你为何要阻止呢?他不小了,也该娶个媳妇,不然,你们曹家的香火找谁继承,难道靠你家那个女儿?”   秦余听到这老太的话,有些不善,似乎不喜欢曹素,见曹素脸色发白,立即过去扶稳了她。   “秦哥哥,我……”曹素半倚在他身上,抬眼看了秦余,身体有些发抖。   秦余拍拍她后背,让曹素镇静。   不过,也真没想到,这位老太的心都偏到爪哇国去了,对大儿子一家那么冷漠,而曹老伯如此孝心,算是难得啊。   “诶,娘你不要这样说,如果我们家没有素儿,还不知要出多少幺儿子呢,素儿她从小聪明,跟她师傅学习做生意,现在已经掌管好几家当铺了。”曹老伯一边抚慰曹老太,一边回头瞧了瞧曹素,点点头,让她不要害怕。   接着,继续说道:“银丹姑娘,是醉月楼的姑娘,那醉月楼是宁州有名的烟花场所,正经人都不去那,娘啊,禄儿以后要娶的应是门当户对的千金大小姐,而不是青楼里的姑娘啊。”   “青楼?怎么会这样?”曹老太拉着曹老伯的衣领,急道:“快,快把他找回来,不能让曹家的独苗毁在那yin窟里。”   “好好,孩儿这就遣人去找,不让禄儿去便是,娘啊,你先吃饭,孩儿跟你一起吃好不好?”   曹老伯一面说,一面把曹老太扶到桌上,拿起碗筷,亲自给她喂食。   曹老太听曹老伯如此说,心中方平静下来,可突然又站直,对曹老伯道:“别待着了,你要亲自去,带上老二,即使绑也要给我绑回来!”   曹老伯被自家老娘倏然间的一下,弄得有些懵逼。   大侄子什么性子,自个儿当然知道,可从小被老娘宠惯了,连他爹的话都听不进去,何况自己。   他看了眼自己二弟,曹二爷也是无奈,平时自己懒惯了,不怎么爱管儿子,事情发展到如今这样,也不他所能预料的。   “伯伯,让侄儿去吧,虽然不认识曹世弟,但我叫上小六,一定能找着他的。”   门口的秦余,看这一家乱的,早就想出手帮忙,如今得了机会,自然借机提议。   曹老伯看着秦余,欣慰道:“好孩子,有劳你了。”   秦余得令,拉着曹素的手,和陆菁菁一起离开曹二爷府邸。   曹老太听到陌生少年的声音,她问了曹老伯一句,“这后生是谁啊?你女婿?”   曹老伯拿着调羹喂了曹老太一口汤,回道:“娘,他姓秦,现在还不是。”   曹老太听后,恍然道:“哦,原来姓秦。”   ……   秦余紧紧握着曹素冰凉的手,到门外,看她还是失神的样子,安慰道:“老人家总喜欢男孩子多些,不要想太多,日后会好的。”   曹素摇头回道:“祖母她从小就不喜欢我,我刚出生那会儿,她还要找人把我给送走呢。”   “秦哥哥,我有那么令人讨厌吗?”曹素靠在秦余肩膀上抽泣着。   秦余道:“你不讨厌,喜欢你的人,恐怕能从宁州城,直接排到鹿山去。”   噗嗤一声,曹素笑了起来,她又问道:“那你呢?是讨厌我,还是……”   最后一句,不知怎么竟是说不出口。   秦余乐呵呵回道:“讨厌啊,天天缠着我,跟虎女一样,都是麻烦精。”   “你……”曹素本想破口而出,却被秦余下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可是,如果不能每天吃到你下的面,恐怕我每晚会不得安眠啊。”秦余说着,手握得更紧。   曹素这才发觉自己已经半躺在人家秦余身上,想站直,可又觉得此时的感觉很好,一时心乱乱的,不知如何是好。   只能依然如此,舍不得起来。   身后,陆菁菁一直跟着,看他们相互依偎的样子,肚子不知怎么突然就饱了。   “好了,我们现在去找小六,也不知道他此刻在哪里?” 第一百章 初见   到了曹府,秦余先让曹素坐在前厅椅子上,陆菁菁从旁照顾着,自己却去寻找小六。   走之前,曹素还叮嘱道:“哥哥,此去醉月楼,一定要小心,特别是那个银丹姑娘,听说她有狐媚之术,专会勾引人。”   秦余一听,这好像丈夫要去喝花酒,而妻子却担心他被人勾引,总感觉有哪些地方不对劲。   连陆菁菁也觉得不对,她提议说:“要不我跟着去?”   曹素否定道:“那不是我们女孩子家该去的。”   他听后,哈哈一笑道:“放心,我只找人,瞧我一身正气,不会轻易被人勾去魂的,你和素儿好好在家待着,等我消息吧。”   陆菁菁道:“那好,我不进去,就远远跟着,保证不会捣乱。”   曹素听了有理,“也好,就让菁菁同你去,这样你们也有一个照应。”   秦余无奈地对陆菁菁道:“好吧,不过你要是被人贩子卖了,我可不帮你。要知道,烟花场所,人贩子最多,专挑你们这种黄花大闺女。”   陆菁菁昂头挺胸道:“哼,我才不怕呢。”   随后,秦余与陆菁菁一道,从前厅出来,到大门口正和曹六撞了个满怀。   “公子恕罪。”小六赶紧作揖道。   秦余问:“你从哪里过来?怎么这么慌慌张张?”   小六道:“我七舅姥爷那,今天一回来,小的就去了,待了大半日担心公子需要小的,所以小的便辞了七舅姥爷,赶紧过来瞧瞧了。”   秦余一听,正中下怀,他把事情经过说给曹六听,曹六听罢,不怀好意笑道:“公子,你去找禄公子是假,逛青楼是真吧?啊?哈哈……”   这曹六,越发坏了。   看了眼身后的陆菁菁,秦余拍了他额头一记,“胆子肥啊,都学会编排你家公子了。”   小六连说不敢,他前头引路,带着秦余和陆菁菁同往醉月楼而去。   走了大半日,夜色渐沉,街上的店铺早已经点上灯火。   当三人到醉月楼时,秦余只见前方有一大花楼,楼底下人来人往,门外那些花枝招展的小姑娘,还有二楼的大中小姑娘,她们舞着手中绣帕正招徕过往行人。   “小哥哥,快来玩啊。”   “这位爷,翠缕姑娘想死你了。”   “呦,那位小公子,还是个雏吧?要不要上醉月楼试试……”   秦余远远的看着她们,一想到待会儿要如何进去,便一阵头皮发麻。   陆菁菁却指着那些姑娘问道:“她们都是大姑娘,为什么喜欢做这种事?”   秦余道:“有些人是被逼无奈,有些人是心甘情愿,不过,你可千万别惹事,今天我们是来找人的。别看她们是姑娘,其实一无是处,很少有能保全自己的。”   “咦,公子你这成语好像有别的意思?”小六迷迷糊糊,他虽然不大识字,但跟秦余那么久,也算耳濡目染。   陆菁菁点头同意,“一无是处,臭鱼,你用错地方了。”   用错了吗?秦余不觉得。   “秦兄,你不是说不来吗?”   忽然,身后来了一人。   秦余回身一看,却是中午分开的韩溪。   本来是不来的,当时还说得那么决绝。   没想到,还是来了。   他回道:“我是来找人的,是男人。”   秦余说的认真,好似没有撒谎,可被韩溪听在耳里,却又别样意思。   “哈哈哈哈……”   他大笑,推着秦余胳膊道:“你真有意思,哪有到花楼找男人的,秦兄你这借口太假,换一个吧。”   秦余摊摊手,“我说的没有半句假,你爱信不信。”   韩溪拉着秦余手,看到背后面露不善的陆菁菁,恍然道:“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不敢不信。”   说完,向陆菁菁拱了拱手,随后勾着秦余背,大摇大摆地走过去。   秦余走前,向陆菁菁道:“在这里等我,很快就出来了。”   陆菁菁看着他,喊道:“不能喝花酒。”   秦余举着手向后面摆了摆,让她放心。   门外的小姑娘看到他们,立马围拢过来,她们揽着秦余的手,秦余很想甩开她们,怕被陆菁菁瞧见,但又有些舍不得。   一时,陷入两难。   韩溪见此,说道:“几位姑娘,还是让我们自便好了。”   小姑娘们相互看了看,都笑了起来,“是,韩公子。”   秦余被她们笑得面红耳赤,韩溪拉着他快步走到里面的大厅。   这醉月楼前门和大厅间还隔了一块通天的空地,空地上种满了各种植株   秦余穿过空地,只瞧里头人影攒动,人声嘈杂,好像有很多人。   “曹公子,你想出来没有?没想出来,可以先下去了。”   “我……刘公子还没到时间呢,这诗简单得很……”   大厅中,楼上楼下坐满了人。   他们听完曹公子的话,哈哈直笑。   秦余走进去,他看见大厅中间高台那里,正站着两个公子哥,左边那个穿深蓝色衣服,面露难色,右边黄色衣裳敞开,胖胖的,好像个大冬瓜。   小六跟在秦余身后,见到深蓝衣服公子哥时,向秦余说:“公子,那便是曹禄公子。”   “哦,原来是他。”秦余一眼望去,这曹公子虽不像对面那位油光满面,但长得也是白白嫩嫩,不愧是富家子弟,就是跟别人不一样。   秦余和韩溪坐到靠边的角落,他先不急拉人,打算见机行事。   接着又疑惑地问韩溪道:“原来诗词大会就是这样,韩兄,他们两个在争什么?”   韩溪问了旁边的人,了解后,对秦余说:“嗯,今晚醉月楼好几个姑娘出题要考考在座的才子,只要有人能作出一首符合姑娘们心意的诗或词,便能与她们共度良宵。”   说完,顿了一顿,然后继续道:“有鸳鸯姑娘,敏姑娘,盈盈姑娘,还有君姑娘,银丹姑娘。”   秦余没有再问都是什么题,他现在想的是帮那曹禄把他要的诗词给帮忙想出来,这样就能早点带他回去了。   于是问道:“上面那两位,争的又是哪位姑娘的题?”   韩溪又去问了隔壁桌的人,一会儿后,回头答道:“自然是银丹姑娘的,那两人都想一亲银丹姑娘的芳泽,而题目呢,是叫……”   秦余好奇问道:“叫什么?”   “初见。”韩溪故作高深,但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初见?   这是什么意思?   高台上,曹公子和刘公子都是一脸懵逼,他们和银丹姑娘是天天见,可这“初见”,要怎么写,他们都不懂啊。   还好,第一回是人家曹公子,刘公子心中好笑,他虽然写不出,但你曹禄也甭想写出来,何况曹禄是孤身一人。   刘公子看了看身后坐着的两个上次偷跑掉的家伙,心里有底,这局,他赢定了。   “曹公子,你想出来没有,没有的话,本公子就要写了!”   刘公子咄咄逼人,身后他的两个帮手已经给他写出一首诗来。 第一百零一章 有点不一样   “他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快下来吧,别丢人现眼啦!”   “胸无点墨,竟也想见银丹姑娘,简直痴心妄想。”   “哈哈哈……滚下来吧。”   “嘘嘘……”   全厅的人都在鼓噪,嘘声不绝于耳。   曹公子气得满脸通红,他走下高台,身后的刘公子早就笑得合不拢嘴。   角落的韩溪见此,摇了摇头,“唉,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这位曹公子算是自讨没趣了,你说是吧,秦兄……秦兄?诶,这俩人怎么突然就消失了。”   韩溪转过头,发现秦余和小六早已离开了座位。   “小六,你说那个正给你家禄公子倒茶的小厮叫做名烟吗?”   秦余站在曹公子休息地方的后面,他指了指正给曹公子递茶的小厮,向小六问了一句。   听小六回答完,向边上的人借来纸墨,写好一诗二词后,便吩咐小六,叫他偷偷交给那个名烟。   小六答应一声,就见自家公子疾步向二楼走去,他不明所以,可公子说什么大多都是对的,公子交代的事情,自己也应该第一时间完成。   他走上前,看到禄公子气急败坏地坐在椅子上,趁禄公子没注意,名烟回身站在禄公子身后时,偷偷走过去,拍了拍名烟的肩膀。   名烟看到他,兴奋的身体被小六制止住。   小六捂着他的嘴,带名烟到一个阴暗的角落。   “小六哥,你回来啦,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跟烟儿说一声。”等二人到了角落,名烟推开小六的手,高兴地抱住他。   小六挣开他,把三张纸交到他手上,并交代道:“不要多问,把这三张纸给禄公子,告诉他,把上面的诗词背熟喽,一会儿有用。”   名烟懵逼般问道:“为什么?”   小六甩甩手,说道:“说了别问那么多,快回禄公子身边,一会儿他发觉你不见,该起疑了。如果你真想要帮禄公子,便照我的做。”   名烟虽从小生活在曹二爷府,可打小就和小六这群仆人打成一片,有时候他被人欺负,小六总是在紧要关头出手助他,他从小便是听从小六的话,这一次也不例外,他点了点头,便快速走了回去。   禄公子此刻还坐在椅子上,又羞愧又愤怒,要怨只怨自己,不努力读书,到此刻,一滴墨水都写不出来。   “公子,公子……”忽然,身后的名烟叫唤了他一下。   禄公子本来有些生气,待回头想要骂名烟几句,却看他手里有个纸团,偷偷塞进自己手中。   禄公子虽然不爱读书,但也并非笨人,他饶有深意地看了名烟一眼,把那团纸牢牢握在手中,然后站起身,跟旁边的人说自己要出恭小解。   边上的人知道他必定是羞赧了,也不好逼他,叫他去便是,一会儿有什么结果,会跟他说的。   禄公子开心地叫上名烟,两人一道往大厅外奔去。   禄公子到一僻静处,摊开纸一瞧,眼睛都瞪直了,不看相信地再看了看上面的诗词,问名烟道:“小子,你从哪里弄来的,怎么事前不告诉我?”   名烟道:“是小六哥给我的,公子,他让你马上把上面的诗词背熟,说一会儿有用。他还告诉我,不要乱声张,事后会把一切都告诉我们的。”   禄公子很聪明地点了点头,接着快速地背诵起来,别看他平时花天酒地,等下决心用功时,那记忆水平也是顶尖的。   不一会儿,一诗二词都熟记于胸,随后二人回到座位,别无他话。   这时候,刘公子已经把他借来的诗递给了银丹姑娘的小丫鬟容儿,容儿接过诗词,送到二楼,又很快下来。   刘公子见此,开心的不得了,问道:“银丹姑娘怎么说?”   容儿道:“姑娘说,公子的诗,好则好矣,但过于浮躁,两个年轻男女第一次见面,便爱得死去活来,如胶似漆,太不真实了。”   什么?   刘公子看了身后的两个枪手,回头问道:“怎么会呢?银丹姑娘该不会是不想见刘某,而故意如此说吧?”   容儿道:“哼,明明是你的诗写不好,却怪我们姑娘,我读出来,让大家听听,你到底写了个什么东西。”   说罢,将手里的诗当场念出。   大家听明白后,竟然是艳诗,里头充满了对银丹姑娘的姓幻想。   “污~~”   众人嘿然,刘公子自讨没趣,他走回座位,收回敞开的衣领,怒视两个帮倒忙的损友,心中很是生气,但也无可奈何。   禄公子看到刘公子出糗的样子,兴奋异常,他站起来,走到高台上,向那容儿道:“我说姑娘,小生这刚刚得了一首诗,不知能否再给银丹姑娘看看。”   “曹禄,下来吧,脸丢得还不够吗?”   “你以为刘公子不行,你就能行了?”   “大草包,别以为你生了个好皮囊,就能受到银丹姑娘的垂青了,银丹姑娘,喜欢的是那些有涵养的人。”   全场的欢客都嚷着,禄公子却不为所动,他把纸递给了容儿,虽说那位高人没有说要把一诗二词分开给,不过曹禄自己却想到了这点。   容儿并没有拒绝禄公子的纸条,她接过来,本要送上去,突然手中的纸条被人给抢了。   她抬头一看,竟是刚才回座的刘公子。   刘公子拿着纸条,他哈哈一笑,说道:“你曹禄也配作诗?哼,老子我要当场也读出来,省得污了银丹姑娘的美目,大家说对不对?”   众人起哄道:“是极,就应当如此。”   刘公子刚刚在高台失了面子,可怎么也没想到,能在曹禄身上找回,这个曹禄他是知道的,仗着家中有钱,成天胡作非为,是个地地道道的败家子。   所以这个败家子,能写出什么屁来。   他身后可是尼山书院的两位首席大弟子,难道这两位还能比曹禄差喽?   呵呵……   他拿着诗,很大声地读了起来,“……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天涯明月新,朝暮最相思……”   读罢,扫了四周一眼,发现全场的人跟刚才比好像有些不大对劲   怎么肥四?   刘公子不明白,他先看了看目瞪口呆的俏容儿,又回望身后一副吃惊模样的两位尼山首席大弟子。   这时候,他才觉出味来,手里头的诗不简单。   哗啦……   好诗!   这首诗表达了对爱人的思慕与眷恋,虽然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但也算是清新脱俗,在场来参加诗会的,肚子自然有些墨水,哪里不能听出此诗的精妙之处。   “没想到,曹公子平时看起来像个纨绔子弟,这到紧要关头,却能写出一首妙诗来,真是难得啊。”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天涯明月新,朝暮最相思。我听完后,不知怎么的,记都不用记,一下便在脑子里了,此诗通俗易懂,又有深意,读完它,不禁令我想起当初将我抛弃的那个女子……”   禄公子被众人夸奖,心里头别提有多乐了,他一来感激送诗的那位高手,二来笑吟吟地看着刘公子。   刘公子见此,却也不虚,他当场大笑道:“这诗恐怕不是你的,我看一定是从哪里买来的。”   买诗?   众人被刘公子这么一说,当即醒悟过来,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啊,曹公子家里有钱,买几首诗不也很简单吗。   禄公子道:“那你想怎样?”   刘公子冷笑道:“哼哼,除非阁下再作出一首词来,不然便洗脱不了抄诗的嫌疑。”   禄公子笑道:“我干嘛还要再作,你不信,难道就是假的了?我看阁下的那首诗,才是抄的!”   “哼哼,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我的那首诗是不好,但尊驾买诗的罪名恐怕很难洗清喽。”刘公子露出嘲讽之色。   禄公子道:“呵呵,你让我写,我就写,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那待如何?”刘公子问道。   禄公子说:“除非……除非你愿意跪下磕头,像狗那样大叫三声。”   什么?   刘公子听说,又是一阵狂笑,“你是在和我赌吗?哈哈,好啊,赌就赌,谁怕谁啊!”   “不过……”刘公子话锋一转,“如果你作不出,或者作的不好,那可要向我磕头,还得当场喝下老子的水才行。”   “污~~”   众人听刘公子的粗俗的话,一个个捂着嘴巴,不想听进去,不过他们却对二人的赌很感兴趣。   “就这么定了?”   “哼,没错!”   “不反悔?”   “谁反悔,谁就是小狗。”   禄公子见刘公子如此,也不推脱,他负手而立,摇头晃脑起来,   “……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青烟翠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笙歌散后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静。”   读罢,回头看了眼刘公子。   刘公子不会作词,可胸中也有些许墨水,禄公子这首西江月虽然平平,不加修饰,可直抒胸臆,是难得的好作品。   再看周围的人,一个个跟刚才同样的德行,哪里不晓得这词的厉害,耳旁还能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说什么这回刘公子算是栽了。   连楼上的那些看戏的姑娘们,都赞叹这词的妙处。   哼,我才不会栽在一个草包手里。   “这一定还是买的!”   “对,就是你曹禄买的。”   刘公子表面强硬,大声道出心中所想。   “那我要是再写出一首呢?”禄公子借坡下驴道。   什么?   众人不敢相信,就连刘公子都有些害怕,今晚这个禄公子有点不一样啊。   不过,输人不输阵,刘公子勉强笑道:“就凭你吗?”   禄公子决然道:“是啊,就凭我!”   “哈哈哈……好啊,你念出来,我还真不信这个邪了。”刘公子甩了甩衣袖,心道一定是曹禄在虚张声势,自己可不能怕他。   禄公子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接着又和刚才一样,负手念出第三首词…… 第一百零二章 话痨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曹禄读罢,大厅里的人们突然间都不说话了,连他旁边的刘公子也是呆呆看着他。   如果说曹禄买了别人的诗词,一首两首那还说的过去,可这连续三首都是好诗好词,除非给他写诗的人是江南第一才子,不然谁有这个本事?   江南第一才子,他如今远在京城,即使今晚在这,也不可能给曹禄写诗,他曹禄是谁,不过是个纨绔,哪里有资格让第一才子屈尊呢?   所以……   众人不敢相信,这还是那个败家子吗?这还是那个大曹包吗?   哗啦……   啪啪啪啪啪……   “彩!”   突然,热烈的掌声打破了刚才的沉静。   曹禄看着他们,心里别提有多乐了,他转身向刘公子拱了拱手,“不知道你还要不要让我再作一首?曹某肚子里正好还有两首没出呢。”   刘公子此时哪里还敢让他再念,脸面都丢到爪哇国了,就算曹禄说的话是假的,他也不敢啊。   刘公子面露惭色,转身就要下台,曹公子却在身后不愿意放过,他道:“你站住,先前的赌约还没有兑现呢。”   刘公子回身,面色惨白地说道:“你不要逼人太甚!”   曹禄笑道:“好啊,我也不让你跪了,可是你以后不准靠近银丹姑娘,否则,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刘公子哼一声,扭头便走。   曹公子此时兴奋异常,他转身向那容儿道:“你可以问一下银丹姑娘,是否满意小生的诗词?”   容儿福了福身,随后上楼不提。   ……   二楼,银丹姑娘绣房里,银丹姑娘倒了一杯热茶给身边的年轻公子,并高兴道:“秦公子,没想到能在这遇到你。”   秦余接过杯子,喝了口后,说道:“刚才的事,可要拜托姑娘了。”   “秦公子的事,就是奴家的事,奴家一定给你办好。”   听银丹如此说,秦余一颗心便放下了,他站起身,向银丹拱了拱手,准备要走。   这时候,容儿也正好进来。   银丹一边读容儿给的三首诗词,一边叫住开门的秦余,略微羞涩地问道:“秦公子,你下一次,还来吗?”   秦余挠挠头,“当然了,银丹姑娘我们是朋友,只要你有什么需要,秦某我在所不辞。”   说罢,走出门,到转角,看见曹禄已经上了楼梯,见他又开心又紧张又害羞的样子,真是非常有趣。   希望银丹姑娘能把他劝动,秦余快步走下楼梯,到韩溪那时,韩溪坐在位置上一脸生气的模样,“你们俩个,刚刚到哪里去了?”   秦余和小六相视一笑,说道:“韩兄,我们刚刚看到要找的人了,把你丢在这,真是不好意思。”   “哼,那要怎么补偿我呢?”韩溪似乎不大情愿原谅秦余。   秦余过去,坐在他身边,夹起一块猪肉,说道:“肉偿,肉偿,这醉月楼的肉,应该不错的。”   诗会还没结束的时候,秦余已经离开了大厅,他走出醉月楼,打算到原来那个巷子里等那曹公子出来。   到了那,本该等候他的陆菁菁竟不见了踪影。   “人呢?”秦余想,她该不会真的被人贩子拐跑了吧。   “小六,你在这里等候曹公子,我去找她。”   “公子放心去吧,小六哪里也不走。”   “一会儿,曹公子出来,让他马上回家,我就不来了。”   “嗯。”   秦余说完,凭着直觉,往东南方向找去。   又问了问路人,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红衣服的姑娘。   路人皆是摇头,这让秦余有些沮丧。   韩溪跟在后头,安慰道:“你也不要太担心,陆姑娘,那武功好得很,谁也不能欺负到她的。”   秦余说,“我知道,但她有脑疾,很容易相信人。”   韩溪:“……”   ……   二人一路寻找,不知不觉竟来到包大娘的住宅,宅子里传来兵器相交的铿铿声,秦余一听,暗道不好,莫不是马远才的仇人寻上门了。   他把大门用力推开,还没走进去,就看见原先那四个黑衣人出现在庭院中。   这四人围成一圈,里面正有两个姑娘,秦余发现,女子中那穿红衣服的正是自己一直在找的陆菁菁,另一个穿蓝白衣服的却是包大娘的那个小师妹。   “杀!”   一高个子黑衣人大喝一声,四人一起向陆菁菁她们杀去。   兵器碰撞,发出点点火光,铿铿声   秦余捡起地上两块板砖,一块给自己,一块递与韩溪,“韩兄,我们一会儿见机行事……韩兄?”   回头一望,韩溪早就跑了。   “秦兄,我回去搬救兵,你们等我回来。”   韩溪一边跑,一边大喊道。   “卧槽……”   掂着板砖,想要扔向那个没义气的家伙,可想想一块板砖消耗在这样的人身上,太不值了。   躲在身旁的水缸下,秦余暗中观察,突然感到身边有有团软软的东西在瑟瑟发抖,把他给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个黑乎乎的人,还有那小眼睛一眨一眨的,这才想起来是包大娘的小儿子。   “大哥哥,他们怎么比我还黑?”   黑脸小孩见到秦余,他一点都不怕,知道这位大哥哥是鹿山的学子,跟自己的娘很熟。   秦余却问道:“这些人是怎么过来的?”   黑脸小孩道:“嗯,我也不清楚,就在刚才,我翻上王叔叔家的墙,把小兔子还给王妞妞,那时候,天还很黑,几颗星星一亮一亮的,王叔叔正准备宰羊,看他拿刀的样子,妞妞有些怕,我和她说不要怕,羊死了,还有兔子呢……”   “说重点!”   秦余有点受不了这个黑脸小孩。   “……呃,正当王叔叔的刀下去时,我这边突然有四个会飞的人翻过对面墙进来了,把我给吓了一跳,娘说他们不是好人,我很害怕啊,就躲在这里了,还好雪儿姐姐在,还有刚才那位穿红衣服的大姐姐,她们好厉害,那四个坏人好像要把里面那位白衣公子像羊一样宰掉,我娘她们当然不同意了,所以就打了起来。”   秦余听完,又问道:“那位白衣公子现在怎么样了?”   “他?”黑脸小孩本要摇头,突然向前一指,秦余看到马远才一瘸一拐地走出来,他的脖子上横着一把匕首,身后是跟着他的书童,那个叫马忠的人。   那马忠叫黑衣人还有陆菁菁她们停下来,陆菁菁等看见他们两,十分震惊。   双方都停了下来,陆菁菁拿剑,那叫雪儿的姑娘手里头有银针。   马忠押着自己的公子,他在冷笑,“公子,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何我会背叛你?公子啊,哈哈,你还是太单纯了。”   马远才也笑道:“你们这群蝼蚁,也只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把戏,有种单对单,我马远才从没怕过谁!”   “哈哈哈,公子是在说笑吗?”马忠回道,“我们都知道公子你文武全才,如果不用些计谋,恐怕很难将你杀死,要不是有这群人从中阻拦,你早就死在宁州城外了!”   “是哥哥他们派你们来的?”马远才继续问道。   马忠把横着的匕首用力向马远才脖子处按了一按。   马远才的脖颈很快就渗出血来,那马忠道:“无可奉告,如果公子真想知道,可以下去问阎王爷啊,哈哈哈……”   包大娘这时走上前,喝道:“快放了他!”   马忠恶狠狠道:“你们先放了我们,我们再放他。”   ……   就在马远才那边陷入焦灼时,这一边……   “哼,我就知道那个跟着白衣公子的不是什么好人,可是娘却不信我。”黑脸小孩蹲在地上,双手环保,嘴鼓鼓的,有些生气。   秦余没有理会他,正打算寻个路线,偷偷绕过去,救马远才一命,可这里想要过去,除非绕一个很大的圈子到斜对面的后门,不然根本不可能。   “大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了?难道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那个小哥哥是坏人的吗?”   黑脸小孩见秦余背对自己,忽然想到,“欸,你是不是想救那位白衣哥哥,嘿嘿,我有办法。”   秦余一开始没有搭理这个话痨小屁孩,但当听到他的下一句,立时来了精神。   黑脸小孩拉着自己的手,秦余此时只能相信他一次,两人一同出大门,往马远才的方向跑去。   到一堵墙下,黑脸小孩站住了,他蹲下身,搬着墙下的几块堆叠起来的板砖。 第一百零三章 姐夫   一块块土砖被搬到一边,秦余见到土砖后头,露出了一半圆的大洞。   他马上明白小子的意思,是要让自己钻洞。   黑脸小子先是自己钻进去,到里面向秦余招招手,叫他进来。   秦余并不是个喜欢钻洞的人,特别是这个狗洞。   黑脸小子一眼看出秦余的顾虑,他说道:“大哥哥,狗钻的洞叫狗洞,人钻的洞是人洞,佛家不是说过无我、忘我吗?大哥哥你只要忘记这个洞不是狗洞是人洞,你就不会在意了。”   这他娘的,说得好有道理,自己竟无法反驳。   秦余趴下身子,头往里试了试,发现洞口的大小刚好合适,等他钻进来,马远才他们正好站在他们身后,面前有三个架子挡着,对面的人恰好没能看见自己。   秦余和黑小子一起蹲在木架子下面,观察前面的情况,眼前,陆菁菁用剑指着黑衣人,四个黑衣人尝过虎女的厉害,一时竟不敢和马忠会合。   马忠他先前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当看到秦余等人的马车时,便知道计划出了变故,于是故意把头撞向马车的护栏上,假装自己是被人所害。   这时候的他,头是好了些,可仍然有些眩晕,他挟持着马远才,此刻很想逃出生天,虽然杀马远才是自己的目的,但并不是每个杀手都想死。   “你们快点让开一条路,否则我就对他不客气了。”   马忠再次强调,他押着马远才,向陆菁菁她们步步紧逼。   一个连生死都看不透的杀手,不是个好杀手。   如果这个杀手碰到一个脑疾姑娘,那他恐怕会更伤脑筋。   陆菁菁一把剑指在面前,马忠停下脚步,他明目狰狞,大声道:“放下剑,不然我真的要杀他了!”   喊完话,令马忠没想到的是,陆菁菁竟不为所动。   “马兄弟,小心后面!”身前的黑衣人,他大叫一声。   马忠听了,转过头还没见到什么,突然感到肚子一疼。   马远才用胳膊肘往外拐,乘马忠转身的间隙,突袭了他的腹部。   如果换在往常,马远才还不敢这么做,不过马忠有些特殊,方才能感受到情绪波动中的马忠,那横在自己脖颈处的匕首有些发颤。   随后空手夺下匕首,反握着向马忠脖子处插去。   一招毙命,马忠躺在地上,脖子出的血顺着匕首流出一条线,线向四处扩散,形成一滩血水。   秦余拿着板砖,他发现这里根本没有用武之地,自己果然还是不适合打打杀杀的大场面。   他看到马忠被反杀,四个黑衣人也被陆菁菁还有那位雪儿姑娘给制住了,心里不禁松了口气。   “大哥哥,好可惜啊,这一回,你连出场的机会都没有。”身后头,黑小子借机嘲讽。   秦余舍不得用板砖去拍他,板砖太珍贵,用在他身上显得浪费。   把黑小子往胳膊上一抱,走上前,对正擦着嘴边血迹的马远才,问道:“他们这群人为什么杀你?”   马远才摸摸脖子处的伤口,还好刀口不深,他沾些血往嘴边舔了舔,回道:“关……跟你没关系。”   他本来要说关你屁事,秦余都听出来了。   包大娘和雪儿姑娘走上前,探查了马远才的伤口,马远才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然而雪儿姑娘还是扶他回房间救治。   “娘。娘,这个哥哥欺负我。”   黑小子在秦余怀中突然发难,他口不择言,气得秦余一拳砸到他的额头上。   黑小子嘤一声,抱着头,还好力道小,随后又被包大娘给抱了回去。   包大娘抱着他,对秦余道:“小子,拯儿年纪小不懂事,你可别放在心上。”   秦余挠挠头说道:“放心,这孩子机灵的很,不过,大娘你家墙边有个破洞,该补补了,不然如果有小偷小摸进来偷东西,那可连后悔都来不及啊。”   然后,颇有深意地看了看黑小子。   黑小子一听,脸立马黑了下来。   “秦兄,韩溪来迟也!”   就在这时,刚才秒退的韩溪忽然又回来了,这次不止是他,身后还跟着府衙里的差役。   原来刚刚,他是真的回去搬救兵。   韩溪抱着秦余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发现胳膊腿都完好无损,这才松了口气道:“还好兄弟无事,不然韩溪都不知道找谁哭去。”   府衙的差役拿出手中的链条和绳索,把四个黑衣人捆好,让他们一个个排成队伍,向府衙出发。   韩溪留下两个差役把马忠的尸体抬走,又让人向包大娘了解情况。   一番询问过后,韩溪才和秦余陆菁菁一同离开包宅。   ……   到了岔路口,韩溪跟差役们打道回府。   秦余带着陆菁菁往曹府走去,一路上,他见陆菁菁面容憔悴,好意问道:“你是不是受伤了?伤在哪里,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陆菁菁摇了摇头,只是说道:“我一直在想一个事情。”   秦余问:“什么事情。”   “你刚才为什么说那些花楼的姑娘一无是处。”   秦余:“……”   到门口,看见那位曹禄还有名烟正站在屋檐下等着他们。   “小六哥。”名烟飞奔过去,他抱住小六,差点把小六给推倒在地。   秦余跟了上去,看见曹禄向自己拱手,他也是抱拳。   “多谢姐夫相助之恩。”   曹禄的一句话,把秦余给震住了。   姐夫?   秦余问道:“你再说一遍?”   “多谢姐夫相助之恩。”曹禄再道。   “什么?你叫我姐夫?不不,我和素儿是清清白白,关系还没到你说的那一步。”秦余心里开心,表面上仍是做着辩解。   “日后总要这样叫的,早叫晚叫都要叫,不如先叫熟了,以后也不生分不是吗?”曹禄推搡着,笑了起来。   秦余却说道:“你赢了那个姓刘的后,又怎么样了?”   曹禄立即恭敬说道:“我已经答应了银丹姑娘,日后要刻苦用功,考出一个功名来,让她能够瞧得起自己。”   秦余心底明白,但还是装着糊涂问道:“什么意思?喝花酒还能喝出刻苦用功吗?”   曹禄知道秦余不晓得,于是把他和银丹姑娘的事,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秦余听后,这才明白,银丹姑娘见曹禄能写出诗词,故意考验了一番,却发现都是假的,并且狠狠骂了他一顿。   曹禄为此伤心,从此便打下要刻苦学习的宏愿,为了能让银丹姑娘再看自己一眼,他什么都愿意干。   舔狗终将一无所有。   曹禄他不明白这个道理。   秦余只能拍拍曹禄肩膀,不想打击这个未满十八岁的小伙子,他鼓励道:“好小子,要相信自己。”   曹禄重重点了点头,接着关心问道:“姐夫,你今晚去醉月楼是做什么?姐姐她知不知道?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秦余听到了要挟的味道,“我什么都没干。”   “是是,我懂。”曹禄一脸奸笑。   秦余无奈,他是真的什么都没干啊。 第一百零四章 奇怪的世界   送走曹禄,秦余十分无语,他觉得自己有可能又惹上一个麻烦了。   陆菁菁与他一起进曹府中,曹素听到外面的动静,早就迎了出来,她细细问了秦余,是怎么把自己弟弟给找回来的。   秦余略去和银丹姑娘的一些事,只说到醉月楼,找到她弟弟,一通说教后,她弟幡然醒悟,所以就回来了。   “这话,我是不信。”曹素摇摇头,“不过秦哥哥,你既然不愿意说,那我也不去问,只要你我心知肚明即可。”   说完,眯起眼,一手拉着陆菁菁,往自己闺房而去。   留下的秦余,他在咀嚼曹素话的意思,心道,莫非她什么事都知道了。   自己和银丹姑娘,那是清清白白,希望她不要胡思乱想。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第一天回来,别提有多累,再加上马远才和曹禄的事,此刻早就身心疲惫。   望了望四周,还是去前的模样,房间日日有人打扫,可见曹老伯对自己的关心。   拿出怀里的三千两,心里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搬出去。   这些钱,足够在宁州城买到一间大宅子,可是的话,曹老伯一家对自己很好,一下子就说搬家,她们会怎么想,要不……等她们赶自己走时,再说吧。   到此,秦余打定主意,不搬家了,买什么大宅子?先要有媳妇才行啊。   好久没玩千度论坛了,记得第一次遇到论坛,还是在这个房间里。   “嘤嘤嘤……”   打开论坛,自己的那个精品贴已经被锁定,不能再更新,如果再遇到爆坛事件,那就真的豹笑了。   不过,记得论坛最近的更新中说,它新增了看视频功能,这真是个好事情。   果然,在“我的”里多出一栏“视频”。   点进去一瞧,发现不止能看影视那么简单,这居然还有直播功能键,只是等点时,它显示的是版本不够,看来要等下次更新才行啊。   不能直播,那就看视频。   视频种类繁多,有各类电视剧,电影,还有动漫与鬼畜视频。   天,秦余兴奋地要爆炸,从今天起,他不走了,就在房间待着。   每天看视频,直到来年春天开学为止,那岂不是美滋滋。   点开一个古装剧,系统提示,本剧共二十四集,流畅观看每集90兆,标清观看每集180兆,高清每集300兆。   这都是要他的腰子啊,也不知嘤嘤球吸了自己多少腰子了。   把问题给了嘤嘤球,嘤嘤球回道:“主人,嘤嘤嘤体内存有腰子100860兆。”   “怎么才这么点?上次的合欢丹没少吃啊?”秦余疑惑不解。   嘤嘤嘤回道:“主人,腰子这东西它不容易保存,需要即到即用,嘤嘤嘤能保存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而且上次更新论坛时,用了近一半的腰子,所以还请主人理解。不过,等以后更新,新功能上来,论坛会变得更稳定,到时会给主人建一个腰子库。”   “好吧,我都知道了。”   腰子居然不易保存,秦余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   他一边安慰嘤嘤球,一边在寻思,是该找一下那位银道人了,他身上肯定还有存货,记得这小子如今是被关在府衙的大牢里,有时间,便去看看他罢。   随意打开一个视频,秦余决定在腰子自动消耗前,自己用上一用。   “头上一片青天,心中一个思念,不是年少无知,只是不惧挑战……”   原来打开的是第一部《少包》,也好,就当回忆童年了。   呃……   少包?包黑子?黑脸小子……   秦余猛的从床上坐起,记得在包宅,包大娘抱着那黑小子时,念道他的名字,是叫拯儿。   秦余:“o(?Д?)っ”   不会吧!   他不敢相信,不过再仔细想想,记得去参加尼山比赛时,路上自己的同窗们说亳州有个朱和尚,他在占山为王,亳州,朱和尚,这信息量有点大。   记得宁州有绰号小寄奴的,寄奴,不就是刘寄奴?   希望这一切只是巧合。   朱和尚,小寄奴,包黑子,还有当朝太师的儿子贾东楼,东楼东楼,严东楼……   不会吧,在这个异世界,不同时代的人,难道还能在一起?应该不可能。   想起历史坛曾经有个贴子,说如果一个人穿越古代成了皇帝,他发现自己的妃子叫武媚娘、慈禧,有个皇后她姓吕。   自己的叔叔叫朱棣,文臣中贾似道、杨国忠,武将里安禄山、猪瘟、桓温、曹孟德。   北方还有孛儿只斤老哥,和爱新觉罗老弟,李元昊、耶律阿保机是最亲密的邻居。   国内张角、李自成、朱重八在四处作乱,宋江、黄巢占山为王。   这可真是玩不起。   秦余这时已经没有心思再看视频了,他倒头就睡,希望一切都不是真的,自己来到的异世界,难道与别人的有什么不一样吗?   ……   到了第二天,秦余洗漱过后,走去前厅,和曹素陆菁菁一起用餐。   比起前段时间,他对曹府的亲和度早已经大大提升。   饭桌上。   曹素问了句:“秦哥哥,你今天要去哪里,有什么打算吗?”   “嗯,我要去包大娘那。”秦余一边喝粥,一边回答,根本没注意到曹素略显失望的表情。   他觉得自己必须去确认一下,那包拯是不是仅仅只同名同姓。   等抬起头,他发现前厅变得格外安静,看了眼曹素,问道:“怎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曹素摇摇头道:“没什么,就是年前要去乡下看看庄子,顺便和庄户们熟络下感情,都快一年没去了,怕他们以为我生分人家,所以去去也是好的,顺便可以到处走走,也不闷啊。本来想……想邀你同往,不过你还有事,但也还好,我让菁菁陪就行了。”   陆菁菁在旁边点了点头,“嗯,我陪姐姐去。”   “那你们要去几天呢?”秦余发现自己没有把握好机会,这可是曹素向他投的橄榄枝,是增进两人友情的。   他只好随口问了问,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也要个三五天。”曹素笑呵呵地说着。   秦余看在眼里,说道:“好吧,路上小心。”   曹素点了点头,“哥哥,我们下午未时才走,不知到时候……”   话只说了一半,秦余心里明白,却装着糊涂道:“哦,好啊,家里有我呢,你们放心去吧。记得早去早回。”   他如此说着,看曹素又板起脸了,这感觉可真有趣。   曹素:“……”   ……   吃罢饭,秦余独自去了包大娘那。   到包宅时,却看门前停了一匹马,秦余奇怪,是包大娘的什么亲戚吗?   “你不能走,伤还没好呢。”   “雪儿姑娘,多谢你们的照顾,可马某不得不走,我要让我的哥哥们看看,他的弟弟还活得好好的。”   门里,马远才一瘸一拐地走出来。   秦余看他坚强,上马的动作十分熟练。   包大娘还有那位雪儿姑娘都一起出来,要阻止他。   雪儿姑娘还说道:“你是我的病人,必须听我的话!”   马远才道:“我马远才,从来不听别人的话。”   说完,“驾”一声,催马直行。   当经过秦余身边,停了下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说道:“秦余,我知道你救了我,可我一点都不会感激你,一点都没有!”   秦余茫然,他早知道啊,自己也不过是出于同窗之情罢了。   他马远才,干嘛要强调这么多次?   他不烦,自己都烦了。   随后,只见马远才从衣服里拿出一块木牌,扔给了自己…… 第一百零五章 毕昇,你怎么回事嘛   拿着木牌,秦余不明所以,想要问,但马远才早就骑着马离开了。   低头看着那块深黑色的木牌,木牌边上雕刻精美的花纹,正中间一个银色“马”字格外显眼。   马远才为何送这个,他有什么目的,还是说要告诉自己什么话?   再仔细端详,他忽然想起,这木牌好像在哪本书上见过。   哦,对了,《周史之马原列传》中提到过,这是西凉马氏一族特有的标志,书上记载,持有这块木牌的人,到凉州时,可以畅通无阻。   但他又不会去那苦寒的地方,给自己这块木牌有个鸟用,送木牌,还没有送银子来得实在。   马原,马原,梁国公马原,秦余记得那本列传里,提到的这位马原,他原本是赵匡胤的人,后来投靠了大周太祖。   他战功赫赫,身先士卒,为大周打下了铁桶江山。   太祖对他信任有加,把西凉境内的所有边防都交给了马家。   世袭罔替,即使到周太宗血洗四家五公时,都没有波及到他们。   这是一块有深意的木牌,秦余把它收好,或许某一天有用也说不定。   “傻小子,干嘛傻站着?”   身后头,包大娘呼唤着他。   秦余回身,到大娘那问她:“马远才他怎么说走就走了?”   大娘摊摊手,“我也不清楚,只是昨晚上你们都走了之后,他说了很多话,原来啊,他的身世很可怜,亲娘从小就没了,亲爹不喜欢他,还被几个堂兄弟欺负。可是,他很倔强……”   大娘说完,再向马远才去的方向看了看,摇摇头,啧啧嘴,叹道:“多好的一个孩子,只可惜为了吃不饱的骨气,又去送死了。”   吃不饱的骨气……   从大娘的话中,秦余明白到,马远才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紧紧握住衣服里的木牌,心中希望马远才一路顺风,虽然自己不怎么喜欢他,可这小子看起来很有血性啊。   “对了,傻小子,你今天来是做什么呢?”包大娘突然问了一句。   总不能说是来看他那个牛逼儿子吧。   秦余想了想,方说道:“咳咳……昨天偶感风寒,休息一晚上都没好,我是来求药的。”   包大娘点头,请他进去。   进到院中,秦余看到未来的包公包龙图,此刻正蹲在地上,插上一根树枝,拿着一面黑一面白的纸,给旁边的邻家小妹妹讲述太阳与地面的远近问题。   “黑哥哥,你好厉害,这些都是从哪里学的?”王妞妞一副很崇拜的模样。   小包拯,虽然平时皮,但一到正事,却有模有样,“是听学堂夫子讲的,只可惜你不能上学,否则早知道了,也只有我,愿意天天讲给你听,不然王妞妞都成傻妞妞啦。”   “谢谢黑哥哥。”王妞妞一高兴,嘴巴就往小包拯脸上凑。   小包拯被突然的一下,弄得有些脸红,他发现包大娘正在身后盯着,立即起身,义正言辞道:“妞妞,你这是陷我于不义,下次要注意点。”   包大娘听了,把自己儿子的耳朵拧起,恨铁不成钢道:“小小年纪怎么就学坏了?”   秦余看着小包拯吃瘪的样子,差点没忍住要笑出来,怎么这么小,就学会撩了,跟人设有些不符,看来真的是同名同姓,是自己想岔了。   ……   从包大娘那配好药,便准备回去。   不知不觉走到一家书店前,抬头一看,《新华书斋》四个字映入眼帘,再扫了下四周,才发觉这里是第一次遇到陆菁菁时的地方,小巷里当时还有一个年轻乞丐,也不知这时他还在不在。   进入书店,掌柜的迎过来,他发觉眼前的少年很熟悉,就是忘记在哪儿见过了。   秦余拿起柜台前的一本《狐仙》问道:“掌柜的,这书你这里也有卖吗?”   掌柜的点了点头,“是啊,小郎君想必是从鹿山镇过来的吧?那边也有一家《新华书斋》,我这跟他那家是同一个东家开的,放心,两家的价格都是一样,不会坑你的。”   秦余点了点头,随意翻开几页,忽然问道:“掌柜的,你们东家是不是住在城北?”   掌柜听问,狐疑道:“小郎君,莫非找我们东家有事?对,他就住在城北,也不知道今天在不在。不过,你如果要找他,可以等到腊月初八,那时必定在的。”   秦余感谢道:“多谢掌柜,其实小生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只不过有些东西想和你东家商量。”   说罢,给了掌柜十三文钱,把《狐仙》买了回去,走前,又回头道:“掌柜,你难道不记得我了吗?”   掌柜的目送秦余离开,他真的不记得哪里见过这个小郎君。   秦余出了书店,立马往城北去,他想见见那个什么大掌柜,大东家,自己的《狐仙》貌似销量还可以,如果能跟他谈成一比生意,那是再好不过了。   到了城北,根据鹿山镇那位店老板的指示,秦余找到那东家所住的宅邸,他上前向看门人说了句,看门人见他样子,立马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就有人请秦余进宅。   秦余没想到,能这么快见到什么东家,其实他来这里只是想碰碰运气。   到前厅,有个虬髯大汉坐在主位上,看到秦余进来,立马抱拳迎上来,说道:“某还以为写这《狐仙》的人必定是个头发半白的老者,没成想居然如此年轻,真是年少有为啊。”   秦余也是拱手笑道:“不敢当,不敢当,也不知老哥如何称呼?”   “某姓蔡,单名一个显字。”蔡显一边说,一边请秦余坐下。   不一会儿,有丫鬟端上茶来。   两人一面喝茶,一面聊,话题很快扯到《狐仙》身上。   一开始,谈到分成问题,蔡显觉得秦余写书不容易,所以打算三七分成,但秦余仍然坚持五五分成。   蔡显奇怪道:“你这样的书生,某从没遇到过,怎么会有人如此不爱财的?”   “老哥,不是小生不爱财,而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秦余说的十分认真,他是个富有正能量的人,而且第一次写书,哪里敢要得太多,来日方长嘛。   蔡显越听越奇,“伪君子某见得多了,像你这般的,还真少见,某看到你,倍感亲切,很想跟公子拜个把子。”   秦余起身笑了笑:“多谢蔡兄抬爱,能有像你这样的兄长,恐怕也是小生的福分。”   “哦?那我们可就这么说定了?”蔡显拍着秦余肩膀,他乐呵呵的。   秦余本没想认下这个大哥,其实刚刚只是客套话,而且一切都是为了稳住第一笔生意。   “兄弟啊,你来得巧,正好我要去后院瞧瞧那些佣工有没有偷懒,不知贤弟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看看呢?”蔡显大咧咧说道,他拉着秦余的手,没等他答应,就一起往后院去了。   后院很大,院里左右摆了十数张架子,架子上都是刚印刷好,一版版拿来晾晒的纸张。   秦余是第一次见到这些东西,顿时觉得有趣。   蔡显带着他进到对面的小房间,只见里头前后坐着八九个人,他们有的在刻模板,有的在用棕刷蘸墨。   秦余越看,越觉得稀奇。   旁边的蔡显却和秦余不一样,他很仔细得检查每一块印好的模板,当看到一块有瑕疵的板时,略微生气得对左前方一个瘦细老者喊道:“毕昇啊,你怎么回事嘛?又刻错了!” 第一百零六章 活版印刷   那瘦细的老者站起身拱了拱,“东家,实在抱歉,可是这雕版想要不出错,真的很难啊。”   蔡显喝道:“我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你能干就干,不能就滚蛋,毕昇啊,你也是在这上面几十年的老师傅了,怎么总是容易出错?是不是年纪大,不中用?哼,等着坐你位置的人多着呢,也不缺你一个,要不看在你是老伙计的份上,老子早就辞了你!”   秦余听他语气颇重,瞧那老者虽然态度恭谨,眼神里却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心下好奇,连忙劝道:“老哥,这雕版的技艺从唐开始到今已经有三百多年了,小弟虽然不大懂这里面的门道,但也清楚想要刻好一块板,那是极其不容易的,老师傅他说得也有理,你就别生气了。只是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把这些整块的板分成若干个,这样一来,应该可以杜绝不少浪费。”   蔡显摇摇头,“老弟你这是异想天开了,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说的办法,如果有,为何前人没有想出来,而偏偏给我们这些后人想到了呢?老弟,你是个读书人,不懂里头的道道,也是正常的。”   秦余欲说又止,忽见面前的毕昇抬头说起自己的见解,“东家,这位小郎君说的对,我……我有法子可以让板上的字一个个跳出来,不用再像以前那样浪费雕版了。”   蔡显一听,秦余的话,他肯定不信,可毕昇的话,又不得不琢磨一下,不过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些异想天开,于是否决道:“定是你偷奸耍滑,故意这么说的。”   毕昇想要再说,然而蔡显用手堵住,不让他再讲下去。   秦余这一头,有些震惊,这个毕昇该不会是发明那个活版印刷的毕昇吧?   如果能亲眼见识活版印刷的诞生,那简直比中五百万还刺激。   不能让一个天才,埋没在自己老板的淫威之下。   秦余鼓励道:“老伯,你的话让在下很是好奇,能说说你的办法吗?”   毕昇见秦余如此,心中感动,又看了眼蔡显,只等他发话了。   蔡显见秦余想看,他是自己刚认定的合伙人,一时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于是说道:“那好,就看在秦老弟的分上,老毕,你把你的想法说出来吧。”   毕昇听此,他激动起来,从桌子底下拿出几块用胶泥做成的毛坯,一面把印字的那面一块块放在木格子中,一面解说。   “东家,公子,你们看,只要在这些泥块里填充些可粘合的药剂,等成版后,就和雕成的那些版一样,能用来印刷了。”   秦余看他熟练的动作,不知这位毕师傅,为活版印刷费了多少的心血,心头非常敬仰,很想获得毕师傅的亲笔签名。   听他解说,比后世讲台上的老师更逼真,更生动。   “只是……”毕昇话锋一转,摇了摇头,“只是我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药草,一能用于凝固,二能顺利取出的那种。那种药草,可以让泥块重新使用,不会像雕版那样,一块只能用一次。”   “唉,我试过很多办法,用过草灰,还用过猪油,但都不得其法。”毕昇说完话,又丧气起来。   蔡显从事印刷这一行,也有二十多年了,哪里不能看出来,毕昇所说的办法有多么实用。   看桌上的泥块和木格子,就像看到了一个商机。   如果毕昇的法子能用于日常的印刷工作中,即可节省模板,又能减少浪费,而且速度比雕版的快,真可谓是三全其美。   “来来,所有人都过来!”   蔡显一声令下,屋子里的师傅们都停下手中的活计,围拢过来。   “东家,什么事?”   “是老毕的泥块吗?唉,这东西我们也跟着试了,但都凝固不住,即使有些凝固了,可到后面却取不下来,他的想法是好的,可惜事与愿违啊,东家。”   “如果老毕的法子行得通,那我们以后的活不止轻松一倍,还能多干一些。”   “啧啧……”   ……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然而没有一个人能给出实实在在的法子。   秦余也替毕昇着急,听是听说过活版印刷,只是里面真正的技术,他一个门外汉,确实不懂啊。   不懂……   可以问论坛啊!   诶呀,怎么把这好宝贝给忘了。   “嘤嘤嘤……”   众目睽睽之下,打开千度论坛。   在历史坛里,发表了一个贴子。   题目:活字印刷术的原理是什么?   内容:rt,附加一张萌新图片。   系统提示:发布成功,经验值+5,腰子-2   不一会儿,新回复来了。   二楼:白痴,不会百度吗?   秦余:“……”   三楼:看精品贴去!   四楼:亲爱的楼主,等你看完这段文字,你的生命又少了三秒钟。   一群大水逼!   青史尽成灰:啊,楼主,好狗不见啊,你的问题很简单,泻药了……   又见青史尽成灰,他是历史大神,是第一个帮自己解惑的人。   秦余看完回答,他关闭了论坛,随后咳嗽了声,引起注意,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蔡显这时才想起来,“秦老弟,时候不早,老哥我都忘记你了,来来,我现在便送你出门。”   秦余摇摇手,他还不着急回去。   为了这具有革命性的金点子,他必须留下来,一是为了毕昇,二也为了后人啊。   如此一想,秦余突然觉得自己很伟大。   他绕过蔡显,走到桌子中间,和众人说道:“我有办法!”   “什么?小公子你是跟我们开玩笑嘛?”   毕昇虽然感激秦余,可他一点都不信秦余能有办法。   众人也是一样。   一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读书人,瞧他的手也没有因为经常做印刷而起茧子,怎么可能知道这其中的道理呢。   所以大家又聚在一起,没有搭理秦余。   秦余从边上的桌子拿了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了三样东西,然后递给毕昇,说道:“师傅,我知道你们不信任我,可是既然你们现在没有办法,那为何不试试我的呢?来,请你把上面的三样东西混合起来,成药剂后,放在泥块的缝隙里,并用火烘烤,我想这样子,也许能行。”   毕昇听他说的认真,没有撒谎的意思,又看了看蔡显。   蔡显从刚才秦余的举动上看,知道这位小老弟是那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   呵呵,试试也无妨,反正后面出糗,可不要怪他了。   蔡显点了点头,毕昇便去准备这些材料。   其他师傅们半信半疑,也跟着毕昇而去。   不一会儿,药剂制成,放进泥块间的缝隙中,并放在火上烤。   又等了半刻钟,毕昇把固定住的格子取出来,上下都动了下,果然没有脱落。   接着,又拿棕刷,蘸上墨汁,再覆盖上一层白纸,后拿干净的棕刷来,刷上去,最后,泥块上的字居然真的印上去了。   毕昇见到自己的成品,很是满意。   其他师傅们却担忧问道:“那这些沾上去的,又要怎么取下来呢?”   还没等秦余回答,毕昇早就抢答道:“再用火烘烤就行了。”   “对哦,是这个理。”   众人恍然大悟。   “小老弟,真不愧是个读书人。”蔡显走到秦余身旁,给他一通夸赞。   秦余有些腼腆,其实这个法子,毕昇他到后来自己就能琢磨出来了,自己不过是帮他早点想出而已。   “时候确实不早,小生还得回去,先就告辞了。”   说罢,拱了拱手,就走了。   “老弟,你要不留下来吃个便饭吧!”   蔡显这时有些后悔,刚刚不过把秦余当做一个简单合伙人,根本没把人家当回事,写书的书生不止一个秦余。   可这个秦余,与众不同啊。   秦余向身后的蔡显摇摇手,刚才在此地耽搁太久,陆菁菁和曹素说不定早就走了。   事业要顾,家庭也不能耽误。   想及此,脚上的速度更快了。 第一百零七章 涩涩的茶   一辆马车从城西往东南方向驶去,一个小姑娘从车里探出头,开心地看着眼前倒退的一草一木,当见到路边田地草垛上突然冒出一颗小孩的头时,顿时失声笑了出来。   “咳咳……”   她听到车内人的咳嗽声,就重新关好了布幔,那咳嗽的人朝她摇摇手,说爱看就看,自己不妨事的。   不过,小姑娘仍是摇了摇头,她正在学着如何改变自己,第一点就是要照顾别人的感受。   小姑娘坐到对面一个正笑着脸对她的女子身边,像小猫一样温顺地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车内的男子知道,别看小姑娘现在这样,等凶起来时,那就是一头母老虎了。   “秦哥哥,你不是说不来吗?”曹素一边抚着陆菁菁的秀发,一边笑着问道。   秦余吃了车上曹素给他准备的绿豆糕,方才当回到曹府时,未时已经过了一刻,没能及时赶上,心里只有埋怨自己忘了时间,但一点也不为帮助毕昇的事而后悔,不过没想到,曹素她们居然等了自己大半个时辰。   听曹素如此问,他轻轻叹了口气,“你当我想来吗?要不是担心你们两个姑娘家,会被路上的强盗匪徒劫走,我也不会来。”   曹素抿嘴笑了笑,“菁菁武功高强,十个男子都不是她的对手,像你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恐怕自保都难,还拿什么保护我们呢?”   秦余静下来,不想跟她耍嘴皮子,忽然外头有狗吠的声音,还有几个小孩叽叽喳喳地跟在马车后头跑。   马车到一庄子前停下,秦余先跳下车,陆菁菁跟着也下来,她扶着拉起裤裙要下车的曹素,笑道:“姐姐,我们到了。”   秦余整理了下挂在身上的披风,他抬眼看了看村子的景色。   一只黄狗怕生地向秦余狂吠,却被从庄子里出来的人给喝跑了。   出来的是个三四十岁,和鹿山周大娘差不多身段的妇人。   她首先狐疑地看了眼秦余,而后堆起笑脸朝曹素和陆菁菁道:“哎呦,难得大小姐还惦记着我们,陆姑娘,你今年也来了啦,快里面请。”   “金大娘,我们好久不见,金叔叔可还好啊?”曹素投之以笑脸,陆菁菁也把手抱住金大娘。   看她们热络的样子,想必往年也是陆菁菁陪着曹素串门的。   曹素和陆菁菁被金大娘引进了门,金大娘看了看秦余,问曹素道:“这位公子,面生的很,不知该怎么称呼?”   曹素对她笑了笑,半开玩笑道:“这是我刚认的干哥哥,大娘你叫他作秦豆豆即可。”   忽的,噗哧一声,连陆菁菁也跟着笑起来。   金大娘瞧她们的样子,又见秦余长得白白嫩嫩,最近风闻东家要招女婿,会不会是未来的姑爷,不过听自己男人说,曹氏宗族的那些人,似乎不大满意东家的决定。   可她不这么想,当年,东家一家落难时,那宗族的人没有一个出手帮忙的,要不是东家自己不服输,一条商路走到底,又遇上贵人,哪里会得到曹家人的重视,到后来宗族遇上了官司,快要不行了,还是靠东家的帮助,才化险为夷的,然而这群人,不思图报,却变本加厉地勒索攫取,连自己这个下人都有些看不进去。   东家是个好东家,那东家看上的姑爷,肯定也是个好姑爷。   金大娘拉着秦余的胳膊,热情地把他拉进屋,对他的态度竟比曹素她们还熟络,把一旁的曹素看得心里生出一股酸味。   ……   “山里没什么好茶,大小姐你也是知道的,往年来,还没茶招待呢。”   金大娘笑着从厨房出来,她端出三大碗冒着热气的红茶,给坐在前厅的曹素她们每人一碗,“乡下人,没那么多客套,还请大小姐,陆小姐,还有秦公子不要见怪。”   “好茶,就喜欢这涩涩的味道。”   秦余大口喝尽,一反往常的书生模样。   这倒把金大娘给弄懵了,看眼前的公子,也不像乡里出来的。   读书人她又不是没见过,往常那些借宿的书生,喝自己的茶,都是皱着眉头,怎么今天的这位看起来倒很享受,也不像装模作样,倒好似久违了一般。   “大娘,再来一碗,好茶,真解渴。”   秦余在后世最喜欢喝的饮料就是他外婆家的茶,那是清明节前后在山上采的红茶,味道虽然苦涩了点,但喝完后,就感觉口齿都是香的。   而今天能再喝到类似的茶水,哪里不让他回味呢。   金大娘见他的样子,高兴地站起来,又去厨房端了碗给他。   曹素和陆菁菁她们向来喝不惯金大娘的茶,往年都只是客套,今天见秦余的样子,无不好奇地学着喝了一口,但茶的涩味,还是弄得两位千金小姐皱起眉头。   “呦,婶子,家里来人啦。”   忽然,门外站着一个穿着花色布裙的妇人,她向里头望了望,招呼金大娘出来。   金大娘向曹素告了罪,往外头快步走去,刚才高兴的脸立刻沉了下来。   秦余和曹素陆菁菁相互看了眼,知道里头必然有原因。   只瞧外面,金大娘和那位妇人贴近嘴巴说话,不知说到什么,金大娘就气得直跺脚。   那妇人走前,还朝里头探了探,又问了金大娘,金大娘只是摇头。   “大娘,到底出了何事?”等大娘回屋,曹素忍不住好奇,问了一问。   金大娘摆摆手,“没什么。都是些小事,不必挂怀。大小姐今天来我这,恐怕得住上一晚,还好府里的人事先知会了,我已经给你们腾出两间厢房出来,一会儿啊,吃罢晚饭,就早早安歇吧,乡下地方,到夜里就黑了,不好出门。”   “这一点,我们知道的。”曹素放下茶碗,又问道:“不过,金叔叔呢?怎么大半日都不见他的踪影,哼哼,是不是看我太久没来,就不想见我了?”   金大娘立即把手又摇了摇,否定道:“哪敢呢,大小姐,老金他今天恰好有事出门了,要晚些天才能回家。”   “什么大好事,说出来与我们听听,我和菁菁最喜欢听故事了,而且打小,最是喜欢听的是大娘编的故事。”   曹素皮笑肉不笑,陆菁菁却很同意地点头。   “哎呦,我的大小姐,老身岂敢欺瞒于你。”金大娘听出曹素话中略带生气的语气,差点吓得跪下来,只是双手合十,连道不敢。   曹素给了她一个眼神,金大娘知道瞒不住,只好把刚刚谈论的话题说给她们听。 第一百零八章 强人   原来五天前金叔叔和乡里的两个青壮外加一个老头,到山上砍柴,可到了晚上还没见回来,本以为他们在山上或是哪里过夜了,然而大家第二天都出动去找,仍没有见到一个人影。   “就在昨天,钟大伯突然回来了,那大伯是两个青壮其中一位的父亲。见他回来,我们大家都去问他,但钟大伯他一进屋,就把门关上,无论我们怎么敲,都没有用啊。今天连村长也去敲门,钟大伯就是不肯开,哎呦,这真是愁煞了。”   金大娘说着,懊恼了钟大伯几句。   陆菁菁听了,问道:“你们没有把门直接撞开吗?”   “有啊,人命关天的事,也不管什么乡里乡亲了,叫了几个壮汉用力踹门,或从窗户打,但都无济于事,而且啊,只要人一靠近,钟大伯就会从里头把那些酸的、臭的通通给倒出来恶心你,这样子我们也没了办法不是。村长他说,过了今晚,到城里报案,让我们稍安勿躁。”   “不过……”金大娘话锋一转,“听说最近山上闹盗匪,那群人长着三头六臂,专门劫掠过往的行人、商客,世道不像以往那样太平了,大家都在怀疑是不是被盗匪给劫去做苦力喽。”   秦余和曹素她们面面相觑。   “婶子,不好了,老钟他偷偷跑出门了,快去追啊!”   门口,刚刚的大娘站在那大声喊叫。   金大娘听了,向曹素她们告声罪,立即跟着花布大娘跑出去。   秦余三人知道情况紧急,金大娘前脚走,他们后脚也跑去看。   “抓人啊,抓人,别让他跑喽!”   不远处,一户农家外,聚集了大约十九个人,有人拿着铜锣一边敲打,一边喊。   村名们撞开钟大伯的家,有的村民往钟大伯家后山搜索,他们大喊着,整个院子都乱哄哄,好不热闹。   秦余站在远远的竹林里远看,村里有人失踪,是不是遇到什么歹人了,为什么钟大伯不敢见人,这一切无不诱导着他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很想去瞅瞅。   “秦哥哥,你瞧……”   身边的曹素,她横扫了钟大伯家周围,发现后山山坳建立的茅厕前,躲着一个人。   那人头发斑白,一副惊恐莫名的样子,曹素一眼就认出,他就是那位钟大伯了。   陆菁菁也瞧见了,本来放声大喊,曹素跟秦余同一时间用手捂住她的嘴。   两只手贴在嘴巴上,暖暖的,陆菁菁差点喘不过气来。   秦余他们要自己不要声张,虎女明白了,乖乖地点了点头。   感受到松开的手,陆菁菁赶忙指向那个老者,那老者趁村民没注意,已经悄悄地溜走了。   “我们跟上去?”曹素转头问一下秦余。   秦余却说道:“三个人太明显了,我和菁菁一起,你在这等我们,告诉金大娘,早点去报案,看来这个钟大伯不简单。”   “可你们……”   曹素还是有些担忧,秦余不会武功,菁菁又不通世事,两个人一通去,倒也可以互相弥补对方的不足,只是太危险了,不是说有强盗吗。   “放心吧,我的命硬着呢。”   秦余见曹素的神情,哪里看不出她的担忧,心头一热,这世上也就曹素她们会如此对待自己了。   拍拍她的香肩,和虎女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点头,一起尾随钟大伯而去。   ……   翻过一座小山,钟大伯一路走,偶尔也向后面瞅,生怕有人在后面跟着。   秦余在地上跟着,而陆菁菁呢,她跳到树上,每次遇到转弯,和上下坡,都要她去确认钟大伯有没有故意躲起来,自己这边有没有被发现。   这时候,已经是傍晚,夜路不好走,钟大伯是山里人,倒也熟悉地形。   陆菁菁武功好,遇到难走的路,直接飞起来就是。   只是苦了秦余,他这会儿拿着陆菁菁的那把如意剑,一边小心挑开挡路的荆棘,一边还要注意脚下。   “喂,你们俩给我注意点火候,我们大哥要喝野鸡汤,可别给我煮化喽。”   “欸,是是,两位大王什么时候能放我们回去?俺的婆姨还在家里等着呢。”   “急什么,等明天那群人来了,事情办完,自然会放了你们,哼,如果想给老子逃跑,那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不远的山坳下,有一亮着火光的洞,洞外生起一个火堆,火堆上架了一口锅,锅里面正热腾腾地冒着香气。   火堆旁,两个青壮守在那,边上,三五个打扮粗野的盗贼正指使他们煮鸡汤。   再往外,是巡逻的人。   从外面看,强盗大约有十二个,就不知洞里的情况了。   秦余和陆菁菁一同匍匐在草丛里,前面的钟大伯也是一样。   听那强盗的话,看来明天他们要做一件大买卖。   还有一个村民呢?   就在秦余疑惑不解时,洞里走出一个挑担子的小贩。   小贩颤巍巍地向强人拱手道:“几位大王,你们让我穿成这样是想要干嘛?”   他面前的强人一脚踢开了他,说道:“明天做好分内的事,少插嘴!如果让我看到你敢声张,那你的伙伴就只能等死了。”   “哎呦,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三个村民一同跪下来,强人不为所动。   有一红衣服的强人从洞中跑出来,招呼刚才骂咧咧的强人道:“首领有事商量,大哥,二哥,快跟我进来。”   骂咧咧的强人先嘱咐了站岗的兄弟,而后摸摸屁股,便走了进去。   外边的草丛中,陆菁菁想要起身救人,秦余在旁边按住她的脊背,转头说道:“嘘,对面人多,洞里头也不知还有多少,即使你武功好,怕也不能全打得过,如果打草惊蛇,那就更不好了。不如见机行事,看后面要怎么做。”   陆菁菁认真地看着他,头贴得很近,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听出他语气里的关心,再加上背上没有松掉的手,她的脸立时就红了起来,没有其他话,只是点头道:“嗯,好。”   秦余没有注意到陆菁菁的表情,待看见蠢蠢欲动的钟大伯,便偷偷绕过去。   近身时,钟大伯有所警觉,等要开口,却被来人用手堵住嘴,来人道:“别紧张,我是来帮你的,曹家大小姐,认识吗?我是她未来的姑爷。”   秦余为了取得老伯的信任,只能出此下策,他听曹素提过,这个庄子里的人,他们耕种的地都是出自曹家的,所以村民们没有一个不认识曹家大小姐。   他搬出曹素,钟大伯是将信将疑,可又能怎么办?现在已经是最危险的时刻,如果大声嚷嚷起来,必定会被对面的强人给听进去了。   钟大伯点了点头,秦余见了这样,才慢慢松开手。   “谁?谁在那!”   然而,不幸的是,那巡逻的强人似乎听到秦余这边的动静,他们手里有刀,两个强人正慢慢地往草丛而来。   “谁啊?看到你了!” 第一百零九章 解救   “老铁,你说前面会不会有人?”   “不知道……喂,谁啊,快出来,老子看到你了!”   两个巡逻强人举着火把,待靠近,就见一只兔子蹿了出来。   “哈哈哈,原来是兔子,我们俩个居然会被兔子给吓到,老铁你说可笑不可笑。”   “哼,有什么可笑的,这荒山野岭,鬼知道会跑出什么东西来,你没看最近新出的那本《狐仙》吗?那些山精野怪最喜欢在这种时刻吓人了……嘶,老子快憋不住,帮忙接一下火把。”   那铁姓强人把手里的火把递给身边的兄弟,他走到秦余和钟大伯躲藏的草丛前,解开裤带,便准备要放水了。   突然,一道黑影从草丛跳出,等到面前,可以看到一张土黄色的狰狞面孔,就好似《狐仙》中所说的厉鬼一般。   “啊——”   铁姓强人惊慌地叫出来,一块大石头已经将男子的额头敲出一大片的血红。   他当场晕过去,头上流血,身下早已经是湿哒哒的了。   身边举着火把的强盗,惊呆般看着自己兄弟,等转身逃跑,背上陡然生出一把铁剑,他噗一声,吐出大量的血,随后和手上的火把一起落地,再也不能起来。   喊叫声,引来洞口洞里的强盗,他们拿着刀枪棍棒,纷纷跑出来。   火把被人为熄灭,他们看不到秦余这边的情况,只是大声喊道:“谁,谁?老铁,老朱你们在干嘛?”   秦余放下石头,方才真是千钧一发,差点被人当作尿壶了。   他抬起头,前方不知来了多少火把,须臾间,最前面的强盗已经来到身前,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强人,强人也错愕地死死盯着他。   秦余知道自己是凶多吉少,只见那强人,大喝一声,举着刀,劈了下来。   “菁菁,护送老伯快……”   话还没说完,秦余便捡起地上的刀,绕过五具强人尸体,向前面的陆菁菁道:“女侠,以前有得罪的地方,还请不要见怪。”   陆菁菁拔出插在面前强人胸口的剑,冷冷地盯着前方。   此刻的她心神合一,面沉如水,一反常态,根本没有听进秦余的话。   月光照射下,火红的衣服更加显眼。   前方,又攻过来八九个强人。   陆菁菁她看也不看,一道红光绕过强人中间,八九个人只听到耳边的风声响,下一秒却发现自己的胸口陡然多出一道剑痕。   九个强人大叫一声,一一倒地。   火把四散,照耀着早已看呆的秦余。   最前面的陆菁菁提着剑,管都不管,直接朝洞口而去。   他赶紧跟在虎女身后,每当虎女杀死一个前来的强人,自己便到那人身边看看,如果没死透,便帮忙补上一刀。   两人一前一后,分工明确。   然而,等到洞前,秦余和陆菁菁再也走不动了,因为前头,站着五个强人,其中三个把刀横在被绑的村民脖子上,并威胁道:“你们不准过来,否则……否则就不要怪……怪我们了。”   秦余和陆菁菁同时停下动作,身后的钟大伯跑过来,大声向自己的同伴喊着,“金兄弟,儿子,喜根,你们还好吧!”   “大伯,快走!”   “爹,你们走啊,不要管我们……”   “告诉我媳妇,就说来世我还要她!”   村民看到钟大伯,一个个都激动起来。   虽然手里有人质,但强人们却被突然的大难给弄得惊慌失措,前来的年轻女子,她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转眼之间,自己的弟兄都去见了阎王爷?   那火红的衣服,还有冰冷的眼神,再配上那把冒着寒光的剑,强人们看到死去兄弟身上的伤口,心里不禁有些发怵。   还有她身后的男子,为什么要再插自己的兄弟,他们死都死了,这样插又有何意义?   不过,好可恨啊,他们虽不是人多势众,可自己这边却是势单力薄,打是打不过,只能选择逃跑。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自己并不是害怕这对男女,只是为了保存力量。   几个强人相互看了看,同时点头,最终决定先走为妙。   有一个强人在对峙时,把在洞口修养的老大给扶了出来。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怎么吵吵嚷嚷的?”   强人首领出了洞口,一边问身边的人,一边往秦余这边看来,等他见到一地自己的小兄弟时,怔住了。   “你们……”   “大哥,我们快走吧,今天算是遇到对头了。此地不宜久留。”   “让大哥先走!”   三个强人们护着受了伤的首领率先离开,抓着村民的强人也一步步往后退。   “可明天的计划怎么办?孙头领还等我们的消息呢。如果没能做到,恐怕他老人家会大发雷霆。”   首领一面很不情愿地后退,一面有所顾虑道。   “老大,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晚的情况有些特殊,我想孙头领一定会饶过我们的。”   身边护送的强人开口相劝,那首领却恨恨说道:“给我记住那个女子的样子,还有后面那个男的,给我好好记住她们!”   “是,老大!”   众小弟应声答应,他们死死盯着紧跟的陆菁菁还有秦余。   等自己的老大跑远,才将手里的人质重重往秦余那边推过去。   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往后面奔跑,就怕一个不慎又落在那如火妖的女魔头手上。   “爹,爹……”   “钟大叔!”   三个村民把钟大伯抱住,他们刚才还在强人手里,生命危在旦夕,此刻被救,不免喜极而泣。   秦余拉住要上前追赶的陆菁菁,他向虎女摇了摇头,“穷寇莫追,菁菁,算了吧。”   “哈哈,你的脸……”   陆菁菁看了他一眼,见秦余面上满是泥巴,不禁莞尔。   “……”   秦余摸了摸脸颊,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   “多谢两位恩公相助,再造之得,我等做牛做马也不能报答万一。”   三个村民,包括那位钟大伯都跪在地上,齐齐向秦余和陆菁菁磕头。   秦余连忙把他们扶起来,说道:“不可这样,要不是我身边的陆女侠,恐怕都没有法子能救出你们啊。”   三个村民看了看陆菁菁,其中有一个村民一眼认出了她来,喊道:“是陆小姐,我是金鹏啊。”   陆菁菁看着眼前脸上带着伤疤的村民,夜色下笑起来道:“是金叔叔,我们终于把你给找到了。”   刚才紧张的时刻,她根本没有注意三个村民的样子,此时此刻却格外兴奋,挽起金鹏的手,高兴道:“快回家去吧,大娘他们都等着急了。”   秦余一听,是这个理,他招呼着钟大伯他们,“我们快点回去,待会儿那些强人去而复返,可救糟了。”   “对,秦恩公说得对。”   钟大伯还有金大叔几个无不同意,六个人一前一后,慢慢往乡里方向走。   等到刚才的洞口,秦余还拿起地上没有燃尽的火把,给了钟大伯还有金大叔。   三根火把,照耀眼前的路。   等走了一大段山路,他们发现前头出现一大片火光。   “糟了,该不会是强人的帮手吧?”   “金大叔,钟大伯,我们该怎么办?”   “完啦!”   几个村民,面面相看,一时间慌了起来。   秦余被他们的一下,也提起心来。   陆菁菁更是拔出刚刚收好还带着血腥味的宝剑。 第一百一十章 孙恩   秦余等人做好了迎敌的准备,可当火光接近,仔细瞧时,却发现有些不对劲。   只当是谁,原来是曹素还有其他村民们,那位金大娘看到金鹏时,更是一脚跑过去,高兴地抱住了他。   “素儿,没想到会是你们。”   “秦哥哥,你……”   曹素走到秦余面前,看他满脸土黄,衣服上片片血迹,担心是不是被强人给伤到了。   秦余从她眼神中看出关心的意思,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于是指着身上的血说道:“不要害怕,这些都是强人的血,你哥哥我啊,好着呢。”   接着又指了指身边的陆菁菁,“菁菁今天可厉害了,一个人端了那群匪徒的窝,当然我出的力也不少。”   曹素转头看了陆菁菁,瞧她满脸兴奋,只待自己夸奖一番。   曹素走过去,用手理了理虎女额头散乱的鬓发,真心实意道:“好妹妹,幸好有你在,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哪里伤着没有?”   陆菁菁摇了摇头,曹姐姐拨弄自己的头发,有些怪痒得,退了一步,她说道:“那群人不过土鸡瓦狗,姐姐不用担心,倒是你,夜这么深了,衣服又穿得这么少,着凉了怎么办?”   曹素宽心道:“我的妹妹,现在都会关心人了。”   陆菁菁扭头道:“哼,那当然,姐姐教我的,我自然都照做啦。”   见她们的样子,不像干姐妹,倒好似亲姐妹一般。   秦余发现,这时候的他,一句话都插不进去,只能干看着,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电灯泡。   “对了,怎么把恩公们给忘了。”   金鹏三人刚顾着和家里人讲话,把秦余几个晾在一边,这会儿都围到秦余那里。   村民们听金鹏他们说秦余和陆菁菁如何救他们的事,一个个眼露热切,抱拳道:“多谢秦公子,多谢陆姑娘。”   秦余挠挠头,他看了看周围,现在身处慌山,不是久待的地方,而且肚子闹了五脏庙,还站着作甚,于是说道:“我们大家先回去吧,吃了饭再说。”   “秦恩公说得对,走吧!”   “什么恩公,应该叫姑爷。”   “啥?老钟你可得跟我们说清楚。”   “哈哈,此事说来也是话长。”   回去的路上,钟大伯和村民有说有笑,他们很快就把话题扯到秦余的身上。   “秦哥哥,他们在说什么?你什么时候成我……我的姑爷了?”曹素红着脸,笑道。   “那是权宜之计。”秦余强做解释,然而却越描越黑,“我是为了取得钟伯信任,才下意识说出来的,别往心里去。”   “下意识是什么?”   “就是……就是不知不觉的意思。”   “哦?是吗……不知不觉。”   曹素听了解释,心里砰砰的,想到姑爷二字所代表的含义,不禁把头低了下去。   秦余看她的样子,在火把照耀下脸都快红的滴出血,于是把头转向别处,手偷偷往曹素伸去。   在碰到她手前,陆菁菁一把撞了进来,她抱着曹素脖子,立马将还在情愫中的曹素惊醒。   “姐姐,今天菁菁好累,待会儿吃完饭,就一起睡吧。”   曹素眯着眼,看到秦余尴尬的神色,笑问道:“秦哥哥,你是不是想和我们一起?”   秦余干咳道:“怎么会,我不是,我没有……”   曹素:“我是说一起吃饭,你想哪里去了……”   ……   “孙头领,没想到您会亲自来……”   就在秦余他们回村的时候,另一边,刚刚逃跑的几个强人,在一片树林中正好碰见迎面来的一个大盗贼。   那盗贼,穿着半敞的红色道袍,现在已经冬天,但他一点都不觉得冷。   瘦细的脸颊上,有一对如鹰隼般的眼睛,他背后负着一把血红的拂尘,整个人看起来,威风赫赫。   “哼,瞧你们狼狈的样子,其他弟兄呢?该不会都死了吧?”孙头领气问道。   “唉,头领说的不错,刚才遇到了两个厉害的对头,兄弟们已经死了七七八八,我们是拼着命才跑出来的。”   “什么!”   孙头领抓起面前强人的衣领,往身前一拉,又重重把他扔出去。   “是谁?谁敢杀我孙恩的兄弟!”   孙恩大喝一声,所有的强盗都跪了下来,没人敢吱声,就等他的发落。   “没用的东西。”孙恩一脚踩到地上那人的肋骨上,脚稍微用力,就听一声咔嚓响,地上强盗的肋骨立马断了两根,“事情还没办好,就给老子惹出这么大的事来,老章,你让老子怎么跟张大哥交代?”   地上的强盗,也就是刚刚第一个逃跑的头领,肋骨虽被踩断,但心里不敢有一点的埋怨,他跪在地上,头像捣蒜一样碰地,嘴里解释道:“事出突然,我们那天在山里碰到四个砍柴的村民,便想着抓过来干活,明天不是要去作一笔大买卖吗?正好少了一个挑担子的,就选了一个,可没想突然杀出一对男女来,那一雌一雄,一个负责杀,一个负责补刀,我们的兄弟无一幸免啊!”   孙恩再问一句:“那他们是怎么知道藏身之所的?”   章首领回道:“因为前两天四个人中的一个老头,趁我们不注意偷偷跑了,他熟悉这里的地形,所以我们兄弟找了两天都没找到。可我们为了不让他声张出去,就大喊着,如果他说出我们的秘密,就把他的同伴全部杀死。孙头领,怎么样,我做的还可以吧?”   “可以个屁,自作聪明!”   孙恩一副恨铁不成钢,他叹息道:“唉,事已至此,明天的买卖算是吹了,但弟兄们的仇不可不报,你快跟我说来,那都怎么的一群人?”   章首领爬起来,忍着痛,开始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吐露给孙恩听。   ……   “孙恩?你是说那个本来是道士,后来还俗做了强人的孙恩吗?”   在饭桌上,秦余听金鹏他们讲述发生在自己身上,这五天来所知道的事情。   金鹏听秦余问,摇头道:“我们也不大清楚,只是听那些人讲,他们的头领很厉害,也很凶。”   “这样就遭了!”   秦余从位置上猛的站起,孙恩的故事他听韩溪讲过,这个人做道士时,就不守规矩,到后来杀死同派的师兄弟,又在山下作起匪徒来。   他凶狠残忍,睚眦必报,今天杀死他许多兄弟,那今晚就别想睡个安稳觉了。   金鹏等人惊慌问道:“那怎么办?姑爷,要不要连夜逃走?” 第一百一十一章 齐心协力   走是不可能走的,全村一百来号人,拖家带口的,一时如何走得掉。   而且这里是大家土生土长的地方,如果走了,又能去哪里,又有什么地方可以容身呢。   在金大娘家的院外,秦余环顾众人,朗声说道:“诸位,请听我一言,现在走,天都黑了,如果路上碰到意外,那就更不好办,而且这里是各位的家乡,难道就因为强盗来了,就要把土生土长的地方,轻易拱手让给他们吗?   让他们随意抢夺我们的财产,让他们肆无忌惮地毁坏我们的家园?   不,如果是我,肯定做不到!   我想,你们也是不愿意的。”   秦余走到院子中央,村民们的目光都汇集到他身上,只等他的发言。   稍微停顿了下,继续慷慨激昂地讲了起来,“亲朋来了,我们有馍馍。”   一边说,一边还对着面前一陌生的村民作了个抓馍馍的动作。   那村民见了,不明所以,只是觉得秦余说得对,所以跟着点了点头。   “恶人来了,我们有镰刀。”   秦余又转了个身,握紧手上的拳头。   村民们看他的样子,心里不禁波涛汹涌。   虽然现在是冬天,可一点都不觉得冷,倒有一股热气想要喷发出来。   秦余接着走到桌边,把一根筷子当着众人折断,折完后,说道:“一根筷子,容易折断,可是三根,五根,甚至十根,百根呢?”   说着话,把桌上的筷子全部集拢在手上,并作出折筷子的模样。   村民们看到他不管怎么用力,都没办法折断,无不说道:“一根筷子容易断,但十根却不简单了。”   就连心疼自家筷子的金鹏也是说道:“筷子捆成一块,是很难折!”   “对,你们说的很对。   齐心,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算妖魔鬼怪来了,都不用怕。   齐心就是力量,就是我们抵抗那些强盗最好的力量!”   齐心就是力量。   村民们心思百转,这六个字就像烙铁一样,生生印在他们的心底。   然而此时的秦余,却没像表面那样的平静。   心中,甚至有些害怕。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讲话,紧张又刺激,还带了些心虚。   脑子里飞转,此刻要打开论坛恐怕是来不及,贼人随时都可能前来报复,必须马上想个办法,可村民是否可信,大家是不是一条心呢?刚才的话,是否对每个人都有用,这里头有没有不安分的人?即使有办法,又要如何组织,如何调动人员呢?他又不熟悉这群人,连他们叫什么都说不出来……所以,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啊。   思及此,秦余再次陷入了沉默。   村民们看他没再说话,不知是什么意思,以为他会有什么重大的话要讲,所以一个个静静地坐着,等他下一刻的发言。   金鹏见自家姑爷没有作声,怀疑是不是有什么顾虑,他时常来往于宁州与村子,还进过曹府,自然知道些道理,因此鼓励道:“姑爷,你到底有什么话,快说出来,你是读书人,懂得的道理比我们多,我们都相信你,听你的话。”   “对啊,你救了金大哥,还有我和钟兄弟,不信你,还能信谁?”   “这一回,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齐心协力,小恩公,快把这个力量教给我们吧。”   村民们一起附和,连曹素都起来,站到他身边,环住秦余的胳膊,抬头望着他道:“秦哥哥,你说吧。”   “好!”秦余受到鼓舞,他把金鹏还有钟大伯以及另两个先前被抓的村民叫到桌边。   桌上的碗筷被分开,秦余问了金鹏村子的地形,随后,他把碗当作房子,筷子作为道路,将自己的方案全部吐露出来。   金鹏等人听了,都很惊讶地看着他。   秦余说完,继续道:“几位,你们是最熟悉村子的人,秦某初来乍到,不过有些不成熟的想法,如果你们觉得办法可行,那就去做,如果需要改进的,大家可以相互商量,齐心协力,那可不是我随口说说的。”   金鹏点了点头,问道:“姑爷,你的办法很好,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了。”   金鹏和另外两个青年相互看了看,接着便开始实施秦余的计划。   一炷香后,村里的男女老少都被集中到院子里。   金鹏先前早就让人到村口盯梢,还叫上几个机灵点的,躲在更远的树梢,或者草丛里,只要见到生人来,立马回报。   他先前有服过兵役,还上山打过猎,知道些行军打仗的道理。   “里正怎么没有来喱?”   “他老人家说,不要听金鹏鬼扯,那恶人是不会来的,叫大家好好安歇,明天再报官不迟。”   “诶……里正的话,好像有点道理,会不会是我们太疑神疑鬼了?”   “里正还说……”   当村民们聚集一起,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刚才的热血早已去了大半,冷静下来的众人,心头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杞人忧天。   或许,强盗们早就吓得四处逃窜了。   “大家静一静,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可是诸位再琢磨琢磨,强盗怎么会讲道理?他们死了那么多的兄弟,哪里不会来报仇,所以不如好好守住今晚,只要过了今晚,日后,我们才能睡得安稳啊。”   金鹏觉察出村民们的想法,很快用话稳住了他们,接着又道:“如果大家相信我,听我的安排,金某我保证一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可是他的办法也值得一试,金大哥向来稳重,我还是选择听他的。”   “对,刚才那位秦公子都说了,只有齐心协力,没有办不成的,而且也就一晚,强人们没来更好,要是他们敢来,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终于,质疑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村民们站在院子里,只等金鹏发话。   金鹏他按照秦余的计划,让那几个机灵的去准备陷阱。   叫上力气大不怕脏的,拿上木桶,到村外的茅房取大量的米田共来。   又叫上妇人们,准备好绳索。   很快的,一切都按着秦余的计划进行着。   虽然村民们不大懂金鹏为什么让他们这么做,那几个挑粪壮汉心里头更是埋怨,说过了今晚,必定要叫金鹏喝掉村子里所有的酒,让他隔天起不来床。   秦余和曹素她们坐在桌子上,安静地看着金鹏他们的摆布。   “秦哥哥,你说你的计谋行得通吗?”曹素双手放在桌上,心里有些不安。   听曹素问,秦余点了点头,“你要相信我,我是行的。”   说着,乘势把手握向了曹素。   ……   “唉,贼人怎么还没来……老子我都在树上蹲一夜了。”   五更天的时候,躲在树梢上的村民打着哈欠。   突然,只听见,前方不远的地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声音中还伴着人与人之间的说话声。   “孙头领,你为何不在晚上行动,偏偏要在我们睡得正熟时。”   “哼,这时候的猪最好杀。”   那村民听到他们聊天的内容,哪里还敢多待,立即从树上下来,飞似的向村子跑去。   然而,等他到村口时,却发现,月光下的村子,与往常有些不同。 第一百一十二章 鬼村   等孙恩他们到达目的村子时,那断了两根肋骨的章首领向孙恩指道:“大哥,前面就是大柳树村了。”   说罢,就要往前走。   “等等!”   孙恩拉住他胳膊,仔细扫视着村子的情况,“我看这里面有点不对劲,太安静了。”   “哈哈哈,大哥真爱说笑话,现在是什么时辰,他们都还在被窝里呢。”章首领笑了笑,觉得自己大哥猜疑心太重。   “不对,不对,就算现在才五更天,可总该有些人已经起床了不是?难道你老家里的人,都要睡到天亮才起吗?”   “大哥,你说的对。”   “是,大哥说的对。”   众强人立即拍起马屁来。   “可是……”章首领问道,“那我们还进去吗?”   孙恩拿出背后的拂尘,冷哼道:“哼,凭几个村民,还想跟道爷我斗?就算有埋伏又怎的,道爷我连皇宫大内都去得。”   “大哥厉害,大哥威武。”   “孙头领,是头领中武功最好的一个头领了。”   众强人继续拍马屁。   孙恩带着群盗往村中出发。   夜凉如水,路边大柳树上的寒鸦呀呀呀地发出渗人的声音,把强人们的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前面有个岔路。   孙恩命令章首领带着五个兄弟一起,分头行动。   “老章,一切小心。”孙恩指着最前面一高坡的大房子道,“我们一会儿到那地方集合。”   章首领道:“好,好的。”   看着孙恩向左边走远后,自己才带着五个兄弟向右而去。   “首领,这里怎么静悄悄的?你说我们会不会进到鬼村了?”   “是啊,记得那本《狐仙》中写到有个书生到一村子送信,那村子里的人全部都是鬼。”   “呜呜呜……”   风声吹过树梢,整个村子被一股阴森笼罩。   “鬼,鬼!”   有人大声指着前面,章首领定睛一看,一个穿着白色衣服,披头散发的“人”正蹦蹦跳跳地朝他们跳过来。   他一边跳,一边嘴巴还向左右两边喷着水。   有一强人想起来到,“首领啊,我们真遇到鬼了,还记得那本《狐仙》里有个故事,一对母女买了一破败的院子,当晚住进去时,看到院外有个吐口水的老婆婆,那老婆婆也向眼前的人一样,那对母女最后被它给喷死了。”   “你一个强盗,听的书倒还真多。”   “嘶……”   章首领立马汗毛竖起,其余强人也都哆哆嗦嗦。   “首领,我们咋么办?”   “走,快……”   前面的“人”已经过来,章首领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张七窍流血的惨白面孔,他吓得啊啊直叫,不一会儿就感觉脸上被吐了一口水,肚子凉凉的,一柄短剑刺进丹田。   “哇啊——章首领被喷死啦!”   一道惊恐的声音在右边的方向响起,孙恩和他的小弟们立时警觉。   “啊!”   “啊……”   “呃……”   ……   “老章他们,该不会……”   孙恩立即带着自己兄弟,往章首领那边奔去。   “啊——”   “老二……老二!”   孙恩回头一看,只见跟在最后面的兄弟被一根绳子套住脚,绳子另一头似乎有人拽着。   他的小弟被绳子拽走,孙恩等立即跟过去,想要抓住老二,可已经来不及。   老二被拖进草丛里,待孙恩赶到时,老二的头已经被敲碎,整个人都不成样子。   “老二,我的老二啊,我的老二啊!”   一个强盗匍匐地上,对没掉的弟弟伤心欲绝。   孙恩凝视周围,行凶之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是人,还是鬼?   孙恩心口堵着一口气,他大声喊道:“谁,给道爷出来,别装神弄鬼的!”   举头三尺有神明,饶是还俗的孙恩也不得不害怕。   他表面好像无所畏惧,众强盗看了他,低落的士气又被鼓动起来。   “铮铮铮……”   突然,那高高的庄子传来琴声,强人们面面相觑,有强人问:“大哥,我们该怎么办?”   孙恩甩了甩手上血红的拂尘,想到自己连佛爷都杀过,还怕什么鬼怪,于是说道:“我们一起去,看看这群人想要搞什么鬼。”   “好,我们都听大哥的。”   “一起走,一起走!”   众强盗撞着胆子,这时候,空地上,只剩下他们五个了。   孙恩带着强盗们,一步一停地往那最大的庄子走去。   一路上,寒鸦继续叫唤,寒风刺骨,孙恩本来半敞开的道袍不禁用手把它拉了起来。   砰砰……   在经过两颗大榕树时,孙恩头顶上陡然飞下来两个臭烘烘的木桶。   孙恩用拂尘接住,一手把木桶狠狠使了回去。   两个木桶一起砸到树上,黄的,青的,黑的,绿的,硬的,软的,全部泄了出来。   树上,地上,草上,都沾满了粘稠稠,臭烘烘的夜来香。   不可胜数的黄色小虫子在榕树上、土路上,没有方向地爬着。   还好现在天没有亮,孙恩他们除了闻到重重的味道外,其他也没什么。   他们快步移开数十步,捂着鼻子,前面被脏东西们挡住去路,夜这么黑,怎么样都不好跳过去。   孙恩愤恨地看着前头,接着对众人说道:“我去看看,你们在这等我,要小心,千万别到处走。”   强盗们听了他的话,高兴还来不及,他们实在是被鬼村吓怕了,哪里还敢前进半步。   一个个点头答应,还请孙恩一定要小心。   孙恩捂着鼻子,很有意识地避开从榕树上滴下来的黄汤,接着身体一纵,飞出老远。   “啊——”   “孙大哥救命!”   什么?   孙恩站稳后,听到身后传来惨叫声,回头一望,刚才的四个兄弟都已不见了踪影。   此时此刻,他已经变成孤家寡人了。   可恶,可恶啊!   孙恩握紧拂尘,回过身,一路往庄子飞快奔跑。   耳边风声呼呼作响,风声伴着琴声,他听到一曲令人不安的曲子。   这曲子时而高亢,时而低沉,就好像十面八方有无数的人,将他死死围住。   然而他不禁不害怕,反而更加兴奋了。   他很想看看到底是谁摆下这个阵势,就凭一个小村庄吗?   “喂,怎么乱哄哄的,我不是说过,强盗们不会来吗?你们怎么就是不信?”   “快回去睡吧,一大早扰人清梦!”   面前陡然多出一个拄拐杖的老者,月光下,见他白须飘飘,他到底是何来历,是人是鬼?   难道是个深藏不露,隐居山野的高人?   孙恩想到这点,立马停了下来,想要看看,这个老头想要做些什么。   琴声仍然在高扬,那老者拄着拐杖,他一步步走了过来。   孙恩看着他,手中的拂尘已经握得更加紧了。   “年轻人,你谁啊?我怎么从没见过你,我是本村的里正……” 第一百一十三章 我是聂小倩   “喂,喂啊喂,青年,哪里来的?”   “喂啊喂,喂?你……原来是个道士。”   里正走到孙恩面前,他抬起头,凝望着一脸茫然的孙头领,看他以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疑问道:“道长啊,你这么早是来做什么,我们村最近太平的很,没有出现什么妖魔鬼怪。”   见道士没有发一句话,里正摸摸发白的胡须,心道莫非这是个石头像?嗯,做得很逼真。   他用拐杖杵了杵道士丹田三寸之下,发现居然还是软的。   里正觉得稀奇,不禁把手往孙恩脸上捏了捏,哎呦,还有热的,他兴奋得不得了,又捏捏自己的脸,触感差不多,怕不是个活人吧。   唉,也不知道是谁把道士的塑像放在这里,里正他打着哈欠,老年人,总需要多休息的,他打算再回去睡个回笼觉。   他转身的时候,孙恩的脸不免有些抽搐,面前的老头子,他在搞些什么。   孙恩甩了甩拂尘,准备从背后偷袭这个古怪的老家伙。   右脚向后,左腿朝前,一个箭步,便冲了过去。   忽然,身后跑过来一个披头散发,七窍流血的“恶鬼”,挡住孙恩前进的步伐。   孙恩看到“他”,立即猜到对方可能就是杀死章头领他们的厉鬼。   月光下,能看见厉鬼的影子,孙恩冷笑,对方肯定不是鬼,因为鬼是没有影子的。   “来者何人,快点报上名来,本道爷拂尘之下,从不杀无名之辈。”   孙恩说着,只见对方抹了抹脸上的朱砂,随后把乱发拨到两边,露出一张女子的脸,立即明白了所有事情。   接着,见那女子举起虎拳,笑了笑说道:“宁州,聂小倩。”   孙恩:“……”   ……   孙恩舍了老者,他和聂小倩,一个用拂尘,一个使拳头,相互打着,很快到了那山坡上的庄子外。   耳边的琴声正是从此处而来,孙恩在聂小倩进入庄子时,停下了脚步,他没有跟进去,倒看见聂小倩停在一白衣书生旁边。   屋檐之下,书生端坐在一古琴前。   屋内,点有蜡烛,   一曲结束,他抬眼看了看孙恩。   孙恩面露敌意,他看了看庄子里头的情况,黑漆漆的,也不知有没有埋伏,所以一时竟不敢进去。   “怎么,不进来坐坐吗?”   “是你设计杀死我许多兄弟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哼,少给我弄高深,你姓甚名谁,快点给道爷报上名来,本道拂尘之下,不杀无名之辈。”   书生眼里尽是轻蔑,根本不理孙恩的话,他拨弄琴弦,然后又开始弹起刚才的乐曲,《十面埋伏》。   孙恩看得火冒三丈,听他再弹,曲子抑扬顿挫,只感四周围杀气腾腾。   自己不禁往后退了几步,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就要天亮了,哪里耽搁得起,而且兄们一个个都折在此人手里,不杀他,如何给死去的弟兄报仇,又如何去见他的大哥。   可是,总要沉住气,里头很明显有陷阱的。   仇人就在眼前,我不杀他,岂不是有损自家的威名?   不能杀,有埋伏。   杀,他不过是虚张声势。   不能杀。   杀!   十面埋伏在耳边萦绕,孙恩体内好似有两个声音,他踟蹰不前,竟生生站在地上,一动都不动了。   好像在等曲子结束,或许是在等太阳出来。   但总要有个结果。   曲子已经弹到高潮,孙恩的心绪也跟着到了高潮,肌肉不自然地颤抖着。   浑身颤栗,他已经快受不了了。   “啊——”   我是要干大事的,是要和张大王一起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大秤分金银的,怎么能在这种小地方,犹豫不决。   孙恩大喝一声,鼓足力气,呼呼地跑了进去。   对面的书生见到他来,仍然没有停下动作,身边的女子飞了出去,与孙恩相斗。   孙恩此时拿出十分的力气,女子竟被打得不能还手。   他绕过女子,在要接近书生时,眼前突然生出一张大网,左右两边十数支箭向他飞来。   梆梆梆……   哐哐哐……   “抓贼啦,抓贼啦!”   孙恩用拂尘甩开飞箭,站稳后,听到竹梆和铜锣敲打的声音。   不一会儿,只见前前后后,一簇簇的火把往他这里而来。   两边的耳房,蹿出十来个拿着镰刀、锄头、铁锤的青壮。   身后,还有无数手握农具的青年。   他们怒目而视,好像要把孙恩生吞活剥了。   他被包围了,被数十名的村民给包围了。   “哈哈哈,我孙恩英明一世,不曾想在这里翻船,也是我命里该有,但尔等又如何能困得住我……”   他大笑一声,突然纵身一跃,然而上头正好有一张大网等着。   孙恩被重新压了下来,村民们一齐涌去。   镰刀、锄头、铁锹都被高高举起,村民们准备将这个强盗首领当场杀死。   “等等!”   秦余从位置上站起身,他大声阻止,村民们不明所以,连最前头的金鹏也是奇怪。   金鹏问道:“姑爷,怎么了?”   “把他绑起来,送官,活着的总比死的值钱。”秦余解释了下。   金鹏点了点头,“是的,大家把这恶贼给捆好,待会儿一早就送到衙门去,这孙恩的布告,我看过,活着的确实比死了的值钱呐。”   “好,就听金大哥的。”   “那群强盗都被我们给干掉了,从此后,我等便能高枕无忧啦。”   “哈哈哈,这一切,多亏了秦小郎君呢。”   众村民议论纷纷,最后把感谢的对向直指秦余。   秦余站在院子里,拱手道:“小生什么都没做,只不过弹了首曲子,为大家助兴而已。一切啊,都是各位的功劳。”   “小郎君莫要谦虚。”   “是啊,没有你,哪里能捉到他们?”   “一会儿,到官老爷面前,一定要把小郎君的功劳报上去。”   村民们群情汹涌,秦余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办的好,他又走到被绑在地上的孙恩面前。   那孙恩看着他,很想一口咬过去。   秦余退了退,责备道:“我救了你一命,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呸,狗书生,你不得好死,快把爷爷放了,快把爷爷放了!”   孙恩被几个大汉压在身下,他痛苦地挣扎着,眼睛里能冒出火。   他死死盯住秦余,把秦余的样貌牢牢记在心底,发誓早晚有一日要报这个仇。   青壮们将孙恩捆好后,背到牛车上,放好,等一早就送往官府。   金鹏拉着秦余的手,他指了指孙恩道:“这恶贼,太可恨,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到五更才来,要不是姑爷提醒我们,五更天是最危险的时候,否则大家都要功亏一篑了。”   秦余摇摇头,也不做什么解释,只是说道:“诸位恐怕都累坏了吧,还是早些回去休息,等到白天,还有很多事要干。”   金鹏摆摆手,推秦余进屋子,他说:“姑爷,我们现在还不能歇息,外头那些尸体,以及树下面的黄汤,都需要人去收拾,如果一早被里正看到,那他是要破口骂娘的。”   “哈哈哈……”   “此时,里正恐怕还在梦中。”   村民们轰然而笑,他们一边请秦余回去休息,一边各自有安排,一时还不能睡去。   秦余打着哈欠,他回金大娘给准备的厢房,在屋檐下,却看见还在给自己脸上抹朱砂的陆菁菁。   “虎女,怎么还不睡觉?”   陆菁菁没有答应,又把脸弄得血红,对着秦余道:“我不是陆菁菁,我是聂小倩。”   秦余:“……” 第一百一十四章 抢功   睡了半日,到下午,秦余才从床上起来,熬夜通宵真不是个好主意,现在精神还有些萎靡。   站起身,发现桌上已经放了香喷喷的粟米粥,还有三个菜包子,以及一碟小菜。   秦余饿急了,也不管洗漱没洗漱,一口就把粥喝进肚子里,粥热滚滚的,烙在肠胃里,十分舒服。   啧啧嘴,抬头时看到门口站着的曹素,秦余笑了,“早啊。”   “还早?你说你,连脸都没洗,怎么就吃上饭了?”曹素走进来,到脸盆给他拧一把湿毛巾,递到他的手中。   秦余接过来,疑问道:“你一个大小姐,怎么也会干下人的活?”   曹素倒了碗茶,让他漱口,端到秦余面前,不服气道:“谁说千金小姐就不能做这些东西了?跟你说,我可能干的很。你去府里打听打听,还有什么是我曹素不会的活?”   “是是是,你确实能干。”   秦余放下茶,给曹素竖起大拇指。   曹素被一通夸耀,开心不已,坐到秦余对面,两只手撑住下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吃包子。   “怎么样?我的包子好吃吗?”   曹素看他一两口就已经把一个包子吞了干净,一点都不懂读书人的斯文,本打算让他注意一些,不然被外人看见,怕是要笑话了。   可是,如果因为一些小节,两人便因此而生了什么嫌疑,那才是大大的不好,而且他吃东西的样子是那么好看,又如何能狠下心肠,阻止他呢。   “你做的?”秦余用毛巾抹了嘴,不敢置信问道。   曹素点了点头,直等他的夸奖。   秦余却摇了摇头,不想让她高兴太早,于是心口不一道:“嗯,太咸了,差点没把我齁死,下次记住,少放些盐。”   “你!”   曹素气得站起来,身体都有些颤抖。   她握紧拳头,走出门口,打算再也不管他了,可接着又有些想不明白,就折回来重新坐下,拿起桌上的包子,轻轻咬了一口,仔细在口中咀嚼,回味过后,说道:“不咸啊,早上菁菁,还有金大娘都吃了,也没说不好,是不是你存心在耍我?”   秦余趴在桌上看她可爱的样子,心里在想,这丫头,和其他的千金大小姐还真有有很大的不同,虽然偶尔有些小算计,但心地善良,而且也不任性。   作为商人之女,听说已经执掌好几家店铺。   一双手能蒸如此美味的包子,还有那碗甜而不腻的粟米粥。   嗯,确实是个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好姑娘。   然而,听她那么一问,秦余还是不愿意放弃调戏的想法,所以又说道:“虎女是你的好闺蜜,金大娘是曹府的下人,她们当然不会说出真心话,只会哄你开心。而我是个实诚君子,才敢直言不讳,把你不好的地方给说出来。你啊,应该好好感激我,好好对待我,而不是说什么耍你不耍你。”   曹素放下咬了一口的包子,捏紧拳头,恨恨地盯着秦余,这坏家伙,就不会说几句哄人的话吗?   生气归生气,但接下来的一幕却把她看得目瞪口呆,只见秦余一脸嫌弃地把自己刚吃过沾了胭脂的包子推到一边,拿起另一个干净些的咬在口中,一边吃,一边挖苦道:“大小姐就是大小姐,连粮食都不懂珍惜。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首诗你以前没有读过吗?”   曹素听了,脸立即鼓鼓的,然而,突然想到他终究还是吃包子了,又满意地笑起来,说道:“你不是说包子太咸吗?怎么还吃呢,别吃啊。”   秦余好笑道:“咸归咸,我爱吃你又能拿我怎么办?”   曹素此时已经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她站起来,本想扑过去打他,不过,男女有别,自己是个很矜持的姑娘,所以最后还是忍住了。   她拿起没吃完的包子,不顾仪态地咬着,秦余在对面瞧她一面吃,一面瞪自己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曹素见了,一手就将半个包子丢到他嘴上,胭脂顺着包子粘了上去,秦余接住滚下来的包子,又用另一只手擦干口水,待要再说什么时,却被门口的金鹏给怔住了。   “咳咳……姑爷,小姐,看来我来的还不是时候。”   金鹏傻傻站在外面,曹素听他叫“姑爷,小姐”,羞得脸上发红,走出门去,又回头对金鹏说道:“谁是他的小姐,谁……谁又要他做我的姑爷?哼,我这辈子就算嫁不出去,也不会嫁给他的!”   哼一声,很利落地回头走了。   秦余吞掉剩下的包子,感觉包子不单咸,还有一股子的甜味。   金鹏等自家小姐走远,才走进来,恭敬道:“姑爷,道路都打扫干净了,强盗们的尸体停在了村外头,那个最恶的孙恩此时已经绑在牛车上,里长一大早就派人去了城里,我想很快官府的人便会赶来。”   秦余点了点头,忽然,门外一个青年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见到金鹏就抓住他的胳膊道:“村外有个将军,要抢我们的功劳,这会子,陆姑娘已经和他打起来了。”   “什么!”   秦余和金鹏一听,都是震惊,知道事情非同小可,一齐快步出门。   那青年带着他们,很快到了村口。   村口,陆菁菁手握宝剑,左右攻击,把那穿着甲胄的将军给逼得节节后退。   “你居然敢打老子,知道老子是谁嘛?格你娘的泼妇,老子今天非杀你不可!”   嘴上如此,但功夫上却落了一大截,不到片刻,这将军便被陆菁菁一脚踩在地上。   “住手!”   秦余等虎女打完,过了瘾后,才过去喊住,他把地上的将军扶起来,从腰带上的木牌看出官职,开口问道:“这位提辖,陆姑娘为人义气深重,刚才你们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误会,不然,她也不会出手伤人的,请你看在她还是个女子的份上,饶了她吧。”   “哼,休想!”   这提辖站起身,指着躺在竹席上的尸体和牛车上的孙恩说道:“老子昨晚在野兔岭杀死一批强盗,不想逃脱了几个受重伤的,一路搜捕到此,不想他们的尸体被你们给掳了去。怎么,现在你们难道想靠着他们发一笔横财吗?”   说罢,身后的十名兵士拿着长枪围了过来。   众村民听此,既惊讶,又生气。   陆菁菁更是想一拳打过去。   秦余却拉住她的胳膊,他看到后头来的一个穿官袍的人,笑呵呵问道:“提辖,你果真要做的这样绝吗?”   提辖转头看向别出,冷哼道:“是又怎样?” 第一百一十五章 软提辖   看着眼前威风凛凛的无赖将军,秦余还是不忍把事情做得太绝,对面不过是个贪功的兵痞,只要稍微教训他一下就好了。   秦余笑着看了看眼前的提辖,他让金鹏把牛车拉过来,车上的孙恩一看到秦余就破口大骂:“小兔崽子,毛没长齐的雏儿,有种把爷爷放下来,跟爷爷大战三百回合,否则你就是孬种,生孩子没……污污……”   孙恩的嘴巴被麻布捂住了,秦余很感激地看了眼正给孙恩捂嘴的金鹏,他再向无赖将军道:“阁下口口声声说是你们把强盗给一窝端,那么小生请问,这车上的是谁?”   无赖将军在刚才就认出了孙恩,但他知道秦余藏着什么心思,所以不去承认,拿起刀架在秦余脖子上,大声呵斥,“老子管他是谁,你给不给老子让开,不让开,老子一刀剁了你!”   “他就是孙恩,提辖怎么会不认识?”   说着,就把孙恩嘴上的麻布扯开。   孙恩得了开口机会,立马破口大骂,“直娘贼,软孙子,你居然忘记你爷爷是谁了吗?”   无赖将军一听孙恩的声音,整个人都不对劲了,腿有些发软,可仍强撑着说道:“疯子开口说疯话了,你一个读书人,不厚道。”   一面指责秦余,一面拿出身上的帕子,把孙恩的嘴再次堵住。   每一次抓山贼或者匪盗,车上的这位孙头领,总是让自己吃亏上当,今天能报一次仇,也是不能预料到的。   一边的秦余很是无语,他拱手说道:“提辖,做人要讲道理。”   阮提辖塞住孙恩嘴后,趾高气昂地看着秦余,他指着自己的刀,笑了笑:“老子的刀就是道理。”   “可他真是孙恩。”   “哈哈哈,你这人倒真执拗,老子说不认得,那他就不是孙恩,老子说认得,那他就是孙恩,总之这一切都是老子说的算!”   他张口老子,闭口老子的,秦余气得不行,当即讥笑道:“你这话,也就在我面前说说,恐怕到了你上峰那里,又是另一番说辞了。”   “格老子的,看来今天我要大开杀戒了!”   阮提辖被激得火冒三丈,将刀举在半空,做向下砍的动作。   陆菁菁想要挣开秦余的手,却被对方死死按住。   “住手!”   阮提辖身后传来怒喝。   他转头一看,当场吓得低下了头。   只瞧前面走过来的正是宁州府的刺史,韩琦韩大人。   他身后跟着的是一干衙役,还有师爷以及报案的大柳树村村民。   阮提辖,他的提辖是靠门路上来的,更何况韩刺史的官位本身就比他大,而且自己不单有买官的嫌疑,前些日子跟寄奴将军赌博,还被韩琦大人抓了个现行。   此刻见到韩大人,犹如老鼠见了猫。   他收起刀,韩琦早一步过来,责问道:“阮礼,你就是这样对待治下百姓的?人家秦公子还是个秀才呢,他跟你讲道理,你为何如此蛮横?”   什么?原来刚才的少年郎和韩大人是旧识,这倒是吃惊不小。   阮提辖立即变换了嘴脸,他对韩琦谄笑道:“大人,这一切都是误会,我只不过是和小郎君闹着玩的。”   “哼哼,阮提辖好本事,把刀架在人家脖子上,是跟他闹着玩的?我回去倒要问一问寄奴将军,他是怎么调教自己属下的,难道说把刀架在别人脖子上,是军队里的一种礼节吗?”   “大人,你要相信我……”   “哼!”   韩琦自然不信,刚刚在后头看得清清楚楚,也听得明明白白。   这个阮礼向来嚣张跋扈,欺软怕硬,刚刚秦贤侄好生跟他讲话,换来的竟是手中的刀子。   韩琦气不过,他把话撂在当场,但也不再跟阮礼讲话,与这种人争论,有失自己的身份。   直接把人晾在一旁,拍了拍秦余的肩膀,韩琦接着就去看那几个躺在竹席上的强盗,还有那被绑在牛车上的孙恩。   叫师爷给孙恩验明正身,还有席子上的强盗们也得弄清他们的身份。   秦余站在一旁,看韩琦摆布,不一会儿,韩琦就开始询问村民们,事情的发展经过。   当他听完话后,面露惊讶,走到秦余和陆菁菁面前,对他们一番夸赞。   特别是秦余,韩琦是重点夸奖,“秦贤侄啊,没想到你有勇有谋,智擒巨盗。你功不可没,我明日就上报朝廷,为君请功,唉,我那蠢蛋儿子能有你一半的本事,做爹的也不会天天为他担忧喽。”   秦余没想到韩琦会把韩溪搬出来与他比较,立即调解道:“韩兄弟他也是不错的。”   “不错个屁……唉,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贤侄什么时候回去啊?到时候一定要来我家坐坐,好让我那蠢物学习学习,对了,上次说要为你请功的,连上这次,你的功劳那是立了又立,这让老夫都有些觉得不敢相信了。”   一边说,韩琦一边开心地拍着秦余肩膀笑。   宁州城又破获一起大案件,他哪能不高兴呢。   这半个月来,他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过,他身边的师爷最能看得出来,以前的大人老是板着一张脸,属下们每天都是战战兢兢,生怕做出不当的事,被他抓住把柄,痛批一顿。   不过,想想也是,前些天,在鹿山抓住了采花大盗,如今又消灭一直环绕在宁州城周围的强人,更抓住臭名远扬的巨匪孙恩。   这宁州的政绩,因为秦余,恐怕是要翻上好几翻了。   韩琦此时已经笑得合不拢嘴,没有一点刺史大人该有的仪态。   他越看秦余,越觉得像自己,如果他真是自己的儿子那该有多好,韩大人甚至觉得自己的那个二儿子会不会是抱来的。   “贤侄,届时,你一定要来。”   “是是,小侄恭敬不如从命,日后一定登门拜访。”   秦余受宠若惊,余光瞄到一边沉默不敢吭声的阮提辖,心头只觉得好笑。   随后,韩琦命人把强人的尸体抬回去。   还有孙恩,牛车是不敢用了,如果路上遇到岔子也是不好,自己府衙里正好带了枷锁。   韩琦命人给孙恩带上,他又和秦余说了些闲话,才转头离开。   秦余站在村口,看着走远的韩大人,还有默默跟随的阮提辖,这才跟金鹏他们有说有笑地回村子里去。   ……   在大柳树村逗留三天之后,秦余便跟着曹素她们一起回宁州而去。   到了曹府,小六已在门口候着,他看到秦余下车,迎过去说道:“公子,家里来了个人,一直在等你呢。”   秦余纳闷,问道:“是韩溪韩公子吗?”   记得前几日,韩大人叫自己去他家作客,但也不该如此焦急。   如果不是他,那还会是谁?   “秦兄弟,我可等到你了。”   就在这时,曹府中走出一位白面书生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秦家那些事   秦余定睛一看,原来是分别多日的宁成宁大哥。   他迎上去,笑道:“兄长好久不见,鹿山的事都忙完了吗?”   “都忙完了,山长,还有诸葛他们不日也会回来。”宁成下了台阶,想要去握住秦余的手。   秦余感到一股gay气,在他下手前,抱住他的胳膊问道,“兄长,你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这时候,曹素和陆菁菁下车来,她走过秦余身边,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怎么让兄长在外头干站着。”   说着,朝宁成笑了笑。   秦余一拍脑袋,“是啊,走,兄长且跟我进去,我们到客厅详谈。”   他拉住宁成胳膊,到客厅时,分主次坐好,有丫鬟把刚才给宁成的茶换成热的,还端了一碗热的给秦余。   秦余喝了一口,问道:“今日兄长找我有什么事呢?”   宁成答道:“不过是和兄弟分别久,有些想念罢了。”   秦余尴尬地笑了笑,这个宁成该不会被自己掰弯了吧?   哈哈,绝对不可能,自己可是直男,不过是跟人家睡了一两觉,怎么能说掰弯呢。   “不过,我还有件事要来麻烦兄弟。”下一秒,宁成又开口说道。   “兄长但说无妨,小弟力所能及的,一定给你做到。”秦余放下茶杯,郑重其事道。   “也没什么大事,日前山长他给了我一百五十两,叫在宁州买间好一点的宅子。”宁成解释道。   秦余心中了然,“那宁兄,你是要我和你一起寻找合适的住宅吗?”   宁成点了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兄弟你今天才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空,等你有空时,能不能和我一起呢?”   “当然可以,其实我也有买房子的打算,只是一时下不了决心。”秦余向他表明自己的态度。   “怎么,贤侄你要搬出去吗?”   忽然,曹老爷正好从外面走进来,听到秦余他们的谈话,诧异地问了一句。   “曹伯伯,我……”   秦余不想在这时候会被曹老伯听见。   身边的宁成站起身,他发现这时候自己不适合待在这里,既然秦余已经答应,他也没有再留下来的理由,向曹德和秦余告了声辞,留下自己住的地址后,便拱手离开了。   “贤侄,你要跟我说清楚,是不是我曹家有哪个地方对不起你?”曹德坐到椅子上,不解地问了问。   秦余连说不敢,他把自己一直以来的顾虑向曹德吐明白,“伯伯,你们是很好很好的,余儿心里哪里不明白,只是余儿觉得男子汉大丈夫应该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家庭,侄儿在鹿山的时候,靠自己的本事赚来了一些银钱,正好够买间宅子。而且,如果一直在你们家住下去,你们不说,总会有人说,余儿出去后,一来能堵住悠悠众口,二来也给伯伯少了些负担。”   曹德摇摇头说:“你这话,说起来就生分了,既然你赚到钱财,就好好存起来,日后必然有用,况且你就孤身一人,住在哪不是住,曹家也不缺你一个人的口粮不是?别走了,等你考上功名,再说不迟啊?”   “伯伯说得对,方才是余儿鲁莽了,余儿不搬就是。”   秦余此时尴尬非常,本来是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向曹德他们吐露心声,没想到会出意外,既然曹老伯都这样说了,自己又能说什么呢。   “对了,你回来好多天,我一直没有机会跟你说说你父亲的事,先前听陆墨林讲起你们鹿山有个看门人是秦太师以前的家丁,他姓秦,叫一鸣是吗?”   秦余点头,“对啊,他是叫一鸣,对啦,当时那位秦大爷死前说,我的母亲还在世,不知伯伯是否知道她的下落?”   曹德摇头叹息一声,“我和你父亲虽说是八拜之交,可我一点都不了解你的母亲,也不知道你们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时候,我还只是个到京城闯荡,打算闯出一片天地的愣头青啊。”   说着,曹德便把自己和秦余父亲的事,统统说了出来:   “那年,我安顿好我娘和我弟,便去了京城,想到那里碰碰运气,一开始在京城四处碰壁,还被人骗走许多银子,直到有一天,碰到一位身穿蓝白外褂的公子哥与另一位头戴金冠的大贵人……那公子哥就是你的父亲,而那位大贵人嘛……”   “到后来,有个叫金钟的书生被人害死了,他的案子,弄得是满城风雨,那时,我躲在客栈里,哪里都不敢去,也是那一天的晚上,你的爹爹遍体鳞伤地出现在我面前,把我给吓了一跳,他当时跟我说,自己的父亲不认他这个儿子了,他再也不是秦家的人……”   “过了差不多半个月,秦太师一家又出大事了,秦家男丁全部被当今的陛下流放北边,而女人……你知道陛下对秦家的女人是怎么做的吗?”   秦余听得认真,完全融入曹老伯的故事中,听曹老伯戚戚然地问,心里知道必然不是什么好事。   曹德没有等回答,泪水就已经从眼眶里刷刷落了下来。   “太惨了,太惨了,所有年轻的都被充入军营做了军妓,而老的发配到最南的交州,永永远远和秦家的男人们分开,唉,惨绝人寰啊。   秦家的人,一半到北边,一半去南边,永世不能相见。   你爹爹当时知道这个情况,伤心地便要去救他们,但终究还是被我给拦下了。”   哐当……   秦余手里的茶杯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那……那秦太师……”   秦余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称呼,只能还是“秦太师”地叫着。   “秦太师他们到底得了什么罪?一个金钟案,不应该会受到如此大的罪罚吧?”   秦余读过《大周律》,秦太师被人陷害,可最多也就革职查办,哪里会有那么大的罪呢。   不过,回头一想,官场上的事,波云诡谲,恐怕金钟案只是压倒秦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说不定,当今陛下,本来就想对付秦家也未可知啊。   曹老伯停了一下后,继续道:“当时全城都在搜捕秦家的人,我带着你父亲,通过别人载垃圾的车,才蒙混过关,出了城,直接回宁州,到宁州后,我一颗提着的心,才落下了啊,唉。”   曹德又叹了口气,“从那后,你爹爹一直在我家住着,他整日借酒浇愁,我怎么劝都没有用,直到有一天,家门口来了一位奇怪的女人……”   秦余插嘴问:“莫非是我娘?”   曹老伯点了点头,“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历,也没有去问,那时我的生意有所起色,每天都很忙,没有时间关注他们,只是知道她跟你父亲郎情妾意,到后面女子又怀了孕,我便替你父亲张罗婚事。   可当你娘产下你时,又忽然离开了,你爹爹伤心欲绝,抱着你四处寻找,我也替他着急,找熟人,找官府,可都没有用啊。   到后面,突然有一天,你爹爹也离开了,他啊,连我都没告诉一声,唉,就这样,直到你来我这,已经过去十八年了。”   说着,从衣服里拿出秦余先前带来的玉佩…… 第一百一十七章 梦想   秦余把曹德递过来的玉佩放在手上细看,碧绿的环形玉佩中间镂出芭蕉树的样子。   隐隐约好像记得芭蕉所代表的含义,只是现在听了太多秘密,一下子竟想不起来。   曹德看着他,脸上展露出笑容,“哈哈,说来也是有缘,当年弟媳怀你的时候,你伯母肚子里刚好也有了素儿,我们两家亲密无间,所以我和你父亲便订下了……”   曹德故意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打算看一看自己侄儿在听到这个惊天大消息后,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秦余看他话就说了一半,两家的妻子,同时怀孕,还亲密无间,说什么订下,那肯定就是指腹为婚了。   指腹为婚,秦余觉得这是一种陋习,除非对方的姑娘心甘情愿,否则自己又怎么能够强人所难。   “伯父,你说得该不会是指腹为婚吧?”秦余很镇静地问了一句。   曹德诧异地看着他,“是指腹为婚,怎么贤侄有疑虑?”   不该啊,他和自己女儿关系不是一直很好吗?   听小六还有雪雁说,每晚小姐待在侄儿房中,要到深夜才归。   那他听到要娶自己女儿,应当高兴才是,为何如此淡定,难道说,贤侄有什么说不出的隐疾?   曹德立即站起,抬起秦余的左臂,按住他的脉搏。   他在早年间也学过一点医术,懂得些岐黄,但是一阵摸索后,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好的地方,侄儿身体健康,活力充沛,前几天的感冒已经好了。   莫非……   “你不喜欢素儿吗?”曹德直截了当地问道。   秦余摇头否认,他对曹素算得上是日久生情,心里头早把她当作不一般的朋友了。   “那又是为何?莫非贤侄心中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是菁菁吗?”   曹德实在想不通,当然,他听小六提起过,早前有个叫苏娴的女子,竟胆大地女扮男装,和秦余住在一起,不过当时侄儿并不清楚情况,也没有做出禽兽不如之事,虽然侄儿不是禽兽,但也有可能渐渐喜欢上那个姑娘,也说不定呢。   秦余暗自忖度,他来到这个世界,也才三个多月,连大房子都没买好,怎么敢想太多,虽然喜欢曹素,但如果说到嫁娶,恐怕一时很难解决生活上的问题。   人家是千金小姐,要和自己一个穷酸过日子,那不就是委屈人家?所以必须要等到有了大房子,手头足够充裕,让这位大小姐,还能继续享受大小姐的生活,吃穿住行,不会拘束,那样才敢说娶啊。   秦余看出曹老伯的顾虑,恐怕小六和他说起过阿娴的事。   自己和苏娴,怎么说呢,肯定是好朋友,但总觉得还没到不一般的地步,到底喜欢阿娴什么?连自己都不清楚。   直到那天韩大人上鹿山办理采花贼一案,给自己一封京城的信时,才让他有断了这份姻缘的想法。   那信,是苏娴姑姑假借苏娴之手寄来的,信中说他与苏娴,一个是穷秀才,一个是国公小姐,两人云泥之别,根本不可能在一起,况且苏娴早就有了婚约,希望他看在和苏娴同窗一场的份上,放过人家姑娘。   秦余那时因为信,呆坐了半晌,到后面想通过来,虽然此刻觉得自己有些渣,但也不得不照做啊。   而且安州遥远,人家一个国公大小姐或许回家后,想通了,跟自己这么一个乡下穷小子有什么好往来的。   此时的秦余有些自惭形秽,甚至认为跟曹素也不是良配,怕会辜负人家姑娘,但又见曹老伯一脸期待的模样,不想伤害他的心,于是开口说道:“伯伯,侄儿心里头……心里头确实有些喜欢素儿,可是侄儿觉得如果能考上功名,娶素儿,会更好,此时的侄儿,一心只在功名上。”   原来如此,曹德暗暗松了口气,他还真当心这傻小子说出自己另有新欢的话语,听他说要考取功名,素儿现已十八,算是大姑娘了,再到二十嫁人,也算不得老姑娘,正好配,正好配啊。   而且侄儿有上进心,这样很好,不,是更好啊。   曹德高兴地说道:“就依贤侄所说,等你高中状元,再迎我女儿入门。”   秦余笑了笑,接着话题又扯到手里的玉佩上,“伯伯,那这块玉佩……”   “当时我和你娘也没说上几句话,倒是你伯母时常跟她聊家常,而这玉佩,便是那定亲之物,是你伯母从娘家带过来的。”   曹德笑着回答,他感觉此刻和秦余的关系似乎更进了一步。   秦余恍然大悟,他收好玉佩,又问道:“不知我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这么问也有一些理由,虽然秦秀才他娘与自己非亲非故,可终究是这副身体的娘亲,潜意识中总有一股想要了解她的冲动。   记忆里,秦秀才也是如此问他爹的,他爹却老是支支吾吾,好似有个惊天大秘密不敢说出来一样。   该不会,秦秀才他娘是个很了不得的人物吧,呵呵,那怎么可能。   秦余自嘲着,只等曹老伯的回答。   曹德仰头慢慢回想,片刻后,才回答道:“你的母亲,怎么说呢,她是个很温柔的人,但也是个有大秘密的人,恐怕连你的父亲都不十分了解她,记得那时,你父亲还和她有过一次争吵,我当时恰好在外头,听房间中传出什么‘赵家’、‘玉溪’,总之是我不懂的话,但从那天后,你的父母之间便有些隔阂了。”   秦余听曹老伯讲了很多自己父母的事,过了很久,曹德因为有事才离开前厅。   秦余坐在前厅,他思考良久,对自己是秦太师后人这个身份很是在意,从结果上来说,秦太师赶跑自己父亲,十有八九和皇帝有关,而这个皇帝,害得秦太师,不,应该称呼为祖父的人那么惨,害秦家那么惨,而现在自己呢,居然要考功名,给他打工。   不,出于对这副身体的尊重,秦余这辈子都不会给当今皇帝打工的。   他心中想着,等考上功名,一定要争取外放,远离皇权中心最是要紧。   而且当官,也是当百姓的官,不是给皇帝当官。   想通之后,秦余觉得豁然开朗,他也不再迷茫,秦秀才家和皇家的恩恩怨怨,更不想管。   他觉得自己的一生,也就是梦想,其实只想安安静静地当个官,将曹素娶进门,然后生一堆孩子,等孩子们各自长大独立后,便辞官归隐。   归隐那天,搬回宁州城住,每天看日出日落,有机会就和三五个好友吹吹牛逼,谈谈往事,悠悠闲闲,到老了,要比曹素先死。   啊~啊,多么没有志向的梦想啊。   秦余再次自我嘲讽,他站起身,绕过厅堂的一个屏风,准备往后院去,等走在过道时,发现墙上的木板有三道被人抓过的新痕迹。   刚刚这里站着一个人吗? 第一百一十八章 商量   秦余怀疑,或许刚才只是自己的一个错觉,那个抓痕也就一点点,有可能是别人不小心刮到的。   他回到房间,打开久违的千度论坛,进了历史坛,看到最顶上的坛务招聘,心头想,怎么又开始招募小坛主了。   记得上次招募,还是三年前,进贴子一瞧,原来是有个小坛主一直占着茅坑不拉屎,被坛主们罢免了。   小坛主的权力不小,是仅次于坛主的存在。   需要等级三级以上,还需要和坛主一起,长期维护论坛的和谐,删掉一切灌水贴、广告贴、以及千度论坛明令禁止的贴子。   秦余点击了申请,虽然自己是个大水逼,但又没有说大水逼不能申请坛务的。   页面转到申请感言,秦余义正言辞地表明自己的态度以及立场,对那些大水逼,他是深恶痛绝,对那些引战贴,他表是要严厉打击。   洋洋洒洒写了五百字,才发现字数要求不得多于两百。   不情愿地把拍马屁的内容删除,才提交了申请。   申请完毕后,躺在床上想着自己的身世。   他发觉自己的身世倒也是离奇,父亲秦逸是前太师的弃子,母亲身份不明,还有什么“赵家”“玉溪”,又是什么意思。   唉,想太多又有什么用,倒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吃罢晚饭,睡过去,转眼到了第二天,秦余出门往宁秀才住的地方而去。   城西兴客坊东北角,到宁宅外头时,听见里面传来吵闹的声音。   “宁成啊,前些天你都哪里去了?”   “侄儿在鹿山做人家的夫子。”   “夫子?就凭你?真是可笑。”   “叔父,侄儿不知哪里好笑,今天侄儿还要去找新的住处,如果叔父没有其他事,我便要出门了。”   秦余靠在门边,偷偷往里面看去,只见宁成对面有个穿着青黑长褂的高瘦男子。   那男子背对自己,两只手捂着肚子,很没礼貌地笑出声来。   一边笑,一边说道:“宁成啊,你读书不成,编谎话的本事却略有见长啊。呵呵,买住宅,你买得起吗?我看你是不愿意入赘我家,才故意有此托辞。”   “叔父,侄儿是读书人,是不会入赘的,即使先祖父和祝太公有旧,但我也不同意这门婚事。”   “哼,你不要得寸进尺,要知道早前你读书的钱都是我们供应的。”   “叔父,你不说,我还不提呢,说到这个钱,明明是你们变相骗了先父,卖我家的田地才得到的,这时候居然敢和我提钱。”   “你!”   祝叔父哑口无言,指着宁成,身体都有些颤抖。   宁成却是不饶,他继续咄咄逼人,“你们祝家是商贾,同行之间倾轧激烈,而你们又人丁单薄,家里就一个小姐,所以你们急于找一个容易控制的姑爷,来打消那些觊觎之人的口,以为我不知道吗?跟你说,我宁成不做那没脸的事,更何况,令千金什么样的秉性?是适合做人媳妇的吗?而且她面容丑陋,恕侄儿不敢直视啊!”   话说的有些露骨,宁成朝外头看看,发现没被别人听见,这才放下心。   “混账,你怎么能轻易污蔑祝家,以及我的女儿。”   祝叔父捋起袖子,重重说道:“别人不知道你宁成,难道我还不清楚吗?一个穷秀才,哪里能得到这么一件得体的衣裳,哼哼,怕不是偷来的吧。”   祝叔父不言其他,专门指着宁成的衣服做文章,“你还说到了那个鹿山当夫子了,简直滑稽,可笑。”   祝叔父指着西方,嘲笑道:“你知道在鹿山读书的都是什么人吗?那都是些公子哥,富家子弟,他们的学识文章,不是你一个连乡试都考不上的人能比的。   而你,居然在这里大言不惭,难道不觉得很丢你父亲还有你祖父的脸吗?   告诉你,我祝家愿意招你进门,是看在你父祖的份上,少给我装清高,没有我,你早就饿死了。”   “好啊,叔父,话不投机半句多,还请你离开吧,一会儿气坏身子,可别怪小侄没和你说明白。”   宁成已经跟祝家叔父争得面红耳赤,两人都觉得自己有理,互不相让,直到门外一个疑问的声音传来。   “请问,是宁夫子的家吗?”   秦余站在门口,他看见宁成,恭恭敬敬地走进来。   宁成见到他,喜上眉梢。   祝叔父一脸狐疑,看宁成像小媳妇见到丈夫那样开心地跑了过去,心里不是滋味。   这书生,看他穿着干净,虽然没有装饰,但一眼就能瞧得出,那料子必定出自江宁。   江宁啊,江宁的丝绸,是全大周最好的丝绸了,不单穿着舒服,还特别贵,一般人,根本穿不起。   而且这个书生,他气宇轩昂,风流倜傥,一看就是从小好吃好喝养出来的,一点不像寒门的那些穷酸。   祝叔父想到此,不禁高看了秦余一眼,就连宁成,自己这个执拗侄儿,也是不敢轻视。   听此人喊自己侄儿为夫子,又那么恭敬,一点不像作假,难道说宁小子,真的上了鹿山不成?   难怪他会拒婚,难怪他说话时候,早就没有以往的畏缩。   方才是自己唐突了,是自己莽撞了,不该鄙视他的,他可是个读书人,我大周朝能识字的不是很多,读书人向来被人敬仰。   就算自个儿,也很喜欢读书的人,不然也不会把女儿下嫁给他。   唉,刚刚冲动了啊。   “原来是秦小友。”   宁成看得出秦余是在陪自己演戏,见这样,他高兴都来不及。   以前在身后叔父面前,连头都不敢抬,这回好了,看他以后还敢趾高气扬地跟我讲话吗,哼。   当然,所有的一切都是秦余赐的,没有秦余,他根本没办法在鹿山立足,也没办法好好活下去,更别提今天了。   演戏就要一演到底,宁成负手,装出深沉的样子,他问秦余道:“今天找本夫子有什么事吗?”   秦余恭谨道:“听说夫子正在找宅子,韩溪韩学兄那,恰有一个好地方,不如让学生带你前去看看?”   宁成做出不愿意的表情,“嗯,宅子的事,本夫子一个人就够了,无须劳烦尔等。”   秦余一听,舔着脸笑道:“那哪能啊,在鹿山,多亏了夫子,不然我等也学不好啊,这次也是一个机会,让我们几个学子能帮夫子你出力,这些都是我们心甘情愿的,夫子莫要推辞。”   宁成只好无奈的摊摊手说道:“好吧,我就随了你们的心愿。”   接着,指着祝家叔父道:“这位是我的叔父,姓祝……”   秦余立即拱手,“叔父好,小子姓秦,单名一个余字,是年年有余的余。”   祝叔父也是抱拳:“哦,贤侄好啊,欸?秦余……”   祝叔父低头慢慢思考,然后抬头问道:“可是唐财主家的秦余吗?”   秦余略觉意外,“唐老爷,是小子的伯伯。”   祝叔父恍然,看来宁成当夫子的事,不是假的。   他看了看宁成,打算再提一提宁成和他女儿的婚事。   夫子啊,能招一个鹿山夫子,那传出去,面子也是足的。   于是把宁成拉到一边,好声好语道:“成儿,叔父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和我的女儿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与她确实良配。”   “爹,别再说了,老娘就是当尼姑,也不会嫁给他的!”   秦余转过身,只见门口突然多出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来。   那女子说完话,就气哄哄地跑了。   宁成见她眼里含着泪光,心中不是滋味,立即追上前去,一边追,一边还喊道:“糜儿,别跑,听我解释……”   他是跑远了,留下秦余和祝叔父两个,在风中凛乱。 第一百一十九章 买房子   秦余和祝叔叔一起跟在宁成后面,他看见宁成犹如琼瑶小说中的男主一般,抓着那位叫祝糜的姑娘,让祝姑娘听他的解释。   而祝姑娘呢,猛烈地摇着头,用小拳头打着他的胸口,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样子。   “秦贤侄,让你见笑了。”旁边的祝叔叔很是尴尬。   秦余确实尴尬,怎么一大早的就吃狗粮,不是说好一起去看房子吗。   等宁成安抚好了他的青梅竹马,才红着脸过来,和祝叔叔道了声抱歉,方与秦余一同去看宅子。   他们走在热闹的大街上,临近年关,进城,或出城的人特别多,街边的商铺,还有小摊贩使出浑身解数,要在过年前,把自己的没卖完的库存统统清理掉。   经过一家人来人往的客栈,秦余不小心碰到准备进客栈住宿的旅人的包裹。   这旅人被碰后,恶狠狠地盯着秦余,他面目狰狞,虎须倒竖,脸上的横肉飞涨,活像水浒里的黑旋风,只听他大声呵斥道:“干什么,走路不长眼睛吗?”   他话一说毕,边上像个员外的傍当立马围过来,把莽汉拉到一边,笑呵呵对秦余说道:“这位公子,小子莽撞,还请勿怪。”   一边说,一边让身边的仆人把那莽汉拉进客栈。   秦余知道刚刚是自己先撞的,况且这位员外,笑起来很温暖,令人如沐春风,他的第一句话,不说秦余他的错,反而先认错,这让一边的秦余十分不好意思。   接着,自己也拱手说道:“无妨,是小生不小心在先,先生可是外地来的?听你们的口音不像宁州人。”   秦余随口的一问,却惹来员外身后的几个仆人的紧张,见他们脸色怪异,心中不禁有些狐疑。   那员外似笑非笑道:“我们是从齐州卖玉石而来的客商,公子能有此问也是正常,最近听闻宁州这边的玉石,价钱卖得好,所以就过来试试了。”   “哦,原来如此,那小生也不好再打扰,告辞,告辞。”   “呵呵,公子慢走。”   真是一群怪人。   与那奇怪的客商辞别后,秦余和宁成终于找着一户满意的住宅。   和那房主沟通,先是进门看了看,这是一户二进的四合院,房子的装修还算精简,正房三间,厢房三间,宁成看了很是满意,比他以前的破茅屋好多了。   “郑公子,不知你这房子要多少银子才肯卖给在下呢。”宁成跟对面的房东很客气地拱拱手。   房东姓郑,他一脸狡黠,一下就看出秦余和宁成两人都是死读书的书呆子,恐怕连现在宁州城的房价都不清楚。   这会子,自己倒是可以坑一些钱来,而且看对面叫宁成的买家一副兴奋模样,呵呵,那价钱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不多不多,十五两足矣,不是我蒙骗两位,我这屋子,它身处街道两边,繁华热闹,风水也好,更重要的是,这房子是刚刚落成,一切都是新的。”   郑公子如此一说,宁成听得更加满意,没想到陆山长给的钱绰绰有余,虽然不懂房屋的价格,但一听,与一百五十两比起来,真的便宜。   他把手伸进口袋里,做出拿钱的动作。   身上带的银子已经换做银票,他正估摸着拿多少张合适。   拿小的些好,不然怕对面的人找不开零钱。   郑公子看到鱼儿上钩,心里别提有多乐了。   “宁兄,等等,我看房子好是好,可郑公子的价钱,未免开的贵了些。”身旁的秦余按住宁成拿钱的手,一句话,叫对面郑公子的脸立即刷了下来,这买家的朋友,好像不容易骗啊。   然而郑公子仍作镇定,决绝道,“我的屋子,它就是这个价,两位你们爱买不买。”说完,起身准备离开。   宁成听他语气不好,推开秦余,马上拉住要走的郑公子,“都是我兄弟的不是,公子你息怒啊,这房子,我买了。”   郑公子见宁成实诚,回头点头说,“像你这样的人,才是真正谈得来的,要管好你的那位朋友啊。”   一边说,一边瞅了眼秦余,他看秦余默不作声,而宁成已经把二十两的银票拿出来了,呵呵,鱼儿上钩,自己也不好说啥。   宁成拿出钱,递给郑公子,郑公子伸出拿钱手,却被后面的声音给生生停住了,“宁兄,你慢着来,我们是给韩公子买屋子的,虽然人家不爱惜钱,但我们也应该替他省着点啊。”   什么,什么?   什么韩公子,郑公子听得云里雾里,买家难道不是宁成吗?   宁成也是一头雾水。   秦余走过来,他知道宁成很喜欢这宅子,但宁成不知道珍惜陆山长的银子,自己却也不想看到朋友被坑啊。   他绕过宁成,把郑公子拉到一边,问道:“兄台,你知不知道这韩公子是谁?”   “宁州城有很多韩公子,我哪里知道阁下说的是哪位。”郑公子不喜欢秦余,甚至已经达到讨厌的地步。   就算秦余把天说破了,十五两,还是十五两,自己说什么也不会变的。   秦余接着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郑公子从刚才的不屑,立即变得谨慎起来,眼睛瞪直,有些紧张,但仍是问道:“你的话,我凭什么相信呢?”   秦余知道他不会信,空口无凭,只好从衣服里拿出代表韩溪身份的信物,让郑公子明白他没有骗人。   “你们,你们原来是替韩公子买房。”   郑公子半信半疑,可即使秦余是骗子,也只能把这哑巴亏给吃下去,除非他不想在宁州混了。   “是啊,韩公子在醉月楼得了一位可人,想先瞒着刺史大人,等生米煮成熟饭,有了孩子后,再说不迟,故而叫我们两个给他物色宅子。怎么样,郑公子,看在韩公子当面,这价钱能否……嗯?”   秦余摆出韩溪,郑公子自然不敢得罪,他连开口讲价的勇气都没有,只是说道:“那尊价觉得多少钱合适?”   “欸,别这样嘛,你这句话传出去,会让别人以为韩公子仗势逼人,还是你先说一下合理的价格,我们也好商量商量不是?”   郑公子看着秦余,他心道,哥啊,你都把韩公子搬出来了,那还能好好商量吗。   “要不,就十两?”   这栋宅子,身处繁华地段,十两银子还真的算公道,郑公子也是收了坑人钱财的心,只希望这两位爷爷快点买下。   可是过了半晌,秦余没有说一句话,他正思索宅子是不是值这个价。   郑公子见着,狠下心来,“八两?”   这个价格,已经不能再低了。   秦余也觉得挺合适,待要点头……   “好吧,这位公子,六两,就六两吧,实在不能再少了。”   郑公子一句话便把秦余准备开的口给堵回去了。   秦余看郑公子眼里里透着真诚,为了不伤害对方的一片好意,便让宁成拿出八两银子来,递给了郑公子,“六两太少了,八两正合适,不然回去交差,韩公子还以为我们私吞了呢。”   秦余说得冠冕堂皇,而对面的郑公子却是一脸感激,“多谢这位兄弟了,你回去见到韩公子,记得替我美言几句。”   秦余点头,“一定,一定,那么现在我们先把要办的手续办了先吧。”   “好好,一切都依兄台的意思。” 第一百二十章 住口   秦余是个非常厚道的人,知道这房子价值不菲,能以八两银子的价钱买进,应该算没亏。   见银两一次性的交清,在郑公子准备走之前,还嘱咐道:“兄台,千万别把韩公子买房子的事透露出去,不然刺史大人跟韩公子那边,我等都不好交代。”   银房两清,郑公子跑还来不及,哪里会管刺史府的闲事,对秦余点了点头,叫他放一百个心。   直到郑公子走远,秦余才和宁成一起把新宅子锁好。   有了新宅,就差女主人,秦余看宁成孤身一人,嘲笑道:“什么时候把那祝姑娘娶进来,不然你空买个宅子也是没用啊。”   宁成腼腆地摸摸后脑勺,“等明年吧,待过了年再说。”   “很好,到时候记得请我还有韩溪喝酒,对了,特别是韩溪,今天要是没有他,恐怕房子的价格,很难压下来。”   秦余笑呵呵地说着,等看到前面快步走来的人时,笑容顿时凝固。   “秦兄,你们让我好找。”   说韩溪,韩溪到。   到了两人面前,韩溪抬手说:“听闻宁兄长买宅子,所以特意去你家找你,可不想你和秦兄早就出来找了,怎么样,宅子买好了吗?”   秦余和宁成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怎么向他说明。   不过,有些事情不说清楚,越积越久,肯定会出事的,到后面可能连兄弟都做不成。   于是乎,秦余把刚刚的事,和韩溪全盘托出,没有一点隐瞒。   韩溪听了,非但没有怪罪,还夸秦余不简单,他朗声笑道:“我自然不会介意,不过啊,秦兄你说我得了一房姬妾,那可得给我实现,不然我可是不依的,哈哈……”   韩溪半开玩笑的说着,下一秒,又想起一事来,对二人说,“我爹还有我三番两次请你们去家里坐坐,而你们一直推脱,口称没空。这回可好了,两位此刻都有空闲吧?快跟我府里去,父亲他天天念叨着呢。”   说着话便拉着秦余二人的手,去往刺史府。   秦余二人无奈,刚才也是借了人家的名,不然房子肯定不容易买到,况且人家如此殷切,又怎能坏了他的一片心意呢。   于是三人一道往刺史府走去,走了大半日,就到刺史府门前。   门口停了马车,看来像有客人到访的样子。   韩溪引秦余二人进正堂,秦余和宁口称学生,拜见了韩刺史。   韩刺史让二人到右手边的座位就坐,他指着左手边两个人,依次介绍道:“这位是潞州顾刺史,这位是当代大儒周浦周先生。”   秦余二人听了,起身拜见。   特别是宁成,当他听见周浦两个字,激动非常,“原来先生就是周老先生,小子宁成,久仰大名。”   周浦摸着发白的胡须,点了点头。   他旁边的顾刺史指着秦余二人,向韩刺史问道,“这就是你们宁州今年的才俊吗?嗯,我看都是一表人才,不知和我们州的李迁比较,又怎么样。”   李迁,秦余记得他好像是江南第一才子,原来出生在潞州,他转头看了看韩刺史,发现刺史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愠。   “顾刺史笑话了,我们宁州不过是般死读书的人,怎么敢跟江南第一才子比肩,李大才子,他风流倜傥,吟得一首好诗,想委身与他的勾栏女子何止千万,当然,除了缕试不第外,李才子这一生可真是令人艳羡。嗯,真的比不得,比不得,我们州除了前些年出个状元外,没有能比的啊。”   韩刺史的话,绵里藏针,顾刺史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秦余见两个刺史争锋相对,而边上的韩溪却偷偷告诉他,自己爹爹和那位顾刺史其实是同门师兄弟。   秦余疑惑,既然是师兄弟,怎么火药味那么浓,而且,韩叔叔没有称呼人家表字,直接以官名相称,可见两人不是什么同道中人。   “韩兄啊,不知两位才子是在哪里读书?”顾刺史话里有话,故意一问。   韩刺史听不出来意思,只能如实相告,“与我小儿一起,在鹿山念书。”   韩刺史不清楚宁成的身份,只见过秦余,反正都一起来的,也不管太多了。   “哦,鹿山啊,那可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你们宁州前些年的那位状元便是出在鹿山吧?”   顾刺史再问,韩刺史点头欣慰道:“是啊,他此时已经是翰林院侍讲了。你们的那位李大才子,现在好像还没有着落呢,我这正缺一个书吏,就不知他愿不愿意来了。”   顾刺史无视最后一句,对秦余两个问道:“既然是才俊,我倒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   秦余一听,知道事情不简单,这位顾刺史表面说考校,其实是想通过他跟宁成,打韩刺史的脸。   韩刺史心中了然,笑着对顾刺史道,“考校不是不可以,但你可不能太为难他们了。”   顾刺史呵呵道:“这自然不会,我的题简单的很,只是不知两位才俊是否愿意呢?”   秦余宁成相互看了一眼,“谨听教诲。”   顾刺史接着说道:“呵呵,下个月便是我与韩刺史的师父八十岁寿诞,只是一时想不出好的对子来,所以想请二位给我们出个对联来,要记住,对联得新颖,不能随大流了。”   顾刺史说完,瞥一眼韩刺史。   韩刺史脸色铁青,祝寿的联自然好写,楹联发展到如今,不知有多少了,什么类别的都有。   可要写出有新意,又不随大流的恐怕要很难了。   他看着秦余二人,心里替他们紧张。   顾刺史借机又道:“唉,难啊,我老师他现今都八十岁了,什么寿联没见过,想要脱颖而出,让恩师眼前一亮,怕是非常难找啊。”   韩刺史笑问道:“难道连那位第一才子也不行吗?”   顾刺史争锋相对,“不是他不行,人家根本不愿意作。”   啧啧啧,韩刺史无话可说。   顾刺史看着迷茫的两个“才俊”,催促道:“怎么样,如果不会就说出来,本官也不想太为难宁州的才子。”   他的话,带着浓厚的讽刺意味。   韩刺史听了很想走过去打他,就连一直默不作声的韩溪都有些丧气。   他看着眉头紧锁的秦余和宁成,替他们捏了把汗。   过了片刻,宁成率先说出自己想好的联。   顾刺史一听,呵呵一笑,他请身边的周先生品评。   周先生听后,笑了笑,“你的对联非常工整,也有一丝新意,不过要让那位八十岁的老寿星眼前一亮,恐怕还差一点火候。”   唉,宁成也低头叹气,刚刚的对联是他咀嚼好久,觉得最好的了,可却连大儒周先生的那一关都过不了。   顾刺史冷冷一笑,把眼睛扫到秦余身上,见他还低着头,于是站起来,打算结束这场考校,“既然两位才子都想……”   “大人,我有了。”   突然,在顾刺史话还没讲完的时候,秦余抬起头,大声说道。   “什么,你有了?那倒请你说说。”   顾刺史重新坐下,他不信秦余能说出一个花来。   韩刺史见秦余开口,已经把自己的希望全押在他身上了。   接着正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秦余身上。   秦余站起身,把心里头的对联念出来道:“八十寿星不是人……”   “什么,无知小儿,你给本官住口!”   顾刺史待听见第一句,就怒不可遏地站起身。 第一百二十一章 韩刺史   不单顾刺史错愕,连最上面的韩刺史也被秦余一句话给噎住了。   然而秦余根本没有听从顾刺史的话,他继续说着,“九天仙翁下凡尘。”   他突然来了个转折,让要破口大骂的顾刺史收住了口。   秦余继续道出下联,“徒子徒孙爱作贼……”   顾刺史又站起来了,但这回却没有第一次反应那么强烈,只是盯着秦余,看他要怎么说。   韩刺史和其他人也都在等秦余最后一句。   果然,在座的都是读书人,都有修养,不会动不动就生气。   秦余也不故弄玄虚,直接便将最后一句念了出来,“偷得蟠桃谢师恩。”   八十寿星不是人,九天仙翁下凡尘。   徒子徒孙爱作贼,偷得蟠桃谢师恩。   “好!”   韩刺史第一个说出一个好字,秦余拱手称谢,他重新回座,韩溪等都对他竖起大拇指,对面的周先生也连连称赞。   “怎么样?介之兄,你觉得这幅对联,老师他能看得上眼吗?”   韩刺史突然亲切地叫出顾刺史的表字。   顾刺史不为所动,不就一副对联,嚣张什么,又不是你韩琦出的。   他用赞赏的目光看着秦余,并说道,“是个人才,只可惜生在了宁州。”   韩琦猛的站起来质问:“顾介之,你什么意思?”   顾刺史笑了笑,“呵呵,本官只是觉得秦俊杰是个可造的人才,正打算把他的那副对联,放进贺礼中,一起送给恩师。”   “要送也是我送,何时轮到你了。”   这两个人,突然间又吵起来了。   放在以前,韩琦定然吵不过顾介之,可今天他有杀手锏,杀手锏就是秦余。   他指着秦余,秦余满头大汗,两个刺史打架,他这条小鱼不得已而被殃及了。   他们像孩子一样,相斗了小半个时辰。   秦余和宁成,还有韩溪、周先生大眼瞪小眼,感觉今天大家都是陪衬。   待正堂的争斗结束,顾介之和周先生才起身告辞。   走之前,那位顾介之拉着秦余的手,热切道:“小兄弟,你要好好努力,进京城后,大可以找我家恩师,恩师见了你,必然高兴。”   秦余见他有失仪态的胡语,只是唯唯,不敢多说什么。   送走顾介之,还有周先生,秦余和宁成也打算各回各家了。   然而后头的韩琦却叫住了秦余。   宁成没说什么,只是道明天再见。   “大人,你找我是有什么要事吗?”   屋檐下,韩琦拉着秦余的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等到了书房,连一边的韩溪都被赶了出去。   秦余在刺史书房,奇怪地看着正负手而立的韩刺史。   “贤侄啊,你知道你闯下多大的祸吗?”   韩琦突然没头没脑的一句,令秦余更加疑惑,“学生不知,还请大人明示。”   韩琦道:“这几天,可有遇到些什么奇怪的人?”   秦余仔细回想,除了早上那伙儿奇怪的客商外,没有哪里不同。   韩琦却在这时开门见山,“这事本不该牵涉与你,不过说到底都是你先抓的人,本官今天所说,也是为了提醒你注意,唉,这个年恐怕要不太平了。”   秦余听他话里有话,急忙道:“请大人名言。”   “前些日子,巨匪孙恩被抓,他的那班兄弟一个个从不远千里,来我宁州送死,本官又怎么敢不开门迎接。   本官已经放出话去,孙恩将在腊月前行刑,如今冬月也已过了一半,他的小兄弟们也该来了七七八八吧,呵呵,来得正好,来得正好,以前他们总是东躲西藏,费了本官多少兵力财力,如今能够一窝端,还是多亏了你啊,贤侄,我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秦余听得冷汗直冒,他没想到韩刺史是这样的人,“那不知大人要学生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做,好好待在家里,千万别乱走,因为你是抓住孙恩的罪魁,他的那班兄弟都很重视你。”   这个重视,怕不是有别的意思,秦余暗暗吞了口水,感觉自己摊上大事了。   难道说要出现劫法场那样刺激的戏码,刺史大人也是,引蛇出洞,难道不担心殃及池鱼吗。   不过,话说回来,孙恩和他的那群小兄弟在宁州一带,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听韩溪说起,他们连村都屠过,是天杀的恶贼。   秦余不过是个闲人,他不爱惹事,自然也不想掺和进官府和盗贼的事情来。   他向韩琦抬手道,“学生谨记大人嘱托,一定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韩琦点了点头,自己非常欣赏秦余,他一有才华,二有胆识,三呢,还与众不同,采花贼,巨匪,都因他而被擒,怎么说呢,秦余就是自己的福星。   采花贼、巨匪,还有未来会被抓住的群匪,在韩刺史眼里,他们不是贼人,不是匪徒,那都是政绩,是通往更上面的阶梯。   韩刺史,是个有抱负的人,他在宁州已经干了三年。   三年来,没有特别大的功绩,可这并不是他想看到的,他想要往上爬,他需要名利。   就在每天为了芝麻绿豆的小事蝇营狗苟时,突然鹿山那边来人,说抓住了一个采花贼。   突然,大柳树村来人,说有抓了个巨匪。   突然,一直在土匪窝作暗探的人捎信说,土匪们将有大的动作。   天呐,在这最后一年,连上天也都青睐自己吗。   送上如此大的礼物,自己真的有些受宠若惊啊。   当然,所有的一切,都是面前这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年郎赐予的,也不清楚他的身份来历,曾经派人调查过,可秦余先前不过是个穷秀才,当然,此刻也是秀才。   或许他有特别的运气,所以也顺带给了自己些运气吧。   好,好运气。   “大人?大人……”   秦余发现面前的韩琦正呆呆的,不知在想什么。   韩刺史回过神,只能干咳着,化解尴尬的氛围。   “大人,如果没什么事,学生就告退了。”   秦余说着,作揖一拜,便往门口走去。   “贤侄,等等,有个人很想见你。”韩琦叫回秦余,“他啊,每次见到我,都叮嘱如果遇见你,就带你去看他。今天也是凑巧,他正好休沐,你也来了,本官马上让人带你去见他。”   说着,就叫了外面的差役。   秦余很想拒绝,你说要我见,我就要见吗?那样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当然,这种话也就心里说说。   在辞别韩刺史后,便跟着引路的衙役,走出刺史府,很快来到一赌坊前,只听里头人声鼎沸,十分的热闹。   不过,突然里面一个人的名字一阵阵传进秦余耳朵里。   “寄奴将军,押大押大啊。”   “寄奴将军,你又输了。”   ……   秦余不明所以,寄奴将军?   而他身边的差役却在这时掀开门帘,进赌坊通报去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今天,朕不吃药了   秦余醉醺醺地走在路上,刚才莫名其妙地被人一阵拥抱,又莫名其妙地被那个叫李寄奴的将军拉去喝酒,又莫名其妙地和他结了什么把子,李将军真的有点莫名其妙,没想到一个孙恩能让他那么兴奋,他说这家伙,已经抓了四年。   秦余很有礼貌地呵呵,知道李将军的不容易,可也不用对他这么热情吧。   唉,真的是莫名其妙。   “公子,你可回来了……公子,你上哪里喝酒了?……公子,快跟我进去,老爷有事与你商量。”   秦余昏沉沉地被小六押了进去,到正堂,还是有些迷糊。   曹老爷看到他酡红的脸,知道秦余喝酒了,便叫小六扶他先回房休息,有什么事晚上再说。   等到傍晚,秦余才清醒过来,他摸着有些发疼的头,心里腹诽,古代的酒,度数哪里不行了?网络小说都是骗人的。   到正堂,早已摆好饭,曹老爷、曹素还有陆菁菁三个人都已经坐在那里,只等秦余过来吃饭。   饭罢,陆菁菁和曹素要出门去见朋友。   曹老爷把秦余留下,秦余对下午的失态表示抱歉。   曹老爷笑着说,“无妨,年轻人爱喝点酒也属正常,余儿啊,老夫今天有件事与你商量。”   秦余抬手说:“叔父请讲。”   “后两天,老夫和素儿准备一起去潞州收些帐,怕你一个人待在家里感觉孤单,不如跟我们一起,就当去潞州玩。”   “好啊,侄儿也想出去走走。”   这真是天意,宁州离潞州,来回要半个月,如此一来,自己和曹老伯一家正好可以错过腊月初将要爆发的剿贼事件。   秦余并不看好韩刺史他们,因为未来是事情总是不确定的。   强盗们怎么会不知道劫法场这种事的凶险,他们肯定也做了许多准备,没有人是傻子,所以半个月后的宁州太危险了。   “伯伯,去了潞州,我们住哪里,又有哪些好玩的地方?”   “哈哈,没想到侄儿这么喜欢,潞州,好玩的地方也不少,你伯伯我从小便在那长大,那里有我的族人,老夫是后来才和我母亲他们一起搬到宁州的,所以到时候我们自然是住在老夫以前的老宅子里,这样既方便又放心,还有,老屋虽比不上这里,但我已经叫人收拾干净了。”   秦余一听哪里有不放心的。   接下来的两天,秦余又去找了宁成,还有韩溪,他们是自己在这世上不多的朋友,只是不能泄露出韩刺史的秘密,只好问他们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去潞州游玩。   宁成因为要搬家的缘故,委婉拒绝了。   韩溪说自己父亲不准他随便乱走。   陆山长他们要到月底才回,也不知要怎么通知他们。   秦余心里焦急,但又不能明说,只有盼望他们晚点来宁州了。   还好,到了出发的那天。   曹府门外停着两辆马车,秦余送曹素和曹老伯上车后。   陆菁菁在车边,突然说自己要去接她爹爹。   秦余非常惊喜,以陆菁菁的武功,怕那些盗贼很难近身,那样陆山长他们就没那么危险了。   “你为什么那样高兴,很希望我走吗?”陆菁菁狐疑地看着秦余。   秦余否认道,“哪有,哪有,只是听见山长他们要回来,所以心里高兴,你说,我又如何舍得你离开呢。”   秦余如此说着,曹素从车里掀开车帘,对陆菁菁道:“好妹妹,路上一定要小心,我们腊月见。”   陆菁菁抬头笑嘻嘻答应道:“嗯,姐姐我们腊月见。”   秦余看着陆菁菁提剑骑马远离曹府,心底不禁松了口气。   ……   当秦余出发往潞州时,宁州刺史府里,韩琦韩刺史写了一本奏章,他令人快马加鞭送到京城去。   一骑轻尘,不到六天,宁州的差役便已经到那汴梁城。   奏章经过贾太师,然后层层递进,终于送到落座于皇宫的丹房,当今皇帝陛下的手中。   当今皇帝,周皇,他从卧榻上起身,身上穿着长长的道袍,自己虽然喜欢炼丹,但一手仍控制着朝政,几十年来,官吏换了一批又一批,只有他和贾太师依然坚挺着。   “陛下,这些是新送来的奏章。”   宦官魏贤端着盘子,把两大叠奏章放到周皇的桌案上。   丹房阴暗,中间放着一个大丹炉。   烟雾缭绕,底下有两个道童,低着腰,正绕着中间的一根立在烛台上的蜡烛转。   他们手上拿着黑白的两张纸,周皇往那边抬了一眼,魏贤明白,走过去问两个道童,道童立马躬身回答,“公公,我等转了九九八十一圈,那书生说得没有错,不论早上,还是中午,太阳与地面之间,距离没有变。”   “嗯。”   周皇只是嗯一声,魏贤笑着过来,“看来,袁道长还是失算了啊。”   周皇没有说什么,他拿起一折奏章看,这是来自云州镇南将军的奏折,里面提到“听说陛下最近得了风寒,还请保重龙体……他上次给送的椰子不知吃了没有。”   周皇面无表情,不过嘴角微微弯了一弯,只在奏折上写了“知道了”。   周皇放下奏折,接着又拿起一本,这是来自宁州的奏折,奏折上写了宁州最近一个月来发生的大事,上面有一个人的名字,一直在周皇眼前晃悠。   “秦余?魏贤……”   周皇只是招呼了声,那魏贤就像周皇肚子里的蛔虫,立马回道,“陛下,得出太阳与地面距离没有变的书生,也是叫秦余,也是来自宁州。”   周皇只听了听,没有再问,他看到秦余的名字,奏折着重夸奖秦余为宁州做出的贡献。   “把这本奏折拿给太师他们,让他们好好议议,有什么赏赐,按规矩来吧。”   周皇说罢,魏贤就把奏折拿出去。   等回来,看到周皇在一张白卷上写了大大的一个“秦”字。   周皇写完,问道:“老师的那个小儿子,是不是至今没有找到?”   魏贤答:“是的,陛下,不过听说最后的踪迹就在宁州附近……等等,陛下难道说……”   “他如果有后代,也该有这个年纪了。”   周皇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魏贤这时没有答话。   丹炉旁,一个道童端着一颗金丹过来,“陛下,吃药的时辰到了。”   周皇看了看那金灿灿的丹药,站起身,一挥宽大的袖袍,走到门口,不知在想什么。   那小道童继续走向前,“陛下,该吃药了。”   周皇脸上闪过一丝不愠,说道:“今天,朕不吃药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做你的小妖精   一座奢华的院落里,一位白发苍苍的耄耋老者正端坐在太阳底下,看着刚从宫里头递过来的奏章,他呷一口茶,余光瞥见穿过回廊的锦衣少年。   “琅儿,你回来了。”老者轻轻一问,那少年恭敬地走过来,抬手作揖道:“许久不见,祖父身体依旧硬朗。”   老者放下茶,用手绢擦了擦嘴巴,看了少年一眼,呵呵笑道:“死是死不了了,就算天底下的人每天都在咒我死,可老夫,依然坚挺。”   “祖父不可这么说,陛下还需要您呢。”少年拍着自家祖父的马屁。   他祖父突然连声咳嗽,在侍婢服侍下才重新坐稳,“放屁,陛下何时需要我?”老者重重看了眼自己的孙子,又说道:“听说你从宁州回来,诺,这里有份奏折,上面的秦余你可熟悉?”   琅儿一听秦余,脸色瞬间变了一变,他祖父看出端倪,问道:“怎么,你很讨厌他吗?”   琅儿道:“祖父,孙儿喜欢他还来不及,怎么会讨厌。”   老者凝神看了看自己孙子,没有一丝破绽啊,呵呵,老者笑道:“好嘛,这是个人才,既然你也喜欢他,不如让此人来国子监读书,也好与你做个伴不是?”   琅儿推辞道:“祖父无需如此。”   “那好,我不让他来……”   老者话未说完,琅儿反口道:“祖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您都这么说了,孙儿怎么还敢反驳。”   “哦哦,反正你说的都对。”老者脸上露出笑意。   “不知他什么时候来?”琅儿有些急切地问了一句。   “急什么,圣旨都没下呢。”   ……   赶了六天的路,车都快坐吐了,才在第六天傍晚到了潞州。   第二天清晨,潞州曹家老宅,秦余搬出一张竹椅,放在院子,他手里端着一碗茶,坐在椅子上,曹老伯还有素儿他们都去收账了,今天大太阳,他是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好好晒一晒太阳。   说来身下的椅子也是奇怪,虽然不像后世的躺椅,但人坐上去也是半躺着的,与后世无异,听说这椅子的发明者是大周太祖。   秦余啧啧称奇,周太祖能干倒赵匡胤,又统一华夏,不是一般的牛人。   他打开千度论坛,趁着闲余时间,准备看一看视频,视频虽然费腰子,但也有一些视频能够让人的腰子突然多起来。   小六从外头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瘦弱青年,秦余看到青年,问道:“是找曹伯伯的吗?他们早上就出去了,恐怕要傍晚才能回来。”   那青年身穿蓝裳,一直盯着脸秦余看。   秦余摸摸自己的脸,心想难道长青春痘了?   青年发觉自己失礼,于是拱手道:“小可曹袂,是曹叔父的侄儿,不知阁下可是那秦兄长?”   秦余直起身,没想到他是来找自己的,而且他姓曹,是曹伯伯的族人。   “在下正是秦余,不知兄弟找我有什么事?”   秦余问着,小六从正厅搬出一张椅子,请曹袂坐下,还给他端了碗茶。   曹袂喝一口后,把碗交给曹六,接着说道:“也没其他的事,只是听说兄长你在鹿山读书,学识渊博,故而想来讨教一番。”   秦余听他说话客气,是真讨教的,自己也是知无不言,两个人在暖烘烘的太阳底下,一起探讨学问,深入切磋。   从四书,到五经,还聊了些历史,不知不觉就到傍晚。   秦余和他讲话,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这个曹袂说话温和,与自己一样,是个秀才。只是聊天中,听说他近况不好,父母早亡,寄居在叔父家。   送别曹袂离开时,秦余还问了他家的住址,答应改天再去切磋。   曹袂红着脸,他有些羞赧,今天是头一次大着胆子来的,本要找曹叔叔,因为曹德曾经帮他很多。   第二也听别人提起,曹叔叔家里有位鹿山才子,所以便想着趁机会,向其讨教学问。   他本以为,所谓的才子肯定是那种孤芳自赏,不容易亲近的,不想秦余平易近人,听说秦余的身世也不好,和自己算半个同道中人。   大门口,曹袂拱手道:“兄长,不必再送了,如果兄长明天有空,袂儿不知能不能再来找兄长?潞州城,我很熟的,到时候请你四处看看。”   秦余正缺这么个有趣的导游,他是求之不得,和曹袂相互约定,明日自己便去找他玩。   到吃晚饭,秦余把见到曹袂的事,告诉了曹老伯和曹素两个。   曹老伯听后,却连连摇头叹气。   秦余见了,忙问为什么。   曹老伯道:“曹小子确实是个可造之材,只是我的那位堂兄,天生好赌,一赌输了,便回家打孩子,你说,他怎么不可怜呢。”   秦余听完,不免震惊,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的身世离奇,连母亲是谁都不清楚,曹袂虽然有个亲叔叔,但这叔叔和没有的一样。   想及此,不禁物伤其类,而且在后世,他有一个邻居,也是家里人爱赌博,把好好的一个家庭弄得支离破碎。   秦余在饭后,出门走走散步时,打算去看望一下曹袂,也算自己认他这个朋友了。   曹素跟在身边,和他讲起今天的所见所闻,因为瞧秦余自来潞州,就有些闷闷的,自己又脱不开身陪他,所以便挑有趣的说。   “秦哥哥,你知道吗,今天我到潞州的一家酒楼跟人会面,看到酒楼一楼处的唐家三伯了。”   “唐家三伯?”秦余听后,立时来了兴趣。   曹素见他这样,笑着道:“是啊唐家三伯,在小时候,我就听他讲书,他的书千篇一律,但每一本都能吸引住一大批的顾客,你说三伯他厉不厉害。”   原来是个说书人,秦余点点头,心想,只要故事好,情节紧凑,即使套路一样,但也能得到大家的欢迎。   “你这么说,不就跟我那本《狐仙》很像了吗。你瞧,《狐仙》故事中,总是那几个书生,他们不管身份如何,地位怎样,在穷困潦倒时,不都能遇到一个属于自己,由鬼狐精怪化成的美女?   但是很少有武人有此艳遇,即使牛郎织女,那牛郎的身份不也是读书人吗。   所以,每读这些书和故事,我啊,总想问一句,莫非天下的好处都让读书人占尽了不成?   可即使这样,也有许多许多的人爱看爱读。”   曹素咯咯笑道:“秦哥哥,你这么埋汰读书人,难道忘了,自己不也是个读书的?”   “是啊,你瞧,我身边也跟着一个小妖精呢。”秦余开着玩笑。   曹素一听,推一把秦余,笑骂道:“谁是小妖精,谁要做你的小妖精。秦哥哥,你要给我说清楚,不然今晚,我跟你没完。”   “不敢了,不敢了,曹大小姐,饶了小生这一遭吧。”   秦余说着笑着,赶忙向曹袂家里跑去。   曹素在后面追赶,过了一个转角,前面的秦余突然停住,使得自己差点和他贴在一起。   她生气地用小拳头捶着秦余后背,秦余没有反应,曹素通过秦余后背,只见前面,一大堆人围在一座低矮的茅屋前。 第一百二十四章 及时雨   “快出来,曹睨快给我出来!”   “有本事借钱,有本事开门啊。”   一群人围堵在茅屋前,更有人使劲敲着门,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秦余站后头伸着脖子,前面的屋子就是曹袂的家,这么多人,他们想要干什么?   “这位兄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秦余拍了拍前面人的肩膀,曹素却在身边说道:“秦哥哥,这还用问吗,曹睨是我的叔叔,他们那样喊,定然是我叔叔歉他们钱,没有还了……瞧,那几个最前面印着赌字的人,正是潞州最有名赌坊的人了。”   曹素这么一说,秦余心中了然,他挤进人群,慢慢往门口靠近,等到那里,里面传来曹袂的声音,“各位叔叔伯伯,我叔不在家,他早就不知所踪了。”   “袂小子,快给我们开门,我们不信,曹睨肯定躲在屋子里了。”门边的大汉大喊着,拍门的声音更大了,就连秦余听了也是揪心。   “我叔叔真不见了,他离家已经好多天,没有回来过。”曹袂在屋里,发哑般地嘶喊着。   秦余听了不是滋味,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可不应该为难一个孩子。   他拱手问拍门的壮汉,“兄台,不知那曹睨欠了你们多少钱?”   那壮汉瞥了秦余一眼,“一千五百两,你待怎滴?”   秦余听钱那么多,不敢说话了,他在考虑要不要帮忙。   那壮汉看秦余没说话,哼一声,继续“砰砰砰”地敲门,“曹睨,你出来,你出来!”   壮汉一边敲,一边喊,喊声大,敲门的声音也跟着越来越大,用的力气也越来越猛。   一阵阵的声音,让里头的曹袂绝望,他既无奈,又害怕,无奈于叔父的滥赌,害怕门被敲坏,外面的人进来搬东西怎么办。   秦余也是跟着急眼,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把自己的银子先垫上吧。   他做出往衣服里拿他那三千两银票的冲动,却被一只玉手给阻止了。   曹素看着他,摇了摇头,接着只见她拍了拍手,众人的目光全投到她身上。   “这位小姑娘,想要干嘛?”   众人不解,曹素负手笑道:“各位街坊邻居,哥哥姐姐们,小女子姓曹名素,曹睨是我的叔叔,他借了你们多少银子,你们把借据交到城东头的曹家当铺,那是小女子开的,到了那,就报小女子的名字,小女子给各位一一还清。”   “她的话可信吗?”   “我认识她,她是宁州曹财主的千金,跟那曹睨是同族。然而,他们算起来是选房,真没想到她会为了一个选房亲戚而出手。”   众人议论纷纷,秦余看着她,说道:“素儿,其实我可以的。”   曹素用手按住他胸口道:“秦哥哥,你得钱不易,那些还是好好存着,不需要为了我叔叔如此,日后……日后给你的娘子买大房子才是要紧。”   一边说,一边想起那天躲在屏风后面偷偷听到秦余与自己爹爹说的话,顿时耳红心热。   秦余看着她,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动,他一手想握住曹素的手,问她,谁是自己的娘子,然而却被对方挣开,曹素低斜着头,羞涩道:“秦哥哥,那么多人看着呢,你怎么敢……”   众人笑着离开,可也有些人不是全信,他们仍然留在原地,必须让曹睨交清钱,才能不再来骚扰,不然,就留在这里不走了。   秦余和曹素相互看了看,只好答应了这三个债主的请求,他们要债主们手上的借条,债主听了,立即把条子递过去。   曹袂脸贴着窗户,小眼睛从糊纸里透出来,他眼睛通红,心中委屈又感激。   秦余,他不止是学问渊博,还是位及时雨。   知道自己这个姐姐,从来没有正眼瞧过他,姐姐愿意出手,必然也是因为这位秦兄长了。   秦兄长,我曹袂代叔叔多谢你们,你们的恩德,曹袂铭记于心。   眼里流出泪水,惹得自己禁不住去擦。   曹素这边,她们算了算曹睨共借银两的数量,没想到总共加起来,竟有两千两之多,他们是大头,难怪曹睨会吓得跑没了踪影,这些钱,恐怕他一辈子也还不起啊。   曹素算好银钱,接着抬头笑对讨债的众人,她镇定道:“各位不要急,这些不过是小钱,只是小女子一时拿不出来,要不这么着,等明日,带着借据到城西的曹宅……”   “不行,我们的必须现在还清!”   三个债主同时摇头否定,他们咄咄逼人,曹素身上确实没有带钱,一下子竟无言以对了。   她望着债主,而后转头看见秦余拿出手里的两张银票。   “秦哥哥,不要……”   曹素想要阻止他,却已经来不及。   秦余把钱交给他们,债主们拿着钱,脸上顿时发出光彩。   他们谢了秦余一句,转身要走,却被秦余给拦了下来,“三位请留步。”   债主们回头疑问道:“怎么,还有事?借据已经还给你们了啊。”   秦余却说道:“在下只是想请几位,如果以后见到曹睨,就骗他,他的债没有还清,这样子可以叫他害怕,让他不敢再回来了。当然,如果他还回来,也请你们不要再借钱给他。”   债主们听明白秦余的意思,拱手道:“我等记住你的话了,小兄弟,你慷慨解囊,那曹睨又与你非亲非故,如此品德,世所罕见。   看在你的面子上,以后,我们也会通知认识的人,不再借钱给那个混蛋,即使不认识的,也会去说。   放心好了,虽然我们做的买卖不大见光,但也是讲义气的,那混蛋以后在潞州恐怕再也借不到钱了。”   秦余听后,抬手称谢,这个结果可真叫人意外。   债主们都走光后,曹素走过来问道:“秦哥哥,你说这次过后,叔叔他会改了赌钱的毛病吗?”   “不会,一旦染上毒瘾,那就一生都别想改了,赌博恐怕已经在他身上根深蒂固。   对他来说,赌钱,就和吃饭睡觉一样,片刻离不开身。”   秦余说着,只听身后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曹袂从里头出来,嘤嘤哭泣,他跪在地上,向秦余二人磕头。   秦余立马过去扶起他来,说道:“好小子,你叔叔的钱还清了,但刚才我和那些债主的话,你一定要记住,如果想让你叔叔改掉赌钱的毛病,必须狠下心肠。”   曹素站在后面,也是说道:“袂儿,我会告诉爹爹,让他和族长们说一说,我看只要族长出手,曹叔叔恐怕不听都不行了。”   “谢谢,谢谢两位哥哥姐姐了,那些钱,我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给你们还清。”   曹袂下定决心,秦余和曹素只是笑笑不说话。   安慰好曹袂,两人到亥时才回家里去。   路上,秦余一直在思考曹素刚才的话。   到一较黑的弄巷里,转头问身边红着脸低头走路的曹素,“素儿,刚才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话啊。”曹素笑着,略微腼腆起来。   “就是那句:给我的娘子买房,谁是我的娘子,你要说清楚。”   秦余故意问着,曹素扭捏道:“谁知道谁是你的娘子,反正我不……”   话还没说完,身体已经被秦余给抱住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贺寿   “嗯,秦哥哥,我……我快透不过气了。”   曹素贴在秦余身上扭动着,发现秦余没有放开的意思,不一会儿,自己只好妥协,愣是一直以这个姿势持续着。   秦余紧紧抱着曹素,自从和曹老伯闲谈来,渐渐地想通很多事,该放下的要放下,该珍惜的就应该去珍惜,要学会把握,因为机会稍纵即逝。   只是那些经典情话和甜言蜜语,都不是他这个单身两辈子的小屌丝所能会的,所能说的。   千言万语,只有那么一句,“素儿,你愿意做我的娘子吗?”   “啊?”   曹素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懵了,脑袋空荡荡的,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是用两排牙齿咬在秦余右边的肩膀上,试试看刚刚的话是不是真的。   “素儿,你咬我干嘛?”   秦余吃痛地放开曹素。   曹素痴痴地望着他,这一刻,她想了很多事,想自己为什么被他抱着不喊非礼,想着自己为何没有吓得逃跑。   他是个很特别的人,认识的男子里,没有人能像他那样一视同仁地对待自己。   师兄们总是把自己当作天上的仙女,自己和他们很难玩到一起,只有秦余,愿意陪着她吃饭、聊天、熬夜。   如果生命中没有这个人出现,或许自己会被父亲安排嫁给一个重要生意伙伴的儿子,或者父亲会从认识的男子中招一个上门女婿,或许……有好多的或许。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想了许久,也没弄清所以然,喜欢上他了吗?不知道呢。   曹素不敢当面回答他的问题,脸好像有些烫,再过一个拐角,就到家了吧。   家,她想去找爹爹,不,她此刻只想一个人呆着。   曹素跑了,秦余没有阻拦,看她的样子,想来是自己太过唐突,吓着人家了,或许是自作多情,人家曹姑娘根本只把自己当作男性朋友。   男朋友和男性朋友差太多了。   还好曹姑娘没有当面跟自己说,他是个好人。   落寞地回到曹宅,秦余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抬头望天,思索明天该怎么面对那落荒而逃的姑娘。   曹素此时在闺房里,也是看着天空的一弯月牙儿,心思百转,胸口好像被什么射了一箭。   ……   “什么?好好的一颗白菜,居然被猪拱了。”   清晨,小六沮丧地站在菜园子外,一头大肥猪正哼哼唧唧,很不情愿地跟着菜农回到猪圈里,它看着那颗离自己远去的大白菜,心中五味杂陈。   “唉,我可怜白菜。”小六捡起一地的菜叶,他看着那头白猪,决定中午做一道白菜炖猪肉再好不过了。   回到厨房,给秦余打了洗脸水送过去。   接着又折回去,跟送饭的丫鬟婆子一起,把曹老爷他们要吃的东西端到正厅。   正厅,曹德曹老爷,他正低头啃着一块馒头,忽然,他发现今天的气氛有些不对劲,抬起头看了看秦余和自己的宝贝女儿,发现两个人相互对望,犹如两块石像。   曹老爷咳嗽了声,秦余和曹素一同转头问道。   “爹,怎么了?”   “伯伯,怎么?”   “我没事,你们两个倒好像有事瞒着我。”曹老伯腹诽,他的侄子和自己女儿似乎有不可告人的交情。   “对了,今天素儿陪我到族长家里,今日是他七十大寿,余儿你想跟我们一起去吗?”曹老爷一边和曹素说话,一边又转头看了看秦余。   秦余望着曹素,不知该回答什么,放在往常,自然愿意去,可今天……   “秦哥哥,你也一起去吧,待会儿爹爹要陪着老族长,到时候素儿又要孤单了。”   曹素近乎恳求的话,让秦余一时不知所措,小姑娘难道原谅他了吗。   好吧,去去也无妨的。   秦余和曹素还有曹老爷一起坐在马车里。   车内,气氛有些尴尬。   曹老爷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平时爱说话的侄儿,为何此刻,一句话也不说,老年人很闷的,但两个年轻人都这么闷,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等到老族长的宅子,秦余先从车上下来,曹老爷被他扶着下车,曹素却有些羞涩地从曹老爷身后递去手。   族长宅子正门上贴了一个大大的寿字,侧门边,有管家模样,胡须发白的人正收取、记录进宅人员的礼物和名单,他见曹德带着女儿来了,立马恭敬地拱手道:“您来得早啊。”   “还好,不早了,你也是辛苦,大清早便要站在门口。”曹德客气道。   “习惯了,习惯就好啊。”   那管家请曹德进去,待看到曹素身后的秦余,疑问道:“这位小郎君是哪家的公子?”   曹德回头看了眼,笑道:“哦,是我的侄子,没见过吧,今天带他来给寿星公贺寿啊。”   那管家对秦余看了看,又笑了笑,随后对曹德道:“怪我老眼昏花,怎么跟先前那位秦公相似。”   曹老爷道:“哈哈,你猜。”   管家摇摇头,“老喽,见谁都觉得熟悉,兴许是看错啦。”   摇摇头,接着又向后一个人收取礼物和名单。   曹德摇摇头,这老头,看来记性还很好。   接着,自己带着侄子女儿一起往老族长的住处去。   秦余跟在曹老伯他们身后,身边时不时有人向曹老伯行礼,朝曹素拱手,他秦余都默默看着,这些人大多都是曹氏宗亲,自己一个外人一定要小心些,不能让曹伯伯落了别人的笑话。   “曹小子,你终于来啦!”   “老寿星,别来无恙。”   曹德快步地迎向前面一白发苍苍,拄着龙头拐杖的老者。   那老者稳稳握住曹德的手,似乎想要证明自己一点都没老。   “我还死不了,怎么你很盼着我死吗?”老者歪着头问道。   曹德连忙摆手,“哪里敢,德儿还想年年喝您的寿酒呢。”   老者看了身后向他盈盈一拜的曹素,笑问曹德道:“这就是你那宝贝闺女吧?”   曹德点了点头,指着曹素后面的秦余道:“这是我的侄儿,姓秦名余,如今在鹿山读书,和袂儿一样,都是秀才公。”   秦余听到曹德的话,立马向那老者拜了一拜,嘴里说些贺词。   等他抬头时,却看见,老者身后两个中年文士,他们的脸顿时冷了下来,这让秦余奇怪,自己的名字那么难听吗。   曹德也发现了不对劲,他看寿星公一直盯着秦余的脸不放,想起先前在宗祠里,不欢而散的谈话。 第一百二十六章 把他给我拿下   “原来他就是秦余。”   “要和素儿成婚的穷秀才。”   “哼,他能上鹿山还不是靠了我们曹家,记得他父亲以前是个来历不明……”   “好啦,住口!”   老寿星回卧房的路上,身后头两个文士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刚刚和曹德一起告辞的白面书生。   老寿星走在他们前头,斥责道:“人家德小子要嫁女儿,是人家的事,你们两个当叔叔的没有去给小素儿贺喜倒也罢了,怎么还埋汰起她的姑爷来。”   左边年轻些的文士抱不平道:“祖父,素儿她是什么身份,那个叫秦余的穷书生又是什么身份,她们两个根本不适合在一起,况且先前就和曹大哥说过,素儿应该嫁给我们这边张员外的侄子,张公子他人长得漂亮,又有才华,现在已经是个举人,更重要的是他叔叔是我潞州城最有钱的富家翁啊。”   右边年近半百的文士点头同意,“是啊,大伯,我看那个书生文文弱弱,一点也不配素儿,何况他来历不明,他的父亲……”   “住口,老夫不是叫你们不要提那个男人的名字吗。”老寿星似乎很不想让人提那个男人的名字,拿拐杖重重锤了地面,被身后两个后辈气得连连咳嗽。   两个文士见此,不敢再说下去,只是道:“祖父,那位张公子今天也来了,我们先前和他说的,又该怎么办?他可是从小就喜欢素儿了。”   老寿星冷笑道:“既然上次和德小子谈崩了,我们就算怎么逼都是没有用的,不如把这事原原本本告诉张小子,倒也不怕他这个举人为难我们。”   说着话,身后头管家模样的人跑过来,向老寿星三人报道说:“老太爷,大老爷,顾刺史他来了。”   文士大老爷一听,诧异道:“什么,顾刺史?这倒挺令人意外的,快,快带我去见他,”   文士大老爷拉着管家的手,快步往门口去了。   老寿星在后头看了看,摇头叹道:“还是那样的毛毛躁躁,如何能成事呢。”   ……   秦余独自坐在庭院外的圆桌上,曹老爷和几个同族的人到厢房中商谈要事,曹素去了内院,叫他在这里等着,一会儿自己就出来了。   “张公子来啦。”   “张公子快里边请。”   “张公子,你才学渊博,后年一定能中状元,能否指点小儿一二?”   秦余举着酒杯,正在思考宁州那边的韩刺史是不是已经开始有所动作了,自己要不要跟这边的官员透露一下,也好和宁州有个照应,只是他并不认识潞州衙门的人,而且空口无凭,又要如何让他们相信呢。   这时候,只见对面假山夹着的蜿蜒小路上来了一群人,他们对着中间穿白色衣裳的公子恭敬无比,那白衣公子如众星拱月般向秦余这边走来。   张公子并没有搭理他们提出的问题,只是摇摇手,问边上的人几句话,那人秦余见过,是曹氏宗族子弟,这人在张公子耳边说了几句,张公子的眉毛顿时挤在一起。   那族人把手指头往秦余身上一指,那张公子像炸毛了一样,直接朝秦余走来。   什么情况?   秦余一脸懵逼,他站起身,一群人把自己围着,让他手足无措。   “阁下便是曹世叔的侄子?”张公子把手上的扇子一开,摇起扇子,很不礼貌地问了句。   秦余拱手道:“正是秦某。”   张公子道:“听说你在鹿山读书?”   秦余点了点头。   张公子马上笑起来,扇子一挥,离开秦余这边,往对面的亭子而去,没走多远,便大声地和边上的人笑起来,“这鹿山也是没落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上,这就是我为什么一直不上鹿山的原因。”   “哈哈,张公子,你说得对。”   旁人随口附和,没有人管秦余有没有听见。   “那公子你上了吗?”   秦余从他背后问了一句,张公子停下脚步,回过头,冷冷问道:“你什么意思?”   秦余反问道:“你既然上不了,岂不是比畜生还不如?”   张公子一听,怒不可遏,“放你娘的狗屁,就凭你,也配跟我比?”   秦余没有说话了,他重新坐下,自己是个有涵养的人,不想跟别人吵架。   张公子见此,很想过去揍他,可是打过去,又有失举人风度,所以只能把刚才的气往肚子里咽,本来高高兴兴地来,这时候,却意兴阑珊地离开。   众人跟着他,大家不解,怎么我们的张大公子,被人怼了一句,就没有下文了?以前不是这样的。   张公子坐到位置上,他是越想越气,本来可以娶到如花似玉的曹姑娘,但听旁边的人说,那曹德不答应,自己是个举人,又如何好放低身份,和一商人计较,再加上刚刚被秦余数落了一顿,此时的自己,就好像一座待要喷发的火山。   他看秦余,是越看越不顺眼,双手拧紧,发现亭子一角有块板砖,此刻的他已经不想顾虑太多,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啊。   拿起板砖,就往秦余而去。   身边的人看到他,想要出口阻止,却被别人按住,那人摇了摇头,只说看戏就好。   这时候,祝寿的人也越来越多,庭院里挤满了人,很是混乱。   曹府的下人们走来走去,把瓜果点心,还有各样冷菜摆好放到桌上。   秦余拿起一块桂花糕,看到前头的人很自觉地往后面退,不知来了什么大人物。   秦余站起身,往人群那边走去,只见刚才那年纪大些的文士,还有十来个曹家族人,簇拥着一位一脸富态的男子往庭院这边走。   男子身后,还跟着面容威武的下人。   秦余发现中间这人,正是那天和韩刺史一起聊天的刺史,顾介之。   没想到他会来这里,正好可以把韩刺史要对付强盗的事与他说说。   本要走上去,可不想那刺史也看到了他。   “秦小兄弟,没想到在这遇到你。”   顾刺史指着秦余,他开心地走过来,根本没看见秦余身后的黑影。   秦余见到他,立即迎上去。   顾刺史握住他的手,秦余不敢当,弯下腰去。   顾刺史看他客气,连忙低头要扶他起来。   突然,一块板砖在众人的惊骇下出现在秦余头顶,秦余要躲已经来不及了。   砰!   板砖砸中额头,秦余发现自己的后脑勺凉凉的,好像上面有水滴下来了。   “大人,大人……”   “有刺客,捉拿刺客!”   张公子脸色煞白,呆呆地看着朝自己而来的刺史护卫们。   跟着顾刺史身边的师爷看着张公子,向护卫们喝到:“把他给我拿下!” 第一百二十七章 转变   老寿星拄着拐杖,他此刻被身后的年轻文士扶着往曹德他们所在的厢房去。   厢房中,聚集着曹家可以说得上话的宗族长辈们。   到门口,他停了下来,年轻文士准备帮他敲门,老寿星却摇了摇头,示意文士不用这么做。   “曹德啊曹德,难道你就一点都听不进去我们的忠告吗?张公子,那是什么样的人,他以后是要中状元的,人家现在大小是个举人,即使没考中,至少也能有官当。何况他叔叔,是潞州城方圆十里最有财势的,如果你得罪了他们,那以后在潞州的生意要怎么进行下去?”   房里,有位年近六十的曹家长者,把坐在椅子上的曹德喷了个狗血淋头。   曹德直起身决绝道:“无论如何,我也不会用素儿的婚姻大事,跟那姓张的做交易。”   那长者本要坐下润润嗓子,他被曹德顶了一句,又站起身,责问道:“老夫问你,是宗族的规矩大,还是你宝贝女儿的幸福大?”   曹德冷笑道:“我真不明白,一个张家,有那么可怕吗?”   那长者道:“不是张家可怕,是我们惹不起,人家朝中有人。”   曹德呵呵一声,不再说话,上次也是在这个节点,双方不欢而散。   那长者见曹德不讲话了,继续说道:“老朽也不知道你的那个宝贝侄儿有什么好?他不就是你口中所说恩公的后代吗?你的恩公都死好多年了,你要报恩,也不需要用女儿来偿吧?”   曹德笑道:“我撮合素儿和余儿,并不是因为秦兄当年的帮助,只是觉得素儿跟余儿非常般配。”   “般配?呵呵,真是笑话,一个穷秀才,能配得起金枝玉叶的曹家大小姐吗?”长者摇了摇头,直接否定道。   曹德这时已经忍不住站起来,“话不投机半句多,恕德儿不能久陪了。”   说毕,就要往门口去。   “站住!”   长者从身后喊住,他威胁道:“天天和你说这些,老夫的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好好,既然你不答应,那以后你曹德一家就别想进宗族的祠堂了。”   这句话分量很重,长者说出口,不禁有些后悔。   门外头的老寿星听了,也不是滋味。   江河日下,怎么曹家的子孙一个个变得如此不争气,老寿星用拐杖狠狠敲着青砖,引来房里众人的注意。   曹德是第一个打开房门的,看到老寿星,有些吃惊,扶住寿星的手,把他给拉进房中。   老寿星看着他,说道:“德儿啊,既然你不愿意,我们也不逼你,但你要记住,你生是曹家的人,死是曹家的鬼,千万别听他们胡说,谁要逐你出宗谱,老夫第一个不答应。”   “大哥,你怎么这么糊涂……唉。”长者气馁地叹了一句。   老寿星还想再说什么,突然,门口急匆匆跑来了一人,“老太公,各位老爷们,不好了,出大事了!”   那人喘着粗气,等平复后,指着外头庭院说道:“各位老爷,快出去看看,张公子……张公子他……”   长者问道:“张公子怎么了?”   “张公子,张公子谋害刺史大人,已经被府衙的差役给拿下了。”   报信的下人一说完,曹德、长者、寿星公,包括全屋子的曹家人,异口同声道:“什么?”   ……   秦余也是没想到,有人会突然袭击非常亲民的刺史大人,而且凶手居然还是刚刚被人如众星拱月般捧着的举人张公子。   此刻,他看着满身大汉的张公子,心中别提有多乐了。   当然,乐归乐,千万别表现出来。   还好贺寿嘉宾中正有一个潞州城有名的大夫,秦余看到,这大夫一边让围观的群众走开,一边让曹府的人拿来府中常备的止血伤药。   秦余也想出手帮忙,方才从位置上来说,张公子要砸的对象应该是自己,顾刺史不过是受到牵连了。   越想到这里,他的良心越过意不去,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此刻,他看着顾刺史,怜悯之心更甚了。   只可惜,他和其他围观群众一样,被衙役们拦在外头。   “刺史大人,刺史大人……”   这时候,秦余看到前方急哄哄地跑来一群人,里头有曹伯伯,还有刚才的寿星公。   他们看到刺史大人躺在那,既害怕,又着急,但他们也如同其他群众一样,被差役们拦住了。   本来好好的一场寿宴,却闹成了这样。   秦余摇摇头,走到曹德身边。   曹德拍拍他的手问道:“余儿,你没事吧?”   秦余点了点头,他差点就有事了。   “我……我在哪?我是谁?要干什么?”   片刻之后,顾刺史悠悠转醒。   庭院内外的所有人见到刺史醒来,无不松了口气,如果一方大员,在曹府遇刺身亡,那么他们有可能会惹上官司。   就连秦余,也替刺史捏了把汗,他能醒来,再好不过,否则自个儿会歉疚一辈子。   “大人,那个凶手我们该如何发落?”   里面扶起顾刺史的师爷指着张公子问了问。   顾刺史揉着头,先谢过了救自己的大夫,而后转身对师爷道:“抓回去,给我严刑审问!”   “是!”   差役们得了命令,三四个人便过去把倒在地上的张公子给抬了起来。   张公子努力地挣扎着,他一边动,一边还喊道:“学生不是故意的,学生不是故意的,还请刺史大人明察。”   “嘶……张公子到底怎么了?难道傻了不成?”   “也不知道他和刺史大人有什么深仇大恨。”   众人议论纷纷。   “明察个屁!”   顾刺史暗骂了声,要不是老子命大,早被你个龟孙子给拍死了。   他一个抬头,正好看到秦余,发现刚刚是给这小子当替罪羊了,想走过去,但头嗡嗡的,没几步,整个人便有些发晕。   找曹家的人,要来一间僻静的屋子,顾刺史躺在塌上休息,刚刚围观的群众也早就散去了。   曹老伯、寿星公,还有长者与曹家宗族其他人等,都被拦在刺史大人休息的房间外。   曹家说得上话的宗族长辈们,此刻在门口焦急地踱着步。   他们已经不用担心张家的人会不会报复,要担心的是这位刺史大人,经过遇刺一事后,对曹家的态度。   “德儿,你说你家的那个侄子,哦,叫秦余的,他是如何跟刺史大人认识的?”   长者的态度比起刚才不知道好了多少,曹德暗自冷笑,像这样的曹家,要不是看在娘和弟弟的份上,自己也不愿意待啊。   长者见他不讲话,以为还在因刚才的事情生气,于是舔着脸赔笑道:“德儿啊德儿,你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刚刚老夫话是重了些,可那都是无心之言,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曹德瞧他的样子,心中鄙夷之色更甚了。   “德儿,不要搭理他,你说吧,你的侄儿能不能帮我们曹家一把?”   一直站在一旁的寿星公终于发话,众人也把目光往曹德身上放,曹德看着他们,一时间竟很想大声笑出来。   当然,此时笑出,有失自己的风度,曹德见他们等自己的答案,不禁问道:“几位叔叔伯伯,余儿不过是个穷秀才,哪里有能力帮我们曹家呢?呵呵……”   “你……”   曹家众人听了曹德的话,羞愤欲死。   ……   “什么,韩老弟他居然……”   房间内,顾刺史听完秦余的报告,突然从卧榻上坐起,直直盯着秦余,不敢相信刚才所听见的话是真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父女谈话   秦余把自己所知道的原原本本,一字不留地向顾刺史摆出,虽然这样有些出卖韩刺史的嫌疑,但不说肯定不行,因为自己非常担忧宁州那边的情况。   当然,他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过顾刺史,官匪勾结这种事情,从古至今没有少发生过。   但顾刺史又哪里有这个动机呢,即使有,也不是他能预料的,自己此时想的只有宁成和韩溪,还有陆山长、陆菁菁与宁州的百姓们。   顾刺史听完秦余讲述,既是诧异,又是激动,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师弟,向来把名望看得最重,一心扑在政绩上,一遇到建功立业的事情,就高兴。   顾刺史看了眼秦余,知道他把这种大事告知自己的后果,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本官立刻召集人马,当然,我会先派斥候到宁州探查虚实,若如你所说,本官也能在三天内赶到宁州,本官相信韩老弟他肯定能坚持到我来的。”   秦余听顾刺史说的斩钉截铁,抱拳道:“大人,学生替宁州百姓多谢你了。”   顾刺史摆摆手,捂着包好的头与秦余一道出了门口。   门外,曹家诸人围过来,连连问候。   顾刺史没有搭理他们,直接就走了。   身后的秦余被曹家诸人拦了下来,他们问道:“刺史大人他都说了什么?”   秦余和顾刺史的谈话自然不能跟他们说,于是道:“也没什么,大人此刻有要事处理,和小生聊了几句,便走了。”   “怎么会,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曹家那位长者说话有些不客气。   秦余心里觉得怪怪的,这些人怎么回事?   曹德看到,走过来抓住秦余胳膊,他说道:“余儿,我们走。”   秦余点了点头,曹家老者看着他们要走,立即上前道:“不准走,话没说清楚,一个都不准走。”   这老头有病吧。   秦余奇怪地看着他,要不是看在他和曹伯伯是亲戚,自己早一拳打过去了。   “小郎君,不是我们故意拦住你,只是刺史大人方才在老夫宅子遇刺,老夫心里不安,大家的心里也不安,不知他有什么发落给我们,如果小郎君能告诉我等,我等感激不尽,自然会放你们走了。”   老寿星拄着拐杖,声音柔和,慢慢道出原因。   原来是为了这个,秦余恍然,可又想自己凭什么告诉他们呢?   如果他们好言好语,自己肯定知无不言,但他们现在居然要挟自己,要挟自己倒也罢了,连曹伯伯也要挟,他们不是同族吗?关系竟如此僵硬。   他看到曹老伯一副为难的样子,想到就算他们再怎么样,自己也不能让曹伯伯难做。   不过,也要好好教训一下挡在自己面前的老头,于是笑着说道:“顾刺史并没有怪罪你们,一人做事,一人当,一切都是那位举人所为,与外人无关,不过嘛……”   “不过什么?”   曹家诸人听完,心里不禁松了口气,但秦余下一句话,又把他们刚才的心又给提了起来。   “不过……”秦余对眼前的老者笑笑,接着说道,“顾刺史还说,曹家的狗啊,太多了,怎么连谁是客人,谁是刺客都分不清楚?这可是不行的。”   “你什么意思?”   老者一下就听你明白秦余的意思,他指着秦余,还想追问,但秦余已经被曹德给拉走了。   老者愤恨地踩着地上青砖,身后的老寿星过来,拍拍他肩膀,“唉,看来是我们多心了,不过,小弟你以后还是收一收头上的那两只富贵眼吧。”   “大哥,你说什么?”老者感觉自己非常无辜,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曹家。   自己公正无私,到头来,居然被自己的大哥给数落了。   “还是放手吧,不然德小子真的会离开我们。”   “不,我不服,就算张公子这条线断了,可我仍然不同意素儿嫁给刚才那小子,他居然敢骂我,他居然敢骂我!”   老者留下一句话,气呼呼地走了,只留下老寿星站在原地伤感,今天是他的生日啊,这群人……   ……   秦余跟着曹德,他们去后院找曹素,曹素这会儿早已经出来,她刚才听说外面的动静,哪里还敢多待。   三人一起到了曹宅外头,只见顾刺史等人被一群人围着,那里头有个胖胖的中年,抱着自己被五花大绑的张公子,又拉着顾刺史的手,站起身,急切问道:“大人,我侄儿到底犯什么事了,这其中是不是有误会?”   原来,此人就是潞州城的首富。   顾刺史看着他,指着自己额头,好气问道:“你看看,我的头,是误会吗?”   街上的人见到刺史的样子,不觉可怜,反而很想笑出来。   “哈哈……”秦余终于忍不住了。   “不不,大人啊,我侄儿是举人,他怎么会无缘无故伤害你,一定事出有因。”   “有什么原因回到刺史府再说!还有啊,我跟你说,你侄子谋害朝廷命官,从此后,就不再是大周的举人了,以后能不能出来,还未可知。”   说完,带着衙役们风风火火地往府衙去了。   张财主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捶足顿胸,张家的希望都堆在张公子身上,如果他出事,不仅张家的未来不保,就连自己的生意也会受到牵连。   秦余三人看完热闹,便上马车回去了,车内,曹素仔细问了秦余事情的经过。   秦余如实回答,只是并不清楚张公子为何要拍自己,不过斗嘴皮子,也不至于此啊。   他不知道,曹素却一清二楚,只是这会儿爹爹在旁,不好直接说出口。   等马车到了曹府,曹德先让秦余下车,说自己有些悄悄话,要和曹素说。   秦余无所谓,他跳下马车,头也不回就走了。   车内,曹德一脸笑容,问曹素道:“素儿,怎么了?今天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曹素回道:“哪里,女儿不去欺负人就不错了,别人哪里敢欺负我呢。”   曹德笑道:“呵呵,早上我看你和余儿都闷闷不乐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曹素被曹老伯一句话问得想起昨晚那羞人的拥抱,立马低头回道:“没有,我和秦哥哥都好好的。”   “哦?是吗。哈哈,那就好。”曹德心知肚明,只是一时不好拆穿。   突然,他又问道:“素儿,今天我有件事想要问你。”   曹素抬头,“什么事?”   曹德道:“是你的终生大事。”   “啊……”曹素一听,顿时脸红耳热,“爹爹你说……”   曹德说:“我决定把你许配给余儿,你怎么看,愿意吗?”   曹素一听,两只手用力抓着帕子,低头答道:“我……我……”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人不笨   到了次日,秦余和曹老伯一起在正厅吃饭。   曹素自从昨天下马车后,就一直躲在房里,不知在干什么,就连昨天的晚饭都是叫人送进闺房吃的,今早也没有来正厅,看来她身上发生了点状况。   秦余猜,该不会是生病了吧,要不要自己去看望一下,可一想前晚的事情,她的心结怕还没有解开,如果自己一会儿又把她给唐突了,那就更不好了,所以还是等等吧。   吃罢饭,因为想着宁州那边的事,秦余没有心思出门游玩,可就当他要把那张躺椅拿出来,放在院子晒太阳时,宅子外头走进一位瘦得像竹竿一样的公人。   这个公人,秦余在老寿星那见过,他把躺椅放好,便走过去问道:“差爷,不知有什么事差遣?”   眼前的秦余跟刺史大人有不一般的交情,而且此番前来不过传唤,自然不敢摆起平常对待寻常百姓的谱。   公人拱起手,非常客气道:“不敢说差遣,只是前来请秦公子到衙门里说几句话,放心,绝对不会伤害公子分毫的。”   看公人作着保证,秦余满是狐疑,可他也不敢怠慢,向身边的小六说声自己去去就回,叫他跟曹老伯说声不要担心后,便和公人一起往潞州城府衙走去。   小六见此,立即往曹素闺房跑去。   ……   一路上,公人的牙关很紧,秦余不管怎么样都是撬不开。   等到府衙,外头围满了人,里头,两排的衙役拿着水火棍,面无表情,令人生畏。   中间跪着一位穿着囚服的犯人,犯人边上还有三位昨日在曹宅有一面之缘的贺寿客人。   顾刺史正端坐在明镜高悬之下。   他看到秦余进来,便大声喝道:“传人证秦余进来!”   秦余听到呼唤,立即走了上去,他有秀才身份,不需要向当官的下跪,见到顾刺史,只是拱手作揖道:“学生秦余,见过大人。”   顾刺史没了平时爱开玩笑的嘴脸,一脸严肃地问道:“证人秦余,你可认识堂下跪着的人犯?”   秦余斜过头,正好跟那人犯对上了眼,不看还好,这一看之下,把自己吓了一大跳,“大人,此人乃是张公子,学生与他只有一面之缘,谈不上认不认识。”   原来跪在地上的人,正是昨日的那位张举人。   秦余疑惑,张公子砸了刺史大人,铁证如山的事,为何还要传唤自己呢?   顾刺史在堂上又问道:“人证秦余,本官问你,昨日你可与犯人发生过口角?”   咬?   啊呸,自己差点听错了,是口角。   秦余抬手承认道:“发生过。”   他这话一出,满堂哗然。   顾刺史满头黑线。   张公子身边站着的文士,立即上前拱手对顾刺史道:“大人,既然这位秦公子供认不讳,那我们也就不必再说了,张公子自知有罪,但请看在事出有因的份上,望大人不要革去他的功名。”   秦余听完,一脸茫然,不过,从这人的只言片语中发现,自己被套路了。   顾刺史摸摸自己受伤的额头,问那文士道:“那你就是说,他根本就不是想行刺我喽?”   文士点头道:“当然,张公子是急火攻心,才有此错误,但情有可原啊,一切都是秦公子挑逗在前,还望大人明察。”   顾刺史没有理他,问秦余道:“那你有什么要争辩的没有?”   秦余已经了然,原来他们是想要保住张公子的举人身份,才如此巧舌如簧。   可他们也太笨了,这样的小伎俩,居然也敢上大堂。   秦余抬起手,准备为自己争辩,但口还没开,却被对面的文士给死死堵住了。   那文士率先道:“秦公子,你该不会想说是张公子先出的口吧?哈哈,真是可笑。”   可笑个屁。   秦余被他抢先一步,但不要紧,只要找到当时的一些在场人士,也足已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秦余再次拱手,可对面的文士又抢了他的话,文士道:“如果秦公子想找证人来证明你的清白,可人海茫茫,昨天的客人早就各回各家,你又要到哪里去找,再找也是浪费时间。不过,我们却也有几个人证可以证明当时是你先出口的。”   忽然,文士啪啪两下,堂外走进来当时在场的客人,其中还有曹氏族人。   秦余一看,暗道要遭。   文士接着又对顾刺史道:“大人,听说这位秦公子跟你的关系很好,但学生想你是全潞州最公正无私的,肯定不会因此而包庇秦公子吧?”   文士的话,把顾刺史活活堵死,就连秦余也是无话可说。   一下子,全部有利的点都聚集到张公子身上。   张公子因为被秦余惹怒,再加上本身脾气暴躁,所以才会拿板砖,所以才会去砸秦余,所以才会无心砸到顾刺史。   但,他是无辜的,是情有可原的,一切全都因秦余而起,秦余才是真凶啊。   张公子也趁机大声喊冤,把秦余怎么数落自己的事当众说了出来,“大人,学生一开始很有礼貌地问候他一句,可这人不分青红皂白,直接问学生是不是在鹿山读书,学生说不是,这人就笑学生猪狗不如啊。”   唔……居然是这样。   一时间,大家都觉得张公子可怜,秦余可恨。   秦余看着张公子,接着眼睛又扫到那位文士身上,摇摇头,淡定问道:“这位先生,刚刚你说了一大堆,现在是不是轮到我了?”   文士点了点头,笑呵呵看着他,此刻自己已经把路全部堵死,看他怎么翻出个天来。   秦余面不改色,虽然被摆了一道,但那又如何,自己本来就是清白的。   这时候,全堂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看他要怎么说。   秦余先是拱手朝顾刺史说:“大人,学生虽然没有人证,但这位先生请来的人,恐怕也不能当人证吧?”   文士冷笑,原来就只有这个,于是说道:“怎么不能,虽然我们是张公子的朋友,但身后的几位,其中还有曹家的人呢。”   秦余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看了眼作证的曹家之人,当中有个是昨天在张公子耳边窃窃私语的人。   如果没有他,张公子也不会找自己的麻烦。   于是,秦余走过去,直勾勾地盯着他,那曹家子被盯得有些心虚。   秦余却问道:“你与张公子没有任何瓜葛?”   曹家子说:“那是自然。”   秦余再问:“既如此,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没有半句是假的喽?”   曹家子有些不耐烦,“是又怎么样?”   秦余道:“那好,你能跟我们说说,昨日你在张公子耳边都说了些什么吗?记住一定要发自肺腑,不得掺假,否则,哼哼,举头三尺,可是有神明的!”   “我……”   曹家子不知怎么回答,他刚要把眼睛朝向那位文士,但秦余却跟着他的眼睛走,挡住了他,而且自己还转头看了看文士。   文士很无奈地扭过身,这样子,曹家子便无奈了,他抬头望天,好像天上真的有神明盯着他。   明镜高悬下的顾刺史见秦余聪明如此,便生出帮他一把的准备,在曹家子还没说话时,重重拍了一记惊堂木。   “威~污~~~~”   众衙役也是很自然地杵起水火棍,“威~污~”二字响彻堂内。   一下子,整个府衙又变得肃静起来。   众人把目光对准曹家子,曹家子早就吓得魂飞魄散。   他哆哆嗦嗦,对秦余道:“当时……当时,我告诉张公子,曹叔叔不答应把女儿嫁给他。”   “哦?然后呢……”   “然后,然后,张公子就很生气了。”   “接着呢。”   “接着就过去找你了啊。”   “找我干嘛啊?”   “你不是都清楚吗?”   “哎呀,我年纪大了,有点记不清。”   曹家子这时六神无主,很想快点结束和秦余的对话,“你怎么会记不清,你怎么会记不清!他……他骂你是阿猫阿狗啊!”   “唔~~~”   全场哗然,没想到作为张公子的人证居然当堂翻供了。   那文士铁青着脸,张公子无奈地低下了头。   秦余开心地拍着那曹家子,顾刺史摸着自己的小胡须,暗道,好一个秦小子,人不笨嘛。 第一百三十章 好,你说的   “此案已经明了,不知这位先生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   顾刺史一副看戏的样子,问刚才还巧舌如簧的文士。   秦余也瞧着文士,努力憋住不笑,自己是个读书人,一定要斯文。   文士作揖下拜,“学生无话可说。”   顾刺史听了,重重拍了一记惊堂木,大喝道:“你无话可说,但本官却有很多话要对你讲,哼,来人啊,把这颠倒黑白,口灿莲花的给我拿下!”   两个衙役过来,按住文士的肩膀,文士趴在地上,大声叫道:“大人,一切都是张家的人让学生说的,学生被逼无奈,才同意了他们请求,还望大人明察。”   他说着话,身上陡然掉下两锭金子。   啪啪两下,引得众人注目。   “呵呵,原来你是这样的被逼无奈。”   顾刺史一说,满堂的人都笑了。   文士惭愧无比,只想找个洞钻进去。   最后,案子不单维持了原判,还给张公子加了一条“善妒”的罪名。   外面围观的群众一听,笑了起来,哪有给男人定妒忌罪名的。   ……   一场闹剧便这样结束了。   张公子重新入狱,而那位文士也被警告,秦余有惊无险地回到曹宅。   等到一条临近曹宅的弄巷,秦余看到曹素站在屋檐下踱步,两只手拧着香帕,发钗在头上摇来摇去,他在想,一定是小六告诉了她自己被传唤的事。   哼,看来曹姑娘还是关心自己的。   秦余贴着墙壁,慢慢靠近,想吓一吓她。   等到台阶,蹲下去,观察曹素的动作,见她背对自己,立马跳上去,拍了她一记肩膀。   做个鬼脸,本以为能吓到人家,可不想曹姑娘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不一会儿,便扑了过来。   秦余被抱住了,差点倒到地上,香风阵阵,有团柔软在自己胸前摩擦,他有点喘不过气,拍拍曹素后背道:“松开手啊,快憋死了。”   话虽这么说,但感受到曹素没有放开的意思,于是两只手便把佳人轻轻环住。   他想,此刻,应该先听听曹素要说什么。   曹素哭泣着,问道:“我都听说了,衙门里那个张公子,他一口否认,说是你挑衅在先,你说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秦余一听,原来如此,便把刚才的事,一五一十地解释给她听。   曹素听完,先是高兴,接着又自责起来:“都是因为我,不然……不然那什么张公子也不会为难你。”   秦余哈哈一笑:“都过去了,我们先回屋再说。”   说着,把曹素搬正,瞧见她脸上的泪水,便不自觉地用手去擦,“都大姑娘了,还爱哭,以后怎么嫁人?”   曹素听到“嫁”字,马上想起昨日同意父亲的事,她看着秦余,害羞地低下头,一副小女儿姿态,想到自己要嫁人,还是嫁给眼前的男人,突然一下子,憋不住笑了出来。   这种样子非常奇怪,秦余担心,曹姑娘该不会真生病了吧。   也不知是什么病,秦余摸摸曹素的头,烫烫的,立即紧张道:“你是不是发烧了?”   整一个好心情全被秦余的一句话给毁了。   “什么?你说我有病?”   “呃……不是,我……喂,别走啊,听我解释。”   ……   晚饭的时候,曹老爷回来了,他吃罢饭,叫住准备回房的秦余,“余儿,到我房间来,我找你有事。”   此话一说,没吃几口饭的曹素便很自觉地离开席位,心里扑通扑通乱跳,自己的爹爹为什么不偷偷和他说,干嘛要当着我的面。   “伯伯,有什么事,在这说不就好了?”秦余奇怪问道。   曹德笑了,“叫你去,你就去,哪来的废话,难道伯伯我还会做什么对你不利的事吗?”   秦余连说不敢,跟着曹德去他卧房,曹素在后面看着,她不知此时该不该回房等着,还是偷偷跟去,听听自己父亲要说些什么。   她的心已经乱成一锅粥,即使以前第一次接手曹家当铺,也没这样乱。   见秦余他们已经走远,曹素居然壮起胆子,跟了上去。   她躲在窗户下,听里头自己爹爹和秦余说话。   “贤侄,怎么样,我刚才跟你说的,你愿意吗?”   哎呀,爹爹说话怎么那么直接,就不会委婉一点吗?让做女儿的她,颜面往哪里搁。   不对哦,他们是在秘密聊天,没有被外人听到,是自己非要过来的。   唉,被自己气死了。   曹素打算要离开,可秦余还没有回答爹爹的问题,她心里焦急,不就回答一个愿意与不愿意吗?怎么让她等了老半天。   哼,不行,如果你敢回答不愿意,我曹素这辈子都不会理你的,死秦余快回答啊,回答……回答愿意啊。   曹素在门外焦急地等着答案,寒风吹过来,可她一点都不觉得冷。   “侄儿,侄儿,不……小婿拜见岳父大人。”   “哈哈哈,好女婿,好女婿。”   门里,传来曹老爷爽朗的笑声。   门外面,曹素一颗芳心已经跳到嗓子眼。   “岳父大人,没有其他事,余儿便先回去了。”   “好,好!”   什么?他要出来了,我得赶快走。   曹素站起来,刚下台阶,门已经被人打开。   可自己羞愧难当,不敢转身看秦余,脚上的步伐放慢,好像在等秦余过来,然而走了许久,都快到绣房了,怎么身后一点声音都没有。   曹素狐疑地转过身,突然被一个男子从身后抱住,从气味上闻出是秦余的,她转身,急乱地用小拳头使劲捶秦余的胸口,“坏蛋,快放开我,谁让你抱我啦。”   秦余听到命令,做欲放开的样子,看到曹素眼睛中流出失望的表情,立马又重新抱得紧紧的。   “坏蛋,要憋死了。”曹素此刻脸红得像个大苹果,身子半躺在秦余身上,仰起头看着他。   突然,秦余笑了起来。   曹素问他,“你笑什么?”   秦余没有说话。   曹素急道:“你说话啊,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秦余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直接俯身吻了下去。   曹素嘤咛一声,两只手环住他的脖子,身体很顺从地贴紧秦余。   一刻钟后,才因为快喘不过来,把秦余一把推开,“坏蛋,现在还没到晚上呢。”   秦余笑着拉住她的手,“好,你说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劫狱   夜深了,寒风习习,天空飘着雪花,宁州城府衙牢房中,两个道士正述说着自己不同的遭遇。   银道人问:“道友,你是说你碰到的那个人,长得白白净净,穿蓝色长褂,瞳孔深邃,身边还有一个武功高强的姑娘吗?”   孙恩点了点头,一口饮尽杯中酒,对那天晚上的事,记忆犹新,“小道记得,那群村民都称呼他为秦公子。”   姓秦?   银道人想起来了,是他。   “道友啊,恐怕我们遇到的是同一个人,他的名字就叫秦余。”   银道人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   面前穿红色道袍的道友,和他一样都是被那个叫秦余的书生给坑了,当然,自己被坑了两次。   “唉,想我孙恩英明一世,不想却在大柳树村,那样的小山沟里翻了车。”   孙恩一副恨自己不成钢的样子,接着又笑起来道,“不过,我的大哥们已经来了,今晚便能救我出去,刚刚给我送断头饭的刑兄弟,就是我们山上在宁州城的暗探。到那时,道友,你也跟上我们吧。”   银道人一听,喜上眉梢,没多久,又愁道:“道友啊,小道非常感激你们,只是那秦余的仇一天没报,这心里就一天不舒服。”   孙恩点了点头,“小道又何尝不是呢。”   “唉!”   “唉。”   两个人喝着酒,唉声叹气,又聊了会儿不堪回首的往事,只等夜深,一起行动。   牢房隔壁就是韩刺史的府邸,韩刺史卧房中,刺史韩琦坐在床上,边上自己的夫人已经去见周公,只是他一直睡不着啊。   明天就是那孙恩行刑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就等鱼儿们上钩了。   越是这种时刻,他就越睡不着觉。   这些天,他老担心会有贼人来劫狱,这也不是没有道理,但好多天了,没有任何动静,今晚是最后一晚,也是最重要的一晚,所以今夜也是个不眠夜啊。   “大人。”   门口,有衙役看到屋里还亮着烛光,轻轻叫了一声。   韩琦在屋内听出外面差役的身份,应道:“嗯,都安排好了吗?今晚牢房谁值班?”   “大人,是邢森。”   那人回答后,韩琦脑子里出现一张老实本分的脸,刑森是牢房的老狱头了,干活踏实,人也稳重,让他值班,肯定没问题的。   不过,韩琦还是补充道:“叫值夜的兄弟们都精神些,今晚强人们很有可能会劫狱。”   “大人放心,一切有小的们呢。”   门外的人打包票道。   韩琦还是有些不放心,但也不知该如何了。   ……   夜已三更,鹅毛般的雪越下越大,屋檐、瓦片、石狮子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白。   雪白的大地上,有个小贩低着头,他挑着担子,走向牢房门口。   担子里正热腾腾地冒着香气,惹来守在门口的差役垂涎三尺。   那小贩一边挑担子,一边口里还喊着,“鬼肉馄饨,鬼肉馄饨……”   “喂,兄弟,你的馄饨怎么卖?”   一位饿急了,冷极了的差役拿出身上两三枚铜钱,走过去,叫住挑担的小贩。   小贩抬起头,露出一张极其恐怖的脸。   “啊——”   “抓贼人,抓贼人!”   方才要买馄饨的差役已经被小贩杀死,小贩脱下脸上的人皮,直接向门口的衙役冲去。   那衙役害怕得跑进门,他呼唤自己的同伴,但一转眼,心窝处已经感到一阵的凉意了。   “贼人在前门!”   “马厩走水了。”   “后门有人,后门有人……”   忽然,牢房四周喊杀声震天,官兵们、差役们,有的去救活,有的去前门,有的守在牢房口,总之整个监狱乱成一锅粥。   不远的酒楼有两个人影从黑暗中走出来,第一个人便是秦余那天见到的客商,紧跟其后,壮得跟头牛似的莽汉对客商说道:“张大哥,一切都准备好了,等一会儿,救出孙二哥,我们便在铁枪庙集合,那儿的后门,正好有条通往城外的小河。”   张大哥嗯一声,说道:“很好,冉风兄弟,一会儿那个李寄奴便有你来对付了。”   冉风拿出放置背后的两块大板斧,单膝跪地道:“是,大哥。”   张大哥说完,露出深邃的眼神,问道:“对了,抓住孙兄弟的贼子可查到了?”   冉风道:“那人姓秦,名余,就是那天我们在门口遇到的书生。”   “秦余……”张大哥眯起眼睛,想起前些天那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俊朗书生,眼睛骤然又睁开,他面露凶光,说道:“一定要抓到他,为孙兄弟报这口恶气。”   冉风向他报告:“已经查明他的住处,只是前些时日,他和一起住的那家人坐马车前往潞州了。”   “潞州吗,正好好巧啊……”   张大哥很有深意地说了句,眼前的牢狱已经火光冲天。   “大哥,我上啦!”   冉风说着话,已经冲向牢狱。   牢狱里,众囚犯们听到外头的喊杀声,个个躁动不已。   牢房的班头刑森,他拿着钥匙,走到关押孙恩的牢房外,对身后两个衙役吩咐道:“他们两个是刺史大人重点关注的囚犯,如今外面有强人进犯,我们赶快把他们押到别处安全的地方才是啊。”   两个衙役面面相觑,对班头道:“大哥,可哪里还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韩大人,还有李将军都说过,要我们好好守住牢房,寸步不得离开。”   “哎呀,你们太迂腐了,平时大家说我老实,我看你们比我还老实,现在的情况难道能跟平时的一样吗?不一样,外头的强盗们已经快闯进来,我们必须在他们进来前,把囚犯带走,不然被这群盗匪给救走了,我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刑森接连反问,两个差役被问得无法回答。   刑森趁时把牢门打开。   两个差役无奈,帮忙把倒在地上睡觉的孙恩抬起来。   等他们蹲下,要抬人时,孙恩突然睁开眼睛,他把手上的铐子反套在最近的差役脖子上,另一个差役见到,想要阻止,却发现自己的后背一凉,回头看时,刑森正冷冷对他笑着。   “孙二哥,你们穿上这两位衙役的衣服,快随我出城啊。”   刑森一边解开铐在孙恩和银道人手上脚上的铐子,一边急急地说着。   两个道士都明白他的意思,立即扒下差役们的衣服,换上后,跟着刑森悄悄往牢房外走去。   刑森带着孙恩他们,趁着混乱,很顺利地出来监牢,但等他们从小门走到街上时,倏然间,一簇簇火把将他们包围。   刑森见到无数的官兵向他们过来,官兵们喊声震天,让三个人的心开始猛烈地颤抖。   很快,他们被围在垓心,官兵们分开一条道,刑森三人只见前面韩琦韩刺史正款款而来。   “哼,刑森,你们没想到吧。”   韩琦笑着,他已经摸透强人们的技量,刚才一直在这等着他们呢。   “刑兄弟快走,一切由老冉我断后!”   就在这时,刑森背后的墙壁上跳下一个满脸横肉,抡两板斧的莽汉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赌徒寄奴   冉风从墙上跳下来,抡起板斧直接砍倒最面前的两个官兵。   韩刺史见到冉风如凶神一般,立即命令官兵们向他放箭。   官兵们拉开弓弦,嘣一声,一支支利箭快速地向冉风飞去。   冉风蹲下身,用斧头护住身体,身体滚向一边,斧头碰到利箭,发出铿铿铿声响。   冉风壮得如牛,大喝一声,卷起被自己抱住的箭,用力向弓弩手们扔去,瞬间就把箭阵破坏。   他一鼓作气,直接朝韩刺史奔去。   在这当口,刑森、银道人,以及孙恩,他们趁韩刺史没暇顾及,便迅速地隐没进黑暗之中。   “不要走了犯人,不要走了犯人!”   韩刺史被官兵们拉着,退离现场,可看到要逃跑的犯人,两只眼睛都在那团黑暗里。   他大声嚷着,但没有人敢放着刺史大人的性命不顾,而去追捕犯人。   “寄奴将军何在?寄奴将军何在!”   前面,冉风又进了一步,韩刺史高声大叫,有从远处而来的官兵跪下来回答,“李将军他说自己另有安排,请韩大人自己保重。”   “什么!”   韩刺史一听,怔住了,本以为寄奴将军就在旁边,有了他,什么都不用担心,可是这家伙嗜赌成性,昨日起就跟自己赌了好几件事。   寄奴将军说那个刑森有问题。   寄奴将军说强盗们不会选择白天劫法场,因为强盗们知道我们已经做好充足准备。   他为了证明自己,把宁州城的官兵留下一大半给韩琦,自己带了三十名士兵,埋伏在通往城外的小河边。   韩刺史当时对李寄奴的话半信半疑,当然自己根本不想与他赌,然而寄奴将军说什么也不肯。   这时候,所有的事情都应验了,但不知寄奴将军知不知道,强盗中藏有厉害的家伙啊。   “大人,快走!”   身边的官兵要拉走韩刺史,韩刺史一把推开了他。   韩刺史不知想通什么,他准备不后退了,身体里陡然生出一股豪气。   我是刺史,如何能临阵退缩,有我在,强盗们翻不起风浪。   “兄弟们不要怕,对方就一个人。今天本官就站在这里了,哪里都不走。   你们要知道,后面是千千万万的宁州父老兄弟,如果我们退了,如何向朝廷交代?又如何向供养我们的父老乡亲交代?   这群恶贼杀人掳掠,无恶不作,还记得那个被屠灭的村子吗?想想他吧,如果放过他们,还有多少村子会被侵扰,还有多少的百姓会被杀死。   想想吧,想想你们的父母,想想你们的儿女,为了他们的安宁,我们不能退!   弟兄们,今天,宁州诸山的恶贼都来了,我们要把他们一网打尽,我们要毕其功于一役,让百姓们以后出门不需要担惊受怕,让四方的客商都愿意来我们这里做生意!   杀啊,杀啊,杀出一条功名来!”   韩刺史一番慷慨激昂,将官兵们刚刚还有些畏惧贼人的心,又重新燃烧起来。   “杀,杀,杀……”   “杀,杀,杀!”   “威武,威武,威武!”   “啊——”   众官兵士气高昂,紧握起手中的枪戟棍棒,喝一声,一起冲向冉风。   冉风用斧头挡住最前面枪兵的寒芒,胳膊肘被一股巨力震得颤颤抖抖,他发现这群鸟官兵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他被逼到墙角,无数的兵器从四面八方往他身上戳来。   冉风一边躲,一边挡,他虽然是个莽汉,但也有一丝聪明,知道此地不可留,便在逼入绝境前,折断来到身前的数十根银枪,喊一声,跳到墙上,又翻过去,逃跑了。   韩刺史见到情势一片大好,立马叫上官兵,把监牢四面团团围住,又命弓箭手们堵在各个要道。   片刻之后,韩刺史走到监牢大门前,身边全是官兵,而前来救人的盗匪们都被困在里面。   韩刺史向里面大叫道:“尔等已经被包围,还不快快投降,不然休要怪本官不客气!”   “鸟官,你别嚣张,有种进来跟爷爷单挑。”   韩刺史当做没有听到,又喊道:“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后,本官便要大开杀戒了!”   韩刺史说完,里头的盗贼面面相觑,冉风却不怕,他跟盗贼们说道:“兄弟们不要怕啊,大哥他早有安排,我们是不会葬身此处的。”   “好,我等听冉大哥的话。”   “对,张大哥自由安排。”   韩刺史听到他们的声音,心中冷笑,他们哪里还有办法救自己。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韩刺史也已经等得不耐烦,既然这群人不知死活,那就怪不得他了。   韩刺史扬起手,弓箭手们拉紧了弓弦。   “诸位,我喊三声,便给我射死他们。”   “诺!”   “诺!”   “诺……”   ……   “一,二……”   “爹,爹……”   “相公!”   韩刺史还没喊到三,忽然,不远的街道,自己的儿子还有妻子被人绑住手,从那给慢慢押过来了。   里面是自己的政绩,右边是他的儿子妻子。   这一刻,韩刺史踟蹰了。   ……   刑森、银道人还有孙恩,他们很快到了指定地点,那里,孙恩他们的首领早在那等候。   孙恩和刑森见到首领,一齐下拜,并把银道人介绍给首领知道。   银道人听了他们的讲话,对那首领拱手道:“原来你就是江南一地最有名的大豪杰,张士诚大哥。”   张士诚扶起他来,说道:“兄弟采花贼的美名,我也早有听闻,只恨未得相见,今日见到兄弟,果然生的俊美,不愧采花贼之名啊。”   银道人被他一通夸赞,心里顿时乐了,他拉着张士诚的手,说道:“小道一无是处,有愧哥哥夸奖了。”   张士诚拉住他的手,对众人道:“此地不宜久留,快随我们走吧。”   银道人点了点头,孙恩却开口道:“那冉风兄弟他们怎么办?”   张士诚道:“无妨,他们不碍事的,一切都在军师的预料中,军师他让人抄了那鸟刺史的后衙,此刻兄弟们恐怕已经得救了。”   孙恩一听,赞道:“穆之军师神机妙算,运筹帷幄,真乃当世诸葛。”   夸军师,就是在夸自己,张士诚听了心里高兴,带着孙恩他们立马朝指定的河边而去。   到了大河边的渡头,月牙之下,他们看到那里乌压压地站了一群人。   夜很深,雪已经停了,四周围全是黑的。   孙恩心中一紧,护住他大哥。   刑森看见他们的衣服,发现是自己人,“两位哥哥,一定是冉风哥哥他们,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出来了。”   那群人见到孙恩,都笑了起来,大声呼唤着,“哥哥们,快来啊。”   刑森一听,乐得直接走过去,可却被孙恩一把拉住。   银道人发现情况不对。   张士诚更是当着那群人喊道:“我冉风兄弟可在?冉风兄弟,出来跟哥哥见上一面。”   张士诚说完,那群人当中走出一个高瘦人物来。   这人对张士诚道:“什么哥哥弟弟,我李寄奴在这儿等你们很久了。”   忽的,一声火炮响起,四面八方传来阵阵喊杀声。   张士诚等慌了起来,不一忽儿,便被包围了。   李寄奴走道离他们百步之远,笑道:“这一回,又是本将军赢了,看那韩琦还有什么可以输给我。” 第一百三十三章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   “快,你们都给老子出来!”   牢房内,冉风把囚牢里的犯人不论大小,不论男女,不论病残,更不论犯罪程度,一个个都给揪了出来。   他的斧头亮晃晃的,在囚犯们面前抡来抡去。   囚犯们看了,各个胆战心惊。   “大王饶命,大王不要杀我。”   “大王,我杀过人,可以入伙的。”   他们低着头,哀声求饶,更有甚者,还想着加入。   可是,不管说了什么话,强盗们都当没有听见,而且还变本加厉,有稍微不顺眼的犯人,会被强盗拉到一边,用乱刀砍死。   即使那些犯了杀人重罪的犯人,看到这个,脸上也不得不变些颜色。   强盗们命令囚犯,一队队排好,整齐划一地往大门口走。   监狱的大门被人打开,韩刺史惊讶地看着眼前一拨拨被押出来的囚犯。   囚犯们看到韩刺史,还有拉起弓弦的官兵,无不害怕地往后躲,但后边,同样是尖锐的刀锋,让他们在两者之间踟蹰徘徊。   “姓韩的,你听着,最好放了我们,不然这群本不该死的人,都会因为你而全部命丧于此。”冉风大咧咧说着,同时手指头指向韩溪那边,“还有他们,你亲生的儿子,你最爱的夫人。哼哼,韩琦啊韩琦,你为官多年,屡屡把我们兄弟逼上绝路,这一次,也尝到这样美妙的滋味了吧,哈哈哈……”   韩琦看着疯狂发笑的冉风,还有囚犯们求救的眼神,加上另外一边,自己夫人、儿子无助的目光,众官兵都在等待他的命令。   这一刻,他陷入迷惘,自己要怎么办,自己该怎么办?   放了强盗,不知什么时候能再剿灭干净,而且放走他们,不单先前的计划泡了汤,就连自己的官位怕也会不保啊。   可是,如果不放,先不说自己的亲人,眼前这群囚犯们,虽然有一些罪恶滔天,但更多的是罪不至死啊。   他们的生命就握在自己手上,数百条,活生生的人命。   韩琦此刻攥紧了手,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汗珠经过鼻子,滴到嘴唇上,让他第一次感到,原来汗水是这么咸。   “既然韩大人决定不了,那么就先让某给大人做点决心吧。”冉风说完,一斧头劈下去,最前面的囚犯啊一声,背上陡然多出一道极深的血痕。   被砍死的囚犯,他倒在地上,血从体内流出,融进洁白的雪里,形成一滩红色的雪水。   囚犯们陡然见到这样的场景,胆小的立马软在地上,不管地上的冰冷,便哇哇哭了起来。   十数名女囚们跪倒在地,使劲朝韩刺史磕头,央求他,放自己一条生路。   三五名蒙生死志的犯人,突然间向强盗们冲去,要与他们拼命,但无一例外,全被冉风等人砍翻在地。   冉风等人也是急了,看不到韩琦发话,就一个劲的胡乱杀死手上的囚犯。   死去的囚犯中有老,有小,有病,有弱。   一下子,大门外,哭声震天,血流满地。   寒风刺骨地吹进韩刺史衣领里,吹进无数个为维护宁州安宁的官兵心里,他们沉默地看着事情的发展,眼里流出热泪。   泪水夹杂着汗液,滴在手上,滴在兵刃上,更滴在了心底。   可他们不是无动于衷,而是无可奈何。   “爹!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我和娘就算死了,也不会怨恨你的。   只求……只求你把这群天杀的恶贼通通杀干净,为我们报仇!   听到了没有,爹!”   突然,一道声音打破韩刺史的思绪,韩刺史转头一看,正是自己的小儿子,韩溪。   韩溪愤恨着,嘶喊着,刚才在睡梦中听到喊杀声,等起床,推门往外,看看到底发生什么时,自己的娘亲已经被人挟持着出现在他面前。   他不甘心啊,不单没能救到母亲,自己反而成了累赘。   他的这番话,韩刺史听了心中感动,自己的二儿子总算长大了。   然而韩溪身边的强盗,他闻着冷风带来的血腥味,身体早就躁动不安,看手上的人质突然不安分,他的心也跟着不安分,更是不管冉风他们交代的话,一脚踢倒韩溪,手里的刀举到半空,做出要杀人的姿势。   “不,溪儿!”   韩刺史叫着,他看到自己的妻子也因此而晕厥在地。   此时的他,已经是后悔都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白白送命。   对面的冉风笑得腰都快断了,他没有阻止那个歹人,只是嘲讽道:“哈哈哈,韩琦,你也有今天。”   就在这时,一道响鸣突破自己的耳膜,韩琦看见,自己儿子身后的歹人,他的头上陡然多出一把利箭。   不一会儿,马蹄声响,那歹人倒在韩溪一旁,紧接着,前方奔来一匹火红的烈马,一位穿着猩红明光铠的将官正跨在马背。   他拈弓搭箭,咻一声,一支利箭穿过正劫持韩夫人的歹人。   而后,手上又多出三支利箭,同时搭在弓上,只听绷一声,三箭齐发,瞬间把正在砍人的歹徒射倒在地。   将官到了韩溪身边,他勒紧缰绳,在马上抱拳道:“宁州李寄奴,来迟也!”   “是李将军,他终于来了。”   众官兵看到李寄奴,仿佛看到了观音菩萨一般,心中不禁松了口气。   冉风他们却是眉头紧皱,像看煞星一样看着李寄奴。   李寄奴先下马把韩溪扶起来,然后又用刀割开他和韩夫人身上的麻绳。   随后,他才向韩刺史抱拳道:“末将幸不辱命,已经擒获逃走的孙恩和银道人一干人犯,只可惜……”   众官兵一听,士气陡然大振。   冉风等人,却不相信他的话,可等李寄奴身后举着火把的将官跑来时,他们的心已经变成灰色的了。   “冉兄弟,我辜负了你们,我辜负了你们啊。”   冉风看到,队伍中,有三个五花大绑的人,正是先前逃脱的刑森三人。   他们,他们终究还是被抓回来了,哎呀!   冉风不甘心,怕以为是假的,但等孙恩三人被抓在韩刺史身边,他再不甘心,也不得不人清现实了。   韩刺史很满意地看着前来的李寄奴他们,然而李寄奴的脸上却没有好颜色。   李寄奴走到韩琦耳边,嘀咕了两句。   韩琦听后,不禁骇然,没想到他们的首领会亲自救人,只可惜被他跑了。   冉风看到韩琦李寄奴的样子,心中很担心自己大哥的情况,他大声问孙恩他们:“喂,孙兄弟,大哥呢?大哥去哪了?”   孙恩跪在地上,痛苦难当,“大哥,大哥被姓李的一箭射进河里了,生死未名啊。”   “什么……大哥!”   冉风向天咆哮,恨自己无力,脱不开身,本来是要护卫张士诚周全,不想会变成如今这样。   韩刺史冷笑,他现在手上有了人质,已经不再怕冉风他们了,如果他们敢动囚犯一根毫毛,自己便在孙恩身上十倍还来。   冉风看着一副死人脸的韩刺史,心已经凉到了谷底。   ……   清晨,秦余从床上爬起来,昨晚,他睡了一个非常安稳的觉,他发现自己从没有睡得如此舒服过。   只可惜,令他很遗憾的是,自己未来的妻子,曹素姑娘,在最后关头,还是矜持了。   昨晚,车开不成,只是和曹素姑娘你侬我侬,耳鬓厮磨到半夜。   他每次要越雷池时,曹姑娘总是用手挡住,不让他得寸进尺,急得秦余只能叫出嘤嘤怪,帮忙把突然多出来的腰子给吸走,不能浪费啊。 第一百三十四章 张家   正厅里,曹德吃罢饭后,便起身,要到外面收账了,曹素本要跟着去,但被她父亲留了下来。   曹德说:“素儿,你好好陪着余儿,过几天我们就回宁州了,前几日你都跟着我,应该也累了吧,今天为父便放你几天假。”   曹素听懂曹德的意思,可是,秦余这个大坏蛋太坏了,自从昨晚表明态度后,便缠着自己,要……要那个。   这可不行,我曹素说什么也不会答应的,至少,至少也要洞房花烛,才能那个啊。   她拉住曹德的手不放,扭着腰撒娇道:“不嘛,爹爹,我要和你一起收账。”   曹德看着女儿扭捏的样子,心里乐了,看来女儿和余儿是真心喜欢对方的,不然也不会千方百计想要躲着余儿,可见,自己没有找错人。   曹德拍拍曹素的手,并没有理会她的话,只是转过半个头,对秦余道:“余儿,今天什么都不用想,安心陪着素儿就好啦。”   说罢,就撇下曹素,出门而去。   秦余在后面,拱手道:“爹爹,你走好。”   曹素看着他,好笑道:“昨天还是伯伯长,伯伯短,哼,今天就叫爹爹了,还喊得那么顺。”   “我不止爹爹喊得顺……”   说着,拉住曹素的手,“好娘子,跟我出门吧。”   曹素想要挣开手,但被他那句好娘子叫得心里甜甜的。   昨晚下了一夜的雪,今天太阳高照,雪开始融化,使得气温低了好多。   曹素只觉得秦余的手又大又暖,不自觉地身体竟也靠了过去。   秦余拢住她的腰,他们商量着,今天去哪里好。   曹素不准备上街买东西,再加上她知道潞州有雪景可以看,所以他们两个人打算一起到郊外转转。   潞州东面有一座潞山,整座山都被松树覆盖,雪一下下来,白茫茫一片。   秦余拉着曹素的手,他们在路上顺手买了一串糖葫芦。   到山顶,他们一边欣赏着雪景,一边拿出藏在曹素怀里的糖葫芦。   曹素拿着糖葫芦,问道:“只有一串,我们该怎么吃?”   秦余咬下一颗,含在嘴里,接着抱住曹素,嘴唇下去,用实际行动教她怎么吃一串糖葫芦。   等二人从郊外回来,曹素不知是因为天气冷的原因,还是糖葫芦吃多了,脸上的红晕一直难以褪去。   到门口,秦余坏笑般看着曹素,见她嘴唇上有冰糖渣,顺势就要用手去帮她清理。   曹素却别过头,不给他碰,自己把糖渣子用舌头灵活地贴走。   秦余笑道:“不错,有进步。”   曹素哪里听不懂这个意思,小拳头捶向他胸口,“坏蛋,大坏蛋,吃个糖葫芦都会变着法子欺负我。”   秦余摇头道:“哪有,我是在教你一种技艺。”   “什么技艺,好不知羞。”   “不对啊,糖葫芦我就喂了你三颗,后面四颗可是你喂给我的。自己累得气喘吁吁,可也不能怪我啊。”   “呸呸呸,日后不陪你这样玩了。”   “好好,日后嘛,还有其他技巧可以学。”   “你……啊啊,可恶,坏人……别跑。”   曹素似乎想到什么羞人的事,追着秦余就是一阵打。   秦余跑上大门,突然碰到一个人,定睛一看,是准备出门的曹德。   “爹,您没事吧。”秦余把曹德扶稳。   曹德唉声叹气道:“唉,因为昨天的事,张家的人已经把我们恨透了,他们叫整个潞州城的商人不要和我们曹家做生意,今天我出去收账,好多店铺都不愿意在明年跟我们继续合作了。”   秦余一听,收了玩闹的想法,曹素也听见曹德的话。   两个人站在一起,听曹德把话接着说下去。   曹德道:“五天后,张家他们会邀请潞州城大部分的商贩到他那里做客,到时,我准备过去一趟,看能不能把张家的人说服,不然,我们还是早点回宁州城吧。”   曹素心中焦急,说道:“爹爹,到那天,女儿陪你去。”   “我也去。”秦余说道。   曹德看了看他们俩,叹了口气,“唉,本来想让你们开心几天的,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不过,人多了不好,我看还是让余儿跟着吧。”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第四天傍晚。   明日就是赴宴的时候,曹老爷在正厅,向秦余交代了些话,让他到宴会时,见机行事。   就在这时,门口来了差役,秦余等疑惑,顾刺史他有什么事吗?   等见到差役,差役对秦余道:“小郎君,宁州那边出事了,不过请你放心,韩刺史他已经控制住了局面……”   接着,那差役把发生在四天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秦余述说,这些话都是顾刺史交代差役告诉给秦余的。   秦余听完后,不禁一阵心惊肉跳,还好到后面,所有盗贼都伏法了,只是那个头领一直不知所踪。   差役道:“宁州那边的人沿河寻找,都没有找到那匪首的尸体,想来他并没有死,小郎君,大人叫你小心,因为匪首逃跑的方向就是咱潞州城。”   “潞州城吗?”秦余问道。   “是啊,大人他已经加派人手,沿路搜捕了。”   差役说着话,见时候不早,便准备告辞。   秦余把他送到门外,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   潞州张宅,此刻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虽然张公子入狱,让张家人的名声变了差些,但一点也没有影响他们在潞州的生意与地位。   张家管家此时正张罗下人们,布置场地。   突然,有个下人从外面急忙忙跑了过来,对管家一通耳语。   管家惊讶道:“什么?张成回来了,他还知道回来。”   管家一努嘴,告诉这下人道:“快把他拉进来吧,怎么说也是老太公的骨血。”   下人弯腰答了一声是,接着就出去门外边,扶进来一位衣服已经冻湿的长须中年。   管家走过去,冷冷道:“呦吼,我们的张公子,二十年不见,怎么一回来还是个狼狈样?还以为你在哪里发财,都忘了我们呢?”   张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问道:“我爹呢?”   管家往后山拱手道:“老太公已经仙逝多年,你这个不肖子孙,居然到现在才想起他老人家来,哼,真是不孝。”   张成怒目而视,他的一双眼睛非常摄人,身上仿佛有一股压人的气势,管家一瞧,不自觉地退后几步。   管家慌张道:“你……你想干嘛?”   张成苦笑道:“我……呵呵,我还能干嘛?赶了好几天路,饿都饿死了,还不赶快叫大哥给我一些东西吃。”   管家道:“呵呵,你以为你还是从前的张公子吗?哼,要不是看在你是老太公从外面带回来的,我看都不会看你一眼。这时候居然敢吆五喝六的,哼,我得先禀告老爷,才好给你拿饭呢。”   说着,管家便往张家老爷的卧房走去。   张成站在外面,他抬头看着上面两个红灯笼间的匾额。   匾额上写着两个大大的字。   “张家,呵呵,二十年了,我张士诚还是回来啦,呵呵……” 第一百三十五章 张府宴会   张士诚站在门口等着,不一会儿,那张管家便端出一碗剩饭给他。   张士诚看到,上面连一片菜叶都没有,就是干巴巴的饭,但他并不嫌弃,都要死了的人,还有什么吃不下的。   管家并没有给他筷子,张士诚用衣服擦了擦手,抓起米饭就往口中塞。   米饭又硬又冷,再配上这寒冷的天气,张士诚只觉得自己真的冷到了家。   不一会儿,米饭粘的满嘴都是,可张士诚没有停顿,他很快就把饭吃干净了,虽然咽下去时有些困难,但管饱啊。   抓起外面石狮子上未化的雪,放进嘴里,让它们慢慢融化,化成水后便可以将卡在喉咙里的米粒给顺进胃里。   接着重新坐回门槛上,更不忘将手上、碗里的米粒舔干净。   “哈哈哈,还是老样子啊,张成,额不,应该叫二老爷,二老爷,您当年出门时是怎么在宅门前跟老太公说的?哦,我记起来了,那是你娘亲老家粤州的俗话,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啧啧啧,当时二爷您说得那是慷慨激昂,连我都暗暗为您喝彩,怎么?二十年过去了,二爷就是这样给我们看您的变化吗?呵呵……”   管家继续嘲讽,这个张士诚,他早看透了,空口说大话,谁不会呢?如今一事无成地回来,不更说明他就是个废物吗。   张士诚没有理他,只是听到他称呼自己母亲,不是“夫人”,而是“你娘”,不免觉得有些生气。   他抬头望天,思考后面几天该怎么办。   脚踝处有道箭伤,当时那个李寄奴一箭射过来,幸好是擦到皮肉,但即使如此,腿根处还是火辣辣的。   那时候,他情急之下跳入河中,让他们以为自己掉到河里淹死了,使自己一时逃得性命,如今四天过去,恐怕海捕自己的文书已经贴满宁州和潞州的墙壁了吧。   这个张宅,是不可能长久待下去,自己不过是顺道路过,想看看二十年后,曾经待过的地方,是否还是原来的模样。   果然,即使物是人非,但还是原来的样子。   张士诚望了会儿,忽然看到走廊尽头,来了两个人,左边的那个锦衣华服,是位俊俏公子,张士诚作为土匪头子,没少认识宁州潞州两地的名人,他一眼就看出,此人乃是江南第一才子,李迁李伯周。   另一个,便是自己的大哥,现在张宅的大老爷,张华了。   张华看到张士诚,高兴的脸上顿时冷了下来,他把李迁送到门口,非常恭敬道:“李公子,明日那个人也会参加小老儿的宴会,届时还请你……”   李迁见他说完话,对自己使了使眼神,心中明白,只是笑道:“一切如张老伯所愿,迁必定尽自己所能,为张兄出这口气。只是还请张伯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   张华笑道:“自然自然,你舅舅欠下的五千两银子,便免了,明日我便把借据双手奉还给你。”   李迁见了,拱手感谢,然而眼神中却闪过一丝轻蔑。   张士诚看着张华送走客人,笑道:“大哥,我回来了。”   张华看着他,冷笑道:“你还知道回来,嗯?我不是让人给你准备热饭吗?怎么……”   张华明知故问,张士诚把一切看在眼里,他站起身,拍拍肚子说:“没什么,我就喜欢吃冷的,大哥又不是不知道,打小,我不就只吃冷的吗。”   “哈哈,也是,不知二弟如今在哪里高就,今日回家,又要待到何时回去?”   张士诚听问,知道这是下了逐客令,然而自己本来就不想多待,也不敢多待,于是当即说道:“只求大哥让小弟到柴房中将就一宿,明日必定早走。”   张华笑道:“你我,兄弟也,不需要这么客气,在家多待几天,不也很好吗,更何况,父亲去世后,你也没来上过坟,如今恰好可以弥补遗憾不是?”   张士诚听他如此,觉得也有道理,突然想起走之前,还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母亲,不禁问张华道:“我娘呢?记得她十年前便仙逝了,不知她老人家的坟茔是在哪里?”   “你娘?哼哼……”张华笑道:“一个丫鬟,哪里有资格进我张家的坟,那年她死后,我已经让人丢到乱葬岗,十年过去了,我哪还知道她的墓在什么地方。”   “什么……”   张士诚突然觉得心口好痛,十年前自己还和当时的大哥出海行动,根本没有时间到张宅,把母亲接过去,况且自己干的是没本的生意,又如何敢让她老人家担这个险呢。   只是没想到,张家的人,会这么狠。   张士诚站起身,他轻车熟路地往柴房走,身后头的张华还有张家管家,都开心地看着他,就好像看条狗。   ……   到了第二天,抓捕土匪头子张士诚的告示便贴满了潞州城的大街小巷。   衙役们一边贴,一边告诉路过的行人,这个土匪有多可怕,他是凶神恶煞,大喝一声,能让小儿止啼。   秦余坐在马车上,看到告示上的人像,虽然不认识什么张士诚,但画像上的人怎么长得如此别扭,他猜该不会宁州城那班家伙,从没有见过张士诚真正的容貌吧。   等马车到张家宅邸时,已经快到中午。   秦余跳下车子,把曹老伯扶下车,这时候,另一个方向也来了一辆马车。   马车边上,写着一个李字,路过的行人,还有进张府的商客看到后,无不驻足。   “是江南第一才子,李公子的马车。”   “李公子怎么会来,难道张大善人,还邀请了他不成?”   “某常听闻李公子的大名,没想到今天会见到本人,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众人纷纷向李公子的马车围拢。   秦余和曹德,站在一边,显得与对面热闹的人群格格不入。   张府的管家走出来,他撇了曹德一眼,接着便迎向那辆马车。   李迁李公子扇着扇子,从车内出来,立马引起轰动。   李公子下车后,并没有直接进府,而是走到秦余二人的面前,拱手作揖道:“在下李迁,敢问阁下可是鹿山秦余?”   秦余一愣,这位大才子居然认识自己,还来打招呼,可真是奇了怪了,连旁边的曹老爷也觉得怪异。   见李迁如此客气,秦余也不好堕了人家面子,他立即抱拳道:“小可正是秦余,没想到今天会碰到江南第一才子。”   李迁故作高深地摇了摇扇子,然后话也没说就走了。   秦余更加郁闷了,这李迁,到底要干嘛呢,他的样子,像在打招呼,可跟自己打招呼,是为什么呢?   进了张宅,客厅到庭院,摆放着一张张的大圆桌,圆桌上早已经摆好了供客人吃喝的酒食。   秦余和曹德一起坐在东南角比较偏远的位置。   过了半刻钟,张大财主张华,便在仆人们的伺候下,走到客厅的抱厦下。   他压了压手,示意要站起来问候的人坐好。   随后,宴会开始,今天张府请来的都是潞州商界的风云人物,有的还是皇商。   虽然位置有些偏僻,但在位置上的曹老爷,却一点都不觉得被冷落,他此时看到的是一个个商机,如果能跟这群人攀谈几句,或许自己在潞州,不,在整个江南都能打开一条大道。   当然,今天最重要的是和张家的家主张华沟通好,如果没有他,那自己很难在潞州立足啊。   他举着酒杯,打算到正被围在中心的张华那,跟张华聊几句。   身边的秦余,有些意兴阑珊,这里的宴会好无聊,还是回家好啊。   曹老爷站起身,秦余也跟着起来。   他们下了台阶,秦余的眼角瞥见左手边回廊下有个看起来有点熟悉的身影。   他转过头,那人已经背对自己走远了。   那人衣衫褴褛,像个乞丐,可张府中怎么会有乞丐呢?秦余不禁有些疑惑。 第一百三十六章 速度   秦余马上打开千度论坛,用照相机把那人的背影拍下来,从背影上看,此人并不是自己平常所熟悉和认识的人,而自己呢,自从来这个世界,也没认识几个人,那他到底是谁?   秦余抬起步子,打算偷偷过去瞧那人长什么样,突然,自己被人从后面拍了一记。   回头一看,岳父正面色阴郁地站在原地,而拍打自己的人却是这里的主人张华。   张华,他的侄子跟他有过节,秦余想这位老伯该不会想要刁难自己吧。   果然,张华看自己转头后,便指着身边不知从什么时候出来的李迁说道:“秦公子啊,听说你是宁州的才子,而我身边的乃是潞州才子李迁,你是才子,李公子也是才子,只是我们不知哪边的才子更厉害一些。”   秦余一听,面色顿时沉了下来,怎么,想和他一较长短吗?   张华看着他,忽然亲切起来,笑道:“贤侄啊,不知你能否跟我们的李公子比较一下长短啊?”   话一说完,全庭院的客人都把目光投到秦余身上,秦余不想比,他看了看自己岳父,曹老伯回望着他,点头道:“余儿,我们走。”   曹老爷拉起秦余的手,就要往门口去,可下一刻,张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等等,曹德,你难道不想在潞州做生意了吗?”张华走过来,继续道,“只要你的侄子能打败我们的李公子,那我张华便同意你刚才的要求,大家也都会愿跟你继续合作,而且,日后,你的生意在潞州会更加红火。”   这个条件很有诱惑力。   “休想,我曹德就是穷死,也不会让我的余儿出来跟你们做交易的。”   言语中没有半点疑虑,曹老爷说着,再次要拉秦余走。   然而秦余却不走了,刚才没有注意,这时看来岳父大人跟他们是谈崩了,既然这样,他秦余,作为曹老伯最亲的侄子,最爱的女婿,哪里能不出手帮忙呢?   他松开岳父的手,走到张华他们面前,问道:“不知刚才所说可是真的?”   张华道:“自然是真的。”   秦余:“那好,这个比试我秦余接了。”   张华见秦余上钩,心里喜不自禁,呵呵,果然,年轻人就是感性,受不了一点逼迫,只可惜他请来的是江南第一才子,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何况是眼前这位在曹家吃软饭的穷书生呢。   接着,他让人把今天来张宅人员的花名册拿过来,指着花名册道:“秦贤侄,我也不欺负你,李公子的诗词乃是江南一绝,不是你能比的。如果用诗词,怕有欺负弱小的嫌疑,所以我已经想好比试的题目,就比书法,嗯,行书好了。”   张华觉得自己的计策太妙了,李迁的书法也是江南一绝,虽然不晓得秦余底细,但也非常相信李公子,况且自己先前说了一通体谅秦余的话,就算秦余输了,他也不能说什么啊。   “怎么个比法?”秦余看张华手里的册子,心想该不会是默写花名册吧?想及此,立马拿出千度论坛,打算一会儿啪啪啪,全部啪下来。   张华道:“我手上是今天进来参加宴会贵宾的花名册,你们两个按着花名册上的名字,把上面的人名给一个个抄下来,谁抄得好,抄得快,便算谁胜。”   说着,便命人把笔墨纸砚给秦余李迁备好。   花名册放在两人的中间,一切准备好后,张华说道:“怎么样,可以开始了没有?”   秦余和李迁同时点头,他们翻开花名册的第一页,一起观看。   李迁看完后,就提笔书写了,然而秦余继续翻阅,这让他疑惑了,这个人他在干什么?他以为看一眼就能把一本厚厚的册子都记下来吗?即使自己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也不能像他那样啊。   心中惊讶,然而李迁没有时间多想,他必须要赢这场比赛,其实啊,自己很讨厌这种比试的,要不是因为那不争气的舅舅,也不会给商人做交易啊。   苦也,苦也,不过,这位叫秦余的小兄弟,也真大胆,居然敢惹潞州张家,当然,自己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只是为了亲戚,被五斗米折腰了。   李迁一边奇异,一边快速运笔,不一会儿,已经把第一张纸上的人名写完。   抬头看秦余那边,发现这小兄弟才堪堪开始书写。   “唉,小兄弟啊,你太老实了。”   李迁心中叹气,然后开始翻看第二页。   翻看完毕,又重新书写。   做客的商人们自来仰慕这些读书人,可是商人被规定,不能穿书生的衣服,所以有些人还把书生的儒袍偷偷拿出来,放到晚上,在家里偷偷穿。   如今能看到江南第一才子,心里头别提有多开心了,瞧他英俊的样貌,挥洒自如的动作,天呐,古代的宋玉、潘安,也不过如此吧。   大家又把眼睛放到秦余身上,有的人不禁对秦余生出怜悯,这个书生,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过,只可惜他得罪了张老爷,一会儿,李公子赢了,应该不会对他怎么样,只是张老爷就不一定了。   希望他能保重吧。   更多的却是讥讽,呵呵,让你得罪张老爷,张老爷是我们的财神,你得罪了财神,就是跟潞州城所有商人作对。   你不死,谁死,还是乖乖被李公子碾压吧。   接下来,众人又不免奇怪了,眼前的书生,他一直书写,没有再看花名册一眼。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不解,记得刚刚秦余不过是快速地翻了一遍花名册,难道那样就全记住了?不可能吧,开什么玩笑,即使记忆力超强的人,也不能把厚厚的一本花名册全背下来啊。   或许,他是混淆视听,故意这样子的,其实他知道比不过李公子,所以自暴自弃,胡乱写些人名了。   是了,肯定是这样。   众人不信,更多的却是怀疑秦余是被李公子的气势压倒。   当然,也有些人,耐不住性子,就站起来前去观看。   张华坐在高位上,冷眼旁观秦余运笔的姿势,见那张雪白的纸已经快被写满,心中不禁一阵狐疑,不过,世上没有一个人能和李公子比,以前没有,以后没有,现在嘛,更是没有,所以他也觉得秦余是在瞎写。   而且,李公子不也快写完了吗。   哼,且看这小子要玩什么花样,一会儿后便能知道结果了。   他坐在位置上,心里很想过去,但还是忍住了。   “钱穆,卢中天,易水连……”   千度论坛浮在半空,秦余笔走龙蛇,眼睛专注,一张张照片看完,又一页页翻。   身边的李迁和秦余是一个样子,只是他写完一页后,还要再翻一页。   他这时心里也慌了,秦余的速度真的比自己快,虽然没时间瞧他,但自己不得不加快翻书和写字的速度   终于,还剩下最后一页,李迁用尽平生力气。   可当他写下第一个字时,旁边的秦余已经把手举到半空,喊道:“我已经写完了。”   “什么?怎么可能……”李迁停下了笔,诧异地盯着旁边的男子,他没想到,秦余的手速竟如此之快。 第一百三十七章 胜比试秦咸鱼巧放套路,输人品张善人无脑轰客   李迁惊叹过后,不敢怠慢,他必须要赢,不然舅舅那里就不好交代了。   而且,即使秦余书写完毕,自己仍然有搬回局势的机会,因为书写快的人,他的字迹必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不假多想,李迁把最后一页誊抄完毕,举起手,才大声说道:“小生的也抄完了。”   众人见李迁被秦余领先,无不可惜,一代才子,竟会比别人慢半拍,更有些特别崇拜他的人,不禁气馁,看秦余时,眼神中带着不喜,他们觉得,这叫秦余的凭什么能赢了李大才子呢。   “秦贤侄第一个写完,很不错嘛,不过,你也不一定能全胜。”张华歪坐在位置上,先夸秦余一句,而后又泼了盆凉水给他,“如果贤侄你的字迹潦草,难登大雅之堂,那样,恐怕不能赢得今天的比试了。”   众人听他说得有理,一个个都点头同意。   随后,就有专门的裁判来评定两人的卷子。   那裁判,虽是张财主请来的,但在潞州城是出名的公正,而且是个书法大家,在行书上的造诣十分不简单。   李迁见到他,很有礼貌地拱手施礼,拿起案上的卷子,交到裁判手中。   裁判端着名册,看完之后,点头赞道:“好字。”   一句“好字”足已评定李迁的水平,这位裁判,向来惜字如金,从不说好话,一说好话,那就说明对方确实是好。   这时候,众人听了裁判的评语,一个个都在为李迁高兴。   “怎么样,这就是我们潞州的大才子,哦,不,是江南第一才子。”   “那当然,我潞州出的人物,会差到哪里去呢。”   众人议论纷纷,接着,看到裁判走到秦余那去,大家立时屏住呼吸,都在等待,裁判对秦余的品评。   裁判拿起秦余的卷子,一开始他也以为靠快写的秦余,不会写出什么好字来,可等他细看之后,整个人都呆住了,两只眼睛早已经离不开上面的字体。   旁边的李迁看到这样,也走过去,想要瞧瞧,和自己比试的人,他的字迹写得怎么样。   当他到秦余桌边,站在裁判身后认真观看时,自己和裁判一样,也怔住了。   “好字啊。”   片刻之后,裁判才给出评语。   “好字啊”似乎比“好字”多了一个字,是不是说明秦余比李迁厉害呢?   众人疑惑不解,只等裁判最后的决定。   裁判停顿过后,让人把两张卷子拿给众人传阅。   商人们接过卷子,因为很多人都收有李迁的字画,所以对他的字迹很是熟悉,一眼就能认出第一张纸便是那李迁所书。   他们对李迁的字很是佩服,等翻看到第二张时,众商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凌厉尖锐,锋芒毕露,有唐时薛曜之遗风,确实好字。”   有书法行家立马开口,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那拿他的字跟李才子比,谁好一些?”   有些外行,看着热闹问道。   “其实两人不相伯仲,可若论新奇,还是这位秦公子第一。”   那位行家一说完,看热闹的人方知道谁胜谁负了。   李迁见那行家如此说,不免否认道:“非也,非也,刚才这位老兄,你太抬举李某了,李某的字跟秦公子比,犹如小巫见大巫,迁自愧不如,这局比试输得是心服口服。”   说罢,他叹了口气,众商听此,连李大才子本人都认为输了,那他们更不好说什么。   李迁向秦余拱了拱手,而后便打算离开此处。   张华见到,立马从位置上站起来,“李公子你别走啊。”   李迁转身,笑道:“输赢已定,留之无意,张公,舅父他欠你的银子,迁会想办法还清的。”   向张华抱了抱拳,接着便很潇洒地离开张宅。   而他的话,立马引起轰动。   众商听后,对张善人的人品产生了怀疑。   “你……我……”   张华听他把秘密给抖露出来,不禁脸上一红,可人都走了,自己又能怎样。   接着,他看到对面秦余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更是生气。   “他的字有那么好吗?”张华走到裁判身边,质问道。   裁判没有说一句话,只是请人把秦余的卷子拿给张华看。   张华看了卷子后,也被上面的字迹吸引,字写得确实不错,胜得无可厚非,但一时间,自己还是有些气结,千算万算,没想到自己会输。   早知道就用诗词了,唉,悔不当初,悔不当初。   他自顾自地懊悔。   秦余闷了半天没说话,看到张华后,才提醒了他一下,“张善人,敢问商人最重的是什么?”   张华此刻正沉迷卷子上的字体,听秦余一问,很自然的回答:“当然是信义,人无信不立,商人更是如此。”   他说出了商人的底线,就是道德,就是要立信。   秦余一听,登时乐了,“那好,还请善人遵照刚才的赌约。”   “什么?”张华醒了过来,但为时晚矣,他的两只眼珠子乱转,想要反悔,可在众目睽睽之下,又哪里干那么做,况且刚才还说出那样大义凛然的话,自己此刻是骑虎难下。   张华看着秦余,感觉这个少年表面上看起来,人畜无害,其实一点都不简单,自己被人家给套进去了都不知道,唉,后悔啊。   “呵呵,好啊,好!”   张华无话可说,留下一句话后,便气急败坏地回到座位上。   本来好好的酒宴,本来所有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没成想,到最后,功亏一篑。   位置上的张华,看着对面正喜上眉梢的曹德还有那个臭小子,心里暗恨,此刻更不想见到他们,于是下了逐客令,说道:“比也比了,说也说了,两位,刚才不是要走吗?难道现在还要留在我这里过夜不成?”   此人的态度极差,既然岳父在潞州的生意已经有所转圜,不理他就是了。   但让秦余没想到的是,事情发展地会如此顺利。   刚才比试的这位李公子与面前的张善人不同,他温文尔雅,是位值得深交的人。   下次再见时,希望能重新比试下长短。   ……   秦余二人出门的时候,曹老爷还客气地谢道:“余儿,这次多亏有你了。”   秦余笑了笑,扶他上车,说道:“爹,我们是一家人,说谢就生分了。”   曹德点点头,秦余说的极是。   “走吧,快回家,不要让素儿等急了。”曹德在车内招呼秦余上来。   然而,这时候,秦余看到不远处的小树林,刚刚的那位李公子,正站在那唉声叹气,他请岳父大人稍微等待片刻,自己走过去,想问问李公子为何叹气,记得方才李公子说过,自己的舅父在张华那欠下很多银子。   曹德看了看,同意道:“早去早回,最近不太平,那个叫张士诚的恶贼也不知道逃到哪了。”   秦余知道岳父是在关心自己,立马回道:“诶,余儿知道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 我叫张士诚   “李兄,你怎么在这里还没走?”   秦余在李迁背后问了一句。   李迁回过身,看到秦余,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淡淡道:“没事,不过是想静静罢了。”   秦余想起刚才李迁在张善人面前的最后一句话,安慰道:“那位张善人真不是人,他拿令舅的事威胁你,又拿在下岳父,威胁在下,可见此人人品。”   李迁摇了摇头,“人总是这样的,为了自己利益,而不折手断,张善人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罢了。”   “是,是,不想李兄对佛理也有研究。”   秦余点点头,他发现跟李迁一通尴聊后,下一句不知道该找什么话题了。   李迁却在这时反问道:“秦兄你怎么也还没走呢?”   秦余道:“我啊,在找一个人。”   李迁问:“是什么人,在张宅里面吗?”   秦余道:“是的,有点眼熟,好像以前认识的一个人,只是刚才我看到他像个乞丐一样躲在走廊边,也不知是不是他。”   “乞丐?”   李迁回忆昨晚在张宅门口遇到的一位流浪汉,心想或许他就是秦余要找的人,于是把自己知道的向秦余说了一遍。   秦余一听,急忙问道:“那李兄,你还记得他的样子吗?”   李迁点头,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不然刚才也不能那么快把花名册写好。   捡起地上一根树枝,寻到一块沙地,然后脑子里回忆起那人的样子,接着在沙地上画起来。   不一会儿,一个人的轮廓出现在秦余眼前。   紧接着,人脸便有了形状,李迁不愧是江南第一才子,画画的本事怕也无人能及,只见地上的这张脸,宽额阔面,虽然头发蓬乱,但也没能掩盖他的威严。   秦余一瞧,吓了一大跳,他想起在宁州时,碰到的一个齐州客商。   李迁瞧秦余脸色有异样,难道和此人认识?于是问道:“这人你认识?”   秦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用力回想早晨在城门口见到的通缉告示,匪首的样子虽与那客商的不同,但仿佛间又有些相似。   而且,齐州客商,他是来卖玉器的,为何会出现在张宅,还偏偏在那张士诚不见的时候,奇哉怪也。   秦余抬眼问李迁道:“李兄,你可还记得这人是谁?”   李迁听了奇怪道:“不是你的朋友吗?”   对啊,你认识的人,怎么还来问人。   秦余把怀疑的事,和李迁全盘托出,李迁听后,恍然道:“原来如此,你是怀疑此人是那张士诚吗?”   秦余点点头,说:“是的,这个人当时在宁州的时候,我碰到过,那时他说自己是来宁州卖玉器的,可是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潞州呢?”   李迁回忆道:“那我也不清楚他叫什么,昨晚离开张宅的时候,只是稍微撇了他一眼,不过……我记得那张家的管家,管他叫二老爷,当时管家到张善人卧房报告时,也是说张成回来了。”   张成,张士诚。   秦余顿时豁然开朗,“是了,他十有八九就是那个匪徒。”   “什么?你确定吗?”   李迁一听,慌了起来,自己昨晚居然碰到宁州城最厉害的强盗,那个人杀人不眨眼,连老人和小孩都不放过。   秦余道:“我也只是猜测,但到底是不是,还要宁州那边的人才能知道啊。”   李迁:“不,潞州城城郊有片赤松村也曾遭受过张士诚他们的劫掠,当时的一个村民现在已经是府衙里的差役了,只要找到他前来看一看,便能知道是不是张士诚。”   秦余说:“此事宜早不宜迟,李兄你快快去府衙报道,把你口中说的人叫过来,我呢,在这儿守着,防止他逃跑。”   李迁奇怪道:“一个人怎么守?如果你在前门,他从后门逃了,那可不就遭了。”   秦余说:“但又能怎么办,只有这样了,你快去吧,我在这里守着,你速去速来!”   李迁道:“好吧,秦兄你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秦余点头,看着他走远,自己也回到马车前。   等等,不对,秦余没走远,又回过身叫住了李迁。   李迁转头大声问道:“怎么了?”   秦余说:“你等等我,就是了。”   李迁一脸疑问,就见秦余回了他的马车边。   曹德看秦余回来了,问道:“怎么样?你们说了什么,现在可以走了吗?”   秦余看着曹德,他担心把岳父卷进来,有危险,于是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只是跟那位李兄不打不相识,和人家做了个朋友,他说他家里有好多字画,让孩儿去看一看,孩儿说好啊,于是就答应了他的请求,所以,爹啊,我现在就要去他家看看字画,你就先回去吧,不用等我。”   曹德是生意人,头脑精明,一眼就看出这里头,秦余一定有事情瞒着他,但秦余不说,自己当然不问,只是饶有深意地说了一句,“你自己要注意安全。”   “欸!”   秦余笑着,目送曹德离开。   接着回身,到李迁身边,假装跟他一起离开。   ……   宴会因为张善人,而草草结束,客人们很快离开张宅,宅子里,张华有些心不在焉。   他看见管家在面前转来转去地收拾东西,突然想起一事,问道:“我二弟呢?他现在还在柴房中吗?”   管家回道:“老爷,二老爷此刻在祠堂跪着呢,我们怎么叫他,都不出来。”   张华一听,冷笑道:“哼,早干嘛去了,你且陪我去看看。”   管家怀疑道:“听说最近宁州城的那个张士诚逃了,你说二老爷,会不会……”   张华笑道:“怎么可能,如果他是,我们早就被杀了。”   说着话,两人来到张家祠堂,祠堂里,张士诚正跪坐在蒲团上,口中念着“不肖子孙,不肖子孙……”   张华笑道:“二弟啊,别这样,爹他们在天上看你伤心,也不会安息的,何况,爹爹临死时,也没喊你的名字,可见他老人家,或许都把你这个儿子给忘了。”   “呵呵,父亲的眼里,从来没有我的影子,哪里还能记得我呢,我不过是替他伤心,替他不值罢了。”   张士诚说完,张华不解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士诚用手招呼张华过来,“哥,你过来一下,我有件事必须和你说说……”   张华不明所以,跨过门槛,到张士诚面前,问道:“什么?噗……”   忽然之间,张华的肚子多出一柄利刃。   张士诚狰狞得如恶魔般看着张华,他冷笑道:“我!叫!张!士!诚!” 第一百三十九章 宁州第一抢人头   秦余一直躲在外头的小树林中,他踟蹰着,要不要告诉里头的张善人。   不,要去,一定要去。   虽然两人间有一点嫌隙,可是大周朝恐怖分子正在他家里,不跟他说,自己的良心过不去,何况,张士诚的人头价值五千两,想想就心动啊。   唉,我的良心啊。   “杀人啦,杀人啦!”   “莫跑了贼人!”   忽然间,整个张宅乱哄哄的,秦余暗道不好,张士诚出事了。   他拿起边上的石头,靠着陆菁菁交给的一些三脚猫功夫,自己壮起胆子,慢慢往张宅走去。   许多下人丫鬟,被突然的变故吓得急匆匆跑出府去。   他们的样子非常慌张,秦余见了,不禁心中一紧。   跨过门槛,他看到刚才的那个乞丐正被十来个家丁围着。   秦余瞧他的样貌,果然是先前见过的那位齐州客商——张士诚,那个价值五千两银子的男人。   他是个江洋大盗,是危险分子,也是自己要得到的男人。   秦余躲在一张桌子下,仔细观察庭院里战局的发展,张士诚果然厉害,三两下便干翻六七个家丁,不过在之后,张士诚的气势很明显有所减弱了。   “二老爷是凶手,大家上去把他抓给官府,为老爷报仇。”有家丁鼓舞士气,“而且,方才他说了,自己是那江洋大盗张士诚,兄弟们,抓到张士诚,赏金五千两啊。”   好大一笔财富。   “这位哥们说得对,要不你先吧,我们跟着。”然而,还是有家丁选择了从心。   “……”   到最后,五个家丁竟没一个敢上。   张士诚是江洋大盗,一般人见到腿都要哆嗦一下,家丁们自然也不例外。   秦余暗暗吞了口水,他在给家丁们默默喊加油。   张士诚他感到身上有些发虚,快要支持不下去了,还好张府的家丁们,害怕自己,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他大喝一声,五名家丁,纷纷往后退了几步。   趁这时机,张士诚奋力往门外跑,门口没有一个人阻拦,是逃跑的好时候。   “快追,别让他跑了。”   张士诚一跑,家丁们醒悟过来,他们在后头猛追。   张士诚一边注意后面的家丁,一边又要提力气,根本没提防大门边桌子下,突然多出的一只脚。   嘭!   张士诚摔倒了,头碰到门槛上,连绊倒自己的人都没看清楚,便晕了过去。   秦余在家丁们的目瞪口呆下,骑到张士诚的背上,这是他的人头,谁都不能抢,五千两啊,睡着都能笑醒。   “这位,不是刚才的秦公子吗?”   “秦公子为何会突然出现?”   “或许他刚才本要离开,却不想听到里头的声音,因而才出现在这里了。”   “可是,我总觉得这位公子是事先就知道的。”   家丁们面面相觑,秦余却站起来,问他们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刚才小生在外头,本打算走的,看到这里的情况才进来。”   他一本正经的说着,一点都不像撒谎。   接着,又让家丁拿一根很粗的绳子来,然后把晕倒的张士诚绑好,等待官府的人到。   五千两是自己抓的,一定要守护好他。   坐在椅子上,抬头看到身边的家丁像怨妇一样盯着自己,他们心里有委屈,内心堵得慌,五千两啊,就这么被别人给抢走了。   秦余决定帮他们疏通疏通,只瞧他问道:“各位,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被绑的这个家伙,他杀人了?”   家丁见问,回道:“他……他杀了我们家老爷和管家。”   秦余顿时激动起来:“没想到是这样,几位小哥,你们放心,凶手已经抓住了,你们老爷的在天之灵也会安息的,刚刚看你们的样子,也真是不容易,如此歹徒,必定要绳之以法,放心吧,一会儿差役来了,小生必然会把你们英勇之事向他们说出的,小生相信,刺史大人知道后,会给你们嘉奖。”   家丁们听了,信以为真,一个个都拱手道:“那就多谢公子了,公子为我们老爷报了大仇,我等心中十分感激。”   秦余摆摆手,自己不过是捡了人头。   不一会儿,李迁带着差役,他看到秦余坐在位置上,气定神闲,旁边,是被捆得紧紧的张士诚。   “秦兄,是你把人抓住的?”李迁狐疑问道。   家丁们见到李迁,顿生怀疑,他是怎么来的,还称呼秦余为秦兄,关系好像很亲密。   秦余站起身,说道:“我不过是帮了小忙,多亏这几位兄弟,不然哪里还能抓到他呢。”   家丁们没想到秦余如此守信用,刚才还怀疑人家,真是不该啊。   差役看了看,他先让张宅的人,还有秦余报告了事情的经过,接着方叫上几个力气大的,一起把张士诚抬回府衙去。   ……   张士诚被抓,这下子,整个潞州城突然欢腾起来。   扛着张士诚的队伍走进城,就有许多男女老少前来围观。   “这就是张士诚啊,也没见他有三头六臂的,怎么就能让我儿子晚上不哭闹呢?”   “看他长得也俊俏,居然会是贼。”   “唉,终于抓着了,以后出门,老身便不用提心吊胆的。”   ……   众人对张士诚指指点点,议论声此起彼伏。   秦余和李迁走在队伍后面,看热闹的百姓见到他们,都心生敬佩,   他们先说着李迁,“那不是我们的大才子吗,没想到他除了能吟得风流文章外,还见义勇为,能文能武,真乃世所罕见。”   接着,他们又指了指秦余,“这位小郎君,面生的很。”   有知道情况的人说:“大家可能还不清楚,别小看那位穿蓝色衣服的书生,是他制服大恶人的,没有他,我们这些天都睡不好安稳觉啊。”   “那这位公子是谁呢?”   “我知道,宁州来的,姓秦。”   “好公子啊,他日后肯定能中状元的。”   “当上状元后,一定也是名好官。”   “好人啊……”   秦余低下头,被那么多人夸着,不免有些害臊。   李迁朝他笑道:“秦兄,没想到你这么受欢迎,小生今天能结交到你,真是三生有幸。”   秦余客气道:“李兄千万别这么说,你乃江南第一才子,秦某能认识你,算是秦某的福气。”   他们相互客套着,扛张士诚的四个家丁越听越不对劲,他们感觉自己好像被人给忽悠了。 第一百四十章 秦哥哥,你好厉害   秦余和李迁到了府衙,府里面的顾刺史他没想到榜文才贴出去一天,就抓到张士诚了,这么快的速度,也不知是哪个英雄。   等看见第一个进来的李迁,他惊喜若狂,没想到李大才子,允文允武啊。这下子,就算隔壁宁州今年的政绩比潞州高上几倍,那又能如何,抓住匪首的可是我潞州的人。   韩琦,等日后,我看你敢再在我面前嚣张吗?呵呵……   顾刺史乐了,等第二个人进门时,笑容顿时凝固,“秦……秦贤侄,怎么会是你……”   秦余上前,拱手道:“顾大人好啊。”   “好好……”顾刺史有点无语,为何每次有要事,总有秦余的影子,这家伙可真是阴魂不散。   他和秦余李迁问了事情经过,了解大概后,赞秦余道:“原来如此,你果真是有勇有谋。”   秦余指着李迁,还有家丁们,谦虚说:“不敢不敢,前有李兄,后又有这几位兄弟,余不敢居功啊,要没有他们,学生也只能望贼兴叹了。”   “呵呵……”   顾刺史心中冷哼,接着转身就走,秦余却在后头提醒道:“大人,听说抓住匪首,有赏银的吧?”   顾刺史:“……”   ……   手里有五千两银子,先和李迁对半分了,李迁一直推诿不要,但秦余仍然坚持塞给他,怎么说,自己和他也算生死之交了。   再给五个家丁五百两,堵住他们的口,剩最后,秦余得到两千两的银子。   怀里兜着两千两的银票,秦余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和李迁分别后,就快速地回曹宅去。   曹德和曹素,还有小六,都在焦急地等着秦余。   秦余回到家中,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跟他们说了,曹德听后,有点生气,责备道:“像这样的事,你应该先跟我说啊,如果有什么意外,让老夫如何跟秦兄交代,素儿不也要守寡了吗?”   秦余从岳父口中听出关心的意思,心中感动,眼睛转到曹素身上,见到曹素眼睛有点发红,立马认罪道:“是小婿的错,小婿以后不敢了。”   “嗯,这才对。”   接着,曹德走到外面,叫了小六一声,让他准备一下,过两天就要回宁州了。   小六满口答应,曹德这才离开前厅,只留下了曹素和秦余。   秦余走到曹素面前,发现她半天不说话,问道:“素儿,你没事吧?”   曹素一想到秦余刚才的话,心里就很不舒服,他居然一人去对付凶恶的匪徒,说真的,要出事了,自己该怎么办。   “好了,好了,我以后行事之前多想想你们,还不成吗?”秦余软语道。   曹素问:“真的吗?”   “比真金还真。要不,我给你立个誓?”秦余举起手,准备发誓。   曹素却抱住他说道,“你以后要干什么,我都不拦你,但一定要记住刚才的话才好。”   秦余拍着她的背,“好,好,一切听娘子的就是。”   ……   因为张华的突然暴毙,使得整个潞州的商业圈发生了巨大变化。   曹德顺利地将自己的生意打入潞州城,跟好几个大商家签订了长约,如此一来,此后再也不用太担心潞州城的生意不好做了。   等到腊月初,秦余他们便离开潞州,回宁州那边。   到了家,安顿过后,秦余火急火燎地就要去找韩溪和宁成,特别是韩溪,听潞州差役说,他那天老勇猛了。   只是,自己还是要和曹素说明原因,说过以后有行动,要事先知会娘子大人的。   走到曹素闺房外,看见里头桌子上摆满了账册。   他敲了敲门,曹素从堆叠如山的账册下伸出头来,奇怪道:“你怎么不进来,站着外面做什么?”   秦余笑了笑:“女孩子家的闺房,小生怎么敢随意进去。”   曹素噗嗤一声,笑出来,说道:“你也知道这些,先前在潞州那么放肆,到如今又端起来了,哼,做给谁看呢?”   秦余笑着走过去,准备揽住她的腰,却被曹素一把推开,“大白天的,想什么呢?”   秦余无辜道:“我连自己的娘子都不能抱了吗?”   又看了下眼前的账册,说道:“这么多,你要算到什么时候?”   曹素叹道:“没办法啊,每年都是这么忙的,外头还有好多呢。”   秦余看了,有些心疼,说:“来,我帮你吧。”   曹素:“你又没做过生意,哪里懂得这些,还是出去忙你的事吧。”   秦余笑道:“我哪里还有什么事,就算有事,也晚上去,先帮娘子你把账算好。”   曹素拿出算盘,问道:“你会这个吗?”   秦余摇头,他当然不会。   曹素笑了,“你不会,还杵在这,还是出去吧。”   秦余说,“好了,你不要不信我,我可厉害呢。”   “也就嘴皮子厉害。”曹素说完,突然想起那天的糖葫芦,脸有些红起来。   秦余知道她想到什么,可此刻,他更想证明,自己除了嘴皮子外,其他方面也很厉害。   说着,拿起一本账本来,翻开第一页,看上面非常清晰地列着一年来所有的收入支出,接着又翻开十数页。   知道个大概后,搬了张凳子,挨着曹素坐下,然后拿起笔,先在空白的纸上画了张表格,学着后世的一种借贷记账方法,把账户一分为二。   当然,秦余自己是从没学过这种记账法的,都是后世看网文得来。   网文中有很多牛逼的大神,他们靠借贷记账法装逼,而他呢,靠记账法帮自己家的娘子,也无可厚非啊。   曹素在他身边看着,只瞧那张白纸被秦余画出许多横线竖线,它们相互交叉,排成一个个格子,格子总共两大列,最前面的那一行,左边写着甲方,右边写了乙方。   甲方乙方的下面一行都写着借贷两字。   就算曹素有多聪明,也看不出秦余到底要做什么。   随后,只见秦余把那本账本拿过来,他翻开第一页,用手指按着账本,嘴里默念最上面那行的文字,“某年某月某日,收武德初年瓷瓶一个……”    秦余把收到的瓷瓶写进甲方中,将付给的钱写进乙方中,这样一来,钱的去向就很明了了。   过了大半个时辰,第一本账册便全部统计完毕。   曹素在这时,也摸清秦余这种记账方法的妙处,她在一边赞叹道:“秦哥哥,你太厉害了。”   秦余笑道:“我厉害的地方,可不止这些。”   曹素听出话外之意,羞涩道:“秦哥哥,你胡说什么?”   “哈哈……欸,等等,素儿,你这账本,它好像有些不对。” 第一百四十一章 林掌柜   支出大于收入,就算贪污的人再厉害,借贷记账法都能给他一一抓出来。   不止第一本账册,秦余和曹素在接下来,用这种新奇的记账法,又从其他账册中查出许多亏空的地方。   “上面的这些数字里,矛头都指向一位姓林的掌柜,素儿,这林掌柜是何许人也?”   秦余在曹家待的时间不长,而且一直住在曹府中,对曹家的生意更加不熟,只知道曹素开了几家当铺,而曹老爷除了当铺外,还做着茶叶、丝绸,以及陶瓷生意。   家大业大,难免就会有些硕鼠   硕鼠多了,肥了,那就有可能把一个大家给吃空,毁掉。   曹素整个头都趴在桌子上,想起这个林掌柜,不禁让自己的思绪回到孩童时期。   “林掌柜是我们曹家的第一掌柜,很早就跟着爹爹一起做生意了,名下的丝绸都归他管。林掌柜平时很节俭的,一年就换一件衣服,平时吃穿用度都是极其节省的,所以怎么会是他呢?”   曹素说着,她百思不得其解,林掌柜是个生意经,自己从小就以他做楷模,梦想有一天能如林掌柜一样,帮助爹爹守好曹家,守好曹家的生意。   秦余知道曹素和林掌柜之间的感情或许很深,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又如何能摸透别人的心思呢。   秦余宽慰道:“素儿,你也别想太多,正所谓人心隔肚皮,有些人表面上是个君子,其实暗地里不知做多少的勾当。既然你说的那位林掌柜,他平时很节省,那有可能人家心中藏着更大的想法也说不定呢。像这种伪君子,世上不知凡几,素儿你日后一定要小心。来,不说这些,我们先把桌子上的账本一一核对清楚,就算那位林掌柜有贪污的嫌疑,我们也得拿出真凭实据来,不然人家就会给你套一个污蔑的罪名了。”   曹素点了点头,重新振作,她说道:“谢谢你了,秦哥哥。”   “我们是什么关系,还需要说谢吗?”   秦余说罢,捏了捏曹素的脸,她的脸很嫩,感觉再掐,会有水出来。   曹素甩开秦余的手,娇嗔道:“秦哥哥你坏,就喜欢作弄人家。”   “好,我们不闹了,快点把账做完,还有很多呢。”   秦余松开手,指着桌上的账册,现在,还真不是逗曹素的时候。   两个人相互挨着,犹如后世放学后一起做作业的同桌。   桌子上的账本,随着时间的推移,正慢慢地被消化。   日渐西沉,曹素算着账本,一不小心,竟趴在账册上睡着了,鼻子脸上都是墨点。   身旁的秦余注意到她的情况,心想这个女富婆,或许是累着了,还是让她好好睡一觉才是。   不忍打扰她的安眠,把身上的外套披在曹素身上,摇了摇头,又重新提笔核算。   到了饭点,小六,还有曹素的丫鬟雪雁一同走到门口。   本打算叫秦余曹素到客厅用饭,可见秦余朝他们摇摇手,示意不要惊扰,二人这才从闺房退出来,回正厅向曹老爷报告。   天已经黑了,曹素仍然没有醒的意思,秦余点起蜡烛,拍了拍她的肩膀,发现曹素没有一点回应。   “睡得可真死啊,这小丫头。”   秦余把曹素拦腰抱起,发现这样也不能惊醒她,无可奈何下,轻轻送到床上,帮曹素脱掉鞋子,发现她的脚可真小,比了一下,正好和自己手掌差不多。   帮睡美人盖好被子后,才回身,打算继续核查,但肚子传来的声响打断要继续下去的节奏。   秦余只好出门,去厨房找些吃的。   他一出去,曹素的眼睛便睁了开来,见秦余没有在自己睡着时,做出越礼的事,心里美滋滋的,秦哥哥真是个正人君子。   听到外头传来的脚步声,曹素重新把眼睛闭上。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不一会儿,鼻子闻到面的香味。   曹素本打算继续装睡下去,但嘴唇和肚子的反应却出卖了她。   张开眼,恰好看到秦余笑嘻嘻的脸,还有他手上端着的面。   “秦哥哥,你……”   “怕你醒来没东西吃,便下了碗面,以前在鹿山,你不也时常下面给我吃吗,今晚,换我给你下面了。”   秦余说着,见曹素伸手来要,又说道:“你刚醒,力气肯定没有恢复,要不我来喂你吧?”   “这样可以吗?”曹素有些害羞,打小喂自己的,要么是奶娘,要么就是府里的丫鬟,被男子喂,还真是平生第一次。   “怎么不可以,日后要喂的多着呢。”   秦余笑了笑,删掉刚刚在脑中突然蹦出的不可描述思想,夹了一口面,放在嘴上轻轻吹着,等温了后,才送进曹素的口中。   曹素吃好一口,嘴上心里都甜滋滋的,她看着秦余,突然冒出一股情愫,很希望这一刻能永远停下来。   “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又没有面。”   秦余看曹素含情脉脉地瞧着自己,不禁有些意动,但还是稳住心头的冲动,把面给一口口喂好。   ……   到了第二天,秦余昨晚在曹素闺房待到很晚,所以醒来时,错过了饭点。   洗漱过后,急匆匆走到正厅,见到那里坐着许多先前没见过的人,正中央的岳父大人好像在和他们商谈些事情。   秦余慢慢走过去,曹德见到他,便向座位上的诸人说道:“他就是我刚才说的余儿,以后,还望你们多多照顾他。”   众人把目光聚集秦余身上,有的人眼里带着谄媚,然而另外一些人的眼中却有些妒忌与怨恨。   秦余摸不着头脑,只见坐在岳父下首的一位瘦像竹竿的中年男子正拱手对秦余笑道:“小人林正津,见过姑爷。”   他怎么称呼我为姑爷?等等,刚才他说自己姓林。   秦余一脸懵逼的样子,正好落入曹德眼中,他站起身解释道:“余儿,这些人都是曹家各处店铺的掌柜,等你和素儿成婚,会慢慢认识的,今天就算是初次见面了。”   接着把林正津拉到秦余面前,说道:“这位林掌柜,他管的店铺最多,素儿也最喜欢他,所以你应该和他好好交流交流。”   原来他就是那个林掌柜。   秦余拱手作揖,不露声色地道:“林掌柜,日后还请多多关照。”   “不敢不敢,姑爷你是读书人,关照我们才对啊,啊?哈哈……”   林正津笑了,曹德也跟着笑起来,其余人大多是附和。 第一百四十二章 取名   正厅的气愤透着怪异,甚至可以说是尴尬,看着这群曹家的掌柜们,秦余觉得此刻的自己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曹德让秦余坐下,秦余哪里还敢多待,只是说道:“想出门会几个朋友,好久没见到他们了。”   曹德听出意思,送他出门,笑道:“也好,早点回来。”   “欸。”   答应了一声,秦余快步离开正厅,出曹宅后,才觉得整个身体轻松了些。   正厅里的掌柜们看着远去的秦余,都相互望了一眼,有的更露出轻蔑的神情。   曹德还没进门,他们中就有人窃窃私语,“什么姑爷?不过是吃软饭的。”   “就凭他,还想窃取我们曹家的生意?”   “哼,也不知老爷是怎么想的,就不知道找个赘婿吗?”   “咳咳……”   林掌柜在最前排轻轻咳嗽了声,众人立马都不说话了。   曹德进来了,看到掌柜们都安静着,没有说话,怪道:“怎么?刚才的话题继续讨论啊。”   林掌柜道:“老爷,要想打通海州的茶叶生意,就必须先说服那位蔡老板,蔡老板是海州商部的部长,没有他,我们很难在海州立足。”   所谓的商部和后世的商会很像,是大周太祖为了保障商人利益而创立的,每个州都设立一个商部,商部的部长们权力大,手里头有很多的资源。   大周太祖是个奇人,听说拥有超越这个时代的思想。   不单单是商部,他曾经造过一种十分美味的烈酒,现在这种酒也就皇室成员,和高贵的世家们能喝到,即使那些封疆大吏,也只有在受到皇帝赏赐时,才有这个福分,普通老百姓,当然是想都不敢想了。   曹德说:“是啊,但我们和他又不熟悉,该怎么办呢?”   林掌柜说:“老爷,你可能不知道,蔡老板的公子,小蔡老板此刻正在宁州。如果能跟蔡老板的公子搭上线,那样子,蔡老板那边也就好办了。我打算,不如就在宁河边的缀景园吧。”   曹德一听,奇道:“怎么,那蔡老板的公子此刻在宁州吗?”   林掌柜道:“他的《新华书斋》就办在宁州,年前特地过来看看罢了。”   “哦,是这样。”   曹德恍然,接着道:“那,老林啊,你写个贴子,请他后天晚上一定要到。”   林掌柜颔首道:“好的,不过老爷,我有个建议,想让大小姐去和他碰碰面,怎么说大小姐以后也是要继承曹家的,该给些历练的机会不是?”   曹德叹道:“我何尝不是这样想的,不过听说那位蔡老板是极其不好说话的,我怕素儿去了,会碰钉子。”   林掌柜建议道:“不如把姑爷也叫上,他是小姐未来的夫婿,或许能帮衬一下。”   此话一出,曹德听了笑道:“我正有此意。”   其他掌柜却轻轻地摇头,“一个穷书生,能见过什么世面?林掌柜他是想让咱家姑爷出丑啊,那蔡老板可不是善茬。只是到时候,老爷这边又该怎么办?算了,或许林掌柜有其他法子呢。”   ……   秦余出门后,直接去了宁成那里,到了他家,人去屋空,不一会儿才想起人家已经搬家了。   到了宁成新宅,只见大门是关着的,敲了敲,门打开了,里头钻出来一位头发斑白的老者,老者很客气地问道:“小郎君,你找谁?”   秦余道:“宁成宁公子,回来了没有?”   老者回道:“公子被我们家老爷请回去了,正跟我家小姐讨论婚嫁的事。”   秦余问:“老人家,你家老爷是姓祝吧?”   老者道:“是的,是的,小郎君说得一点没错。如果公子要找我家姑爷,就到石榴巷。”   原来如此,宁成是和那位祝小姐订婚了,这时候自己怎么好打扰他,等以后再恭喜不迟,于是说道:“如果宁公子回来,跟他说一声,秦余来找过他了。”   老者一听,说:“原来你就是秦公子,姑爷他曾交代过,如果见到秦公子,就请你韩刺史府找一下韩公子,他每天晚上都会去的。”   “哦,好,多谢老丈。”   秦余辞别他,自己也正好要去找韩溪。   一路走去,经过那家《新华书斋》,他本没想进去,却被书斋里的人给叫住了。   “秦公子,秦公子……”   听到声音,秦余停下来,只见里面走出来一位彪悍的汉子。   原来是蔡显,蔡老板。   秦余迎过去,“上次分别,已经有半个月了,不想在这里碰见。”   书斋掌柜跟出来,他看见秦余,终于想起来这人是谁了,是上次把《女戒》倒过来看的那个书生,他居然和自己的老板认识,真是没想到啊。   蔡显拉着秦余的手说,“兄弟,你的那个办法太好用了,我已经让毕昇照着你的法子,刻出许多的模子来,今天正好碰到你,走,跟我去家里看看。”   说着,拉起秦余的手,没给他拒绝的机会,就走了。   蔡显快人快语,做事风风火火,秦余有些受不了,只能被拉着去。   到了蔡府后院的小房子中,秦余便见到正在工作的毕昇他们。   毕昇等人抬头看到秦余,都笑了出来,“小郎君来得正好。”   秦余疑惑道:“怎么说?”   毕昇把已经做好的模子,用盘子装好,拿给秦余看。   秦余看着第一批活字出来了,心情激动,这可真是见证历史的一刻。   毕昇说,“虽然这些模子是老朽做的,但办法还是小郎君想的呢。小郎君啊,我们模子做好了,还没给它取名,要不,你来给个呗。”   “我?”秦余挠挠头,“这怎么好意思。”   旁边的蔡显说,“无妨的,今天找你就是为了取名。”   秦余看他们坚决,只好勉为其难道:“罢了,不过取得不好,可别怪我啊。”   “不会,不会,我们不会的。”   蔡显等都摇头道。   秦余想了想,觉得还是叫原来的名字好,因此说道:“就叫活字印刷吧。”   活字印刷。   蔡显和毕昇几位师傅细细嚼着这四个字,活字……印刷,这模子可不就是活动的字嘛。   蔡显摸着肚皮,爽朗笑道:“好名字,好名字,以后就叫它活字印刷了。”   毕昇也是点头,其他师傅没有不同意的,这四个字真的非常贴切。   秦余被夸了一通,然而却是脸不红,心不跳。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我的二弟终于大了   秦余被蔡显带到客厅,蔡显让人给秦余上茶。   抿了一口后,秦余问道:“不知大哥你还有什么事要找小弟?”   蔡显说道:“兄弟,我这人向来办事公道,你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我自然也不能亏待与你。”   秦余客气说:“不过是些小意思,大哥不要放在心上。”   “诶,这可不行。”蔡显摆摆手,“你的小意思,在我看来却有很大的意思……直截了当的说吧,我打算买下你的小意思,兄弟且开个价。”   这……   秦余为难了。   蔡显看出他脸上的意思,解释道:“有个成语叫做恩恩相报,兄弟别看你的意思小,但对我的帮助可大了,如果你不提条件,我可不会放你出去的……对了,方才你取的名字,我也要给钱的。”   对方似乎很执拗。   秦余不好拒绝,只能说道:“要不这样,小弟我也不要你的钱,日后,小弟有难,大哥能出手相助,那小弟便就感激不尽了。”   蔡显霍然站起,“兄弟,把我看成什么人了……好吧,既然你不要银子,那……那我给你一块牌子吧。”   又是牌子,上次马远才已经给过一个了。   “这是我蔡家的标志,不管到何处,只要有蔡家商铺的地方,都可以用它做你想做的事,当然,作奸犯科的我们可不许。”   蔡显半开玩笑地说着,一边还把手上的木牌递过去。   秦余仔细端详木牌子,对蔡显是感激不尽。又和他聊了些闲事,才告辞出门。   蔡显将秦余送到门口,不忘问道:“兄弟,你如今在哪里住着,以后,该怎么找你?”   秦余回道:“城西曹宅,我就住那。”   蔡显哦了一声,记住名字,而后目送秦余离开。   正准备要进门,却见另一个方向,蔡家的管事正急忙忙走来。   “什么事,急匆匆的。”蔡显说着,就见蔡管家手上有张贴子,“怎么?又有人请我赴宴?”   管家点了点头。   蔡显道:“替我推了吧,那群烦心的人,没有一点意思。”   “等等……”蔡显瞥见那张红贴右下角的落款,“城西曹家?小秉,这城西有几个曹家?”   管家答道:“就只有一个。”   “哦。”   蔡显想起,刚刚秦余跟自己说过,他住在城西的曹家,既如此,不如卖个自己兄弟一个面子。   “那好,你跟他们说,我后日一定到。”   “是,老爷。”   ……   韩刺史的二公子,他在贼寇们大闹宁州监牢时,不畏凶险,慷慨陈词,鼓励父亲与一众为民的官兵,他的事迹,一时传为佳话。   秦余站在府门前,替韩溪高兴,此刻真的想快点见到他。   刚刚进府通报的下人出来请秦余入府。   “哈哈,我的二弟终于大了。”   远远的就能听见一个奇怪的声音,什么叫我的二弟终于大了。   好糟糕的台词。   秦余看了眼身后的下人,把问题抛给他。   下人道:“是大公子回来了,此时大公子正和二公子说话。”   原来如此。   秦余说:“你家大公子,我好像没见过。”   下人道:“大公子在汴京当差,昨晚刚回来的。”   突然发现自己对嘴,下人立马闭口,没再说话了。   秦余只是嗯一声,就见已经到了正厅。   “秦兄,你可来了。”   韩溪高兴地把秦余带进正厅,向他兄长介绍秦余的身份。   韩溪兄长抱拳道:“江的二弟,多亏这位兄弟照顾,他太不争气,只知道死读书,到现在连一杆银枪都举不起。”   韩溪的兄长看起来粗犷,和文弱的韩溪形成鲜明对比。   要不是看他和韩刺史长得像,秦余差点以为他们两个不是亲兄弟。   只是……说话能不能正常点。   二弟。   举不起……   还是自己污了啊。   “韩兄在鹿山对我也颇有照顾。”   秦余替韩溪圆场,笑了笑回答。   “兄弟你可别夸他,我二弟是强是弱,我还不清楚嘛。”   “跟你说……”   韩江还要再和秦余攀谈,他一张嘴巴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边上,满脸黑线的韩溪立即拉走他道:“大哥,快去找李将军,别来打扰我和秦兄了。”   “二弟你真是,有了外人,却忘了哥哥。”   韩江走到外面,还不忘数落自家的二弟。   韩溪回身,对秦余笑道:“我大哥打小爱闹,秦兄可别放在心上。”   秦余说:“哪里哪里,我倒觉得你哥非常可爱呢。”   “哈哈,不说他了,我们还是说说前些天的事吧。”   韩溪一面说,一面请秦余坐下,早有丫鬟端来茶水。   “唉,可惜的是,被那张士诚给逃了,如果能抓到他,该有多好。”   韩溪叹了口气。   秦余一听,有点奇怪,张士诚被潞州抓到的事,韩溪不知道吗?   把事情向韩溪说明,韩溪听了后,诧异道:“可顾叔叔,他的信中不是那么说的……秦兄,没想到是你抓住那个强盗头子的,我还以为是那个李迁呢。”   韩溪朝秦余竖起大拇指,接着又道:“对了,今晚约了宁成,到河边看花灯,可巧你回来了,今晚,大家一起吧。”   “好啊,已经很久没跟你们玩了。”   秦余满口答应,见夕阳渐下,先辞别了韩溪,约定晚上见。   ……   等回到曹家,那些掌柜的都已经各自回去,秦余用罢饭后,和曹素一起到门外散步。   散步,是一项不错的饭后运动。   曹素这些天,忙于对账,秦余除了陪她一起查外,还得关心人家的身体问题,病倒了可不好啊。   “素儿,我今天见到韩溪,他说今晚河边有花灯,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老待在房里,会憋出病的。”   秦余一问,曹素笑了笑回道:“可我还有好多的帐没对完。”   “对账,今天对也是那么多,明天对也是那么多,不如好好给自己放一天假,放松后,精神会更好,那样,对起账来,也更快了。”   秦余继续劝着。   曹素不想违拗秦余,只好说道:“好好,一切都听秦哥哥的。”   “那当然,我都是为了你好。”   商量完毕,在时间差不多时,便揽着曹素的腰,一道向河边走去。   这一会儿,韩溪和宁成已经在河边等他了。   他们两个见到跟在秦余身边的曹素,看她小鸟依人的样子,顿时肚子便饱了。   秦余在对面挥着手。   宁成苦道:“早知如此,我也该把糜儿带来才是。”   韩溪无语,此时此刻,觉得全世界都抛弃了自己。   他突然想起自己兄长的话,“二弟啊,你虽然是大了,可怎么还是个雏……”   大……大哥…… 第一百四十四章 才十三岁,禽兽啊   烟花升上夜空,绽放出绚丽的光彩。   旁边十来个小孩拿着系着红带子的风车,在河边的台阶上嘻嘻哈哈地追逐玩闹。   韩溪和宁成走在前面,秦余扶着曹素,他们一边聊天,一边看着宁州城最美的夜景。   韩溪是刺史府公子,他能知道很多秦余和宁成所不能了解的时政。   秦余听韩溪讲新闻,其中大多是喜事,比如朝廷联合一个草原小部落,在北方打了胜仗。   只是当听到那部落的首领姓孛儿只斤时,秦余立即咳嗽起来。   孛儿只斤?   希望只是巧合。   韩溪还说,除了对外,对内,也是赢了一场。   原来潼关一带占山为王的黄来儿突然因为自己兄弟给他送了顶绿色,内部出现火拼,让官军有机可乘,破了他们的山寨。   “处处都是大捷,可见天佑大周。”   韩溪提着灯,对他们道:“还有我们这边,抓住了张士诚,哈哈,今年真是个好年。”   张士诚,孛儿只斤。   还有那个黄来儿……   秦余记得李自成原名黄来儿。   咳咳,都是熟悉的名字,所以……这是个什么世界?   “不过,我听说半个月前,东海那边发生了海难,一艘官船因此沉没海底,上面的人大多淹死了,唉,可怜呢。”   宁成把他知道的说出口。   秦余他们听了,也是唏嘘。   四人到河边把灯放了,才各自分别。   ……   “抓贼啊,抓贼!”   临近年关,总是会发生小偷小摸的事。   热闹的大街上,一个小乞丐正跌跌撞撞地跑着,身后是拿着擀面杖的小贩。   小乞丐跑到一对情侣边上,看到小贩已经杀到,也不管快要跳出来的心脏,躲到这对情侣身后。   秦余看着躲在身下的小乞丐,那脏兮兮的脸上有双黑溜溜的眼珠子,一眨一眨的,让他顿生爱怜。   曹素也喜欢小孩子,看到擀面杖小贩过来了,立马阻止道:“他做错的什么,为何你追着他不放?”   小贩大大呼了口气,指着擀面杖道:“这小破孩,吃包子不给钱,你说我能不追他吗?”   原来是个小偷。   小乞丐听到小贩的话,立时站起来辩解道:“明明是你说的,包子不香不要钱,我尝了一口,确实难以下咽,比我家里的那些厨房师傅差远了。”   小贩一听,顿时气结,“两位,你们听听,像这样牙尖嘴利,胡搅蛮缠的,不是小偷,还是什么。哼,居然还会编谎话,今天不打他一顿,我心里就难受。”   说完,就要过去打。   “我没说谎,我有家的。”小乞丐说着,想起自己的遭遇,突然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秦余看他可怜,偷包子也算事出有因,便把身上的铜板拿两个过来,递与小贩道:“小哥,也别跟一个孩子生气,来,这些钱你收着,就当他的包子钱了。”   小贩拿着钱,红着脸道:“这怎么好意思。”   秦余说:“快些回去吧,不然一会儿包子都被别人偷光喽。”   小贩听了,连说好几个谢,才转身跑了回去。   秦余见小乞丐还蹲在地上,拿出自己身上的钱,说道:“小朋友,你也回去吧。”   小乞丐抬起头,摇了摇:“我……爹爹娘亲都死了,我……我家太远,回不去……嘤嘤嘤……嘤嘤嘤。”   曹素见到小孩,不知怎么就有些情不自禁,向秦余建议道:“哥哥,我们把他带回去吧。”   秦余犹豫说:“这样好吗?”   曹素不怕脏地抱起小乞丐,道:“没什么不好的,你没听他已经没爹没娘了,怪可怜的。”   秦余道:“好吧,好吧,既然素儿这么喜欢他,就带回去喽。”   曹素一听,笑了起来。   小乞丐更是感激道:“谢谢大哥哥,大姐姐。”   回到家中,曹素打算帮小乞丐洗澡,秦余觉得曹素已经累了一天,怎么忍心让她再累下去,这个澡应该自己来。   可是,小乞丐死活不让秦余碰他,“我要大姐姐,不要大哥哥。”   秦余以为这个小家伙觉得自己不会给人洗澡,呵呵真是好笑,难道千金小姐出身的素儿,也会给人洗澡吗?   “放心,你大哥哥我很厉害的。”   浴室中,冒着白白的热气。   秦余正在给小乞丐脱衣服,当他解开破破烂烂的外套,看到里头雪白的肌肤,还有一根红色系带时,双手不敢再往下动了。   小乞丐一脸无辜地看着他,眼睛早已经哭得红肿。   “对……对不起……”   秦余急忙走出浴室,向外头等着的曹素尴尬说了句,“素儿,我觉得这洗澡的事,还是你在行。”   “秦哥哥,到底怎么了?”曹素一面奇怪地问着,一面走了进去。   “啊!你竟然是……”   太禽兽了。   秦余满头黑线,听见里头曹素的诧异声,便已经明了了,也不知这个大周对未成年有什么保护法没有,刚才自己的行为会被判几年的刑?   咳咳……咳咳……   ……   “你叫什么名字啊?”   “姓刘,叫鸢……鸢儿。”   “哦,好名字,我姓曹,日后你就叫我曹姐姐。”   “曹姐姐……”   “嗯,乖,外头的大哥哥不是坏人,他只是不知情,你能原谅他吗?”   曹素闺房绣榻上,刚才还邋里邋遢的小乞丐,这时已经变成粉嫩嫩的小萝莉了。   她穿着曹素幼时的衣服,头发没有绑,只是头上两根红红的系带向下点了点,“嗯,我都听姐姐的。”   “鸢儿,你家住在哪里?怎么跟父母失散的?”   刘鸢听问,摇了摇头,再听到父母两个字,想起这几日来的遭遇,心里头不知有多少的委屈。   她扑在一团柔软上,一边哭,一边呜咽咽说道:“我和爹娘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坐船到外祖父家玩,不想遇到大风浪……嘤嘤嘤……爹爹他们都被卷了进去……他们都不见了……嘤嘤嘤。”   曹素一听,想起刚才宁成的话,这可怜的小姑娘,一定是坐上那条官船了。   衣服已经被泪水沾湿,曹素却也不管这个,只是问道:“那你家里就再没有其他亲人了吗?”   刘鸢哭道:“有……还有好多的哥哥姐姐,姑姑伯伯,还有一位奇怪的爷爷,他天天待在丹房里,不出来。”   原来是个大家子。   曹素安慰道:“有亲人就好,跟姐姐说说你家住哪里?等明天,就送你回家。”   “住大大的房子里。”刘鸢说着,立马用手比划着。   曹素好笑道:“我是问具体的地方。”   不过,她担心小姑娘太小,根本没在意过。   唉,这可就难了。   “嗯,我知道的……好像叫汴京。”   没想到小姑娘还真知道。   曹素一听,这下可就好办了。   “那好,等明天啊,姐姐让人亲自送你回家。”说着话,曹素开始帮刘鸢脱衣服。   衣服被一层层脱光,露出雪白的肌肤,曹素叹道,这小姑娘长得真的太白了。   刘鸢害羞地看着她,“谢谢姐姐。”   “说什么谢,我们能遇到,那叫有缘,来,今晚跟姐姐一起睡好不好?”曹素把刘鸢往床里挪,自己脱下衣服,跟着躺下。   刘鸢贴在曹素的胸前,内心满足道:“鸢儿好久没这样睡了,姐姐,你比我姑姑的还大。”   曹素笑了,没想到这小姑娘并不怕生,只是她的头发一直在自己下巴搔着,怪痒的。   接着,她又问了句,“鸢儿,你今年多大了?”   “十三。”   “哦,十三呐。”   曹素转身把床边桌上的蜡烛吹灭,搂着刘鸢说道。   秦余站在外面,听到最后那两个数字时,觉得自己的罪孽更大了。   唉,禽兽啊。 第一百四十五章 密谋   次日清晨,餐桌上吃饭的人数,突然增加了一个。   小刘鸢张开嘴,曹素把一勺白粥吹凉后,送进她的口中,接着又喂了张鱼片。   秦余眼光温柔,看着这副画面,心想,日后曹素怕也是如此喂自己孩子的吧。   “余儿。”   曹老爷突然叫了句。   秦余回过神,“怎么了?”   “明天傍晚,在宁河边缀景园会有一个宴会,希望到时候,你和素儿都去一下。”   曹老爷是以请求的语气说的,可见对秦余的尊重。   “好,一定去的。”   秦余想都没想,一口便答应下来。   “爹,秦哥哥他从没参加过这种宴会,叫他去,会不会……”   曹素停下动作,心里有些担忧,她昨天便已经知道父亲的打算。   “姐姐,要。”   刘鸢听不懂大人在说些什么,只是觉得今早的饭,是近半月来,吃得最舒服的,而且面前的大姐姐是个极好的人,她仰起头,张开嘴,只等曹素的投喂。   曹素又勺了口粥,吹凉后,送进刘鸢口中。   “素儿考虑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我担心啊,听说对方不容易沟通,怕到时你应付不过来。”   曹老爷的意思很明显,曹素是女儿身,需要一个镇场子的。   “爹,你不相信女儿吗?”   曹素发现自己居然被当成了乖宝宝,她以后可是要成为帮父亲撑起曹家这片天的女人。   “哈哈,不是我不信。”曹德自知失语,连忙解释道:“一来,是想替你考虑,二来,我也希望余儿能多跟和曹家有生意往来的人接触,怎么说,他以后,也是我曹家的顶梁柱不是?”   “爹,不用说了,我去。”   秦余看了曹素一眼,接着肯定说道。   曹素见秦余坚持,自己只好随他去了。   “姐姐,我吃饱了。”   刘鸢摸着肚皮示意,虽然吃的不多,但从小就被教育,饭只能吃七分饱。   曹素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刘鸢堆出笑容回应着。   “这女娃子,长得可爱,你们是在哪里遇到的?”   曹老爷看着刘鸢,问了一句。   “在街上碰见的,唉,她也怪可怜,父亲母亲都没了,我和秦哥哥今天打算遣人送她回家。”   曹素给刘鸢整理衣裳,回头和曹老爷说道。   “哦,是吗,素儿,你这么喜欢孩子,早点给余儿生一个,我也好抱孙子啊。”   曹老爷乐呵呵说着,脑子里出现他含饴弄孙的情景。   “爹爹,你大白天的说什么呢?”   曹素撇了秦余一眼,脸顿时红了起来。   “姐姐,什么是生孩子?”   刘鸢一脸天真地问着。   “小孩子,别瞎打听这个。”   曹素摸着已经发烫的脸颊,立马带着刘鸢走出门口。   曹老爷很有意味地看了曹素一眼,接着问边上的秦余,“余儿,你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当然是女孩。”   秦余仍然是下意识的回答,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自己喜欢的当然是女孩。   “不错,不愧是我的女婿。”   曹老爷很是欣赏秦余,这孩子,跟自己一样啊,和那些世俗的俗人完全不同。   不过……   曹老爷补充道:“秦家也就只有你这根独苗,日后可以的,我不会反对。”   “啊?”   秦余被说得懵逼,曹老爷话里是什么意思?   ……   “姐姐,你要带我到哪里去?”   刘鸢牵着曹素的手。   曹素笑着低下头,“当然是送你回家。”   “那怎么回呢?”   刘鸢立即想到马车。   “坐船可以吗?”   曹素望着她,征询刘鸢的意见。   刘鸢摇了摇头,听到船字,有些后怕。   “可是,坐船是最快的,马车恐怕要十来天,你的亲人找你恐怕不知找得有多急,难道你不想早点看到你的叔叔伯伯还有爷爷吗?”   曹素很耐心地劝她,“而且我们的船是走运河,沿江都有人守护,你不要担心,姐姐会把一切都安排妥当。”   刘鸢听后,努力地点点头,“姐姐,我都听你的,我坐船。”   “好孩子。”   曹素笑着摸了摸刘鸢的头。   “素儿你们怎么不等我。”   秦余从后面赶过来,刘鸢见到他,立马把头别过去,看来小姑娘还没有原谅秦余昨晚的失礼。   当然,这可关乎到名节,小姑娘已经十三岁,在古代也不小了。   秦余底下身子,和蔼地看着小姑娘,抬头问曹素道:“你打算怎么让她回去呢?”   因为方才爹爹的话,曹素现在还害臊着,看见秦余,整个身子都紧张起来,呆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已经派人到运河那租船了,打算……让鸢儿坐船回去。”   “那好,我们一起走吧。”   说着,秦余带起头走着。   曹素和刘鸢跟在后边。   当路过一条大街,刘鸢特地站在一家包子铺前。   包子铺的小贩看到小刘鸢笑着问道:“小娘子,你想买些什么?”   刘鸢叉着腰说:“哼,你的包子今天好吃吗?”   “那当然,我的包子每天都好吃,不好吃不给钱。”   小贩说着话,突然发现眼前的小姑娘有点眼熟。   “可是我不信。”   小刘鸢继续说着。   “您不信,大可以吃一口。”   小贩说完,发现这句话,和昨天碰到一个小乞丐的怎么那么像。   “小哥,来四个包子。”   秦余知道刘鸢在跟小贩闹,他打断两人的谈话,向小贩要了四个包子,打包给刘鸢预备在船上吃。   包子铺的对面是家大酒楼。   二楼窗户边,正站着两个人,他们指了指秦余,一同摇头。   “林掌柜来了。”   听到屋外的声音,两个人把窗户关好,同时回头。   林正津请两个人就坐。   二人喝了口桌上早已备好的茶,问面前的林掌柜道:“东家真的想把曹家的生意全部交给大小姐?她的夫婿可是姓秦,不姓曹啊。”   林掌柜摊摊手,“我也没法子,前些天旁敲侧击,都没用,谁让这本就是东家自己的生意呢。”   二人冷哼道:“东家是有本事,但如今曹家的生意已经做得这么大,可这里头,不单单只有东家的力气,还有我们呐。他让姓秦的继承,我等说什么也不服。”   “事情要往好的方面想……潞州那边已经联系好了吗?”   林掌柜问道。   二人点了点头,“只要跟那人订下单子,我们保证……”   三个人,头跟头靠在一起,秘密筹划着一个阴谋。 第一百四十六章 赐字   酒楼包间,林掌柜已经第一个离开,留下的两人相互对望了眼,其中一个道:“老肖,我们要不要……”   对面的老肖摇头打断道:“为了曹家,先忍着,老何,你要清楚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老何道:“是我急躁了。”   老肖推开窗户,看到楼下,秦余和曹素从宁河回来了。   “看来你很喜欢刘小姑娘。”   秦余推搡着曹素,说道:“要不我们两个什么时候也生一个?”   “呸,光天化日的,你说这个。”   曹素羞臊起来,追着秦余就要打。   秦余躲不过,连忙往前跑了。   肖掌柜看着正在追逐打闹,逐渐远去的男女,叹了口气,“唉,大小姐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想当初,在我等面前,是何等的气概。”   何掌柜说道:“或许,跟我们姑爷有关。”   “呵呵,老啦,不懂现在的年轻人怎么想的。”   肖掌柜说着,跟何掌柜一起离开包房。   秦余和曹素到了曹府,看到正要进门的陆墨林还有陆菁菁。   “菁菁!”   曹素叫了一句,走上前,紧紧抱住了她。   “姐姐,我们……我们好久不见了。”陆菁菁说着。   陆墨林走下台阶,笑道:“秦小友,听曹兄说,你和素儿已经订下婚事了?”   秦余点了点头,接着问候道:“山长别来无恙?”   “好好,一切都很顺利。”   陆山长摸了摸胡须。   陆菁菁指着秦余,惊讶道:“姐姐,你和他……”   她想起了苏娴,“苏姐姐该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   “妹妹,都怪姐姐事先没有告诉你。”   曹素拉着陆菁菁,对陆墨林道:“叔叔,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进去罢。”   说着,和陆菁菁先进了门。   “小友啊,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成婚?”   陆墨林走在后面,问了一句。   秦余回答:“等我考上功名之后吧。届时还请山长来为我们主婚。”   “呵呵,一定一定。”   陆山长说着,他同时想到了苏娴。   进了客厅,曹老爷迎了出来。   聊了半天后,才知道陆山长正准备远行。   他觉得这些年亏欠女儿太多,打算带着陆菁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可能要到年后才能回来。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墨林,你们读书人有志气。”   曹老爷打趣道。   “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再回来,书院的事都已经交给别人了,曹兄,今天我来是想把一件事给办了。”   陆山长说着,把头转向秦余,“秦小友,不知我能不能给你赐字。”   原来今天山长是来辞行的,他们要去很远的地方,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   等等,赐字?   秦余抬头看着陆墨林,赐字这东西,他可是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也就在网文和电视剧中看到。   “怎么,小友不愿意吗?”   陆墨林自认有点资格,但看他呆坐半晌,好像不是很情愿。   秦余其实是激动莫名,他说道:“不知山长要给我赐什么字?”   “哈哈……”陆墨林没想到秦余这么快就答应了,他继续道:“你名中正好有个余,嗯,老夫想了很久,还是有余两个字适合你。”   “有余,秦有余,年年有余。”   秦余默默念着,觉得这两个字很是贴切。   “多谢山长赐字。”   秦余站起身,向陆墨林拜了拜。   陆墨林摸着胡须,笑着看了曹老爷一眼。   “年年有余,是个喜庆的名字,陆兄不愧是一山之长。”   曹德更是在旁夸道。   “好啦,老夫要做的已经完毕,该去下一家了。”   说着,站起身来,陆菁菁跟着一起。   曹老爷还有秦余,见陆墨林要有,起身阻止道:“吃了饭,再走不迟。”   “不用劳烦了,哈哈,等到后年,我还要喝你们的喜酒呢。”陆墨林笑了笑。   秦余随口问道:“下一家是在哪里?”   陆墨林道:“韩小友家,老夫答应了韩刺史,要给他赐个字。”   秦余一听,来了兴趣,问道:“哪两个字?”   陆墨林说:“此刻不能透露,你等明天问他不就成了,好了不说啦,各位,老夫先走一步。”   说罢,带着陆菁菁走出门口。   陆菁菁在走前,对曹素道:“姐姐,不管我去哪里,都会时刻想着你,希望你也不要忘了我。”   曹素叹道:“傻妹妹,我一辈子也不会忘了你的。”   陆菁菁转头看了眼秦余,“臭鱼,你呢?还记恨我吗?”   秦余摊摊手,“哪里能呢?我们是好朋友。”   陆菁菁看着他,顿时笑了起来,“好朋友,记得要时时刻刻记住我。”   目送这对父女远去,秦余心中有无限怅惘,在古代,出一次远门是很不容易的,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他们。   见到陆菁菁。   ……   宁河缀景园外面,曹家掌柜们焦急地站在门口等着。   秦余今日仍穿得很朴素,但却惹来别人异样的目光。   因为自己此刻正和曹素站在一起,他的身份摆在那,不惹人注意都不行。   “哼,没用的书生,今日看他怎么出丑。”   “都准备好了吗?那个药带来没有?”   “好啦,厨房中有个叫曹旺的,已经被我们收买。”   “曹旺?这个名字我怎么好像在哪儿听过?”   “不说了,小心被前面的人听见,老李,快去吧。”   有一个站最后排的掌柜,在没人注意下,偷偷走近园里。   他直接去了厨房。   厨房中,有个人正等着他。   “你就是曹旺?”李掌柜看了眼前的青年。   青年点了点头。   “那好,给那小子的酒是哪一壶?”   李掌柜一问,曹旺立即把秦余的盘子端来。   李掌柜端起上面的酒壶,把盖子打开,接着将手里头的药水滴了下去。   滴完后,笑起来,“哼哼,姑爷啊姑爷,我想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姑爷了。”   李掌柜把瓶子重新收回口袋里,瓶子中装的是最银邪的药,他相信秦余只要一喝下,就能立马献出丑态来。   到时候,哈哈哈……   他看了曹旺一眼,“你必须亲自送到他桌子那,千万不可出现任何差错。”   曹旺点了点头,他心中不知有多开心,没想到自己居然有报仇的机会。   前些天,当这群掌柜来找自己,说出那个男人的名字时,他立时吓了一跳。   “秦余,哈哈,老天有眼!”   曹旺笑起来,他端着盘子,一步步往大厅而去。   …………    PS:你们这群人,那么不喜欢陆菁菁吗?好吧,那我只能让她去旅游了,下一次出现或许是在大结局。 第一百四十七章 他喝的难道是假的   “人怎么还没来?”   “对啊,都等老半天,这个大公子也太能磨人了。”   “静,安静!”   缀景园门口,掌柜们站了很久,都有些不耐烦了。   对方似乎不怎么守时间。   “秦哥哥,你怎么了?”   最前排的曹素,见秦余脸色难看,关心问道。   “刚刚水喝多了。”   只轻轻说了一句,曹素便秒懂,她抿嘴笑道:“那还不快去。”   “这怎么能行,大家都看着呢,而且对方还是我们重要的客人,我不能失礼。”   秦余强憋着,不再说话。   “余儿去吧。”   曹老爷忽然想起曾经有位大夫说过,有水就要去放,忍久了对肾不好。   秦余听了他们的意见,只好抱歉一声,急忙出恭去了。   “哼,假借出恭之名,分明是怕生,这样的姑爷如何能撑得起曹家呢?”   “他还要考取功名,真是滑稽,日后上了朝堂,见到皇帝,难道也是这个样子?”   “不要说了,其实我也快要忍不住,两个时辰啊。”   后排的掌柜们窃窃私语。   不一会儿,只见前面人头攒动。   林掌柜见到为首的一人,立即向曹老爷说道:“东家,他来了。”   曹德一听,马上笑着脸迎上去。   曹素跟在后头。   “只是姑爷怎么办?”   林掌柜走在曹素身边,特意担心问了句。   曹素也没想到,秦余前脚走,客人后脚就来了。   她说道:“不打紧的,一会儿叫人把秦哥哥带到大厅即可。”   “欸,晓得了。”   林掌柜应了声,转头吩咐下人去办。   ……   “蔡公子,你里边请。”   曹德把蔡显引到正厅,那里已经摆好酒席。   宾主分座,其他掌柜们也都坐好。   曹素的旁边空了一个,是秦余的。   蔡显好奇:“怎么,还有人没来吗?”   他这么一问,让许多掌柜的面上都生出惭色。   曾经遇到多大的生意,即使被人冷落,也没如同今天这样的。   自己家的姑爷太不争气了。   曹德尴尬地咳嗽了声,他转头吩咐下人,“还不去找下姑爷。”   下人应一声,出去了。   曹德举起酒杯笑道:“来,先不提他,蔡公子你远道而来,辛苦了。”   蔡显也同时举起杯子,两人很快便客套起来。   很快,酒便喝了大半。   宴会上,蔡显虽然很热切,曹老爷还有曹家掌柜们敬的酒,他都是来者不拒,然而一谈到生意上,却闭口不答,顾左右而言他。   这个蔡公子,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众掌柜一筹莫展,就连最有生意头脑的林掌柜也不外如是。   曹老爷无奈,他看了眼曹素。   曹素摇了摇头,此刻,自己的心早就飞到秦余身上,她无不担心,“秦哥哥,难道说……他掉茅坑里了?”   阿嚏……   秦余擤了擤鼻子,他蹲在茅坑边,方才放完水,突然感到有一股力气从丹田而下,自己必须解决另一件大事。   然而,令人痛苦的事情,莫过于上厕所忘记带纸。   太失礼了。   还好,有人过来找他,说客人已到。   秦余立即请来人去拿厕筹,因此耽误了些时辰。   等到正厅,恰好看见曹素愁眉的样子。   失礼啊……   秦余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下,走进大厅,正准备给座上的客人赔礼时,却发现座上客十分熟悉。   “我们的姑爷,为何傻傻望着蔡公子看,太无礼了,唉。”   “恐怕东家那也不好看吧,天幸,终于让东家认清姑爷的面目了。”   掌柜们冷嘲热讽。   曹德拿筷子的手也是停在半空,他没想到自己的余儿,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他举起杯子,打算给蔡公子赔罪,只是……“公子你?”   “哈哈,秦老弟,我就知道是你!”   一道爽朗的笑声,打破方才突然间的安静。   蔡显从座位上站起,他端着杯子,连曹老爷都没理。   在众目睽睽下,走到秦余身边,拍着他肩膀,只是大笑,好像要给秦余一个惊喜。   秦余是惊了,没想在这碰到熟人。   众掌柜不敢相信,秦余居然和蔡公子有交情,是什么时候的事?   曹德即惊又喜,他没想到自己的余儿跟蔡大公子认识。   不愧是看中的女婿,这次能不能打通海州的生意,全都着落在余儿身上了。   曹素和众人的想法却有不同,“还好,秦哥哥没掉茅坑里。”   “老弟,你怎么回事?”   蔡显叫秦余坐下。   下人给秦余倒了杯酒,秦余举起杯子,一副窘态地说道:“遇到了点急事耽搁了,还请大哥恕罪。”   “哼,想恕罪也可以,但这酒你必须喝掉三杯,不然我可不答应。”   蔡显半开玩笑地说着。   秦余笑了笑,三杯酒,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他把酒杯抵在嘴唇边,突然发现数十双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秦余奇怪,他放下杯子,看了看众人。   掌柜们连忙把眼睛收回来。   蔡显催促道:“怎么,连酒都不会喝了?那以后还怎么跟你娘子洞房?”   “大哥,不要再说了,小弟喝就是。”   秦余看了眼身边低下头去的曹素,重新举起杯子。   好几个掌柜,他们的心跟着秦余的杯子,上下起伏,只希望秦余快点把酒喝了。   特别是坐在最后排的李掌柜,一直盯着杯子,没有移开一眼。   终于秦余喝下了一杯。   众人松了口气。   蔡显却是不依,叫秦余把剩下的两杯一口气喝完。   秦余盛情难却,立即又倒了两杯,一杯杯喝完后,蔡显大笑道:“兄弟,你海量啊。”   “不敢当此夸奖。”   秦余说完,突然感觉肚子里有股热气在四处扩散,脸也开始红了起来,身体有些燥热,想要发泄出来。   “怎么?难道说真醉了?”   蔡显问了问。   秦余摆摆手,强作镇定。   “秦哥哥,你怎么了?”   曹素走到他身边,握住秦余的手,另一只摸了摸他的额头。   秦余一把抓住曹素的玉手,看着曹素,眼里快要喷出火,心中有股想把曹素压在身下的冲动。   不好……酒里有古怪。   他看了看周围的人,发现有人正在偷偷的笑。   秦余也是冷笑,没想到他们讨厌自己到了这种地步。   还好,他有……“嘤嘤嘤。”   “主人,好久不见,嘤。”   嘤嘤球接到指令,很快就出现在秦余面前,她嗅了嗅,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主人,你想要干嘛?”   “嘤嘤嘤,我现在体内腰子过剩,快帮我吸出来。”   秦余不待解释,立马命令道。   嘤嘤球发现事态紧急,马上照做。   只听嘤一声,秦余的脸立马白了上来。   这……是身体被掏空的感觉。   嘤嘤球,我没让你全吸啊。   嘤嘤球隔空取金的能力似乎加强很多,还好自己现在是兵精粮足,不然早晚会被吸得弹尽粮绝啊。   秦余露出痛苦的神情。   嘤嘤球作出一个吐舌头的表情,“万分抱歉,下次嘤嘤嘤会注意的。”   万幸的是,自己恢复了正常。   松开曹素的手,秦余向她摇了摇头,“让你担心了,可能我真的不胜酒力呢。”   “秦哥哥,你没事就好。”   曹素大大松了口气,回到座位上,眉头不禁一皱,是谁要害秦哥哥?   刚刚秦哥哥握紧的手现在还疼着,他方才的眼神,明显含有情欲。   为什么会有情欲,酒里面难道有问题吗?   她扫视众人,想要寻找答案。   掌柜们低下眼睛,不敢瞧她。   难道这药水是假的?   最后排的李掌柜没有注意曹素的眼睛,他偷偷拿出瓷瓶,里面还剩了点药水。   他把药水滴到自己杯子中,打算亲自试验一翻。   “他喝的难道是假的?”   一边狐疑,一边把酒喝了个干干净净。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一万订单   “李……李掌柜,你想要干嘛?不……不要……不要啊!”   这一头,秦余重新振作后,和蔡显有说有笑。   曹素早已命人换了壶新酒。   突然,门口传来凄惨的叫声。   秦余、曹素、曹德还有蔡显,以及众掌柜们一齐往门口一看,只见那边有个穿红色衣裳的掌柜,他低吼一声,压住临近的掌柜,衣裳半解,裤子下拉,一副难上加难的画面。   “素儿,别看。”   秦余立即捂着曹素的眼睛。   难道说不止自己受害,上面那个人也是受害者吗?   或许……他就是凶手,只是见到自己没事,所以傻傻的,亲自试了一试?   总之,此事必有蹊跷。   “快,还不给我拉开,这成什么体统!”   曹老爷一声怒喝,下人们赶紧去把地上的两个人分开。   “别,给我,给我啊!”   李掌柜眼睛通红,突然一下子暴动起来,挣开两个下人,又再次扑了上去。   “啊……不要啊!”被压的掌柜眼神无助,他努力挣扎,痛苦万分,整个正堂都响彻着他凄厉的哀嚎声。   堂里的众人无不侧目,眼睛生出怜悯,林掌柜更是目瞪口呆,事情怎么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唉,太惨了。”   “李掌柜他……他是不是喝了那个?”   “可是他明明知道……”   一众掌柜议论纷纷。   “不要!”   整个大厅再次发出惊天动地的嚎叫声。   “够了,还不带下去!”   曹老爷再次发话,三五个下人终于把李掌柜分开。   被禽兽的掌柜也被人抬了下去,他的身上早已惨不忍睹,心灵的创伤恐怕再也无法弥补,也不知日后该怎么办。   “蔡……蔡公子,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曹老爷道了声歉。   蔡显尴尬地咳嗽了声,觉得自己该先回去了,这里的酒菜恐怕都有问题,自己可不想成为下一个。   “蔡公子,别走啊。”曹老爷起身,拦住他道。   “我……我不走,难道要跟那人一样吗?”   蔡显脸上显露出怒色,“曹老爷,多谢你们的款待,只是蔡某真的得走了。”   “蔡大哥,你……”   秦余想要说什么,但蔡显走到他身边,只是拍拍肩膀说:“兄弟,你要保重。”   “余儿,你先带素儿下去。”   蔡显走后,一场生意便泡汤了。   曹老爷怒不可遏,当然,不能在女儿女婿面前生气。   他先等秦余带走曹素后,才走到高台,对众掌柜怒吼一声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   秦余拉着曹素,他一直惦记着那壶酒,如果喝了它,那么嘤嘤球岂不是能再赚个盆满钵满了?   好东西啊,千万别给倒掉。   “秦哥哥,你要去哪?”   方才的秦余有些渗人,此刻虽然恢复正常,但曹素仍然感到害怕。   “素儿,你还记得刚才的那壶酒吗?”   听秦余一问,曹素回道:“知道啊,我已经让人收起来了。”   “收在哪了?”   秦余再次问道,他担心曹素会把那酒拿去化验,如果真查出里面有问题,而自己居然一点事都没有,那么岂不是会被人认为……起不来?   咳咳……咳咳……   “素儿,还是快点告诉我吧?”秦余有些着急了。   曹素道:“哥哥,你刚才差点被那酒给害了,所以素儿让人去查这酒的来历,放心,一定给你替你讨回公道。”   忽然,想起刚才的一幕,曹素脸上发红,她抬头望着比自己高一个肩膀的男人,好奇问道:“秦哥哥,你为什么不会……”   下面的话,她不好意思说出口。   秦余哀叹,完了,自己在素儿面前的完美男人形象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是他又不能当场向曹素证明,难道要亮出来给她看吗?   啊呸,大流氓。   幸亏,看到门口的蔡显。   秦余一把握住还在懵逼中的曹素,向蔡显走去,“蔡大哥,等等。”   “素儿,我们再去试试,看能不能说服蔡大哥。”   秦余转头看了眼曹素。   曹素回过神,秦哥哥的事,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蔡公子那。   “贤弟啊,找我有事嘛?”   蔡显回过头,他知道秦余过来的目的,无非是想和自己家合作,他不敢随便答应,怕自己父亲责罚。   但人家是自己兄弟,而且三番两次帮过书斋的生意,没有他,活字印刷都不可能那么快出来。   此刻,心里在嘀咕要不要同意他的请求。   秦余走过来,笑着道:“刚才真是不好意思,现在时候还早,小弟我带大哥到旁边的酒楼,就当是赔罪了。”   小兄弟没有直截了当进入主题,蔡显思考良久,心想没有理由拒绝。   等到酒楼,秦余点了几样小菜,再配上一壶酒。   他给蔡显倒了一杯,只说喝酒绝口不提合作的事。   蔡显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答,他着急,小老弟怎么还没提合作?   “来,大哥,我再敬你一杯。”   秦余笑着,又喝下一杯。   蔡显等得不耐烦,放下杯子,“兄弟,我知道你的意思,不看僧面看佛面,即便我父骂我打我,我也答应你们。”   秦余看了曹素,对蔡显说,“这怎么好……”   “嗯,我确实有些欠考虑,不过是相信兄弟你的人品罢了。”   蔡显说着,竖起一根指头道,“要不这样,先向你们要五千匹青布,五千匹红布,限期三个月交货,如果能成,那我蔡家便愿意跟你们合作,如果不能,那你老哥我,也只能说抱歉了。”   秦余听到订单的数量,有点呆了。   曹素已经乐了,她捏了捏秦余的腿,害怕这不是真的。   秦余按住她的手,这臭丫头,居然敢捏他的腿,胆子越来越大了,看自己晚上回去怎么收拾她。   接着,又站起来拱手道,“那就多谢大哥了,祝我们合作愉快。”   蔡显也是站起来,“希望一切顺利。”   ……   “你们啊!”   “你们就这么不喜欢余儿吗?”   正堂,曹老爷插着腰,无语地看着自家掌柜们。   “东家,我们也是为了您找想,无论以后会如何,到最后曹家的生意不都便宜了姑爷吗?”   “何况他不懂做生意,日后的曹家恐怕会不保啊。”   有胆子大些的掌柜当场说出自己的想法,一副都是为了你的样子。   “哦……呵。”   曹老爷冷笑道,“那我还得多多谢谢你们啦!”   “哼,我在这告诉各位,余儿是老夫千挑万选最中意的女婿。如你们不喜欢他,可以不用管他嘛!有什么招数大可往我身上使,别去害他。”   曹老爷当场撕破脸皮,“以后,记住啊,如果以后让我看到你们做出丝毫不利于他的事,别怪老曹我无情!”   众掌柜哪里还敢多言,一个个都说不敢。   林掌柜这时事不关己地说了句,“东家,我们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再跟蔡家牵上线。”   曹老爷看着他,摊手道,“哪里还有办法?”   林掌柜也是叹气,这个蔡公子不好对付。   “老爷,老爷,喜事啊,喜事!”   就在这时,一个下人从门口跑来。   正堂的气氛本就不好,曹老爷都已经当场发作自己的不满了。   下人竟然在这个时候跳出来,不是找死吗?   “小小蝼蚁,不知察言观色,谁也救不了他啊。”   林掌柜叹了叹气。   其他掌柜无不投之以可惜的目光。   “慌慌张张,成什么体统!”   曹老爷看着他,只等下人自己要怎么说了?   下人却笑嘻嘻地下拜道:“老爷,蔡公子同意和我们合作了,而且一口气就下了一万的订单。蔡公子说,请老爷做五千匹青布,五千匹红布。”   “什么?”   “怎么可能?”   “一万订单,开玩笑嘛?”   众掌柜瞠目结舌,不敢置信。   下人又补充道:“是咱们家姑爷一手撮成的。”   下人后面的话,犹如重磅炸弹一样,在正堂炸了开来。   众掌柜炸了,刚才还嘲讽人家姑爷不会做生意,这一回,不正打脸了吗?   林掌柜炸了,他如遭雷劈,起先自己费了多少唇舌,蔡公子就是无动于衷,而姑爷三两句话,便能谈下一万单的生意。   这是何等的手段,难道他是商业鬼才吗?即使两人认识,也不可能会如此大方啊。   曹老爷这时候却乐开了花,“好,你下去告诉余儿,他做得很好!”   下人应声而退。   “喂,等等。”   曹老爷又在身后喊道。   下人回头,只听曹老爷说道:“回家去的时候,找曹管家要十两银子,就说本老爷赏的。”   “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下人喜上眉梢。   曹老爷见他走远,接着对众掌柜道:“好啦,前面的话先揭过,现在该谈谈布匹的事啦。” 第一百四十九章 要不要试试   回到曹府,曹老爷的开心都写在脸上。   “余儿,你能跟为父说说经过吗?”   他笑着问秦余。   “是蔡大哥太过热心肠,小婿我可什么都没说。”   秦余知无不言。   曹老爷听后,笑了笑,突然,又想起一事,问道:“刚才那李掌柜身上的药瓶我找人查过了,李掌柜说这药是从西域那边来的猛药,人一喝必定会生出银乱之想,可为何你却没有事呢?”   秦余尴尬地咳嗽了声,“这点余儿也不清楚,会不会是送酒的人良心发现,把酒给换了,然后他却忘记换瓶子,所以让小婿没有作出那等禽兽之事?”   曹德点了点头,“也不是没有可能,只可惜那端酒的下人早已经不知去向,一时也不好问了。还有,你的那壶酒也不知去了哪里,唉,算啦,事情已经过去,不提它,还是想想订单的事。”   秦余点头,他看了看低头走路的曹素。   这小丫头,藏着酒,又不给岳父知道,是想弄啥?   送曹老爷回房后,秦余一直跟着曹素。   “我到了,你可以走啦。”   绣楼下,曹素推着秦余,要让他回去。   秦余道:“那壶酒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我要怎么做,跟你有关系吗?”曹素轻轻一哼,故意不告诉他。   她直接上了楼,回头一看,秦余还杵在那,“傻哥哥,回去吧,总之我不会害你。”   “我知道你不会害我,可……”   秦余心里有话说不出口,总不能跟她说自己想再喝一口吧。   ……   一万的订单,对于曹家来说,可谓是不小的生意。   曹家掌柜们一大早就来到曹府正厅,他们在讨论生产的时间、地点、规划还有交货日期。   现在已经是年底,不管是帮工,还是伙计,还有师傅们,都已经回家过年,开工恐怕要等到二月二之后,交期大致订在五月。   他们讨论着事情,秦余从正厅后走出来了,   订单虽然是自己签下的,但秦余知道后面的事情跟自己就没多大关系。   他吃完早餐,经过正厅时,先前还鄙视他的掌柜都纷纷站起来,拱手对秦余道:“姑爷早。”   秦余感到有些突兀,就一个晚上他们的态度怎么全都变了。   “咳咳……各位早。”尴尬一笑后,才走出门散步去。   他的身后,曹素探出头来,众掌柜本要坐下,但见到曹素,不得不再次站起身,“小姐早。”   “啊,各位叔叔早。”   曹素往大门外看了看,问道:“秦哥哥他是不是已经走了?”   “是。”众掌柜一脸懵逼,小姐和姑爷在玩什么把戏?   曹素拎着一个包袱,她小心翼翼地走出门口。   “小姐,你要去哪?”   丫鬟雪雁跟在身后,奇怪问道。   曹素正了正身子,说:“去药铺。”   “药铺?小姐你哪里不舒服吗?”雪雁看到曹素手里的包袱,她伸手去摸,发现里头是个瓶子。   狐疑地看了眼自家小姐,“小姐,到底怎么了?”   看着自己的贴身丫鬟,曹素把事情的经过向她说了一遍。   “啊?你怀疑姑爷他?”   雪雁一脸惊讶。   曹素立即捂住她的嘴,“哎呀,你别说出来,被人听见就不好了。”   “可……可是小姐,你怎么知道的?”雪雁有点好奇。   曹素急道:“方才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可我记得那天姑爷跟老爷说的话啊。”雪雁如是道。   “但我还是放不下心。”   自己的爹爹对秦余自然是百般相信,但自个儿呢?   这可是关系到终身幸福的事,不得不小心啊。   “其实小姐,你不用去药铺的”雪雁看着曹素一脸纠结的样子,突然提议道:“小姐,你不如亲自……”   “小娼妇,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曹素立马明白雪雁的意思,一下子便臊得没法待了。   追上要跑的雪雁,很想把她按倒在地,打一顿屁股。   ……   “小姐,瓷瓶中的酒确实掺了春恤胶。”   宁州某药铺中,药铺掌柜闻了闻曹素给的瓶子,如实说道。   “何为春恤胶?”   曹素书读得多,但知识面没那么广。   掌柜的看着她,一时不好说出口,人家还是个大姑娘,难道跟她说春恤胶是当年汉成帝和赵飞燕进行……用的药嘛?   咳咳……佛曰不可说。   “小姐,你这酒是从哪里来?”掌柜的转移话题道。   曹素不敢说,“这个你无需知道。”   “是在下多嘴了。”掌柜抱歉一声,然后从身后药柜上取了些药材,指着它们道:“春恤胶药性太烈,不如用在下的,温和又滋补,绝对包你满意。”   曹素脸上一红,问道:“如果有人服了……什么春恤胶仍没有用呢?”   “啊?”   掌柜目瞪口呆,他不敢相信,即使汉成帝,用了后,都能和赵飞燕赵合德两姐妹混战到天亮,怎么会没用呢?   “若如小姐所说,那此人怕是不中用了。”   ……   “若如小姐所说,那此人怕是不中用了。”   回家的路上,药铺掌柜的话一直在曹素耳边徘徊,害怕、担心,各种烦恼开始滋生   曹素现在快喘不过起来了,子嗣,对,子嗣问题最为重要。   秦哥哥怎么会得了这种病,不应该啊。记得上次吃糖葫芦时,还是感觉到了。   曹素有点想不开,忽然,她看了身边的雪雁一眼。   雪雁茫然道:“小姐怎么了?”   “上午你刚出门那会儿,跟我说了什么?”曹素问了问。   “啊?上午的事情,我哪里还记得。”雪雁说完,仔细想了想,“哦,我记起来了,是……”   “你不用说了。”曹素也已经想起。   啊呸,无耻的小娼妇。   那我……那我要不要试试?   曹素正在胡思乱想,此时的脸比艳丽的梅花还红。   当到门口时,看见秦余正站在那等她。   “秦哥哥,你一大早去哪里散步了?”   曹素平复心情,轻轻问了句。   “我还要问呢,早上散步回来,本要找你出门,可没想到你一大早也走了。”   秦余扫视了下曹素,他看到曹素手里提着药包。   “怎么,你身体不适?”秦余过去,关切地问了问。   “不,我……我没事。”曹素低下头,心里在嘀咕,要不要试试? 第一百五十章 讹错   “素儿,你到底怎么了?”秦余觉得今天这个傻丫头,有点怪怪的。   过去拉住她的手,发现手心都是汗。   曹素挣开他,慌乱说道:“没什么,我先进去了。”   “素儿……”   秦余一头雾水,瞧她的样子,好像自己会吃了她似的。   正准备要跟进去的时候,突然,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秦兄弟。”   秦余转身一看,居然是阔别已久的代离。   代离拱了拱手,眼睛往大门里瞧,“刚才进去的是师妹吗?”   咳咳……   秦余想起当初在代离面前许下誓言,要好好照顾他的师妹,然而呢,现如今已把他师妹照顾成自己家娘子了。   咳咳……咳咳……   “秦兄弟,你怎么了?”代离见他一直咳嗽,不禁关心道。   秦余担不起他的关心,感觉自己像做贼一样,他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欸……”   代离一时摸不着头脑,今天他是来拜访曹世伯的,更是想见见久违的师妹。   秦余逃似的走了,回头看时,代离已经进门。   “唉,我居然给别人带颜色了。”   秦余叹了叹气,不过回头一想,不对啊,素儿和他师兄好像也就是普通的师兄妹吧,所以,自己不算偷人喽。   偷人?真难听,自己和素儿怎么能算偷呢,他们俩从来没有偷偷摸过,自己更不是隔壁老秦。   此刻的代离像个随时要炸的炸弹,最好先别惹,秦余看了看天色,打算去刺史府转转。   “你就是余儿吧,长得真俊。”   刺史府正堂里,刺史夫人摸着秦余的头,止不住的夸奖。   秦余满脸黑线,本来找韩溪,不想还碰到他的娘。   韩溪笑嘻嘻地在旁边看戏,接着又说道:“秦兄,上次山长来,给我赐了字,你可知是什么吗?”   秦余摇了摇头,“山长也给我赐字了。”   “哦,什么字?”韩溪问道。   “有余。”   听了回答,韩溪笑道,“也是怪了,山长取字竟如此有趣。”   “你的是有余,我的却是介溪,秦有余,韩介溪,哈哈,都只多了一个字。”   介溪,韩介溪……   秦余没其他想法,只觉得这字怎么那么眼熟,“可笑严介溪,金银如山积……”   秦余:“咳咳……”   “有余兄,怎么了?”   “嗯,没什么,就是想起了山长,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已经年底,我怕路上不安全。”   “怕什么,有菁菁姑娘在呢。”   两个人说着话,只见刺史夫人从后堂拿出两套淡蓝色的衣服来。   衣服的样式颜色都是一模一样。   她各给了秦余和韩溪一件,笑道:“来,余儿,你穿上试试,还有溪儿,你也穿。”   秦余和韩溪:“……”   刺史夫人见二人呆呆望着她,解释道:“前些天,苏城那送来了上等的布料,我见了喜欢,打算给你们各做一件,溪儿的大小我清楚,余儿,你的尺寸多少?也不知道合不合身?”   秦余没想到刺史夫人会对自己这么好,尺寸的话,“七尺。”   “那就够了,你穿一下。”刺史夫人帮秦余穿好衣服,特意和韩溪比了比。   她笑道:“呵呵,你们两个长得还有点像啊。”   秦余韩溪,相对无语。   在刺史府磨了一两个时辰,才舍得回家里去。   韩溪出门相送,秦余指着身上的新衣问他道:“伯母她怎么一见到我,就送我衣服?”   “我爹老在我面前夸你,我娘她都听了进去,时常念叨,要怎么感谢你呢,瞧,他们对你,可比我这个亲儿子还亲。”   韩溪说着话,语气中带了股酸味。   秦余哈哈一笑,突然两道人影跑过来,是一个妇人外加一个孩子。   那妇人先是茫然地看了秦余和韩溪,分不清谁是谁,接着很果断地抱住韩溪大腿,哭喊道:“相公,不要抛弃我们,不要抛弃我们……呜呜呜……”   那小孩也跟着上去,直接喊爹。   秦余吓得退后几步,与韩溪一样都是懵了一脸的逼。   怎么回事?   当街讹人?   不一会儿,大街上的行人纷纷围了过来,秦余早已经被挤了出去。   韩溪臊得不行,连忙说道:“大姐,我不认识你。”   那女子不依,抓着韩溪的大腿,哭声极其惨烈,“相公,你得了富贵,难道就能把我们给忘了?不,不要……”   “嗨,你看看这什么世道,哪有人不认自己媳妇的。”   “最是无情是书生,这句话果然没说错啊。”   看客们你一言我一语,那女子的哭喊声更烈了。   “相公……相公……”   “爹,嘤嘤嘤……”   韩溪抓狂,他还是个雏,哪里来的媳妇和儿子,他还是个雏啊。   哦,不!   秦余也替他着急,挤进人群,抓住妇人的手,问道:“既然你说他是你的相公,那么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嘛?”   “我相公叫秦余啊。”   轰!   感情讹人讹错对象了。   韩溪无语,他看着秦余,指着他道:“大姐,他才是秦余。”   “那你是谁?”   “哈哈哈哈……”   行人们似乎明白了,原来这位大姐是骗人来的。   “对对,他是刺史公子,刺史姓韩,怎么会姓秦呢。”   有认识韩溪的人当场指出。   “什么?他才是秦余?”   那女人站起来,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是谁指使你的?”   韩溪生气问道。   “没,没有谁。”   那女人想带着孩子跑。   但此时路边正好过来一队差役,韩溪叫他们过来。   那妇人一见,腿都软了,“大老爷,民妇知错,民妇知错啊。”   韩溪拉起她的手,再问道:“到底是谁指使你来害本公子的?”   妇人无法,指着秦余身后的巷子,说道:“刚才有位老爷,他给了我很多钱,说只要照着他的话做,就能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了。”   “愚蠢!”   韩溪骂了一句。   秦余早已经往那巷口去了,然而巷子空无一人。   “来人,把这妇人还有小孩,都带回去。”   韩溪一声命令,也不管妇人与孩子的求饶声。   “我没看到人。”   秦余走过来,看见韩溪一脸不善。   “呃……”   “有余,今天我可是替你背锅了。”   “哈哈,多个孩子不是很好嘛?”   秦余半开玩笑,心里却在嘀咕到底是谁要害他。 第一百五十一章 刘不懂   是代离吗?   恐怕不是,他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一听师妹已经是别人的后,必然暴跳如雷,又怎么会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呢。   或许,是那群掌柜们,但掌柜那么多……   一时间,秦余陷入苦恼之中。   突然,韩溪抱起缩在那妇人腿边的孩子。   差役们停了下来,孩子在韩溪身上哇哇地哭着。   旁边的妇人,她脱开差人,抓着韩溪的袖子急道:“这位公子,求你放了我的孩子,他是无辜的。”   韩溪说:“既然他是我的儿子,那小生我便认下了,放心,我不会对他怎样……来,乖儿子,爹爹在这。”   说着话,便向秦余使了个眼色。   秦余看着他,立马明白了意思,只是道:“这么做,恐怕有些……”   “怕个什么,有余,做人不要太善良。”   韩溪眼神坚定,嘴巴努向曹家的方位,“听说你们家里最近来了些掌柜,他们似乎很不喜欢你这个姑爷啊。”   秦余奇道:“这你也清楚?”   “呵,好像大新闻一样。”韩溪故作高深,他提了提胳膊上大声哭喊的孩子,“喂,乖儿子,要听话,只要你帮我们认出那位坏叔叔,我便送你到你娘身边,并放了你们母女。”   “哇哇哇……???”小孩立马不哭了,“真的吗?”   “比真金还真。”韩溪笑了,觉得这孩子非常可爱,又机灵,刚才还真以为他是害怕得哭了呢。   “对了,儿子,你叫什么名字?”韩溪借机问了句。   “不懂。”   小孩很乖的回答。   “什么不懂,问你名字,你怎么会不懂呢?”韩溪奇怪道。   “我就是叫不懂啊,刘不懂。”   刘不懂奶声奶气地说着。   秦余和韩溪对望一眼,发现这小孩不止机灵,名字也古怪。   当然,他们没有继续盘根问底,有些人还给自己的孩子取名为狗蛋呢,何况不懂?   “对了,儿子,你今年几岁了?”韩溪再次问道。   刚刚问他名字,这会儿又问年龄,秦余觉得韩溪似乎是很喜欢刘不懂。   “八岁啦,娘亲说,过完年,我便九岁啦。”刘不懂掰着手指头说着。   才八岁,对答如流,而且演技精湛,秦余吐血,这娃子,怕不是个妖孽。   说着话,秦余韩溪带着刘不懂一起往曹家去。   ……   而就在这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汴京,皇城一残破不堪的宫殿里,一位穿着单薄衣服的妃子,趴在窗户边上,抬头看着天上一眨一眨的星星。   寒冬腊月,北风刺骨,更刺进妃子的心里。   突然,外面的宫门被人开了,妃子只听到一阵缓慢的脚步声,是她幽居冷宫九年来,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人的脚步声。   “荣嬷嬷,是你吗?”妃子轻轻问了一句。   一个灯笼飘着,灯笼边上,一位头发半百满脸皱纹的宫女正提着灯笼,慢慢走过来。   光线照在她的脸上,显露出一张可怖的面容。   荣嬷嬷答应了声,“欸,武妃娘娘,除了老婢,谁又会来看你?”   “对了,有宣儿的消息没有?”武妃身体一直,继续问着每日重复的话题。   荣嬷嬷说道:“不清楚,但愿没死吧,陛下的皇嗣那么多,谁还会记得那个一出生就被抱走的小娃娃呢,他……现如今也该九岁了。不过,娘娘啊,请放心,记得当日抱走小皇子的杨公公,他最后的下落好像在宁州附近,此次我的干儿子,正好要到宁州宣旨,老身我可以叫他注意一下。”   “多谢嬷嬷,多谢嬷嬷了,要记得,宣儿的屁股上有个桃花形的胎记。”   “知道,知道。”   武妃强撑着身体,她已经好几天没进食了,“嬷嬷,也不知我这一生能不能见到自己的皇儿,我感觉自己快要不行了,你日后如果见着他,记得跟他说……唉,算了,算了……”   荣嬷嬷递给她一件袄子,袄子里藏着热乎乎的大馒头,还有一袋热水。   荣嬷嬷道:“别说些丧气话,你要挺住,武氏,记住武将军是怎么死的?你不想活,但不想报仇吗?还有你的儿子,只要挺住,总能见到的。”   “老身走了,你好好保重,要记住,你一死,可没人给武大将军报仇,更没人给你找儿子。”荣嬷嬷放下一句话,照远路返回。   “天乌乌,要落雨……何时落,初四五……阿公要吃糟,阿娘要吃醋……”   一首古怪发音的儿歌从荣嬷嬷身后而来,嬷嬷摇摇头,叹了叹气。   这首歌,武妃唱了无数遍,她也听了无数遍,武妃唱不腻,可她已经听出茧子来了。   要不是当年武妃对自己的一饭之恩,她哪里能帮忙至此呢。   宫墙外正好走过一队值夜的宫女,她们一个个怨声载道。   “武氏又在唱她老家的歌谣了,真难听。”   “快走吧,这声音怪渗人的。”   “她怎么还不死?”   武妃一边唱,一边拿起馒头啃,心中坚毅,她知道自己不能死,至少要等见到儿子的最后一面。   ……   回到曹府,天也黑了,本以为会遇到代离,可没想到,他早就走了。   听小六说,当代离知道自己和曹素的事时,并没有当场发作,而是静悄悄地走了,这让知道经过的秦余很是惊讶。   韩溪抱着刘不懂进门的时候,曹老爷他们刚刚把会开完。   掌柜们一一出门而去,和刘不懂擦肩而过。   秦余正和小六说话,他见掌柜们都走光了,上前问刘不懂道:“这群人里,有那位叔叔吗?”   刘不懂摇了摇头,“没有,那位叔叔虽然也有胡子,但他们都不是。”   这样就奇怪了。   秦余问跟在身后的小六,“今天还有谁没来呢?”   小六说:“还有林掌柜,肖掌柜。林掌柜他要和那位蔡公子谈开工日期,和交货的日期,而肖掌柜今天偶感风寒,没能出席。”   如此说来,幕后黑手的踪迹便更加难寻了,或许不是掌柜们,或许另有他人。   “大哥哥,我可以回去见我娘了吗?”刘不懂抱着韩溪脖子,问秦余道。   秦余点了点头,拍拍他的脸道:“不知该说什么,你这小机灵鬼,太可爱了。”   刘不懂扭开秦余的手,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摸他的脸。   “呐,儿子,你还记得那位叔叔除了有胡子外,还有什么其他特征吗?”   韩溪举了举刘不懂问道。   刘不懂说:“我记得……我记得他的下巴有一颗很黑的痔。”   秦余一听,心想,认识的人中没有一个如他所说,难道幕后黑手真有别人,或者指使刘不懂他们的人,其实也只是收人差遣的?   “算了,我也是一团乱麻,介溪,你带不懂回去,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吧。”   秦余看了天色,建议道。   韩溪点了点头,接着便抱着刘不懂离开。 第一百五十二章 有权力的感觉   “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办法?你以为你比得过那个秦余吗?好好想想吧,为什么大小姐会选他,而不是选你。”   一间屋子里,林掌柜坐在凳子上,用食指敲着桌子,桌子上点了根红蜡烛,烛光摇曳,映照在对面彷徨少年的脸庞上。   “代公子,我是从小看着你和大小姐长大的,心中自然希望你们两个能结为连理,可谁能知道半路杀出个秦有余呢。”   林掌柜继续道,“代公子,我且问你,这世上最大的仇,最大的恨是什么?”   代离抬头道:“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林掌柜点了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没错,你能知道这一点,说明还可以救一下。”   代离问:“林叔叔,我该怎么办?”   林掌柜说:“现如今你想要挽回大小姐的心,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   “就是什么?”   代离一急,林掌柜知道鱼儿上钩了,说道:“就是让那小子永远消失啊。”   让他永远消失,素儿就能回到自己身边了。   代离想确实没错,一拍大腿,他说道:“林叔叔,快说,我一切都听你的。”   林掌柜道:“我认识一伙做没本生意的人。”   代离一听就明白了,“你是说……”   “对,只要给重金,他们一定做的,而且还能做得干干净净,不会给我们留任何麻烦。只是我们要事先想个办法把那小子引出来啊。而我没有办法,所以只能找你了。”   听林掌柜说完,代离想了想,说道:“我倒有一个法子。”   “什么?”   “我书信一封,约他出来,到时候你们见机行事。”   “哈哈,好办法。”   林掌柜觉得这个法子好,只是又问道:“那小子天天和大小姐黏在一起,如何肯来呢?即使他能来,大小姐必然会发现端倪的。”   “我记得他以前在鹿山每天都有早起散步的习惯,如今不知有没有继续保持。”代离回忆道。   “哦,这么一说,我记起来了,秦余他每天独自一人出的门,没人跟着,都是在傍晚才回家的。”林掌柜回道。   “这真是天助我们。要知道,他毁约在先,看到我的信,不得不来,不敢不来啊,哈哈。”   代离兴奋地站起来,忽然又坐下去,愁眉道:“可又要让谁送信呢?”   林掌柜说:“你只要管写信,其他的一切有我呢。”   “多谢……多谢林叔叔了。”代离显得有些激动,今天一早,进曹府的时候,就是他事先叫住自己,把真相也告诉了,不然,今天的他真的要炸了。   代离写好书信后,便起身告辞。   林掌柜在他走前,嘱咐道:“贤侄,切莫走漏了消息。”   代离点了点头,再三拜了拜。   林掌柜笑着看他离开,等人走远,脸立马沉了下来。   门外头有人进来了,是下巴有颗黑痣的男人。   黑痣男抬手道:“冉大侠他们说,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林掌柜把那贼人骗过来了。”   林掌柜道:“呐,我知道,这封信仍然交给你,可别给我办砸了。”   黑痣人说:“一定,一定,下午的那次,不过是失手,还请掌柜的相信小的。”   “哦,对了,冉大侠的伤势不要紧吧?”林掌柜补充一句。   “冉大侠说就断了个胳膊,死不了,他还说,只要能为他的大哥报仇,什么事都能干。那个叫秦余的,必须死!”黑痣重重回道。   林掌柜点头道:“呵呵,我和冉大侠也是多年的朋友了,能帮他报仇,是再好不过。但是,到时候请帮忙把刚才走的人一并解决掉。”   “那是当然,不要给掌柜的留任何麻烦,这道理我们还不懂吗?”   黑痣笑嘻嘻地颔首,不用林掌柜说,他也知道。   林掌柜送走黑痣人后,叹了叹气,“东家啊,都是你逼我的。”   ……   “我不逼你,哈哈。”   卧房里,曹老爷拍着乖女儿的手,“既然你怀疑余儿,咳咳……反正日后都是要成婚的,试一试又何妨?”   对面的曹素低着头问:“可是,如果……如果……”   下面的话,曹素难以启齿。   曹老爷问道:“是不是怕余儿以为你是个银娃裆妇,怕他日后轻视于你?”   曹素点了点头,她是大家闺秀,如果在没成婚前,便跟自己夫君那个了,那么夫君会怎么看她,日后……又怎么待她。   “哈哈,放心,你那样做,余儿欢喜还来不及呢。”   曹老爷像个老司机。   “只是……”曹老爷话锋一转,关心道,“只是你千万别苦了自己。”   “怎么会苦呢?”曹素不明白。   “因为第一次做……咳咳……没事,先苦后甜。”   曹老爷真稳得一匹。   曹素点了点头,“父亲,孩儿知道了,等抽个时间,便……便……”   便什么?   曹老爷看着自己家的大白菜,心里叹了口气。   接着,他说道:“总之,你自己明白。”   ……   秦余不明白,他一回来,曹素就躲着他,自己有那么可怕吗?   吃罢晚饭,到了亥时,秦余才回到屋里。   桌上有一碗粥,是曹素专门给他做的夜宵。   秦余不明所以,只是一口喝下,粥的味道怪怪的,喝完后,感觉身体有些热。   躺在床上,打开千度论坛,上面有新的消息了。   系统提示:恭喜成为历史坛新任小坛主,小坛主须维护历史坛,乃至整个千度论坛的和谐,责任重大,望君努力。   秦余乐了,他点进历史坛,发现自己的头像是一片绿,那是管理员的绿色。   已经拥有小坛主的资格,自己当然要先试试坛主的权力。   他发现一个引战贴,上面的标题是:“反驳大萌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一说”。   是清粉发的贴,下面全是骂战。   有的人说闭关锁国是从朱元璋就开始的,有的人反驳洪武帝的闭关锁国,和螨清的性质不同。   有人说,没有大萌,就没有八股文。   有人反驳,鞑清要人当奴才,大明威武。   明粉和清粉,已经势如水火,他们一直骂了三百七十楼,还不肯罢休,谁也不能说服谁。   秦余看得脑壳疼,顺手就点了删除。   系统提示:贴子已经删除。   秦余一见,心情很好。   不一会儿,有私信来了,原来是刚才贴子的楼主。   楼主说:“是你删帖的吗?”   秦余:“是。”   楼主:“辛辛苦苦有了三百多楼,就这样被你删了?我不服!”   秦余没有搭理他,点到该楼主的头像上。   片刻后,系统提示:“已经禁言该楼主一天一夜。”   嘻嘻,有权力的感觉真爽。   秦余笑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笑   就在这时候,系统有了新的提示,“软件有更新,请问是否继续当前页面?”   居然有更新,好像是因为那三杯酒的缘故,是了,嘤嘤球说起过的。   秦余点击更新,不一会儿,界面关闭,千度论坛开始自动运转。   运转完成,秦余见到,这次更新多了个腰子储藏功能,正如嘤嘤球所说,自己给论坛的腰子,再也不会快速消失了。   “主人,你身上突然多了些腰子,需要储存吗?”   嘤嘤球突然出现,她的话,让秦余醒了过来,他发现此刻的自己有些燥热。   “储存吧。”   秦余一边说,一边狐疑地盯着桌上的那只碗。   随后,又摇了摇头,如今这个身体十八岁,正是荷尔蒙分泌过多的年纪,或许是多心了。   到了第二天清晨,全家一起在餐桌前吃早饭。   “素儿,账算得如何了?可有什么差错?”   曹老爷喝完加糖的豆浆,随口问了一句。   “都算好了,爹,一会儿去帐房,女儿好好跟你讲讲。”   曹素说完话,偷偷看了秦余一眼,见他把自己特意给其熬得粥喝干净后,才放下了心。   这粥,是上次去的那家药铺掌柜介绍的,专治那……的毛病,早晚一次,半月后,包准见效。   秦余喝完粥,起身对曹老爷说道:“爹,我有事要去趟衙门,晚饭不知道要不要回来吃。”   曹德问:“什么事,上次不是跟你说了,有事要跟我们商量,不要肆意胡来,秦家可就你这一根独苗。”   秦余解释道:“没什么,就学问上的事,还有我的好友宁成快要成亲了,得去他的新家帮衬帮衬。。”   “哦,这样,早去早回。”   曹老爷说完,看着秦余踏出正堂,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内。   秦余到衙门去,当然不是为了什么做学问,但昨天的事,还是不要告诉他们的好。   等到刺史府,韩溪站在门口,他正吩咐差役们,根据刘不懂说的体态特征,去暗暗寻找那个黑手。   黑手脸上有颗黑痣,是最明显的标志。   差役们答应了声,纷纷散去。   韩溪见到秦余,走过去,告诉他一个惊天的消息。   “什么!你是说那天被杀死的强人有几个还活着?”   秦余心中一凛,自己抓了人家老大,恐怕报复会很快上门。   韩溪叹气道:“是啊,当时把他们的尸体都放在义庄,没想到第二日,其中的五具尸体就不见了,而看守义庄的人也被杀死,等李将军前去,已经晚了。”   韩溪看出秦余的慌张,笑道:“放心,你的身边都有刺史府的人在。”   秦余一听,心中感激。   韩溪继续道:“你刚才也看到了,我让他们去找那个黑痣男,但宁州城很大,脸上有痔的又何止上百,所以我想问你一下,除了曹家那群掌柜外,你还得罪了哪些人?”   秦余摊摊手,从来这个世界后,得罪的人似乎越来越多了。   ……   刺史府对面的酒楼包间里,一个下巴长了颗黑痣的中年正望着秦余这边,他摇了摇头,没想到自己的行踪会如此快的被发现。   “看到那个书生没有,一会儿把信交到他的手中。”   中年指着秦余,吩咐边上的一个少年道,并给了他一贯钱。   少年开心地点了点头,不一会儿便出门去了。   中年在包间中亲眼看着刚才的少年把信交到秦余手里,心中才慢慢松了口气。   他戴上口罩,把自己打扮成一个麻风病人。   另一边,秦余收到书信,看见是代离给的,信中说他和曹素是不可能了,但希望能见秦余一面,也好跟他们之间有个了断。   秦余心里嘀咕,自己要不要去。   韩溪在旁,看完内容后,叹道:“你啊,还是去一下好。”   “会不会有危险呢?”   秦余担心道。   “放心吧。”   韩溪拍拍他的肩膀,一副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的模样。   秦余拿着信,有些忐忑,不过最终还是独自一人去了。   是啊,该有个了断。   走了大半日,鸳鸯楼终于出现在眼前。   鸳鸯楼里,代离正坐在位置上。   一个断了手臂的壮汉在包间里,看见从视野中出现的书生,问边上的黑痣道:“他便是抓住我们老大的人?”   “是他,就是他。”   黑痣中年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哈。”   壮汉看到后,突然大笑三声。   黑痣不解,问道:“冉大哥,我们出面杀人本就凶险,那些贼官兵追得紧,你不担心反而高兴,却是为何?”   冉风解释道:“哼,我一笑官兵短视,不能看出我们是假死的。二笑李寄奴和韩琦无能,至今都不能找到我们。三嘛,笑那个书生不自量力,居然真敢独自前来。现如今,大哥已经深陷牢狱,我们救他是不可能了,可杀了这鸟人,不也是给大哥报仇嘛。”   黑痣听后,笑道:“冉大哥英明,笑得好,笑得好啊。”   走在大道上的秦余,突然生出一股凉意,不知怎么,好像有人正对着他大笑不止。   他望了望四周,发现鸳鸯楼周围,行人少得可怜,该不会真的有什么危险吧。   这时候,他发现,酒楼边有个卖糖葫芦的小贩,看起来有点面熟。   “小哥,来串糖葫芦。”   秦余不着急进楼,先是到那小贩身边,买了糖葫芦。   那小贩给秦余摘了一串,递给他时,隔空传音道:“酒楼里有埋伏。”   卧槽!   秦余表面镇定,心里慌得要命。   咬了一颗糖葫芦,抬头看了看小贩,才发现,这不是韩溪他哥,韩江吗。   “嗯,这糖葫芦真甜。”   秦余吞下去后,轻声问道:“我该怎么办?”   “哈哈,我的糖葫芦不止好吃,还好用。”   韩江笑呵呵的。   秦余直接无视他的最后一句话,这老哥,像个司机。   韩江说罢,又是一个隔空传音,“放心,里头都是我们的人。”   秦余笑了笑,然后大步朝鸳鸯楼去了。   包间里的黑痣奇怪道:“他买糖葫芦干嘛?该不会对我们起疑了吧?”   冉风一听,不禁陷入了沉思,他道:“不应该啊,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或许是你多心了。”   黑痣道:“小心无大错,要不我们先撤吧?”   冉风摇头说:“人都已经到了,我们还怎么撤?放心,就算死,也能搭上两个无辜的。”   黑痣看着魁梧的冉风,不敢反驳他的话,当然,自己是不想死的。   就在这时,秦余已经踏进鸳鸯楼中…… 第一百五十四章 我们中出了叛徒   “代兄,别来无恙?”   秦余一进门就看见在楼梯口守候的代离,他很没皮地问候一句,别看表面上镇定,其实心里早似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了。   而且,他发现酒楼里的人少得可怜,端着酒壶的店小二,演得一点都不像,呵呵,果然是龙潭虎穴。   说到虎穴,不禁想起陆菁菁,这时候,如果有她在身边倒也不用太害怕了。   “秦兄,你让在下好等啊。”   代离却没有秦余的那份镇定,说话的时候都有些颤抖,他指着二楼说道,“酒菜已经给你备好了,且随我上二楼雅间。”   秦余看着代离已经上了楼梯,此时不免踟蹰了。   “怎么?秦兄不上来吗?”   代离转身,问了一句,他心中一紧,秦余该不会起疑了吧?   冉风等在二楼窗户,和代离的想法一致,那黑痣的更是担心道:“大哥,我们还是走吧,这小子肯定识破我们了,他敢来,说明酒楼里有官兵。”   冉风看了看四周,发现哪里有别人的身影,都是自己人,于是呵呵一笑道:“怕什么,别疑神疑鬼的,如果你那么想走,先走好了!”   冉风语气沉重,黑痣看在眼里,哪敢多动一步,恐怕自己还没到门口,就已经被他活活杀死了。   “大哥,我们生死与共!”   黑痣摇了摇头,眼神坚定。   这时候,楼底的秦余恰好已经跟着代离上楼了。   “代兄,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很恨我,如果你我互换,我也会恨死你的,可是……”   秦余故意顿了一下,前头的代离停下来,冷冷问道:“可是什么?”   “可我和素儿是真心相爱,你还是放弃吧。”   秦余非常作死地说出一句,他希望代离能当场发作,如此一来,就不用上楼了。   那雅间里肯定藏了杀他的人,自己再傻也不能白白送死啊。   那群官兵到底藏在哪里,现在一个都没看到。   靠官府,不如靠自己啊,快点发作吧,代离兄。   秦余的内心在呐喊,然而代离却云淡风轻地说了句,“我知道,强扭的瓜不甜,所以今天不正要和你聊聊嘛,我对师妹已经死心,过几日便要离开宁州,今日算是别离酒吧,难道你连这点面子都不愿意给吗?”   秦余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他跟着代离,很快到了雅间。   代离推门而入,他侧身一抬手,请秦余进去,房间里,屠夫已经磨好了屠刀,只等肥羊上门。   雅间外的小二,他也注视着秦余,只要秦余稍有异样,便立刻冲上前杀掉。   秦余放慢脚步,心里大喊,人呢?人呢?官兵何在?   嘭!   就在这时,房梁上跳下一个红甲将军。   秦余一看,便认出来人,他快速后退。   红甲将军把代离踢进门,接着手里多出一把短刀,直接插进上边上小二的肚子里。   不一会儿,雅间里的冉风出来了。   红甲将军看到他们,冷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如今送上门来,哈哈……老子送你们上西天。”   “李寄奴,还我兄弟命来!”   冉风知道中了埋伏,他不再多言,单手抄起板斧,直接抡了过去。   “为兄弟报仇!”   “为兄弟报仇!”   ……   他身后的兄弟,也一个个大喊着。   李寄奴却不惊慌,他大喝一声,突然间,雅间左右的房间里蹿出一群官兵。   秦余已经退到楼梯口,他看着这激烈的战斗,立马拿出千度论坛,拍了起来。   嘤嘤球也趁机会出来透透风,兵器碰撞声,还有人肉的撕裂声,把她吓得躲在秦余身后瑟瑟发抖。   秦余暗吞一口水,在想自己要不要逃。   不,不能逃,自己怎能在关键时刻退缩呢。   “秦兄弟,你没事吧。”   后头,“小贩”韩江已经上来,他手里有短刀,跟秦余打了声招呼后,就大喊一声,向冉风他们冲去。   秦余躲在楼梯口的花坛边,全神专注,千度相机已经在疯狂的啪啪啪。   “主人,小心,你右边有人偷偷摸摸过来了。”   嘤嘤球看到来人,立马给秦余发了警报。   秦余听后,决定先不打草惊蛇,他说道:“嘤嘤球,来人近五步时,喊一声。”   说着话,拿起花坛边上的板砖。   “十步……”   ……   “六步……”   “五步,五步啦!”   嘤嘤球一叫,秦余听到命令,转身就是一砖。   砰!   “你……你后脑勺长了眼睛吗?……”   后面的人应砖而倒。   秦余仔细看了来人,竟然是代离。   看着地上的代离,知道他从一开始就看自己不顺眼,现如今两个人总算有个结果了。   “代兄,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素儿的。”   这句话有点像:汝师妹我自养之,汝勿虑也   秦余鄙视下自己,接着解开代离的腰带,把他的手反绑起来。   “都不要动!”   另一头,李寄奴韩江,双人合力,一起把冉风五人全部抓获。   冉风很快被官兵五花大绑。   他挣扎着,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李寄奴给了他肚子一拳,“凭什么告诉你。”   “大哥,我们当中肯定出了叛徒。”   黑痣中年躺在地上,若有所思,忽然,他想起了一个人,“是他,一定是他……林掌柜。”   ……   “没错,就是我。”   林掌柜在他家书房里,对旁边的两个掌柜解释道,“哼哼,我一方面让冉风他们杀掉秦余和代离,一方面又把冉风的行踪报告给官府,冉风、秦余、代离,他们三人都得死,如此一来,谁也查不到我的身上了,哈哈哈……”   一个掌柜说道:“好计谋,林大哥,你一石二鸟,不,是三鸟,谋划之深,真是令人佩服。”   林掌柜摸摸胡子,笑道:“不敢当,不敢当。”   另一个掌柜疑问道:“如果代离和秦余都没死,我们可怎么办?”   “不会。”林掌柜信心满满,“虽然秦余和那个韩公子是同窗,但官府的人他怎么可能全认识呢。而且我也只是告诉了李将军,刺史府我可是一步都没有踏进。那李将军听言,立马派军去了,也没时间向韩公子报告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那掌柜担忧道。   “没事,我是匿名的,而且即使代离告我也没有证据啊。”   林掌柜胸有成竹。   “林掌柜,你在家做的大好事啊!”   就在这时,大门嘭的一声被打开…… 第一百五十五章 抓,或者不抓   大门被打开,林掌柜和另外两个掌柜一同站起身来。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时候……“东家,你怎么会来?”   林掌柜抬起手,看着面前的男人,有点紧张。   曹老爷被曹素扶进门,他们身后跟着家丁还有护院,以及其他掌柜们。   掌柜们陆陆续续跟了进来,他们手里,各有一本账册。   林掌柜看着账册,故作镇定道:“东家,这是怎么了?”   “哼,还知道我这个东家!”   曹老爷拿过一本账册,直接丢到林掌柜的脸上。   林掌柜被砸得头有些晕,他拿着账册疑惑道:“怎么,东家,这账册有什么问题吗?”   曹老爷没有回答,身边的曹素却站出来,手里有本新的册子,这些天统计出来的亏空、浪费,都一一列举了出来。   林掌柜听她讲得细,说出了这一年,乃至五年内,亏空的账,这些账其中大部分都是跟自己有关的。   林掌柜心惊,大腿不禁有些发软,自己做事向来天衣无缝,大小姐是怎么知道的?   曹素看着面色惨白的林掌柜,心中五味杂陈,他可是自己从小崇拜的人,不想会堕落至此。   “林叔叔。”这是最后一次叫他林叔叔了,曹素道,“你能跟我们解释解释上面账目少掉的银子都去哪里了吗?”   林掌柜:“我……我能看看账本吗?”   “当然可以。”曹素很爽快地把账本递给了林掌柜。   林掌柜看着新奇的账本,不免有些奇怪,不过他天资聪颖,很快就明白账本上的意思,然而,越是明白,心里就越是吃惊。   额头上的汗珠一颗颗冒出来,他满头大汗,整只手都有些发抖。   边上的众掌柜目瞪口呆,听完大小姐的话,都不知该说什么,有的人在思考自己有没有什么地方犯错了,还有本身就有贪污记录的,心里很害怕被查出来,与林掌柜有牵连的人,心里更加恐慌。   “东家……大小姐,林……林某无话可说。”林掌柜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脑袋空空的,身体已经没了力气。   曹老爷走到他面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老林,我们两个是十多年的交情了,我一直当你是朋友,没想到如今会变成这样。”   他叹了叹气,然后就叫人把林掌柜给带走了。   “东家,我等一时受林掌柜蛊惑,做了不该做的事,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但我们是无辜的,请东家明察。”   跟林掌柜一起的那两个掌柜同时跪下来,向曹老爷磕头,只求他能原谅他们两个。   “带下去吧,要好好查。”   曹老爷淡淡地说了声,家丁们得了命令,把两个掌柜一同押下去了。   “等等。”   这时候,曹素突然叫住家丁,她低身问两个掌柜道:“你们刚刚在屋里谈论什么大事?”   两个掌柜相互望了眼,他们如实相告。   曹素听后,吓得脸色煞白,整个身体往后仰,还好有曹老爷抱住,不然肯定要摔倒。   “素儿……”   “爹,秦哥哥有危险,我要去找他。”曹素回过神,立马要出门找秦余。   曹老爷拉住她的手,安慰道:“你现在去,跟送死有什么区别,余儿吉人自有天相,况且他和刺史大人的交情那么好,官兵们哪个不认识他?所以不会有事的……我现在马上派人去接应,你就安心在家待着吧。”   说毕,吩咐护院几句,五个护院便拿着棍子飞快往鸳鸯楼跑去。   曹老爷看着跑远的护院,叹道:“唉,事情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   “把他们都给我带回衙门。”   将军李寄奴指挥着官兵们,边上的韩江跟着秦余一道往府衙而去。   韩江刚才和强盗相斗时,恰好看见秦余拍晕代离,他问道:“小兄弟,你是怎么知道后面有人的?”   秦余摸摸头,回道:“是直觉,我的直觉很准的,每当有危险靠近,总能事前知觉。”   韩江听了糊涂,他好像记得只有女人才讲直觉吧。   意味深长地看了秦余一眼,他感觉眼前的少年有点令人捉摸不透。   “韩老哥,你不要老这样看我。”秦余被看得有些心虚。   韩江笑了笑,转眼看到前面进入眼帘的五个人,下意识得握紧手中的刀。   “是我家的护院。”   秦余瞥见韩江的动作,为了不引起误会,他连忙解释。   “原来是你岳父家的。”   韩江放松警惕,调侃道:“还是你小子厉害,都娶上媳妇,哪像我家的那个二弟……唉,我的二弟总是长不大啊。”   我去……   韩大哥突然又开车了。   秦余不敢笑出声。   “姑爷,我们可找着你了。”   五个护院近前拱手,他们道了来意。   “兄弟,你先去吧,府衙里有什么事,我会通知人告诉你的。”   韩江听了原委,叫秦余不用跟着自己。   “那好,一切有劳韩大哥了。”   秦余说罢,就和护院们回曹府去了。   ……   傍晚,曹府,曹老爷端坐在正堂,面前站满了曹家的掌柜们。   曹老爷有些生气,跟了自己十多年的伙伴,忽然就腐败了,自己事先一点都不知情,要不是余儿发明的那个借贷记账法,恐怕曹家的硕鼠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曹家掌柜们战战兢兢,就看曹老爷要怎么发落他们了。   就在这时,秦余从门口进来了。   看到正堂前的台阶上放着一个装满账本的箱子,不明所以。   曹老爷见到他,高兴地站起来。   “爹,素儿呢?”   秦余一进门,他不问别人,单刀直入。   “素儿……唉,还不是担心你。”   曹老爷叹了口气,见秦余听完,立马要往后院去。   在他擦肩那一刻,立即阻止道:“余儿且慢,先帮为父过了难关再说。”   “哦?”秦余回过头,发现正堂里的掌柜都在偷偷瞧着他和曹老爷。   秦余奇怪地问道:“怎么说?”   曹老爷指着门口的箱子,把原委道明。   “余儿,你的借贷记账法好是好……只是……”   曹老爷看着眼前的掌柜们,一时踟蹰了。   他没有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可秦余却猜出大半。   方才,在路上,他就听说林掌柜被抓一事,现如今林掌柜这只肥老鼠已去,此刻该轮到曹家的小老鼠们了。   曹老爷他担心的是,如果把老鼠们抓光,谁来帮曹家做生意,如果不抓,曹家恐怕会被老鼠们给偷光了。   欸,抓或者不抓,确实很急人。   “爹,你拿不定主意,不过嘛,余儿我倒有一个好办法。”秦余看着远处的箱子,突然心生一计。 第一百五十六章 要不……你今晚就别走了   “余儿,说说你的办法。”   曹老爷听到秦余的话,神色为之一动。   秦余把曹老爷拉到后堂,说道:“爹,你是不是担心把贪污的人全部抓了后,没人帮曹家做生意了?”   “是啊,为父正为此事发愁呢。”   曹老爷发现秦余就像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刚刚不过短短的一句话,他便能猜出自个儿心中所想。   “爹,自古以来,贪这种事能完全杜绝吗?”秦余把问题抛给曹老爷。   曹老爷摇摇头,“肯定不能,不论官府,还是商家,哪个不想多得一点。”   “所以,爹,既然不能杜绝,那我们应该要做的是监管和控制。”秦余给出自己的答案。   “监管?怎么监管?”曹老爷越听越糊涂了。   秦余随即附在他耳边说了一通,曹老爷若有所得,笑道:“你是说在曹家也办个审计司吗,嗯,确实是好办法。”   “可刚刚的那些账册,我又该如何?”   秦余一听,不禁陷入沉思。   ……   就在秦余和曹老爷商量事时,正堂里的掌柜,他们此刻大部分在交头接耳。   “姑爷要给东家提什么意见?该不会要把我们都给辞了吧?”   “我等一来就没给他好脸色看,他能对我们好,就怪了。”   “唉,有李掌柜和林掌柜的事,姑爷对我们的误会确实是深了。”   ……   “咳咳……”   一道轻咳顿时让刚刚还闹哄哄的正堂立马安静下来。   曹老爷负着手,说出和秦余商量好的规矩,日后的曹家会多出一个审计团,专门审查各店铺的资金使用情况,还有店铺里的账必须按照借贷记账法来,不得有任何疏忽。   “怎么样,老夫跟你们定的新规矩,可有人不愿意服从的?”   曹老爷坐在位置上,呷了口茶,比起刚才,心情轻松许多。   “这是好事,姑爷的借贷记账法,我等在白天就有领教,比起以前的办法,真可以说是既简单,又好用,小的没有异议。”   有掌柜率先给了自己的态度。   “我等也没有异议。”   其余掌柜的纷纷附和。   “很好,不过审计团的事还要慢慢考虑,以后老夫会专门选几个清廉公正的人来做审计团的成员。”   曹老爷说完话,这时候,有下人拿着火把出现在正堂外面。   众掌柜看见他,一一把脖子伸出去,想瞧这人要干什么。   突然,那人把火把丢进箱子里,不一会儿,箱子内便燃起熊熊大火。   众掌柜看着燃烧的账册,心中五味杂陈。   他们回过头,曹老爷笑道:“人啊,总是想贪点的,不过以前的,老夫便不计较了,从即日起,如果再查出谁和谁贪了曹家的钱,那就别怪老夫不客气了。”   众掌柜望着曹老爷,一个个下拜道:“多谢东家,我等不敢。”   “你们不应该谢我,该谢的是你们的姑爷。”   曹老爷说完,众人心里不免有些触动,这位姑爷,可真是宽宏大量。   说到姑爷,众掌柜又在疑惑,对了,姑爷去哪了?   ……   秦余和曹老爷说完话,直接往后院而去,他上了绣楼,先前听护院们说,曹素知道鸳鸯楼的事,受到的惊吓不小,所以,今晚自己应该好好安慰她。   砰砰砰……   “素儿,开门啊,我是你秦哥哥。”   秦余拍了拍门,发现里面没有人应答。   但房里确实有曹素的影子啊,秦余不禁又敲了敲门,可仍没人答应。   “既然你不想见我,那我先走了,明天再见。”   秦余很痛快地往楼梯口下去,然后又偷偷猫上来。   半天没有动静,屋内的曹素,她以为秦余真的去了,赶忙把房门打开,出去一看,哪里还有秦余的身影。   曹素气得直跺脚,“笨哥哥,就不知道再敲一会儿吗。”   忽然,身体被人从后面抱住,秦余在她耳边呵气,“素儿你刚才说什么?”   曹素知道是他,被抱住后,想要挣脱,但身上不知为什么,就是使不出力气。   “快放开我。”曹素有些羞赧。   秦余一听,立即放手,他问道:“现在我能进去吗?”   “自己有脚,难道不会走?”   曹素故作生气地走进门。   秦余跟在后面。   他把门关好,转身看到曹素坐在床边,低头不语。   秦余知道,他正为自己的事而生气,“好素儿,都是我的错,不该以身犯险,要打要罚,任你处置,可千万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跟你有关吗?”   曹素说着话,恰好外头的雪雁端进晚饭来。   雪雁看到秦余,问道:“姑爷的饭也要端来吗?”   曹素没有说话。   雪雁却抿嘴会意,不一会儿,秦余的饭也端进来了。   秦余一边吃,一边看着曹素,心想自己要怎么哄好这小姑娘。   他喝了一口汤,发现这汤和昨晚跟早上的粥一样,都有一股怪味道。   “听说,你帮爹爹把账册都烧了?”   曹素虽然坐在绣房里,但好像什么事都能知道。   “嗯,既然爹怕把人都赶光了,那不如用这个方法,既可以稳住人心,又能让他们悔过,如此一来,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秦余喝完汤,也把自己的想法说完。   雪雁看着他们都已经吃好饭,便和另一个丫鬟一起把碗筷收拾好,出门而去了。   秦余站起身,准备带曹素到外面走走,消消食。   曹素心里想要拒绝,可身体不答应。   被秦余牵引着,两人在曹府后园散步,双方一开始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相互听着对方的呼吸。   “对不起……”   终于,曹素先开口了。   秦余一脸奇怪地看着她。   曹素继续说:“我师兄把你骗到那里,我是他的师妹,自然要跟你说对不起了。”   秦余一听,笑了,假装不怀好意道:“既然知道对不起,那你必须要好好补偿我。”   “什么……”曹素以为秦余后面会说没关系的。   “哈哈……开完笑呢。”   秦余摆摆手,他怕曹素又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来,立刻解释道。   把曹素送到绣楼下,向她道:“怎么样,心情好多了吧?天色已晚,早点歇息,我们明日再聊。”   秦余说着,转身准备就走。   突然,一道声音让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要不……你今晚就别走了。”   曹素心跳加速,大胆说出口后,脸红得像个熟苹果。 第一百五十七章 庄十三   到第二天清晨,秦余从曹素房里偷偷走了出来。   当然,自己和曹素虽然睡在一张床上,然而两个人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真的……   最多……也就到后半夜,秦余嫌曹素给的被子太薄,钻进曹素被窝里,相互抱团取暖,做些小游戏罢了。   正堂,曹老爷坐在餐桌前,在等女儿女婿和他一起用饭。   等待的过程中,轻轻叹了口气,昨晚的事,他都看到了。   余儿进素儿的房间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虽然自己有意撮合他们两个,可是看见自家的大白菜,最终还是……所以,心中有些酸溜溜。   “这两个人,还要腻歪到什么时候,误了早饭,可别怪老夫生气了。”   曹老爷带着醋味,当看见秦余从后堂过来,曹素低头跟着时,心里的醋酸立马加浓。   “素儿,余儿,早啊?”曹老爷藏着深意地问道。   “爹,早。”   “早……”   看着女儿女婿对着坐下,安静吃饭的样子,曹老爷其实还是开心的,一家人最重要的是团团圆圆,虽然女儿许了他秦家,但女婿不还住在自己家里吗,即使后面余儿素儿搬出去住,他也可以跟过去啊,哈哈。   一想通,心情格外舒畅。   等等……   曹老爷的识人本领还是强的,他一眼就看出,曹素还是个完璧之身。   这是怎么回事?   莫非余儿他……   “爹,今天我还要去衙门一趟。”   秦余吃饱饭,在曹老爷的注视下,站起身离开正堂。   曹老爷看着慢慢消失在自己视线里的秦余,他一脸狐疑,转头看了身边的曹素,问道:“素儿,你和余儿……”   曹素抬起头,一下子就明白曹老爷的意思,她说:“我和秦哥哥昨晚什么都没做。”   曹老爷一听,更加担心了,秦余不单是自己女婿,还是秦家唯一的独苗,如果他……那样自己如何对得起死去的秦兄。   “要不请个有名的大夫看一看?”曹老爷建议道。   曹素一听,又羞又臊,外加一点想笑,“爹,秦哥哥不需要看大夫。”   说罢,想起昨晚两个人后半夜玩的一个游戏,脸早已红到耳根上了。   曹老爷看此,哪里不能明白,他哈哈大笑,“原来如此,倒是小看余儿了,没想到他是个如柳下惠一般,坐怀不乱的人。”   他……他哪里坐怀不乱了。   曹素很想说出昨晚秦余欺负自己的样子,可当着父亲,还是大白天的,只能把那种羞人的事,掩藏在心底了,“哼,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他。”   ……   到了府衙,有差役看到秦余,走上前跟他说道:“秦公子,我家大人,还有公子,他们在醉香楼等你,还望你早些过去。”   “有什么要事吗?”   秦余奇怪地问了一句。   差役说:“京城的卢大人他告老还乡回宁州了,刺史大人为他接风洗尘,卢大人是有名的高贤,刺史大人让你去,主要是为了……”   差役话说了一半,秦余已经明白过来,韩刺史是叫他过去给这位卢大人捧捧场。   “他们走了多久?”秦余问道,他打算去,不看在韩刺史的份上,也要给韩溪面子啊。   “已经半个时辰了。”   差役说完,秦余提步调转方向,往醉香楼出发。   到醉香楼,见韩刺史,韩江、韩溪站都在楼外,身边站满宁州城大小的官员,还有秦余没见过的宁州学子们。   官员为了仕途,学子为了前程,卢大人是高贤,如果能得到他良好的评价,就算只有一句,那对于他们,也是很大的帮助了。   秦余瞧官员才子们的头都往一个方向伸,就知道那位卢大人还没有来。   “刺史大人,江兄,介溪,早啊。”   秦余走上前,只和认识的人打招呼。   官员们有认识秦余的,不与他计较,有不认识秦余的,觉得这小子非常无礼。   学子们从没见过秦余,看他目中无人,一个个都觉得有气,不就和刺史大人熟识吗,有什么好骄傲的。   韩刺史笑了笑,对秦余道:“余儿,卢大人他,要中午才能来。”   还有一个时辰,他们就在等着了吗,这位卢大人,架子大啊。   秦余一边和韩溪说着话,一边跟着等,到快午时,自己有些撑不下去,不单腿站得累了,连肚子都在咕咕叫。   等待,真是一种非常讨厌的事情。   “爹,孩儿有点头晕。”   这时候,韩溪摸着头,学子官员们也是非常难受,看来撑不下的人,不止秦余一个。   然而,也只有韩溪敢说。   “再等等吧,卢老马上便到。”   韩刺史仍在坚持。   “爹,就让二弟去吧,休息一下,站坏了,待会儿还怎么见卢大人。”   韩江的建议很快得到韩刺史的回应,“好吧,溪儿,你先休息,一会儿我派人找你。”   韩溪如蒙大赦,要走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人正扶着自己,转头一看,却是秦余。   秦余轻轻说道:“介溪,我看你晕得不清,怕是饿的,要不我扶你到厨房吃点东西?”   韩溪点了点头,“好啊。”   “大人,我先带介溪下去休息。”   跟韩刺史说着,刚才和韩溪的对话并没被他们听见,不然,不就糗大了?   韩刺史看也没看,他此刻最关心的是卢大人怎么还没来,都没有琢磨秦余的话,就点头说:“嗯,早去早回。”   秦余笑了,本来想找个理由,不想韩溪就是自己的枕头。   于是乎,在宁州一众大小官员,和学子们一脸的诧异下,秦余跟韩溪一起进了醉香楼。   说来也是巧,当他们进去时,那位卢大人的车驾已经出现在韩刺史等人的视野里。   韩刺史带领宁州城大小官员,还有学子,一同迎接卢大人的来临。   “大人一路辛苦了。”   “卢老,我们好久不见。”   车上下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他在韩刺史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呦,这里就是宁州吗?我看也不过如此。”   一道刺耳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   官员还有学子们满脸怒容地看着从车上钻出来的一位年轻文士。   韩刺史听到声音,笑道:“里面的可是国字监学正,庄十三庄大人?”   庄十三跳下车,向韩刺史笑道:“韩大人,京城一别,可还好啊?对了,你不要老在别人面前叫我小名……不才庄炳,见过诸位。”   庄十三向四周拱拱手,官员学子们都不很高兴见到他,这人一来就说宁州不好,要不是看在他是国字监学正,早就怼过去了。   “庄先生好……”   学子们化愤怒为笑容,抬手回礼。 第一百五十八章 进退维谷(第三更)   醉香楼是宁州最大的酒楼之一。   韩刺史带头进来,只见酒楼已经为他们布置妥当,二十多张可坐八人的圆桌,错落有致地摆放着。   韩刺史扶着卢老,身边是刚才的那位学正庄十三,其余的学子还有官员都跟在后面。   “卢老,多年不见,你依然是那么健朗啊。”   韩刺史一边说,一边把卢老请到东面的座位上。   “老喽,不中用,这次回来,就不打算走了,就不知你这个宁州刺史愿不愿意收留我这个老家伙?”   卢老半开玩笑,看了看在场的韩江,问道:“你家老二呢?那小子以前还没我的肚子高,整天到处乱跑,摔倒了也不知道哭,呵呵,现在长多高了?怎么,你没有带他来吗?”   “卢老,我的二弟他不小了。”   没等韩刺史开口,边上的韩江率先给出答案。   “什么意思?恕老夫没听懂。”   卢老坐在位置上,韩江的话让他有些糊涂。   “是不小了,如今好歹也是个秀才,只不过不成器,遇事总是慌慌张张。刚刚就因为站不久,晕晕乎乎的,我让他到后面休息了。”   韩刺史瞪了大儿子一眼,对卢老笑了笑,说完话后,立马命下人去找韩溪。   “年轻人嘛,浮躁是正常的,如果变得少年老成,那还有什么意思。”卢老说完,突然眼前一亮,建议道:“稚桂啊,不如把小溪儿送到国字监读书,反正你有这个资格……对喽,望田不正好在嘛。”   稚桂是韩刺史的字,而望田是庄十三的字。   卢老转头笑着对庄十三说:“望田,你以为如何?”   庄十三道:“刺史大人的公子必然差不到哪里去,至少也是宁州翘楚,只要我说一声,要进国字监,还不简单。”   大周的国字监,相当于后世的清华北大,在那里读书,不单能学到丰富的经史子集,还能第一时间知晓国家大事,认识不得了的大人物,增广见闻,对以后考取功名很有裨益。   然而,庄十三话里有话,明说韩溪是宁州最厉害的学子,其实是在说宁州的读书人不过如此,只能靠他的引荐才能进学。   再加上刚才在外面鄙视宁州的话,在场的宁州人都有点坐不住了。   “多谢庄兄的美意,本官先前也想过让溪儿到国字监读书,奈何他的母亲不同意,说太远了,自己家的老大已经在那,不想再让老二离开,你看,妇人之见。而溪儿呢,现今在鹿山书院就学,也算用功。其实吧,不管在哪,大家都是读孔孟之学,庄兄,你说是不是?”   韩刺史立即打了个圆场。   “呵,鹿山?我听都没听过。”   众人:“……”   韩刺史满头大汗,这位国字监学正可真是找抽啊。   “说了老半天,溪儿呢?怎么不见他来。”   卢老看出韩刺史的尴尬,觉察到空气中突然出现的安静,立刻转移话题问韩刺史一句。   “哈哈,溪儿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很快就会回来。”韩刺史坐在自己位置上,对卢老说道:“时候已经差不多,卢老,开宴前,要不请你先跟大家说几句?”   卢老点了点头,他是盛情难却,当即正襟危坐,只是想了大半天,不知从何处说起,忽然间灵光一闪,笑道:“老夫也没什么好说的,在座的各位都是青年俊杰,有的呢,已经是一方父母。   如果要和大家讲些长篇大论,不免有点枯燥,而且今天被稚桂邀请,参加如此有趣的宴会,我们大家就应该高高兴兴的,不要说那些令人头疼的话题。   嗯,这样吧,老夫前几天刚想到几个有趣的妙联,除夕将近,正是贴桃符的好时候,不如老夫出几个楹联,让你们对一下,也算有趣了。”   “那不知,对出你老的联来后,有没有什么奖励呢?”身边的庄十三没皮没脸地问道。   “哈哈哈,望田,就你调皮。”卢老笑了笑,说道:“好吧,如果谁能把老夫的上联全部对出来,那老夫愿意当堂给这个人品评,虽然老夫评人的能力不佳,但也还凑合的。”   卢老有识人的本领,品评人物向来没有错的,他虽然谦虚,但大家都想借此得到卢老的评价。   众人点点头,没有不同意的。   庄十三却在这时又道:“卢老,如果学生也能回答出你的问题,那么也能为学生评价一番吗?”   “这个庄十三真令人厌烦,怎么哪里都有他的事。”   “如此人物,若不是刺史大人的座上宾,我等早就把他给轰下来了。”   众人怒火中烧,看庄十三的眼神都有些不对。   庄十三发现四周围不善的目光,笑道:“放心,不才会等到诸位都做不出来的时候,再回答的。”   卧槽!   如果眼神能杀人,此刻的庄十三恐怕已经被在场的学子,还有年轻的官吏给杀死上千次了。   卢老没有啰嗦,见众人都没有意见,便把自己的对联给了出来,“诸位,且听好了,老夫的上联是: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   卢老的上联,道出他四十多年来的为官经验。   不论宠辱,老夫都是不惊,只是爱看庭院前的花儿,开了又落,落了又开。   好联啊。   众人无不感叹,卢老不愧是个学问大家。   只是……这联该怎么对呢?   宁州的学子,还有自负有些学问的官员,他们绞尽脑汁,都没能想出下联来。   想对出这副上联,必须要有一定的生活阅历,然而即使是阅历颇丰的韩琦韩刺史,也不能对出。   这时候,整个酒楼突然间就安静了下来。   时间过去很久,就连卢老也在怀疑,自己的上联是不是出得有点难,这样,可就不好收场了。   “咳咳……”   庄十三突然间的咳嗽,引起众人的注意,有人问道:“庄先生,你是不是想出下联来了,不如说与我们听听?”   “怎么,宁州诸生,竟无一人能对出来吗?呵呵,不才还是给你们一些时间的好。”   卢老的对联确实难,庄十三知道自己的实力,可这群宁州学子想在他身上得便宜,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他看着面前的书生,瞧他一副怒气满满的样子,心中冷笑,想跟他斗嘴,好早得很。   那书生无奈,又不敢当堂发作,只好重新坐下。   众学子还有官员们,只觉得今天受到奇耻大辱,全宁州读书人的脸都被他们丢尽了。   如果这时候有人出来,帮他们一把,那该有多好。   “听说酒宴开始啦?介溪,我们快一些。”   忽然,门口有个声音打破了刚才的宁静。   众人纷纷抬头,齐刷刷地把眼睛看向站在门口的两个青年,特别是刚才说话的那个,目光都在他的身上。   “诸……诸位,怎么了?”   此时,秦余的心里瘆得慌,他暗暗吞了口水,不知道这一刻该进还是该退。 第一百五十九章 他又快了(四更送上)   秦余犹豫一番,发现自己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为何要怕他们,所以下一刻,他就只管走进去,寻找还空着的位置去坐。   “卢老,你可来了,真是想死溪儿啦。”   韩溪看到卢老,立马奔了过去,像个孩子一样,扑到卢老的身上。   “溪儿,跟你来的小伙子是谁啊?”   卢老见到韩溪自然欢喜,但此刻更关注的是从门口进来,正准备找位置坐的少年。   “他姓秦名余,字有余,是溪儿的同窗好友。”   卢老听完韩溪的话,忽然想到一件事情,问了句:“听闻前几个月,宁州有人解出‘孔子东游,遇二小儿辩日’之事,记得那人也叫秦余,莫非就是他了?”   韩溪点了点头,“是他,就是他。”   卢老恍然,“哦,后生可畏啊。”   “哈哈,像这种事情,不过是投机取巧,就算他说得对,又能怎样,难道我们还要亲自去验证吗?”   庄十三仍旧在挖苦人,但场上的诸学子和官员只能干瞪眼,没办法做出反驳。   庄十三看着吃瘪的众人,心里暗笑,他拿起筷子,正准备夹桌上的一碟蚕豆。   秦余他现在饿得很,根本没听见庄十三的讥讽,宴会不是说开始了吗,怎么还不上菜,只有一碟豆子,哪里够哦。   虽然他没注意,不过,坐在他身边的人却听见了。   这人也是个书生,他问秦余道:“这位仁兄,你可会对对子?”   秦余一直在想怎么还不开宴,刚才去了厨房,人家根本不给你吃一口,醉香楼的人坏得很,以后肯定不来这家店吃了。   当听见提问,便下意识说道:“对子?哦,略懂一二,怎么了?”   “刚才卢老出了一副上联: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书生说完,问道:“兄台,你可会对出下联呢?”   “啊?”   这不是明朝那本《菜根谭》所记载的对联么,怎么会出现在醉香楼?   不过再仔细思忖,这个世界本就奇怪,人都能穿越,何况是对联呢。   接着,他想也不想,直接回道:“去留无意,观天上云卷云舒。”   啪啪。   旁边的书生怔住了,无数颗豆子掉到桌上,就连爱冷嘲热讽的庄十三也不禁动容。   “去留无意,观天上云卷云舒?”卢老念了念秦余的下联,不禁赞道:“对得好,对得妙。此子才思敏捷,恐怕不是那种投机取巧的人。而且他的意境恐怕还比老夫高,老夫当时仍旧困于官场之中,不知道急流勇退,现如今,应该学这下联,做一个去留无意之人啊。”   打脸啊,这句话。   庄十三刚刚还在挖苦秦余,这会子,卢老却夸赞他,如此一来,自己的脸往哪里搁呢。   众人都看到庄十三此时的表情,心中暗爽,此时再瞧秦余,不禁觉得有些顺眼了。   韩刺史见时候不早,怕大家饿坏了,立马吩咐下人,让酒楼的人把菜都给端上来。   一盘盘热腾腾的菜肴从后堂过来了,大家在这一刻早已经被它们吸引,都把刚才的不快忘在脑后。   秦余见到上桌的菜,很想动筷子,但这时候,韩刺史还没说开吃,谁敢动手。   唉,秦余感叹,等待是最麻烦的了。   韩刺史见菜肴已经摆得差不多,他举起酒杯,让众人先敬卢老一杯。   接着,才喊开宴。   秦余真的是等不及,很想大口大口地吃个痛快,可是这么多人在,又如何敢随便呢。   夹起一块很小的五花肉,为了斯文,他就咬了半块,然后把剩余的放进碗里,这样让别人觉得他吃饭非常得体。   呵呵,真是虚伪。   秦余鄙视了下自己。   “秦兄,你刚才的下联堪称绝妙,小弟特意敬你一杯。”身边的书生,他举起杯子。   “我等也敬秦兄一杯。”   周围桌子的人也都聚拢过来。   秦余盛情难却,拿起酒杯,跟他们的杯子碰在一起。   ……   酒宴开始热闹起来,一盘盘菜,从厨房端到桌上。   秦余在这时候,已经吃得很饱。   韩刺史笑着地向卢老敬酒,韩溪韩江跟在后头,等卢老喝完第一杯,便轮到他们灌了。   卢老身边的庄十三却没有什么心情吃喝,他被秦余打了一脸,心里哪能甘心。   从来没有受过如此待遇的他,此刻就想着如何扳回一局。   “刚才的这位兄弟,你似乎很会对对子?”庄十三举起杯子,他突然想到一副对联,于是朝远处的秦余说道。   秦余摇了摇手里的筷子,说道:“不是很会,只是略懂而已。”   “那好,我日前路过一家楼的门口,看上面有一副只有上联的楹联,那楹联一直困扰小生很久,至今都不曾对出,不知阁下可敢一试?”   庄十三开始挑衅。   秦余正思考要不要接下挑战,方才听同桌人说,这个叫庄十三的人,非常装逼,将宁州学子贬得一无是处,要不是秦余在刚才扳回一局,恐怕他们都无颜面对宁州父老了。   “秦兄台,你上吧,我们大家都支持你。”   “对,给他点颜色瞧瞧。”   周围的人都在鼓动秦余。   秦余不禁有些郁闷,自己只是来吃饭的,可这群人,加上那个叫装十三的,都如此逼他。   庄十三哪里等得及秦余开口,“这位小兄弟,如果你不想猜,那不才便说给其他人听了,咳咳,且听好了,我的上联是:一双玉臂千人枕。”   噗……   他出的是什么对联,刚才所说的那家楼,恐怕是青楼吧。   一个“一双玉臂千人枕”,将宴会上许多人口中的酒都喷了出来。   秦余差点也被波及,他在想,这个叫十三的人,还真是出人意表啊。   他思索片刻,随即回答道:“半点朱唇万客尝。”   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   卧槽!   众人还没来得及把嘴边的口水擦干净,秦余就已经对出下联,而且还对得如此好,如此工整。   只是,虽然快,但好像有些地方不对劲。   大家在想,如果没有丰富的逛青楼阅历,是如何也不可能对得出的,这位秦有余,他那张看似纯良的外表下,难道藏着一颗花丛老手的心?   庄十三怔住了,就连边上的卢老也不得不注意秦余。   韩刺史看着这个场面,特别是看到庄十三痛苦的样子,心里别提有多乐。   “卢老,晚辈记得你说过,只要有人能对得出下联,还对得好,你便给他做品评……咳咳,你看那叫秦余的书生如何,是否够资格呢?”   韩刺史在这时,趁机问了一句。 第一百六十章 我不去   从方才的两副对联,这位卢老对秦余产生了些兴趣,他点了点头,韩刺史会意,向秦余喊去,“余儿,过来一下。”   秦余一听,放下筷子,从桌子上起身,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之下,走到韩刺史和卢老的正对面,他拱手道:“刺史大人,老先生。”   韩刺史摸着胡须笑道:“卢老先生,他独具慧眼,识人之术在我大周是极其有名的,余儿你给他相一相,看看将来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秦余以为有什么事,原来是因为这个,相面么,那倒也挺有趣的,他再拱手道:“还请老先生不吝赐教。”   卢老捋了捋白花花的胡须,仔细打量着秦余。   众学子和大小官员,还有正郁闷不已的庄十三,他们都把眼睛转到卢老身上。   众人敛声屏气,酒楼里落针可闻。   片刻之后,卢老轻轻叹了口气,众人知道他要发言了,一个个把眼睛和耳朵都伸向卢老那边。   “有所谓面由心生,要看一个人,就要从他的面貌、眼鼻、气概、精神入手,老夫观人多年,后生,你的面相是我几十年来所见过最奇怪的一个了。”   卢老此话一出,众人无不惊讶,他们纷纷把目光落在秦余身上,观察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我看你的面容隐隐约有早夭之相,可是后生,你精神奕奕,印堂发亮,应该是个极有福分的人,可是,这样子不就冲突了吗?所以老夫才觉得非常奇怪啊。”   卢老说完,顿了一下,继续道:“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看人这种本就是玄学,信则灵,不信则不灵。”   秦余听完卢老的话,身体不禁一阵哆嗦,这个老先生,眼睛真毒。   极有福分,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福分?多大福分才能算极有?   众人听到卢老对秦余的评价,心中又是羡慕又是嫉妒,能得到卢老的评价,本就是件幸事,还被说得那么好,这个秦余日后的前途恐怕无可限量了。   庄十三却感到胸口有口气出不来,有些堵得。   他从京城跟随卢老,为的就是请他对自己品评一番。   一路上不知道磨破多少嘴皮,耗尽多少心思,可是,没想到卢老的评价,给的人不是自己,而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白脸。   可恶!   他看着秦余,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人夺走,妒火在胸口燃烧,要不是有这么多人在,早就当场发作了。   “臭小子,好好在这穷地方待着吧,希望我们以后不会再碰见,不然有你的好果子吃。”   国字监学正,庄炳庄望田,此时此刻,在心中暗暗发誓。   “学生多谢老先生评价,先生的恩德,学生永世不忘。”   秦余朝卢老再三拜了拜,才慢慢走回自己位置上。   卢老看着他,对旁边的韩刺史说,“刚刚他转身的时候,老夫发现很像一个人。”   韩刺史问:“谁啊?”   卢老又摇了摇头,把韩刺史弄得一头雾水。   “秦相爷?”   卢老心里纳闷,他想到一个人,但这时又不敢说出口,只能默不作声了。   韩刺史瞧他这样,以为卢老是疲倦了,他笑着举起杯子,让大家一起再敬卢老一杯。   迎接卢老的宴会,在愉快的氛围下结束。   秦余吃饱喝足,也没有管正被卢老拉着的韩溪,独自一人便离开醉香楼了。   不过,因为今天他的表现,给宁州读书人大大出了口气,等他到门口,很多参加宴会的学子都围住他,他们一个个的,很希望能和秦余交个朋友。   交朋友就交朋友,可他们的样子太过热情了,有的人抓着秦余的衣服,就是不放,让秦余生出想喊非礼的冲动。   酒楼里,韩溪陪着卢老说些家常。   卢老问了他的学业。   韩溪把他今年在鹿山获得的成绩与卢老说了。   卢老老怀安慰,看到一旁沉默的庄十三,又问韩溪道:“溪儿,你想不想到国字监读书呢?”   一旁的韩刺史无语,老先生怎么那么希望溪儿去国字监呢,不过,这也是他的一片好心,奈何自己夫人不答应,不然,自己哪能不同意呢。   韩溪看着卢老,想了想,自己在鹿山学得好好的,没有必要到国字监,而且鹿山有秦兄,国字监可没有秦兄啊。   “多谢你的美意,不过溪儿以为,还是在鹿山好。”   韩溪委婉拒绝。   “呵呵,鹿山真的有那么好吗?”   一道冷冷的声音从身后而来,韩溪回头一望,是跟着卢老而来的国字监学正庄十三。   韩溪没有秦余那样的好脾气,他直截了当地道:“刚才的秦有余就是鹿山的学子,他才思敏捷,学富五车,一个困扰世人千年的辩日问题,他只用了片刻,便能解答出来……然而呢,这个秦有余,他在进学时,秀才排名是全鹿山倒数第一,所以,这位先生,你想想看,我们鹿山到底是不是那么一文不值呢?”   卢老听后,想起道:“老夫记得徽州刺史牛大人,他也是鹿山的学生,这位牛大人可是辛未科状元,不简单啊。”   秦余,一个鹿山最差的秀才,可他却轻轻松松把难倒庄十三的对联,非常快速地对出来。   牛刺史,辛未科状元,他是的学子。   这两个人好像两座大山,快把庄十三压得喘不过气了。   他这是已经无话可说。   韩溪却没有想把脸皮撕尽,怎么说人家也是国字监的学正。   当然,他心中表示,这辈子都不会去国字监的。   ……   秦余回到曹家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曹老爷听说自己女婿被一位德高望重的人评价为有福分的人,不禁喜上眉梢。   “余儿,你应该送点礼物给这位老先生,一来感激他的品评之恩,二来可以向他求教一些学问上的事情,这位老先生既然是京城有名的人物,那他的学问知识恐怕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如果能得到提点,那功名之路恐怕会轻松很多。”   听着岳父大人的话,秦余心中狂汗,他可不想再见这位老先生了。   而且,学问上的事,他有千度论坛啊。   等乡试和会试,如果有不会题,直接拍下来传到论坛上不就好了吗。   不过,这些话自然不能跟岳父大人说。   秦余笑了笑,一口答应曹老爷的建议。   ……   一辆马车正缓慢的在官道上行驶,车上的人因为车子突然间的颠簸,弄得骂骂咧咧。   他声音尖锐,像公鸭一样,只听他骂道:“直娘贼,都已经腊月了,居然派咱家出来传旨,唉,咱家不记得有得罪过谁啊?” 第一百六十一章 带着妻子逛青楼   和岳父大人话别后,秦余本打算到曹素房里坐坐,但曹素却红着脸把自己给赶了出来。   昨晚,明明是她把自己硬留下的,而且做游戏时,玩得最欢的也是她。   可今天……这算不算拔雕无情呢?   秦余再仔细想了想,又想通了,曹素本来就是个传统女人,如果跟还未成婚的夫君行那周公之事,恐怕会被别人说成银娃裆妇的。   自然,秦余也不是急色之人,和曹素那是来日方长嘛。   秦余回到自己房间,他打算好好复习功课,明年秋天便是乡试了,不用功不行啊。   后面的几天,曹素帮着曹老爷制定新的规矩,家里头上上下下都在忙着过年的事。   只有秦余一个最闲,他本来想去韩溪那拜访,但一听那位卢老,还有庄十三也在,于是就断了这个念头。   宁成搬完新家,和那位祝姑娘是郎情妾意,秦余更不可能去当电灯泡,所以在腊月的最后一些天,他闲得发慌,感觉自己被所有人给抛弃了。   因为大家都忙,就他不忙。   等到除夕这天,秦余正在房中看书,突然一道身影挡住他的光线。   秦余抬头一看,是曹素的弟弟,也是自己未来的小舅子,曹禄曹公子。   今天是除夕,按照宁州的习俗,家家户户都要去祠堂祭祖的,曹老爷还有曹素,一大早便去了坐落在宁州郊外的曹氏祠堂。   秦余看着曹禄,问道:“你没去祭祖吗?”   曹禄从门口进来,说道:“我爹让我留下来陪着祖母,可祖母又说家里有人伺候,叫我出门看看热闹,但我想,姐夫一个人在家,一定寂寞,所以就来这儿看看大姐夫了。”   这声姐夫叫得非常甜。   秦余看着自己家的小舅子,知道他肯定有事相求,所以拍了他脑瓜一记,说道:“有事说事,不要跟我套近乎。”   曹禄被他说中心事,于是开门见山道:“今天是除夕,除夕夜醉月楼会有一场诗会,所以,姐夫,你带我去好不好?”   又是醉月楼,又是诗会,秦余有些不耐烦,不用猜都知道,曹禄是想去醉月楼看银丹姑娘,然后求自己写首诗在醉月楼装逼,装完逼后,银丹姑娘一定会对他另眼相看。   呵呵,他可不想再帮曹禄做那些争风吃醋的事了,何况自己是有家室的人,又怎么能随便流连于那风流场所呢,如果被素儿知道,还不得被扒出一层皮。   “臭小子,哪有小舅子带着姐夫逛青楼的道理,你姐姐如果知道,你我便吃不了兜着走。今天是大年夜,还是乖乖待在家中过年吧。”   秦余又拍了曹禄一记脑瓜,曹禄吐着舌头激他道:“哼,明明是姐夫惧怕我姐,却跟我说这些托词,姐夫姐夫,你若是个男人,便陪我去嘛,我保证不告诉姐姐。”   秦余还是无动于衷,第三次拍打曹禄的脑瓜。   曹禄无奈,最后只能幸恹恹的走了,走前还留下话道:“姐夫,你不去,我就算一个人,也是要去的。”   这孩子,可真不令人省心。   秦余叹了叹气,继续捧起书本读。   到晚上,吃年夜饭的时候,曹老太、曹老爷、曹二爷、秦余、曹素还有曹禄,一家人围在圆桌上吃年夜饭。   这是秦余回到古代后,吃的第一顿年夜饭,一想起来,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也已经半年了,不禁有些唏嘘。   “祖母、大伯、爹、姐姐、姐夫,我吃饱了。”   就在秦余陷入思绪时,曹禄一下子站起来,也没等曹老爷他们说话,便火急火燎地出门去了。   曹老太奇怪道:“我孙子他怎么没吃几口就走了呢?”   曹老爷和曹二爷同时说道:“怕是要去会朋友,娘,我们吃,不用管他。”   秦余看了看,知道曹禄要干什么去,自己既然不同意去,但也不好阻止,怎么说曹禄也是自己的小舅子。   小舅子和姐夫的关系,应该是硬硬的,可不能闹僵了。   年夜饭后,曹老爷曹二爷,一同陪着曹老太守夜。   秦余带着曹素一起上街看热闹。   除夕,是大周最热闹的节日。   除了商家外,所有人都放下手上的事情,陪着家人,或邀三五个好友出门聚聚。   秦余和曹素有很多天没有像今晚这样一同出门了。   “秦哥哥,那天晚上,你没有记恨我吧?”   大街上,两人手拉着手说话,曹素回想起推秦余出门的那晚,怕跟他产生嫌隙,于是轻轻问了一句。   秦余开玩笑道:“啊,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叫我留下的是你,赶我走的也是你,你说说看,该怎么补偿我?”   “秦哥哥!”   曹素撒娇般地看了秦余一眼,她知道秦余是在和她玩笑,所以自己也假装认真道:“那你说,要怎么补偿?”   秦余一听,如大灰狼般在曹素耳边说了句,“要不我们晚上……”   曹素听出意思,满脸通红,娇声道:“不行!”   嘿,这小姑娘,撩完人就不管了,很不讲理啊。   秦余一把搂住她,准备找条安静的巷子,执行一下秦家的家规。   曹素躲在他怀里,不敢作声。   正在这时,身后有个人慌慌张张跑了过来,“大小姐,姑爷,不好了。”   一见有熟人过来,曹素立马挣脱秦余的怀抱,转身一看,是曹禄身边的书童,一个叫名烟的小子。   名烟跑到他们面前,喘完气后,说道:“公子,公子他在醉月楼惹事了。”   秦余一听,不用想都明白,他问名烟道:“是不是他又和什么人争风吃醋了?”   “不,这次不是公子的错。”名烟解释道,“也不知从哪里来了个尖酸刻薄的穷酸,他说了几句难听的话,公子气不过,所以才跟那人起了争执。”   尖酸刻薄的穷酸?   秦余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曹素却在身边担心道:“秦哥哥,我们快去看看吧,禄儿是祖母最疼爱的,万一出事,如何向她老人家交代?”   秦余没想太多,点头便同意了,拉着曹素一同往醉月楼。   没走几步,突然想起好像有些地方不对劲。   他看着曹素,醉月楼是烟花之地,曹素是未过门的妻子。   那此刻的自己,不就是带着妻子逛青楼吗?   秦余咳嗽了声,“素儿,要不你先回去等我,放心,你相公很快便会带着禄儿回来的。”   曹素点了点头,她也知道醉月楼是什么地方,只是担心道:“秦哥哥,你万事小心,千万别被里面的狐狸精给迷住了。”   秦余说:“安心,家里的小狐狸我都没能搞定,哪里敢去惹外头的狐狸。” 第一百六十二章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去青楼   “呸,谁是小狐狸?”   曹素轻轻啐了口。   秦余看她一脸娇羞,媚态百生,心动不已,只可惜能看不能动,苦煞他也。   跟曹素分别后,便和名烟一起往醉月楼而去。   一路上,秦余问他事情的经过。   名烟把知道的原原本本告诉了秦余。   那个穷酸一进门,就和才子们不对付,诗会开始,才子们把自己的好诗一一写出来,供大家品评,可那个人呢,说才子们的诗,味同嚼蜡,难登大雅之堂。   大家听后,自然很生气,但看在青楼老鸨的面上,都没有和他计较。   可是……   “公子,那个人不单搅乱公子们的雅兴,还说……还说醉月楼的姑娘们都是庸脂俗粉。”   名烟说着,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幕,再道:“还没等那些妈妈们有所动作,我家公子就已经上前和他争执起来了。”   “这又关他什么事?”   秦余好奇问道。   “本来公子好好坐在位置上,但那人的话,不单骂了青楼的其他姑娘,就连银丹姑娘也牵连进去了。”   秦余一听,了解个大概,曹禄喜欢银丹,所以和那人起冲突,也是正常的。   “那个人是不是其他青楼的托,故意来醉月楼捣乱的呢?”   秦余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名烟仔细琢磨了下,回道:“一定是的,不然,谁会在过年的时候,做这样得罪人的事情呢?……哦,是了,小的记得,醉月楼和另一家青楼正在争夺正月十五上元节,上元诗会的举办权,所以小的觉得姑爷你说得一点不错。”   “那醉月楼的人不管吗?”   秦余想,有人公然砸场,醉月楼不可能坐视不理。   名烟说:“这点……这点……小的就不清楚了。”   “???”   秦余发现名烟刚才有点支支吾吾的,好似被人撞破了谎言。   不过,还是小舅子的性命要紧,秦余加快脚步,对身边的名烟道:“那我们快点去吧。”   “诶,诶……”   ……   等到醉月楼,秦余才明白,自己真的被骗了。   曹禄一副没事人样地迎接出来,他看了看秦余后面,笑道:“姐夫,姐姐没来吧?”   秦余看着他,举起手,愤怒道,“混蛋,你就是这样骗人的吗?”   他很少生气,即使面对嘲讽的人,也能保持绅士风度,可今天,他被这个叫曹禄的熊孩子给气昏了。   手举在半空,楞是没有下来。   紧紧闭上眼睛的曹禄,等了半天才睁开眼,他瞧着秦余,哀求道:“姐夫,我真的很想见银丹姑娘一面,求你了,求你了。”   秦余无奈,怎么摊上这么个小舅子,要真打,又怕伤了他和曹素的感情。   于是说道:“快跟我回去,你姐姐不知多担心你,混蛋啊,你这么骗人,叫我们以后怎么信你?小心日后,骗人骗多了,作茧自缚。”   曹禄抓过秦余的手,直接往自己脸上打,他一边打,一边说,“姐夫,就今天这一次,你相信我,禄儿以后再也不会了。”   秦余怎么会再信他,拉起小舅子的手,就准备往曹家去。   曹禄瞬间就跪了下来,名烟也跟着跪着。   “求姐夫答应禄儿,不然,禄儿便不回去了。”   “姑爷要怪就怪我,是小的骗你的,跟公子无关。”   两个大男人,跪在大街上,成什么样子。   秦余拉起这两个不争气的家伙,“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们这样做,就不怕被人耻笑吗?”   还好他们没跪多久,不然曹家的人以后又怎么在宁州做人。   曹禄站起身,高兴道:“姐夫,你是答应了?”   真是个活祖宗啊。   秦余没了法子,不答应,这熊孩子,肯定又要跪下去,所以,思前想后,他才点了点头。   曹禄高兴得拉着秦余的后背,一起进了醉月楼。   ……   除夕夜,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在刺史府门前停下。   韩刺史带着韩江、韩溪,卢老和庄十三也一同走出门口。   “不想天使驾临,下官有失远迎啊。”   韩刺史一边说,一边心里嘀咕,怎么回事?大团圆的日子,宫里的太监会来宁州这大老远的地方宣旨。   这时候,马车里走出三个太监。   为首的一位,人称高公公,他身穿红色蟒袍,被侍卫扶下车,竟没有跟韩刺史说任何客套话,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们宁州的秀才秦余何在?咱家手里有道圣旨要给他。”   韩刺史一听,震惊无比,这位公公,你好歹也得给下官一点面子吧?   “刺史大人,快说啊,咱家还赶着回去呢。”   看来这位公公是真的急了。   韩溪韩江都在下面嘀咕,他这么急躁躁的,难道不担心有失皇家颜面吗?   韩刺史也想到这一层,但人家却不捅破,他立马吩咐差役,“快,快去曹家,把秦余叫过来。”   那差役本要出发,却被另一个衙役挡住了,衙役对韩刺史道:“大人,小的刚才看到秦公子,和他家的小舅子一起进了醉月楼。”   “醉月楼?那是什么地方?”   高公公一问,韩刺史他们站不住了。   然而,刚才那位没眼色的衙役立即回道:“醉月楼,是宁州最有名的青楼。”   “嗯?妓院?”   高公公心里头有点不适。   韩刺史更是狠狠瞪了那衙役一眼。   “好吧,妓院就妓院,你们快去把他给咱家叫回来。”   高公公尖着嗓子说话,韩刺史听了,马上吩咐差役前去。   “对了,这里离醉月楼有多远。”   高公公看来是真的有些急,他问了一句,韩刺史回道:“也不怎么远,一去一回,也就半个时辰。公公,外面冷,不如先进屋歇息歇息?”   还是韩刺史会做人,高公公身后的两个小公公都有这个意思,他们一路奔波,早想休息了,等宣完旨,明天再走也不迟。   可是……高公公却摇头道:“居然那么远?半个时辰,咱家等不了啊。”   卧槽!   韩刺史没想到,来了位急性子的公公。   “咱家明日一早就要回京,可不能因为这点时间而耽搁了。”   韩刺史听了,觉得奇怪,“公公,既然你明天走,也不耽误这些小小的时间啊?”   “不等了,咱家的性子,就是等不得。”   高公公说完,又重新上了马车。   身后的两个公公,眼里都藏着怨怼,他们一路上都在听高公公诉苦。   高公公说,自己不知为什么总是得罪人。   两个公公却心里清楚,高公公是宫里面最不会做人的公公了,办事严谨,从不收小费,和他一起,永远都不可能捞到油水。   而且高公公性子急,就像着立马把手里头的事情办完,比如这一次吧,他居然连半个时辰都不愿意等。   两位公公都知道,可也无可奈何,听其他公公说,陛下身边的魏公公是最喜欢这位高公公的了,魏公公是宫里最大的太监,没人敢驳他的面子。   “快走,快走,去醉月楼。”   高公公坐上车后,吩咐车夫往醉月楼出发。   韩刺史怕车夫找不到方向,叫了熟悉路线的差役,一起跟他们去了。   自己带上韩溪、韩江,在后面跟着。   韩刺史诧异,就连第一次见到太监的韩溪也觉得奇怪。   “太监去青楼,哈哈哈,太有意思了……”   突然,边上的韩江大声笑了出来。   韩刺史怒视一眼,喝道:“小声点,不要被人听见。”   “哥,太监上青楼,你为何发笑呢?”   韩溪是第一次见太监,虽然明白太监的含义,但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   韩江拍着韩溪的肩膀道:“因为他们的下面……空空如也啊。” 第一百六十三章 圣旨到   “高公公,我们这么去,有点不合适吧?”   马车内,一位小公公大胆问了一句。   高公公笑道:“怎么不合适?咱家不进去,不就好啦,还管他什么青楼白楼。”   高公公抱着圣旨,闭目养神。   “可是公公,咱等代表的是天家,是陛下,如此屈尊降贵,陛下的颜面该往哪放呢?”   另一个小公公问道。   高公公抬起眼睛,又合了下去,他说道:“把陛下交代的事情,第一时间办好,那才是最重要的。”   一句话把两个公公堵得无言可对。   他们不想在跟高公公那样没有趣味的人说话了,两人相互望了望,想找些其他话题,一个公公调侃道:“上青楼,咱家还是头一回啊。”   对面的公公点头道:“巧了,咱家也是。”   ……   “各位大爷,你们也看到了,上面的题目都是姑娘们出的,只要你们谁能作出相对应的诗词,并得到姑娘认同的,那么今晚便能和这位姑娘独处两个时辰。”   醉月楼内,诗词大会已经悄然开始。   舞台上,醉月老鸨周妈妈先讲了大会比武的规矩,然后又说了得胜者能获得的奖励。   欢客们,还有参加比试的才子,无不发出最由衷的欢呼。   曹禄气定神闲地坐在最前面,他翘起二郎腿,摇着手中的湘妃扇,一副败家子的高傲模样。   现在已经是寒冬腊月,居然还有人扇扇子,要么神经病,要么就是装逼。   无数人的眼睛都往曹禄身上射,他们心中鄙夷,没文化就是没文化,拿着扇子装点门面,也是没用的。   正在这时,老鸨一语毕了,大会也就随即进入正题。   才子们盯着自己选择的题目,在案上奋笔疾书,欢客们看着热闹,青楼小厮小上丫鬟楼楼下地走着,伺候要点心茶水的欢客。   曹禄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已经叫身后的名烟把银丹姑娘给的题目牢牢记住。   名烟记住后,走之前,曹禄还说道:“务必请姐夫把最好最妙的诗词写出来,这样,银丹姑娘才能选中我啊。”   “欸,少爷,你放心。”   名烟答应一声,打算偷偷走向秦余坐下的位置。   然而还没等他走过几步,就有两个青年拦住了去路。   其中一个红衣青年问道:“呦,曹兄,这回又要派你家的小厮去哪里偷诗啊?”   听到声音,曹禄吓了一跳,他看到是上次嘲讽自己的刘公子。   眼珠子转了转,曹禄道:“本公子要干什么跟你刘公子何干?快放了他,不然我就叫人了。”   “哼,放就放。”刘公子说完,松开了手。   但,名烟只要走一步,刘公子身边的人便跟着一步,这是寸步不离,如此一来,弄得曹禄和名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宋公子送银丹姑娘新诗一首。”   “吕大才子送盈盈姑娘新词两首。”   ……   边上的才子们已经做好了诗词。   听到声音,曹禄急了,等得有点不耐烦,他望了刘公子一眼,问道:“怎么,你就这样一直盯着我吗?”   刘公子哂笑道:“那当然,本公子今日什么都不做,就是要看看曹公子你又有什么新作出来。”   曹禄无可奈何,他重新坐了下来,这次连秦姐夫都帮不到他了。   所以,只能靠自己了。   曹禄开始看银丹姑娘给的题目,只见上面牌子上写着“薄荷”二字,他低头苦思,自己这两个月,也算用功,要写出一首诗来,应该不难。   薄荷……薄荷……   突然间,曹禄眼前灵光一闪。   他把笔一挥,只是片刻,一首诗便出来了。   刘公子不敢相信,他拿起诗仔细读了读,读罢后,哈哈大笑,即使肚子里没多少墨水,也知道这首诗是有多烂。   他举起诗来,也不管曹禄的呼唤,大声说道:“曹公子送银丹姑娘新诗一首。”   听到刘公子的大嗓门,众人纷纷侧目,这个败家子此次又从哪里偷诗过来了。   “放心,此次的诗是曹公子他亲手书写的,如假包换,我刘某可亲自为他作证呐。”   刘公子打着包票,接着便将诗当众念了出来。   一首念完,满堂突然大笑起来,这也叫诗吗,打油诗而已。   刘公子看到效果,他非常满意,把诗交给丫鬟,让她送上银丹姑娘的绣房。   曹禄此时失落地趴在桌子上,只等银丹姑娘的宣判。   不一会儿,小丫鬟出来了,她站在二楼,楼下的才子们一个个安静地等待着。   刘公子更是兴奋,脸上早就堆起笑容,只等小丫鬟说话了。   “银丹姑娘说,曹公子的诗虽是中等,但很合姑娘的心意,所以请公子上楼,与她一叙。”   轰!   小丫鬟说完,众人惊讶得无以复加,曹禄的那首诗居然能如银丹姑娘的法眼,这……这……   刘公子更是如遭雷劈,笑容也在这一刻顿时凝固,他没想到这一茬啊,不管什么诗,最终的评判权是在银丹姑娘的手上,天呐,这不公平。   曹禄早已经兴奋地站起身来,他是真没想到,难道说银丹姑娘是钟意与自己的吗?   他回头打算找寻姐夫的身影,发现姐夫早已不在。   姐夫呢?   ……   秦余没想到又要去麻烦人家小姑娘,当看了曹禄写的诗后,笑着对银丹说道:“真是有劳姑娘了。”   银丹摇了摇头,“能助公子一臂之力,是银丹怎么也求不来的。”   秦余听她说得暧昧,心里有些慌。   银丹姑娘给他倒了杯茶,说道:“其实奴家也有一事相求与公子。”   秦余喝了口茶,道:“什么事,只要秦某能做到的,无有不应。”   银丹说:“正月十五上元节,宁州城和潞州城要举行一次盛大的诗会,不知公子能否赐银丹一首诗,去参加上元诗会呢?”   又是诗会,怎么这古代的读书人,天天想着写诗弄词?   是了,就好像后世的学生仔,天天想着快手抖音一样,都是不务正业啊。   秦余他是个务实的人,从不喜欢这些诗会,不过,既然是银丹姑娘的要求,他怎么好意思拒绝。   “姑娘,请借笔墨一用。”   银丹姑娘给他拿来的笔纸墨,秦余提起笔,想着上元节写什么诗词好,突然想到了首绝妙的词,一挥而就。   写完后,算着曹禄也该上来了,向银丹姑娘告了辞,便悄悄下楼而去。   银丹姑娘本应该相送,但她盯着宣纸上的新词,根本没注意离开的秦余。   “小姐小姐,曹公子上来了。”   丫鬟小容儿过来了,推了推银丹,银丹这才回过神,“欸?秦公子呢?”   小容儿笑道:“秦公子早就走了。”   “可是这词……”   银丹姑娘看着上面的词,感觉此词的分量太重了,她收之有愧,然而秦余已经走远,她只好把词给收了。   ……   曹禄顺着阶梯,他在众人的艳羡下,正一步步走向银丹姑娘的绣房,他真的很开心,两个时辰啊,什么事都可以做吗?   银丹姑娘,我要你为在下吹箫一曲。   银丹姑娘的萧音是宁州一绝,他是垂涎已久啊。   终于……终于到了。   曹禄走到银丹姑娘的绣房外,可是,正等他要敲门的时候,忽然间,醉月楼门口传来一道声音:   “秦余何在,圣旨到!”   曹禄敲门的手停在半空,他有点不敢相信,什么圣旨,假的吧?银丹姑娘的房间近在咫尺啊。   “圣旨到,尔等还不下跪,想要造反吗?”   一道声音再次从门口而来,曹禄已经听见楼下的动静,他不敢再敲了,“可惜啊,近在咫尺。”   “圣旨到,秦余接旨……” 第一百六十四章 圣旨的影响   一听到圣旨,全醉月楼的人都愣了,等第二声“圣旨到”喊来,大家才恍然大悟,真是圣旨到了,可是圣旨就算来了宁州,也不应该来醉月楼这种烟花之地啊?   奇怪了。   但大家没空考虑那么多,没功名的平民立马齐刷刷地跪到地上,有功名的一一下拜,不敢起身。   其实他们还没什么,苦得是那些还在醉月楼里做交流的恩客们啊,他们老惨了。   老鸨听到皇宫里的人来,哪里敢怠慢,叫上所有的伙计,自己和龟公也亲自上阵,去敲姑娘们的门,而那些恩客,特别是已经到重要时刻的恩客,他们被突然间的敲门声惊醒,那样会导致什么后果,不可估量啊。   这青楼的生意以后还做不做了,得罪了衣食父母,会怎么样,也不可估量。   此时此刻,老鸨的心都已经凉了,到底哪个忘八羔子叫做秦余,害人不浅呐。   所有的人都吓傻了,不一会儿,整个醉月楼彻底安静了下来。   啪……啪……啪……   楼梯口传来脚步声,众人奇怪,谁啊,这么大胆,敢在天使面前放肆。   有几个胆大的欢客、伙计往楼梯口看,见到一个长得眉清目秀,貌似潘安的人从楼梯一步步下来了。   此子何人……   莫非……他就是秦余?   秦余下了楼梯,在众目睽睽下,往门口走去。   高公公已经被两个小公公给扶下车,他看到醉月楼走出来的后生,心里已经猜到这人的身份。   他发出尖细的声音,喊道:“宁州秦余,还不接旨?”   秦余学着电视剧的样子,弯腰下拜。   高公公满意地看着他,随后展开圣旨,读了出来,“敕曰:宁州秀才秦余,虽一介书生,却有勇有谋,一捉采花,二获巨盗,三擒匪首,解宁州之旧患,救万民于水火,朕得奏表,甚感欣慰,特赐玉带一条,并恩其明年三月初八于国子监读书……钦此。”   圣旨一读完,大家都知道这不关自己的屁事,然而他们不敢说啊,只能异口同声地吾皇万岁了。   秦余谢了恩,接了旨,看着明晃晃的圣旨,一直在思考圣旨最后的一句话,去国子监读书,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以后鹿山就不去了?   他呆若木鸡,根本没有在意身旁的三个太监,还好韩刺史此时正赶了来,他立即上前接待了三位公公。   高公公见完成任务,就又风似得上了马车,他身边的两个公公却有些气馁,跑了近半个月的路,怎么眼前的书生如此没眼力,连个赏钱也不给,太吝啬了。   韩刺史去送天使,韩江一路护送,刚才还跪着的人们纷纷站起来,事情已过,该干嘛的,就都干嘛去了。   只是诗会被方才的事所影响,大家都没有兴趣再玩下去,大多数的人便离开醉月楼,再寻他处好玩的地方。   “秦……秦兄,你明年要上京了?”   韩溪听到圣旨的内容,他的下巴都快惊掉了。   秦余看了他一眼,说道:“应该是的,我现在要先回去和素儿她们说一声。”   韩溪点了点头,他此刻在思考另一件事。   “溪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稍后赶来的卢老问韩溪事情的经过。   韩溪知无不言,卢老听后了解道:“老夫先前就接到有新学子要进国子监的消息,没想到居然会是他啊。”   韩溪也是诧异,如果秦余不在鹿山读书,那他在鹿山待着还有什么意思,他推了推卢老,问道:“卢老,上次你不是跟我和我爹说过让孩儿去国子监的事么。”   卢老奇怪道:“你不是说不去吗?”   韩溪有点抓狂,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两人聊天的时候,身后的庄十三已经木然了。   他可是国子监学正,那……那刚才的小子,以后不就成为他的学生了?   这……这莫非是天意?   ……   秦余也觉得这是个天意,他拿着圣旨和玉带回到曹家,将事情完完全全告诉曹素。   曹素听完,不由担心,京城对于秦余来说,那就是龙潭虎穴,秦余此去恐怕凶多吉少啊,“秦哥哥,你说我们怎么办?”   秦余拿不定主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总不能抗旨不遵吧,他安慰道:“放心,我爹他既然已经被那位秦太师逐出家门,便说明我爹这一代下来,跟秦太师就没太多关联,他们那些人也不能对我怎么样,只要我安心读书,日后考到功名,争取外放,那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秦哥哥。”曹素拦住秦余的胳膊,含情脉脉地说道:“考不上也没关系,你的身后还有曹家。”   秦余拍了拍她的手,笑道:“那当然,其实我对功名也不是那么感兴趣,如果到时候不能考了,那便回来和你一起做生意。”   曹素听他说得情真意切,一想如果秦哥哥考不上,两个人不就可以天天在一起,那倒也不错啊……不不,还是考功名好,曹素啊曹素,你怎么能那么自私,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刚才差点害了秦哥哥呢。   “素儿走,我们把刚才的事告诉爹先。”秦余挽着曹素的手,就往曹二爷府中去。   曹素走着,突然想到一事,问道:“禄儿呢?”   哎呦,怎么把这小祖宗给忘了。   秦余把刚才曹禄欺骗自己的事告诉给曹素听,曹素听后,生气道:“禄儿太胡闹了,我告诉爹爹去。”   秦余拉了她一把,“先别急啊,我们一步步慢慢来,对了,我瞧禄儿很喜欢那位银丹姑娘,要不跟爹爹还有曹二爷商量下,将银丹姑娘纳给禄儿做妾吧?”   “我也打听过这个银丹姑娘,她是卖艺不卖身,而且才学极高,怕她看不上禄儿。”曹素担心道。   “所以啊,有些事情,就得去激。只要曹二爷那里答应了禄儿和银丹姑娘的事,那禄儿以后不就可以用功读书了吗。当然,银丹姑娘那里还要有人去周旋。”   秦余说完,觉得自己有点像月老了。   “姐夫,姐夫……”   说曹禄,曹禄到。   秦余看到,曹禄正从边上的一条小路跑来,他问道:“禄儿,你没在银丹姑娘那待着吗?”   曹禄摇摇头,“还不是因为姐夫的那道圣旨,现在啊,整个醉月楼已经面临要关门的境地了。”   啊?   秦余懵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曹禄解释道:“好多……呃……”   他看了看身边的曹素,一时不敢把“寻欢作乐”四个字说出口,“姐夫,我们还是明日再说吧。”   笑呵呵说了一句,拔腿就想跑,却不妨被曹素拧住耳朵,曹素道:“好一个禄儿,你居然连姐姐姐夫都骗,走,跟我去见叔叔去。”   “姐,姐,你放手啊,要断了,真的要断了……”   “哈哈哈……”秦余看着面前的姐弟俩,心情不禁好了许多,虽然明年就要去京城,但还是先好好珍惜现在的时光吧。 第一百六十五章 演戏   除夕之夜,曹二爷府中,曹老太因太过困倦,不可能像往常那样守夜了,于是便在丫鬟们的服侍下,早早回屋歇息。   曹二爷和曹老爷,他们坐在庭院外的小亭子里,喝着热茶,嘴里谈论些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   曹二爷最近又因为赌博输了很多的钱,他看了看曹老爷一眼,心里在盘算该如何借钱。   只是因为上次偷金一事后,他哥就很少借钱了。   这样看来,借钱是不可能了,等等……   记得大哥在过年前接到一个大单子,如若自己能从中分一杯羹,那么不就不需要再在大哥面前摇尾乞怜了吗。   哈哈,我可真聪明。   呷一口茶后,曹二爷问道:“哥哥,听说你跟海州的蔡家牵上线了?还接了一个近十万两的单子?”   曹老爷眯了他一眼,说道:“嗯,怎么,你又输钱了?”   “不不不,瞧哥哥说的,弟弟我啊,也知道以前的自己太不像样,所以呢,想学好,这会儿你手头不正好有个大买卖嘛,哥哥,你看我平时也不是一根木头,瞧瞧能不能在这里面帮你一把呢?”   听完话,曹老爷冷哼,什么“帮你一把”,怕不是“捞你一把”吧?   不过,他到底是我的弟弟,做人不能太决绝了。   曹老爷道:“嗯,你想来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嘛,这生意是余儿谈下的,就不知道他同不同意了。”   余儿?   秦余!   竟然是他。   曹二爷没想到啊,自己想要的钱,生在了秦余身上,自己和他第一次见面就结下了仇怨,所以他又怎么肯让自己分一杯羹呢。   唉……   不行!   曹二爷思前想后,觉得到底还是银子重要,等明天就去找那小子,就算求,也要求一份差事来,不然,自己就要穷死了。   该怎么求呢,自己似乎和他没什么交流。   他已经恨透我了,我必须想个法子讨他的欢心啊。   曹二爷如是想着。   “哎哟哟,姐姐,轻点,轻点……”   就在这时,曹素拧着曹禄的耳朵从门口进来了。   曹老爷曹二爷面面相觑,弄不懂俩姐弟在闹些什么。   “爹,二叔,你们管管禄儿吧!”   曹素把曹禄抓到曹老爷他们面前,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清楚。   曹老爷听后,当堂发怒,“禄儿,你太不像样了,居然连余儿都骗。”   可是,生气归生气,自己也不能当着人家爹的面子,去打他啊。   自己的弟弟不省心,自己的侄子也不省心,唉,这一家子呦。   曹老爷转过头,想要规劝曹二爷几句,可不想曹二爷已经不知去了哪里,不一会儿便看见他从后堂出来,手里头拿着一根又粗又大的藤条,直接往曹禄边上走去。   曹老爷很快便明白曹二爷要干什么,走过去,抓住拿藤条的手问道:“二弟,你想要作甚?”   “哥啊,我这儿子太不成器,成日无法无天,今天竟还害得秦贤侄替他担忧,唉,家门不幸啊。”   说罢,把曹禄抓了过来,放到凳子上。   曹禄见此,早就吓傻了,自己爹从前可不这样,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他有些反应不过来,接着便看到从门口进来的秦余。   姐姐从来不管自己,刚刚伯伯还骂了我一通,这时候,也就只有姐夫能求了。   有所谓,外来的和尚好念经,或许爹爹会听姐夫的话呢。   “姐夫,快救救我。”   曹禄看秦余就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秦余三番两次帮他,这回肯定也能帮忙的,所以大声地喊着救命。   “老子还没打呢。”   曹二爷一句话,把曹禄弄得不敢言语。   曹二爷看到秦余,,笑呵呵道:“贤侄啊,我儿子不懂事,让你费心了,今天老夫便为你出这口气。”   话一说完,藤条立马使了下去。   “啊~~”   啪啪啪啪……   曹二爷用力地挥舞藤条,一条条深红的血痕立马从曹禄屁股上显现出来。   “啊……啊……爹,不要……嗯,不要啊……不要……啊,救命……”   现场一度惨不忍睹。   秦余走到曹老爷身边,不忍直视,可老爹打儿子,天经地义,自己又能说什么呢?   “爹,我们要不要去劝劝?”开口问了曹老爷一句。   曹老爷摇摇头,接着道:“禄儿确实太不像话,刚刚听二弟说,他还想把银丹姑娘娶过来,做妾,哼,想也别想,现在受点教训也是应该的……余儿素儿,时候不早,我们先回去吧。”   说完,就和正在挥舞藤条的曹二爷说了声,便告辞了。   秦余摸摸头,看着正向他伸手求救的曹禄,心底暗暗叹了口气,“大年夜,唉,可怜啊。”   曹禄忍着痛苦,无助地看着走远的秦余。   屁股正承受着他老爹的鞭挞。   他有苦难言,刚刚一听他爹的话,就已经明白过来,他爹是在演戏,是演给秦余看啊,只可惜,爹啊,除了了解你的儿子,恐怕没人能瞧得出来啊。   啪啪……   ……   等回到曹宅,曹老爷才知道秦余在三月初要去京城的事情。   曹老爷看着秦余,无不担心道:“余儿,京城凶险非常,当年你爹就是九死一生从那逃出来的,没想到今天竟轮到你去了,还好,没人能认出你来,只是……”   秦余知道曹老爷在担心什么,但他也无可奈何,“爹,形势比人强,我们只能一步走,一步看了。”   曹老爷点了点头,三人又说了几句话,曹老爷便先回房歇着了。   其实,就在曹老爷和秦余担心京城的那些仇人时,一边的曹素却在担心另一个问题。   她和秦余虽说已经订下亲事了,可一无夫妻之名,二无夫妻之实,如果秦哥哥到了京城,被人相中,或是忘了自己,那该怎么办?   人是留不住了,可心一定要留住,但又该怎么做呢?   曹素看着背对自己的秦余,突然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秦哥哥,你等等。”   曹素叫住要回屋的秦余。   秦余转过身,“怎么了?”   “今天除夕,我们不是应该守夜吗?所以……所以素儿想邀你一起守夜。”   秦余一听,当即答应下来,“那好,你说我们应该在哪里守好呢?”   曹素待要回答,可突然又羞于开口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除夕夜   就在曹素要进行自己大胆计划的时候,遥远的北方,安州苏国公府里,正在举办着一场家宴。   宴席间,觥筹交错,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苏国公正端坐在主位上,旁边是他的夫人,还有从南方回来已久的女儿苏娴。   右手边是家将,左侧是自己的妹妹苏清,还有其他族人。   “国公,又是一年,北方的鞑子已经被我们打怕了啊。”左边坐着的一位将领,他举起酒杯,向苏国公敬酒。   苏国公摸了摸下巴,笑道:“哈哈,我苏家军向来所向披靡,无往不胜。”   说完话,望着身边闷闷喝酒的女儿,刚刚还高兴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娴儿,你到底想要什么?一回来,天天板着这个脸,说,给谁看呢?”   苏娴撇过头,说道:“父亲,女儿吃饱了,先要回房歇息。”   “欸,你……你……哼!”苏国公重重放下手中的杯子,刚才的兴致全被自己女儿给搅没了。   苏夫人趁机说道:“老爷,娴儿她有心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苏国公听着这话,更气了,“哼,也不知哪里来的野小子,竟把她给这样迷住了……阿清,你不是说娴儿回来后,过不了多久就会忘掉他吗?怎么现在都没有忘掉?”   苏清抬起头,一脸无辜,“大兄,你也别说我,就算娴儿没能忘掉他,但放心,我在离开京城时,亲自修书了一封,假装是娴儿的信,给了那小子,我相信,就算娴儿忘不掉,那小子总不可能继续耗下去吧?他这种人,肯定是知难而退了,所以,最多一两年,那小子便有可能便成亲,到时候,就告诉娴儿,如此一来,不就死心了吗?”   “呵,你说得简单,谁知道呢?”   苏国公和他的妹妹差点吵了起来,苏夫人在一旁说道:“好了老爷,其实就是因为一直关着娴儿,她才会忘不掉那个人的,前些天我已经和她说好,到了开春便去汴京,那里王孙公子多,比那人俊俏的也不知有多少,或许娴儿能见到更好的,便把那……对了,清儿,那人叫什么名字?”   苏清开口答道:“秦余。”   “秦兄,你还记得我吗?”闺房里,苏娴手里正拿着一张画,画上画着一个嘴巴翘起,笑得有点贱的蓝衣少年郎。   ……   同样的时刻,西北凉州,马家军所在的校场上,天寒地冻,飞雪连天,但仍有两个人,各握着一把槊。   他们相对而立,似乎心有灵犀,在同一时间冲向了对方。   “马远才,你竟敢回来?”   “大哥,我怕你发现我还没死,又要费时费力地找人来杀,太麻烦了,不如此刻,来做个了断吧!”   两根长槊交织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声音。   “跟你说了多少遍,人不是我派的,既然不信,老子也没折啊。对了,明年开春,你不用去宁州了。”   “什么?”马远才一惊之下,手里的槊被对方挑开。   马大哥一槊抵住他的喉咙,笑道:“战场之上,容不得片刻犹豫,远才,你输了。”   把槊横在两个肩膀上,马大哥很轻松地往国公府走去,口中还对愣住的马远才说道:“父亲要你明年去国子监读书,你也知道的,皇帝这几年,对父亲的猜疑心是越来越重了,父亲他需要一个能稳住皇帝的人。”   马远才听后,自嘲道,“这么说来,我还有用喽?”   他看着远去的马大哥,将视线往东南方向而去,那里有他回来前待过的地方,江南道宁州府。   ……   宁州府,府衙里,韩溪正来回踱步,今晚的事情,令他很是惊讶,秦兄就要去汴京了,那他该怎么办?   跟着去呗,可是先前又说得那么果决,就算自己反口了,但娘那一关也不好过啊?   韩江托着酒瓶,从外头进来,看见自己弟弟一脸踌躇的样子,问道:“二弟,想哪个女人了?跟哥说,哥今晚就带你去开荤。”   卧槽!   韩溪有点受不了他哥,即使同大哥生活了近二十年,还是受不了啊,太恐怖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张口就来。   还是找秦兄商量,他脑子清楚,肯定有办法。   韩溪想好后,看了看他哥,说道:“大哥,你好好休息,其实有时候,也该改改你的脾性,天天说些不着调的话,很难找到媳妇的。爹爹也是急着抱孙子啊。”   “嘿,二弟见长啊,敢数落起你哥来了。”   韩江说罢,一拳就要过去。   韩溪趁机便跑出了门,到门口还不忘喊道:“哥,你可是快三十的人了。要不叫娘帮你找一个?”   砰!   一个酒瓶砸到门下的台阶上,然而门下已经没了韩溪的身影。   韩溪笑着,他刚刚算扳回一局了吧,哼哼,让哥哥试试心痛的感觉。   快步往曹家跑去,等到了曹家院墙下,看见里面屋顶上正坐着两个人,此时,韩溪觉得来的过早了。   “秦兄,你比我哥强啊。”   韩溪叹了叹气,看着上面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心里别提多羡慕了,他打算给自己立个小目标,怎么说,也要比他哥先找到媳妇。   ……   韩溪离去后,秦余和曹素也正在这时下了楼梯。   刚刚两人谈了很多事,自然也包括终身大事。   自然,除了谈事外,还做了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小游戏   只是秦余没想到,曹素心里还有个计划,而这个计划,居然是因为怕他到京城,拈花惹草,呵呵,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他秦余是那种人吗?   不,绝对不是。   下楼梯的时候,故意问道:“怎么,今晚,还要我陪吗?”   曹素方才被他给轻薄地无地自容,这时秦余竟然还提,她嗔怒道:“没到成婚那天,别想上本姑娘的床。”   “哦呦呦……”   秦余哈哈一笑。   曹素此刻脸红得像蜜桃一样。   秦余看她臊了,知道曹素害羞,于是说道:“好了,你在房间等我,我去厨房给你煮碗面。”   “谁要吃你的面。”   曹素气得直跺脚,但等秦余把面端到她房间,肚子还是不争气地叫了出来。   “真香啊。”   秦余做了两碗,给曹素一碗后,自己已经开吃了。   曹素看着他吃面很香的样子,不禁也开始动了筷子。   “素儿,你说你刚刚都在想什么,一个姑娘家,要矜持。”   曹素听了想打人,她站起身,便过去挠秦余的痒痒。   秦余受之不过,赶忙跑了,两个人就这样在房间里追逐打闹。   不一会儿,曹素一个不稳,竟跌到了床上,秦余也是跟了过去。   ……   片刻之后,秦余扶着腰从房间出来。 第一百六十七章 离别(大佬们,元旦快乐)   接下来的日子,除了陪曹老爷出门探亲访友外,就是非常老实地待在家里看书学习,即使到了上元节,也没有出门乱晃荡。   听曹素说,醉月楼在上元节那天出了一首惊艳四座的词,这首词,让醉月楼拿到今年上元节花魁竞选的第一名,银丹姑娘也因此而成为新一年的宁州花魁。   大家问银丹姑娘,这首词是她亲手所写吗?银丹姑娘摇了摇头,并没把该词的作者透露出来。   听完银丹姑娘的回答,众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银丹姑娘得此词后,身价恐怕要上涨,而那个写词之人恐怕就是银丹姑娘的入幕之宾了吧。   当然,这件事和秦余无关,他一如既往地赖在家里,一步都没走。   可是到了第三天,养伤近半月的曹禄,听到消息后便哭哭唧唧地跑曹府来找他了。   当时,秦余还在午休,被这小舅子给吓得够呛。   “姐夫,银丹姑娘她有人了。”   曹禄把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他一边说,一边又气自己不行,为什么不能写出一首可以让银丹姑娘垂青的词。   秦余看他双手擎天,一副死爹死娘的样子,心里一替曹老爷他们不值,怎么老曹家会生出这种败家子,二来也是唏嘘,难得的痴情种啊。   于是,劝道:“好了,禄儿,你要想啊,银丹姑娘从始至终有没有喜欢过你?”   曹禄摇了摇头,他不大清楚。   秦余再道:“喜欢一个人,最大的幸福不一定要让她跟你在一起的,而是让她永远幸福,你懂这个意思吗,禄儿?”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秦余不禁鄙视了下自己,因为那首词作者正是他啊。   惭愧,惭愧……   曹禄握着秦余的手,觉得他说得好有道理,仔细想了想,终究还是有点难受,他说道:“你容我回去想想。”   秦余点了点头,看着他,心道:“好孩子,早点想通,失恋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罢,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重新躺下。   又逍遥自在地过了一个月,终于到了二月二十,这一天,对于寻常人家来说,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可对于秦余却是非常重要了。   因为,再过两天,他便要启程进京。   韩江托了一瓶酒,和韩溪一起,去往曹府。   包大娘他们也收到了消息,她带着小包拯,路上还碰到刚刚成亲的宁成与他的新婚妻子祝糜。   到了曹府,秦余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他把大家都迎了进去,刚要进门的时候,身后的蔡显也拿了礼物过来。   一张圆桌,坐满了人,都是秦余近半年来认识的朋友。   “曹伯伯,溪儿敬你一杯。”   “世伯,宁儿也敬你一杯。”   “还有老身……”   “曹东家,祝我们两家生意兴隆,合作愉快啊。”   席上,韩江、韩溪、宁成、包大娘还有蔡显,都向曹老爷敬酒。   曹老爷笑得合不拢嘴,看着身边的女儿女婿,别提有多高兴了。   “对了,介溪,你是怎么说服你娘的?”秦余问了一句,因为他知道,后天韩溪也要跟自己一起去国子监,这小子啊,本来说不去的,到最后,不知为什么,居然改变了主意。   “多亏了我爹,不过,我也不清楚我爹是怎么说服我娘的。”   韩溪摇了摇头,边上的韩江却是知道地一清二楚,他此刻正坐在秦余旁边,对他耳语道:“我爹说,如果我娘愿意让我二弟上京,那我爹愿意让我娘在上面一个月。”   我去……   秦余听后,差点站起来,别人说还可,被韩江一说,谁能不明白他的意思,一代老司机,竟恐怖如斯。   “你们在说什么?”   韩溪没听见他们的谈话,问道。   秦余立即说道:“没什么,你回去后,应该好好感谢你爹。”   “那当然,除了爹,还有娘,娘是最辛苦的了。”   韩溪点了点头,一副孝感动天的模样。   秦余想了一想,他的娘亲确实是最辛苦的……   蔡显这时问了一句说,“贤弟,你和弟妹,打算什么时候成婚?”   曹素听了,底下头不敢说话。   秦余笑道:“等考完功名,到时候还请蔡大哥赏脸啊。”   蔡显笑了笑,宁成这边也举起酒杯,宁成道:“秦兄弟,先前多亏了你,没有你的帮忙,哪里有宁成的今日,宁成在这里,敬你一杯了。”   秦余摸摸头,回敬过去,他看着祝糜道:“嫂子,宁兄可是难得的人,你要好好珍惜。”   祝糜看了眼身边的丈夫,她红着脸,点了点头。   曹素夹了个饺子到秦余碗里,说道:“这是嫂子跟我一起包的,你尝尝看。”   秦余尝了一口,饺子的味道确实不错。   “来来来,大家别光看着,快点吃啊。”   韩江举起酒杯,非常豪迈。   秦余看着眼前的诸人,心里有点惆怅,才半年,就认识了这么多人,不容易啊。   “有余,后天我们一起走,到时候,我让人来找你。”   韩溪喝完一口酒说道。   秦余点点头,这一次上京,倒也不用太过担心,韩溪他哥正好也要进京,三个人结成伴,韩江的武功高强,根本不用担心沿路有没有歹人,到了京城,便住在韩江那里,那儿,是朝廷赏赐的府邸,虽说不大,但三个人住,已经很够了。   “在最后,我们祝有余、介溪金榜题名。”   “对,考个好功名回来,让父老乡亲们也高兴高兴。”   “大家喝!”   ……   众人举起酒杯,到了掌灯时分,宾主尽欢,才一一散去。   碗筷自然有小六他们收拾,曹老爷有些乏了,打算先回房休息。   秦余和曹素,在曹府外散步,他们正聊着去京城时要准备的东西,还有到了京城该注意些什么。   “秦哥哥,要记得,不管你到哪里,素儿都在宁州等着你。”   走到曹素绣房下,要分别时,曹素含情脉脉地望着秦余,把自己的心里话道了出来。   秦余低头看着这个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姑娘,听完她的话,心里不禁感动,低首便轻轻吻了下去,吻完后,说道:“素儿,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曹素点了点头,依偎在他怀里。   她此刻即是担心,又是彷徨,秦余终于要离开了,京城繁华热闹,不知有多少的漂亮女子,如果秦余被她们吸引住了,该怎么办。   于是,曹素细语道:“秦哥哥,你能答应我,不要在外头拈花惹草吗?”   秦余一听,笑道:“放心,我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曹素听后,还是感到有些不放心,但也无可奈何了,只希望秦余不要把她给忘了就好,“秦哥哥,你一定要时时刻刻想着我。”   秦余把曹素紧紧揽在怀里,“放心,素儿是我心里面最重要的人了。”   “嗯,秦哥哥,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回不去了   到了后天,便是启程的日子。   宁州城外,韩刺史、韩夫人,曹老爷、曹素,还有宁成、包大娘他们都来送行了。   “儿行千里母担忧,溪儿,到了京城一定要记得给娘写信,还有江儿,要照顾好你的二弟啊。”   韩母整理着小儿子的衣服,心下不知有多少话要说。   “娘,孩儿知道,你也要保重。”   “娘,我会照顾好二弟的。”   韩溪和韩江一起抱住了他们的娘。   秦余这边,曹素也在给他理了理鬓发,曹老爷在一旁,嘱咐道:“记住你的身份,一定要低调。”   “知道了爹,你们放心吧,我一定不会惹事的。”   秦余郑重其事,他从不是好惹事的人。   曹老爷点了点头,看了身边女儿一眼,才转身离开。   曹素望着秦余,柔声道:“到了京城,该用的用,该花的花,千万别苦着自己。”   秦余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放心,我知道的。”   “还有……还有……我不知道说什么了,秦哥哥,素儿好舍不得你。”   曹素泪眼婆娑,凝视秦余一会儿后,整个人一下子便扑了过去。   秦余有些触动,她可是自己的家人,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他又如何舍得下呢。   于是拍拍曹素的背脊,笑道:“不过是去读书,你不要担心,考完试,我就回来了。”   曹素点了点头,还是不放心,她道:“记住,不要拈花惹草。”   “知道,不拈花惹草。”   秦余安慰了会儿曹素,才和韩溪韩江一起上马车。   小六作为秦余的书童自然是跟着去了,他已经坐在车旁,身上有七舅姥爷亲自为他祈来的平安福,这福,是大年初一那天祈求来的,很灵验。   小六端详了会儿福,心中想到七舅姥爷临走前对自己的嘱托,再见秦余三个都上车后,才和身边韩家的随从一起,驾起马车。   一声长啸,马车往汴京的方向行驶,秦余掀开车帘,眼睛看向后方,小包拯向他跑来,嘴里说着再见,曹素她们正在挥手。   秦余吸了吸鼻子,直到他们的身影逐渐模糊,他才放下车帘。   韩溪韩江两个兄弟,也是伤感,三人在车里说了会儿话,才把这别离的情绪消淡。   ……   国子监,自汉开始,便为古代最高的学府,大周的国子监除了文科外,又增加了武学,韩溪的兄长韩江以前便是在国子监学武。   用了近半个月的时间,秦余、韩溪、韩江他们才紧赶慢赶地到了汴京,到达的第一天,就是去国子监报到。   马车停在大门口,这时候已经有很多太学的学子在门口进进出出了。   这些学子,除了平民子弟外,不乏王公贵族,有的还有官职在身,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得罪达官显贵。   秦余三人下得马车,在韩江的带领下,一路跨过集贤门,往新生报到的地方而去。   等登记完姓名,韩江还带二人在国子监逛了一会儿,熟悉一下环境。   他东指一下,西指一下,从太学门,到敬一亭,国子监里的亭台楼阁很多,看得秦余韩溪眼花缭乱。   古代的太学啊,果然很大,秦余暗叹,以前自己没能上清华北大,这一回,算是进古代的清华园了。   “二弟,秦兄弟,以后你们便在那读书,而茅厕呢,就在明伦堂后头。”   韩江指着明伦堂,秦余韩溪两个像从乡下刚进城的大学生,韩江说什么,他们便听什么。   就在这时候,明伦堂里走出一大堆学子,他们衣着华丽,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他们好像避人珠一样,不管走到哪里,其他学子都不敢靠近。   秦余韩溪见这群人要过来了,也是先退到一边让开,等两人看见最中间的那位英俊公子时,脸都吓傻了。   韩江还以为他们两个是被那公子的气势所逼,待要宽慰几句,却听见韩溪对秦余说,“贾公子……秦兄,他怎么会在这?”   “谁知道呢,真是冤家路窄,介溪,日后有我们受罪的了。”   秦余也奇怪,他们俩立即再后退几步,先前在尼山大赛上得罪过贾公子,这一回,算是到了人家地盘,日后恐怕有得受了。   “既来之,则安之,我们要稳住。”   秦余安慰韩溪,自己却又往后退去,可后头是颗大树,他已经退无可退,眼看贾公就要过来了。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两个人一同拿书捂着脸,嘴里默默地念着咒语   然而贾公子在老远便瞧见了二人。   “哈哈,没想到啊,两位,山水有相逢,我们又见面了。”   贾公子走到秦余面前,哈哈一笑。   跟随的贵族子弟们一个个朝秦余二人指指点点。   “贾兄,他们是谁啊?”   “一看这打扮,就是乡下来的,不知贾兄是如何认识他们的?”   “难道是新生?可某从未听过有新人进来啊,莫非是外人,要不要某找人把他们给叉出去?”   ……   他们议论纷纷,来者不善。   贾公子却举手让众人安静,他走到秦余和韩溪身边,仔细打量打量,随后笑道:“半年不见,二位好像胖了……”   话只说了一半,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跟随的人也冷冷看了秦余韩溪一眼,才随贾公子而去。   贾公子的话,弄得秦余二人一脸懵逼。   “秦兄,他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胖了,该不会要对我们做什么不好的事吧?”   “天子脚下,他怎么敢肆意妄为?”   “可,你难道忘了金钟案吗?”   嘶……   听韩溪提起金钟案,秦余不禁感到屁股一紧。   什么是龙潭虎穴,这就是龙潭虎穴。   金钟案的罪魁祸首,不正是贾公子的父亲,贾东楼吗。   “秦兄,我们要不要回去?”   “还回得去吗?”   秦余与韩溪,二人相对无言,这一次,怕是回不去了。   背后发了冷汗,直到上车才发觉。   韩江看着他们两个,摇头问道:“你们是怎么得罪贾公子的?”   秦余与韩溪如实相告。   韩江叹道:“你们两个比我强,韩某自愧不如,不过,放心,一切都有我呢。”   “那我们就拜托兄长了。”   秦余韩溪同时开口道。   “咳咳……咳咳……”   话一出口,韩江率先觉得有些底气不足,他轻轻咳嗽一声,在二人火热的目光下,说道:“好说,好说,先到我府里安顿下来,再做打算不迟。” 第一百六十九章 和上回不一样   韩江带他们去的地方,是以前韩刺史在京城买的宅子,一应家具摆设,都是没有缺的,下人丫鬟也在门口等着他们。   秦余下了车,小六已经开始搬行李,因为至少要在京城生活两年,所以春夏秋冬的衣服都带过来了。   秦余一开始是不准备带这么多,缺了可以买么,但是曹素死活不肯,说衣服都是她给自己亲手挑选的,衣服里头装的可是情意,秦余自然无法拒绝。   一切安顿好后,韩江便邀请秦余跟韩溪到外面逛一逛,看一下汴京城繁华的夜景。   三月初三上巳节刚刚过去,汴京城的热闹还在继续。   一路上,韩江像导游一样,给秦余他们指引着,哪里的酒楼东西好吃,哪里的青楼歌姬漂亮,他全都知道。   秦余一边观察着这古代的帝都,一边打开了千度论坛,汴京城啊,多么好的地方,肯定要拍下来留念了。   嘤嘤球靠在秦余肩上,看到有趣的事时,便给出一个微笑的表情。   上一次多亏了她,不然秦余就要被那个代离给暗算了,所这些天来,每当早上起来的时候,都会喂些腰子给嘤嘤球。   “主人,什么时候能再吃到多多的腰子啊?”   夜市里,嘤嘤球看见别人正在吃美味的东西,作为一个只能吃腰子的球来说,不知道有多羡慕。   看他们的吃相,自己不禁也饿了许多,这使得她想起前一次,吃到的三大升腰子的事。   腰子啊腰子,多么美味的东西,想及此,脸上的表情立马改变为流口水了。   秦余狂汗,就算一天两顿,也不够嘤嘤球消费的,他现在虽然兵精粮足,但就怕遇到精到用时方恨少的情况,所以不敢给多啊。   于是,他劝慰道:“小嘤,这种事可遇不可求,不过,放心好啦,我会想办法给你弄到大量大量的腰子的。”   秦余嘴里这样说,可心里却在打鼓,这时候,他们恰好走到一家酒楼前。   “肚子也有些饿了,我们先进去喝几杯再玩不迟。”   韩江摸摸肚子,秦余韩溪闻到酒楼里传出来的香味,同时点了点头。   店外的小二似乎认识韩江,见到他们进来,立即迎了过去,“呦,韩大爷,您回来啦,快里边请。”   “小二哥,给我们最好的房间,上最好的酒,要最好的菜。”   韩江豪气干云地说着,然后拿出手里的钱袋,“今天,爷请客。”   “有有,韩大爷要什么,什么没有啊,二楼正好有一个雅间,一会儿啊,酒菜就给你上好了。”   小二谄媚地说着,韩江三人也随即上雅间去了。   在经过一条走道时,秦余眼睛瞥见左手边房间里,一个肥头大耳的书生正揽着一位衣衫半解的俊俏小公子在喝酒,他们发现秦余在瞧,立马怒喝:“看什么看,滚!”   那娇俏的小公子,很明显不是女扮男装,应该是个**,而这两人如此搂着,动作那么亲昵。   啧啧啧……   至少也该把房门给掩上吧。   秦余心底不禁泛起一股恶寒。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小二给的雅间正在那头飞猪的隔壁。   隔壁传来不可描述的声音,秦余韩溪还有韩江,不免面面相觑。   不一会儿,酒菜上来,隔壁好像也来了其他人,那群人中似乎有女子的声音,“洪公子,你带我到这里干什么,他们都是谁?看起来好恶心。”   “他们两个不过闹着玩,放心,都是朋友,云儿,来,我们先坐下。”   听清后,才知道是进来了一对男女,当然,这不关秦余的事,只是接下来的一句话,把秦余三人给怔住了。   “贾公子吩咐,中午的那两个小子,一个叫秦余,一个叫韩溪,其中的那个叫秦余的,贾公子说要格外重视,当然一切的计划,都要听贾公子安排。”   这话,应该是刚进来的那人说的。   随后,大肥猪说道:“他们长什么样子,我都没看见过,不过,既然是贾公子的仇人,那便也是我段某的仇人。”   秦余三人听此,都不敢子说话了,韩江也立即把大门关紧,接着还要再听时,对面的人已经嘘了声,说道:“别声张,小心隔墙有耳。”   “大哥,秦兄,我们该怎么办?”   韩溪有点担心,不成想,第一天便开始得罪人了,好惨啊。   秦余也是无语,他真的是,招谁惹谁了。   “洪公子,我要走了,今天偷偷背着娘她们出来,真的是大错特错。”   隔壁的那个女子,再次发出自己的不满。   那洪公子立马安慰道:“好了云儿,你的父母不是不答应我们的婚事嘛,不过,我有个好法子,可以让她们不得不答应,只是稍后再说,先让我跟段大哥聊会儿天,好不好?”   “哼,人家跟你第一次私会,你就带人家来这种地方,哼,你还有多久才好?”   姑娘的抱怨声更大了。   那大肥猪说:“诶,老洪啊,既然如此,你还是先带这位姑娘走吧,收拾那小子的事情,日后再说嘛,哈哈……”   洪公子道:“也好也好,段大哥和这位小兄弟,也要玩好啊。”   说罢,洪公子便带着云儿姑娘出门了。   就在这时候,秦余也从房间出来,正好碰到洪公子与云儿姑娘。   洪公子一见到秦余,立即惊呆了,“你怎么在这?”   “哈哈,洪大哥,好久不见啊。”秦余假装认识洪公子,作揖下拜。   云儿姑娘看秦余眉清目秀,比之刚才的那头大肥猪,简直是天壤之别,她转头对洪公子说:“洪公子,这也是你的朋友吗?”   还不等洪公子回答,秦余立马道:“我当然是洪公子的朋友了,嫂子,你怎么忘了,我是余儿啊,上次还是你给我包的饺子呢……咦?洪大哥,怎么你这次带来的女人跟上一回的不一样?好像漂亮了许多嘛。”   “住口,你在胡说些什么!”   洪公子被秦余一说,立时面红耳赤。   啪!   一道巴掌飞来,洪公子脸上立马留下五道印痕。   “云儿,你……”   洪公子吃惊地看着云儿姑娘。   云儿姑娘凄然道:“我一心一意地对你,没想到,你在外头早就有女人了。”   啪!   又是一记耳光。   “我……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啦。” 第一百七十章 低调的男人   洪公子眼睁睁看着已经到手的鸭子,被秦余给说飞了,他捂着脸,怒喝道:“你……混蛋!”   他的一句话,引来雅间中的韩溪韩江,还有隔壁的段公子。   “洪公子,怎么说?”   段公子看着两块巴掌印在脸上的洪公子,便知道刚才一定发生了一件不小的事,接着又回头望向方才经过门边的秦余。   “段大哥,刚刚说的人就是他,他便是秦余,是贾公子要的人,还有,他刚才居然用花言巧语,把云儿给说跑了,可真是气煞我也,大哥,你说,我该怎么办?”   段公子一听,也跟着生气,愤怒道:“小子,活得不耐……”   他只说了一半,便看见秦余后头有一威猛男子正紧握手里的刀鞘,使得后面的话生生被咽了回去,“老洪,我们告诉贾公子去。”   “段大哥,你……”洪公子一脸无语,但无可奈何啊,对方人多,就只好跟在段公子的屁股后面了。   秦余看了看他们,对韩溪韩江道:“两位,此地不宜久留啊。”   韩溪韩江一起点了点头,秦余的话说得没错,只是可惜里面的一桌好酒菜了。   “不过,刚才秦老弟的先发制人做得不错,既然我们已经知道对方的阴谋,不如大大方方地告诉他们,我们不怕!”   韩江拍了拍胸脯,再道:“大不了,回宁州就是。”   秦余、韩江:“……”   其实秦余自己也没有想太多,方才确实有些冲动了。   三人离开酒楼后,又上了夜市,大周朝的夜市,非常热闹,各种名吃小炒,应有尽有。   在夜市走了大半天,不禁觉得有些饿了,他们一人买了一份汴京炒年糕,一路走,一路吃,炒年糕的味道又香又糯,不比酒楼差。   就在这时,只见前面人头攒动,三人便也跟过去看热闹,原来是有人在此摆摊卖艺。   秦余拿出千度相机,能在古代见到这种场景,实在是难得啊。   “秦兄,后面有家酒楼,好像在举办一场诗会,不如我们也前去看看?”   韩溪指着身后,秦余转头看到,果然那家酒楼门匾上挂着“诗社大比”的字样。   韩溪是读书人,相对于杂耍,更喜欢参加舞文弄墨的诗词比赛,秦余刚刚走了一大段路,也想坐下来休息一下,便同意了韩溪的决定。   二人问了韩江,韩江却更想看杂耍,三人就这样分头玩耍,约定一会儿还在这里相会。   ……   “两位公子请留步,如果想进去,需要有名帖。”   “名帖?”   就在要进楼的时候,门口两个书生拦住了他们。   两个书生看韩溪和秦余,衣着不凡,怕不是一般的读书人,也不好刻意为难他们,于是指着旁边的一副对联道:“如果两位公子能对得出下联,那么不需要名帖就可以进去了。”   秦余顺着那书生的手看过去,果然那边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和韩溪一道走去,没几步,便听见里头传出无奈的叹息声。   二人一打听,才明白,头顶上的这副上联已经摆了一天了,愣是没有人能对得出,看来主办发中有对对子的高手,靠对子难倒没有名帖又想进来的书生,如此一来,这些书生也就无话可说了。   “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   韩溪抬起头,读罢上联,脑壳不禁为之一疼,“秦兄,这是哪个小子出的上联,如此刁钻,难煞我也。”   秦余知道,因为古代没有标点,如此一来,怎么断就是个问题了,而且朝有两个读音,要怎么分配,也是个问题,所以到最后,韩溪是里头的字都认识,但要读出来,便非常不易。   他头疼,更有的人念着“朝朝朝……”便被自己给绕晕了。   秦余也是头疼,但这一次,并不需要用到论坛,他有标点符号啊。   瞧了瞧,想出来后,便笑着拿起桌案上的笔。   在众人的注视下,写出已经想好的下联,“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   为了让韩溪和其他人便于阅读,便用斜线把字分开,这样子,一目了然,众人读了后,也都明白过来。   “这位小哥,你对得又快又好。”   “兄台,能不能帮我把上联也像你这样分一分?”   有人夸秦余,也有人对上联模糊不懂,便向秦余请教。   秦余抬了抬手,表示客气,然后把那上联也用斜线帮众人给分好了。   当然,这种分法还只是其中之一,秦余趁着空挡,把各种熟悉的分发,一一列了出来。   “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   ……   啪啪啪……   “公子好聪明,一条细如针的斜线,便能解决一个大问题,公子的学问可见一斑。”   “小兄弟,你才思敏捷,想必是出自名师了。”   ……   围观的众人纷纷夸赞,而秦余却走到站在门口目瞪口呆的两个书生面前问道:“这一回,我们两个可以进去了吗?”   两个书生点了点头,一个请的手势。   秦余与韩溪相互望了一眼,才在其他人的羡慕下,往里面走。   酒楼中,也已经站满了许多人。   秦余指着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跟韩溪说:“我们去那里,这样,别人也不会注意到我们。”   韩溪点头道:“是极,方才我们得罪了两个什么公子,这时候,可千万别再得罪人了。”   是啊,韩溪说得没错,在离家时,就和曹素他们说过,到京城只是读书,没成想,第一天便惹事了。   然而,还没等他们到那安静的角落,就有人叫住了他们,“二位,请等一等。”   秦余回头,见是一位穿淡红衣服的儒生,只见他走过来,拱手问道:“刚才外面的对联,是你们对出的吗?”   这儒生看秦余和韩溪面生,故有此问。   “如果我们是有请帖呢?”   “不可能,今天参加诗会的人,在下都认识。”   “原来如此。”   秦余二人点了点头,韩溪指着秦余,把刚刚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那儒生听后,大声叫唤正在楼梯口的三个同窗,“大家快些过来,伯楷兄的上联叫人给对出来了。”   秦余一看,楼梯口正谈着事情的书生,一起把视线往他们身上射,这不禁弄得他有些不自在。   “伯楷兄正在楼上,与若黎小姐私会,这时如果让他知道,那正可叫其知羞啊。”   “哈哈哈,是极,是极……”   秦余和韩溪听了这话,不禁担忧,他们两个都是想成为低调的男人啊。 第一百七十一章 我就看看不说话   就在这时候,楼上果然下来一位书生,只瞧他宽额阔面,身穿淡蓝色儒服,见到秦余二人时,拱了拱手:“在下陆伯楷,见过两位。嗯,想必你们就是那刚进国子监报道的秦余和韩溪了吧?”   秦余和韩溪,他们听了这话,非常诧异,怎么,自己不过刚进京城,但好像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一样。   陆伯楷瞧出二人的疑惑,解释道:“先前,就听人说,我们的贾公子他在宁州那边吃了瘪,回来的时候,一身怒气,等到后面,才知道宁州有两个才子,他们不卑不亢,有礼有节,不像黑幕低头,到最后即赢得了比赛,又赢得了人心,真可谓是我辈之楷模啊。。”   我们的贾公子?秦余有些听迷糊,后面的便也没听下去。   他心里嘀咕,对方难道又是洪公子那一路人?   他望了韩溪一眼,说道:“介溪,我们走。”   韩溪点了点头,此地不宜久留。   “两位等等。”陆伯楷一想他们为什么急着走?是了,肯定因为刚才的那句“我们的贾公子”。   于是解释道:“我等与贾公子并非一条路的……两位且慢走,听我说完……”   陆伯楷把秦余二人阻拦住,“两位,我们不是贾公子的朋友,请你们放心,我等不会害你们的。”   秦余一听,便略显尴尬了,方才,方才好像是听错了,“呵呵,陆公子啊,刚刚真是抱歉,是我们两个多心了。”   “哈哈,好说好说。”   陆伯楷笑了笑,“两位,先到楼上一叙,上面正有诗词切磋,恰好你们来了,也可拿出各自诗词来,以诗会友,岂不美哉。”   他言语中透着一股真诚,盛情难却,秦余和韩溪只好答应了下来。   “呦,陆公子,你们办诗会,怎么也不叫一下我们?”   门口,闯进来一群不请自到的书生,他们衣着光鲜,趾高气昂。   陆伯楷见到他们,有些气闷,冷声道:“今晚的诗社大比,不过是我们碧轩社与海棠社的内部之比,和你们秋菊社何干?”   菊花社的人笑道:“这话多生分,陆兄啊,我们京城四社向来同气连枝,不分彼此,老兄你这么说,会伤害我们之间的和气的。”   “哼,亏你们说得出口,你们秋菊社依附贾太师之下,奴颜婢膝的样子,实在令我等厌恶。”   陆伯楷身边的一个书生,听不下去,立即站出来反驳一句。   “是啊,谁人不知秋菊社的人专门给太师大人歌功颂德,仕林之人,谁不与你们划清界限呢?”   又一个站在秦余旁的书生也出来嘲讽,“还有,每一年中秋和上元诗会,不都是你们秋菊得先,又何必对今晚的小诗会耿耿于怀?快些回去吧,贾大人今晚恐怕又寂寞了。”   他的话中带着讥诮,就好像,秋菊社往年的赢得的诗会大比都是靠贾家而来的,而秋菊社的人还和那位贾大人有不可描述的关系。   “呵呵……”   秋菊社的人大笑道:“说了这么多,可敢与我们比一下长短?”   陆伯楷身边的人说道:“来就来,今天有伯楷在,我们不会输。”   说着话,秋菊社的五个人便上了楼来。   秦余看双方火药味甚重,便和韩溪站到一边,默默当个观众。   ……   两方到了雅间,海棠社的人也知道了事情,他们站在碧轩社身后,给他们打气。   秦余拿了桌上的一叠蚕豆,和韩溪一起坐在角落里,边剥豆子,边看他们比赛。   所谓诗社,就是以作诗作词为目,定期见面,以文会友而结成的社团。   诗社大比,两个诗社间以某物或某事为题材,相互写出对应的诗词来,看哪家写得好,那么哪家就胜了。   这时候,碧轩社的人先说道:“来者是客,请秋菊社先。”   “客随主便,我们怎敢喧宾夺主?”秋菊社的人非常谦虚道。   “只是……”秋菊社的人看了看陆伯楷,话锋一转,“没有头彩,就不好玩了,你们今晚准备什么彩头没有,让我们看看?”   陆伯楷笑道:“今日的比试,本来就是切磋,我们和海棠社都没准备什么头彩。”   “伯楷,你在聊什么?”   陆伯楷说完,门口走进来一位清丽的女子。   秋菊社的人见到,知道她是和陆伯楷正相恋的女子,如果能拆散她和陆伯楷,那么自己这边就能在碧轩社身上,换回一些颜面,于是指着进门的女子道:“不如就以她为赌注,如何?”   “混账!这跟强抢民女有何区别?”   不等陆伯楷发作,碧轩社和海棠社的人都坐不住了。   “他们难道有毒?”   秦余嘀咕,不管是什么败家纨绔,也都不敢如此吧?   门口的姑娘听到谈话,早就吓得花容失色,她躲到陆伯楷身后,“伯楷,我们回去吧?”   陆伯楷点了点头,这种比试,不比也罢。   见他要走,秋菊社的人连忙道:“陆伯楷,你应该知道我们秋菊社的手段。”   他的话,让陆伯楷回忆起,京城四社中的东篱社,被秋菊社吞并一事,当时东篱社的人也是宁死不从,只可惜,秋菊社背后有贾家撑腰,东篱社最后分崩离析,而他们两个社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东篱社从此消失在京城四社的名单里。   陆伯楷看了看身边害怕得有些哆嗦的女子,对面是真的不怕王法的一群人,自己现在确实无法保证若黎的安全。   所以……   “好,比就比。”陆伯楷下了决心。   “比个屁啊。”   作为吃豆群众,秦余目瞪口呆,感觉陆伯楷有些缺心眼,甚至有些毒。   上巳节刚刚过去,本来今晚碧轩和海棠的诗会就是以这个为主题,因此题目也是现成。   陆伯楷说道:“我们就以上巳节为题,写一首相对应的诗词出来,由海棠社的仁兄们作品评,如何?”   秋菊社的人点了点头,今天上巳节又是他们得到第一,根本没把小小的碧轩社放在眼里,今天来此,也是为了打压打压他们两社,日后,京城再也没有什么四社,只有一社,况且陆伯楷身边的姑娘姿色不错,正好可以献给贾公子享用,如此来,一举两得,所以无不答应。   比赛很快开始,双方以一炷香为限。   秦余作为观众,只能干看着,方才这位陆伯楷和自己聊天,感觉他人还不错,就是脑子缺了根弦,还有那位叫若黎的姑娘,唉,可惜了,居然被人当赌注。   当然,他嘛,也就看看,不说话。 第一百七十二章 他是谁   “等一下……”   一炷香已经开始燃烧,然而秋菊社的人似乎不慌也不忙,他们叫住了正要提笔的陆伯楷。   陆伯楷看着香,问道:“莫非几位要临时改变主意吗?”   “不不不,我们只是觉得上巳节所涉及的范围太广,待会儿写出来的诗词,会因为类别不同,很难比出一个高低。”   “那你们想怎么样?”   秋菊社的人指着若黎姑娘说:“不如,我们就以第一次见到若黎姑娘的感受为主旨,写一首吧?”   说完,秋菊社带头的人以贪婪的目光在若黎姑娘身上扫描。   “无耻啊,秋菊社的……”   “下流!”   ……   周围的人无不愤慨,秋菊社的人可恶啊,居然临时改变题目,这对陆伯楷来说无疑是一次巨大的挑战。   但大家拿他们没有办法,只有靠实力才能让秋菊社的流氓们闭嘴,所以,众人无不替陆伯楷担忧。   秦余见此,也是为陆伯楷捏了把汗。   陆伯楷看着若黎,就算刚才的思绪被打乱,但他与若黎姑娘,从相爱到相知,不知写了多少诗词,秋菊社的人这样做,无疑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注意啊,是第一次见到若黎姑娘。”这时候,那秋菊社的人再次提醒,“陆兄,你要好好理解我们的意思。”   第一次见吗?   陆伯楷,还有周围的人,这才明白过来,秋菊社下的套路在哪里。   他和若黎姑娘,在一起已经差不多有三年了,每天见面,若黎姑娘的身影已经犹如烙印,烙进他的心里。   就算还记得第一次认识的场景,可那种初遇的感觉,这一刻,还真的不好写   “怎么,伯楷兄,你有什么为难吗?”   秋菊社带头的人故意提醒了句,陆伯楷怒目而视,知道对方不怀好意,自己也只能强撑道:“无妨,写便写。”   “伯楷……”   若黎姑娘揽着陆伯楷的手臂,她有一些害怕。   “对面那个人叫做沈从洲,是秋菊社头号才子,也是汴京城在诗词上造诣很高的人物,今年上元节,也是他拔得头筹,所以啊,此次,伯楷兄,怕是凶多吉少。”   “初见,这个沈从洲,果真是来者不善。”   ……   四周的人,都在讨论。   秦余一听,好像大家都不太看好陆伯楷,可是那个沈从洲真的那么厉害吗?   剥开一颗蚕豆,扔进嘴里,秦余想了想,还是再看看罢,如果实在不行,他可以毛遂自荐。   接下来,比试开始,陆伯楷正在回忆第一次见若黎时的场景,而对面的沈从洲早已经提笔。   半柱香不到,沈从洲已经把诗写好。   “这么快,真不愧是沈大才子。”   海棠社的人把沈从洲的诗接过来,一边还夸赞他的速度。   陆伯楷却有些踟蹰,脑子越想,却是越想不出来,若黎姑娘的印象已经在脑海里,如何能再得到当初第一次的感觉。   “确实好诗,此诗将若黎姑娘的美貌,还有气质都描绘了出来,又将若黎姑娘比喻为春天的芍药花,啧啧……”   品评诗词的海棠社书生看了若黎姑娘一眼,点头道:“非常切题,若黎姑娘果真恍如芍药仙子一般。”   书生的评语让若黎姑娘又害羞,又害怕,从来只有陆伯楷写诗夸他,这一回,被陌生男子夸赞,还比喻成芍药花,那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所以不免觉得害羞。   害怕的是,陆伯楷会输,伯楷啊伯楷,你一定要赢……若黎姑娘望着陆伯楷,她心中坚定。   “若黎姑娘,刚刚小生一见到你,便心生爱慕。”   对面的沈从洲写完诗后,突然说出没脸没皮的一句话,这让若黎害臊地低下头。   正在思考的陆伯楷自然也被沈从洲的话语影响,他抬起头,但余光瞥见,那柱香快要燃尽了,此时此刻,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根本没有空让他阻止沈从洲的孟浪之举。   可是……再怎么想,还是想不出来啊,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陆伯楷自知自己的才华不如沈从洲,更何况如今遇到的状况呢。   他心里焦急,额头早有豆大的汗珠冒出。   这一刻,快把他逼疯了。   “陆兄,你怎么这么慢,在下快等不及了。”   就在大家都替陆伯楷着急时,秦余突然站了起来,在所有人的诧异下,走到陆伯楷身边。   众人把目光投向秦余身上。   陆伯楷此时正在紧要光头,大家都觉得秦余不应该去分他的心。   “这位小兄弟说得不错,陆兄写不出来就算了,在下会好好照顾若黎姑娘的。”沈从洲一见秦余,便倍感亲切,这突然冒出的小伙子,很给力嘛。   屋里的人无不对沈从洲怒目而视,就连带对秦余,也生出一些不快。   “这位仁兄,请你退到一边,不要打扰陆兄了。”   碧轩社的人上前拉了拉秦余,想让他重新坐回位置上。   然而秦余却一把推开了来人,他对陆伯楷道:“伯楷兄,快点啊,秦某快忍不住了。”   陆伯楷听后,抬头怔怔地看着一副非常着急脸的秦余,“秦兄弟,我……”   天,这人有没有一点公德心。   众人被秦余的一句话,弄得手足无措,对于陆伯楷的同情更加深了。   “方才,我们还那么热络地和他套近乎,没想到这个叫秦余如此不分场合。”   “我刚才看陆兄,好像已经得了一个佳句,却活生生被那叫秦余的给吓没了,可惜啊可惜。”   “如果若黎姑娘真的被沈从洲他们抢走,哼,那么这个叫秦余的必须负全责。”   “对,必须负责。”   碧轩和海棠两边的人,已经开始对秦余抱之以敌意。   “哈哈哈,小兄弟,你不要再影响陆兄了,让他静静,让伯楷兄好好静静。”   对面的沈从洲是越来越喜欢这个不认识的小兄弟了,赛后,一定要和他好好聊聊,如果可以,便邀请他加入自己的秋菊社。   沈从洲想,如果贾公子见到这位小兄弟,比然也会高兴的。   “可是,陆兄明明有上好的佳句,却不拿出来,让我们看看,到底是为了什么嘛。”   秦余下一秒说出的话,让陆伯楷面露惊愕,陆伯楷看了看秦余,听不懂他要说什么。   沈从洲的笑脸也在这时渐渐凝固。   “什么?伯楷兄已经有佳句了吗?为何方才没有拿出来?”   海棠社的人一脸茫然,随即又是大喜。   “陆兄,他何时有新诗问世了?我等为何不知呢?”   碧轩社的众人,和陆伯楷很熟,但他们也是懵了一头的逼。   秦余见此,诧异道:“还真忘了?就在刚才,你还给我念了一遍,陆兄啊陆兄,你可真是糊涂,健忘啊。”   陆伯楷听此,更加错愕了,“我……”   秦余哈哈一笑,“没关系,你忘了,我帮你写出来嘛。”   说着,从陆伯楷手里夺了毛笔,然后边想边写道:“好像,叫木兰词吧?第一句……嗯,人生若只如初见……”   “……何事秋风悲画扇……”   秦余一边写,一边念,这时候,整个雅间开始慢慢安静下来。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秦余写完后,在陆伯楷的惊愕下,放下笔,说道:“陆兄说过,第一次见到若黎姑娘时,心情激动,只是一时间没要好诗相配,到如今,也已过了数载,他很担心若黎姑娘的心是否开始产生变化,有没有对他绝情呢?”   “不,我一颗心都在伯楷身上。”   还没等秦余说完,若黎姑娘立马出来证明。   秦余笑了笑,他发现终于有一个肯配合的人了,于是继续道:“所以嘛,伯楷兄便写出这首诗来啦。”   “在下还有事,先失陪了,各位日后再见。”   说完话,朝陆伯楷拱了拱手,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拉起韩溪的胳膊,随后快速地离开雅间。   等众人回过神的时候,秦余他们早就不见了踪影。   “大家说说,刚刚伯楷兄的诗,到底如何?”   品评诗词的海棠社书生,当即问道。   “刚才那一句人生若只若初见一出来,已经不需要评了。”   沈从洲木然地立在当场,感觉脸上热乎乎的,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打了一样。   沈从洲捂着脸,突然问道:“对了,刚才走掉的书生,他是谁?”   他自然不相信陆伯楷会写出这样的诗来。   “秦余,秦有余。”   陆伯楷看着桌案上的木兰词,回答道。   “什么?他便是秦余!” 第一百七十三章 同路人   沈从洲没想到,贾公子一直要对付的人,居然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活蹦乱跳,方才还想要招揽人家,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而陆伯楷呢,更是震惊得无以复加,秦余的这首诗,其实是说女子哭诉薄情郎,但一转过身份,却是有情郎在担心对方是不是薄幸女,如此一来,又别有一番滋味。   “伯楷兄,不想你会做出如此大作,我等佩服。”   “伯楷啊,你深藏不露,刚才太精彩了,这诗恐怕可以流传千古。”   陆伯楷的朋友一个个都发出由衷的感叹。   那个若黎姑娘,更是拉着陆伯楷的衣服,“伯楷,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来,我……我有话要跟你说。”   “哦……呦~”   众友人看着若黎红起脸把呆呆站立的陆伯楷拉出屋子,谁都清楚,接下来,陆伯楷和若黎将会发生什么。   啧啧啧,伯楷兄,他艳福不浅,今晚他们很有可能会共赴巫山。   友人们无不羡慕,有的还生了些酸水。   对面秋菊社的人都在苦着脸,本来是想给人家碧轩一个颜色瞧瞧,不想中路杀出一个秦有余来。   只有沈从洲一个人清楚,陆伯楷是不可能写得出如此绝美的诗来的,若是如此,那刚才走掉的秦余恐怕不一般啊。   自己必须要跟贾公子说一声,让他提高警惕。   沈从洲想着,随后便拉着秋菊社的人离开雅间。   ……   就在这时候,秦余和韩溪早已经下了酒楼,出门跟在看把戏的韩江会和。   韩江说:“二弟,秦小弟,老子等你们很久了,快,跟我去一个好地方。”   说着话,也没等秦余他们问,便带上二人,往西而走,不一会儿,来到一勾栏前。   秦余看着前头莺莺燕燕,正在招揽欢客的大中小姑娘们,问韩江道:“韩大哥,你该不会要我们去逛妓院吧?”   “诶,说的多难听,你哥哥我今天是为了让你们两个小雏鸟知道什么是女人的味道,呵,不说我的二弟,就拿你秦小弟来说,你告诉我,破身了没?”   韩江大咧咧地一句话,令秦余顿时羞臊难堪,“韩大哥,你不要小瞧我,告诉你,我和素儿之间,已经……已经……”   下面的话,还是说不出口,他跟曹素最多也就打打闹闹,还真没到管鲍之交的境地。   唉,十八岁啊,还是个雏。   无脸见人……   韩江见此,笑道:“说啊,你再说啊,哈哈,好啦,今晚让你们开开荤。”   不!   素儿叫我不要拈花惹草,素儿的话,我一直都听的。   秦余心里非常抗拒,但身体已经被韩江拉着走了,他是被逼的,一点办法都没……   刚刚还打开千度论坛,问论坛里的朋友,坛友们幸灾乐祸,只说:“兄弟,把地址留一下,我们不会举报的。”   秦余呵呵,等踏进这家名叫《凝香阁》的青楼,抬眼看时,在一瞬间,便惊呆了。   此处的青楼女子,身材曼妙,自与他处不同,除了身材外,她们身上的衣服布料都非常单薄,雪白的大腿若隐若现,让人看了,移不开眼。   真是伤风败俗,伤风败俗啊,秦余一边看,一边腹诽。   接着,注意到,进来的韩江,他非常轻车熟路地抖了抖裤子。   韩溪呢,和秦余一样,是被老哥硬拉来的,见到这群姑娘时,身体不自禁地往前弯了弯。   三个人中,只有秦余一个,他是坐怀不乱,不受这些美色的诱惑,旁边,嘤嘤球正高兴地吃着“夜宵”。   “哎呦,韩大爷,你可长时间没来我凝香阁了。”   对面来了个风韵犹存的老鸨,她热络地跟韩江套着近乎,余光扫到秦余和韩溪,笑着问韩江道:“韩大爷,这两位是你今天带来的小兄弟吗?”   韩江点了点头,“对,快把姑娘们叫来,要好好伺候我的两个弟弟。”   老鸨听了韩江的话,如同得了军令,她把韩江还有秦余两人,带到一间奢华的房间。   安顿好三人后,老鸨便出了们,出门前说道:“还请三位大爷稍后,姑娘们一会儿就来。”   韩江颔了颔首,秦余和韩溪面面相觑,他们在宁州也有去过醉月楼,但那只是为了参加诗会,而且,在宁州时,最多也就嘴皮子上说说,没想到今天,动真格了。   秦余有些害怕,还有点踟蹰,自己的第一次,不想这么早地就给交出去。   可该怎么办呢,来都已经来了。   ……   恰好这时,对面阴暗的角落里,正有两个人在盯着他们。   “他便是秦余?”   “是的,老大,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   “来,这有一瓶药,涂抹到杯子上,记住要把这杯子亲手放到那人面前,杯子上的药,名叫阴阳合欢散,呵呵,中者即使不能金尽人亡,也叫他明日起不来床。”   “老大,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直接杀了不就好吗?”   “你不懂,这叫杀人于无形,等他猝死之后,没人会怀疑我们,也没人会找凝香阁的麻烦,因为他是死在女人的肚皮上,大家只会说有辱斯文,更不会对其产生任何同情。”   “老大,他是如何得罪贾公子的?竟然要用这种办法对付。”   “这你就不用管了,快点做事,不要耽误了。”   “是。”   有个小厮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手上端着盘子,不急不慢地朝秦余的房间走去。   转角的地方,有一个身着华丽衣裳的公子哥,在刚才两人都没注意的时候,全程听完他们俩的谈话。   他默不作声,心里嘀咕,“好难办啊,要不要告诉对面的人,可是这时也已经来不及了。不过,阴阳合欢散,那东西好像没什么作用吧?”   他摇了摇头,重新走回自己的房间,屋子里,十来个凝香阁姑娘,脱光了衣服,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床上聊天。   当看到这名公子时,一个个都怨声载道,“小侯爷,我们好冷。”   小侯爷心头狂汗,你们冷,我更冷。   他把眼睛往对面的房间望去,刚才的小厮已经到秦余他们那儿了。   作为局外人,自然不好去管。   只是等他看见对面那长得最俊俏的公子哥,喝完那杯涂着阴阳合欢散的酒后,整个人居然没有任何反应时,于是心底开始打鼓……他难道跟自己是同路人? 第一百七十四章 我们不一样   天下没有免费的夜宵,更没有免费的腰子给嘤嘤球。   当秦余喝完酒杯中的合欢散后,便发现了不对劲。   一手抓住错愕的小厮,在韩江和韩溪的诧异下,厉声问道:“是谁派你来的?”   “你……你为什么没有反应?为什么!”   小厮被压到桌上,整桌的碟子、杯子都被波及,呼啦啦飞到地上,发出叮里咣啷的响声。   懵逼的韩江韩溪看着秦余,站起身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秦余抬起头说道:“酒中下了椿药。”   “什么!”   韩江和韩溪立马紧张起来,但片刻后,发现自己身上没有任何的反应,于是问道:“椿药?没有啊,为何我们没有任何反应?还有,秦兄弟,你是如何知道的?”   秦余一听,尴尬了,该怎么解释,这种事,恐怕一时还解释不清楚。   而那小厮却说道:“药……药我只给这位公子下了,你们两个并没有下啊?”   韩溪:“???”   韩江:“→_→”   秦余:“(⊙﹏⊙)”   “咳咳……两位听我解释,其实呢,在下以前也遭受过类似的情况,所以出门的时候,我岳父特地给我准备了些丹药,以防不时之需。”   秦余干笑一声,解释道。   韩江拍了拍秦余肩膀:“兄弟,我们都懂。”   秦余狂汗,大哥,你真懂了吗?   “话说,我们该拿他怎么办?”   韩江这时恢复了正经,指着桌上的小厮道。   “把老鸨叫来,问个清楚。”   秦余说罢,老鸨恰巧进了屋子,韩江一把抓过老鸨的衣服,大声问道:“妈妈,我平时没少来照顾你们,为何对我的兄弟做如此下作的手段?”   “哎哟哟,瞧你说的。”老鸨拍开韩江身上的手,看了眼桌上的小厮,立即道:“这人是谁?我不认识。”   “哈哈,妈妈,你太有意思了,这时候说不认识,以为我们会信吗?”   韩江一副江湖大哥做派,他把拳头高高举起,眼看就要打下来了。   老鸨见此,吓得屁滚尿流,“韩大爷,亲爷爷,我真的不认识他啊。”   听老鸨哭得惨烈,话里面透着真诚,其实她也没有隐瞒的必要,所以……韩江转头问秦余道:“我们该怎么办?”   秦余一时拿不定主意,不过猜都不用猜,在京城,自己又没认识几个人,要害他的,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出来。   “是贾公子的人。”   恰在众人沉默不语时,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哥突然出现在门口,“刚才他们的谈话,我都听见了,只是没能快点出来阻止,真的很对不起。当然,我刚刚没用说谎,他是贾公子的人,而他还有同伙,就在青楼里。”   “请问阁下是?”   面前的公子哥,温润如玉,让人见了,都不自觉会相信他的话。   秦余问完后,韩江却是认识,他抬手道:“原来是陈侯爷府里的陈小侯爷,咳咳……多谢了。”   陈小侯爷听他说感谢,立马摇头说道:“是我一时胆小,没能出面阻止,你的这句谢,我不敢当啊,只是,现在你们该拿这个人怎么办?”   确实,桌子上的小厮不好处理,贾公子的人行事向来令人吃惊,就拿前面那秋菊社的事来说,贾家在京城已经达到只手遮天的地步了,如果把这小厮抓到衙门,恐怕衙门里的人,也不会拿他们怎么样吧。   唉,寒心呐,这可是天子脚下。   秦余心底叹了口气,虽然对当今的皇帝不感冒,对这大周也没啥好待见的,但他叹息的是这个奸臣当道,民不聊生的时代。   自己不过一个小小的书生,刚到京城便被人三番五次陷害的,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把他拿到县衙里,就算是贾家的人,又怎么样?哼,就算拿他们不能怎样,也要恶心恶心,秦兄弟,这事你就别管了,有我老韩呢,我马上叫人把他还有另一个同党抓出来。”   韩江说着话,马上吆喝老鸨,让人把桌上的小厮给绑起来,送到衙门去。   老鸨摆摆手,她哪里敢呢,这可是贾公子的人,给她十个熊心豹子胆,她也不敢啊。   “怕什么,一切有老子承担。”韩江怒目金刚地喝道。   这下子,老鸨才放下心来,既然有韩大爷做主,那贾公子怪罪下来,也不关她凝香阁的事。   绑好人后,韩江带着头,韩溪、秦余在身后跟着,就连那个小侯爷也和秦余等人一起。   在去往衙门的路上,小侯爷时不时地瞄秦余一眼。   秦余一早便注意到他的目光,此人是个小侯爷,刚才也算帮过忙,虽然有些胆小,但也不能怪罪人家,所以问道:“小侯爷,我脸上有东西吗?你这样看我。”   “没有没有,不知我能不能叫你一声秦兄呢?”   陈小侯爷干咳一声道。   “当然可以,刚刚还多亏了……呃……”   人家称呼自己秦兄,但秦余又怎么敢一下子就和这位小侯爷如此近乎呢。   “叫我兴国吧,陈先,陈兴国。”   陈小侯爷看出秦余的尴尬,立马解围道。   “兴国兄,在下字有余。”   “哦,有余啊,你有没有发现,其实我们两个是一路人?”   陈先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把秦余给弄懵了,“哈?”   “刚刚我都看到了,你喝下那杯酒后,一点事情都没有,其实,说实在的,当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觉得非常亲切。”   陈先发现秦余正一脸茫然,于是笑着说道:“因为……”   他偷偷到秦余耳边说了句,“我和你一样,喝了那酒,一点反应都没有。”   秦余一听,立马睁大眼睛,“不,不,我们不一样,我们真的不一样。”   “我懂,我懂……”   陈先笑了笑,他拍拍秦余的肩膀,感觉自己找到了知音,不,是同道中人。   秦余却在狂汗,自己喝药没用的事情,恐怕要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可是,他真的不是起不来,而是有原因的……唉,这一回,自己跳到黄河都洗不清啊。   “衙门到了,几位先在这里等着,我把人给送进去。”   韩江一面说,一面把人提了进去。   秦余几人在外面等着,这时候,街上的人大声嚷嚷,“秦相爷的府邸着火了,秦相爷的府邸着火了……”   什么意思,秦余发誓刚才没有听错,他们说的就是秦相爷,而不是其他人的名字,而这个能被称为相爷,又是姓秦的,恐怕大周朝还找不出第二个来。   心里有点紧张,他抓过一个路人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还没等他回答,陈小侯爷指着南边天空的一片红道:“那边果然走水了……”   “只是秦相爷的府邸十八年来,都没发生这种事情,为何今天会突然这样呢?”   “不知道,或许是意外吧,秦相爷在世时,对我们百姓很好的,大家快点拿上水桶,脸盆,去救火啊。”   路人们一一说着,随后又闹哄哄地往南边而去。   秦余看着这一切,心里头突然有股难言的冲动…… 第一百七十五章 考考你   心里头的一股悸动,让秦余生出要马上过去看看的想法。   “有余,你要去哪里?”   “秦兄,刚才那位大哥还没出来呢。”   韩溪和陈小侯爷一同关心道。   “不是说那边发生火灾了?你们在这等我,在下先过去看看。”   说着,也没等韩溪他们回答,便自顾自地往秦相国的宅子去了。   到了秦相府,火势很猛,只见火光冲天,染红半边的云彩,四周围明亮亮的,恍如白日。   救火的百姓,一个个拿着水桶,脸盆,还有几十个拿着竹竿,灰土,让大火不要蔓延,以至波及到邻里。   秦相府年久失修,十八年来根本没有其他人住,大火不知是从哪里开始的,现在已经把半个府邸烧个精光。   相府最高处有个望远的楼,那里的火势最猛最凶,一条火龙吐着火舌,即将腾空。   秦余站在波及不到的地方,眼睁睁瞧着面前发生的情况。   这里,是一个国家宰辅的府邸,那灰暗的大门曾经也是染着朱红。   青砖已经被野草覆盖,秦余站在高处,看到相府破烂不堪的正堂,正堂已经淹没在火海里,但那里曾也是高朋满座,曾也是欢声笑语,只是过了许多年,到了今天……   轰!   “楼塌了,楼塌了……”   望远楼在一声巨响下轰然倒地,木屑向四处飞散。   一团火焰好像往秦余这边飞来,等再仔细瞧的时候,发现这不过是个错觉。   周围的百姓们见到此,一个个往外面逃,他们大喊着,生怕被倒下来的火给烧着了。   秦余望着秦府,心里起了一点波澜,虽然自己和秦家不熟,但身体里流淌着的血液却在这时开始沸腾起来了。   他在想,该不该给秦府的人报仇,秦家的仇人,只有两个……贾太师,还有当朝皇帝,呵呵,这可是地狱难度啊……他,能行吗?   “快,快救火……如果不能把秦府保住,本王拿尔等是问。”   “是,是……”   就在这时候,秦余看到秦府前来了一支不小的部队,身后有一辆装满水的马车,兵士们手里拿着水桶,不顾危险的便往前冲。   军队里,有个穿着华服的中年男子正焦急地在府门前左右踱步,他指挥若定,士兵们似乎非常听他的话。   此人是谁?和秦家的人有什么瓜葛?   秦余听那群士兵喊他王爷。   王爷?皇家的人……   秦余记住那不知什么王爷的背影,然后才转身回去。   等他到府衙,韩溪、韩江还有陈小侯爷都立着等他。   秦余非常抱歉地说了一句,“前面的秦太师府遭火灾了,所以我特地过去看看,没想到,火势凶猛,已经快把整个太师府烧成灰烬。”   韩江听闻,他叹气道:“十八年了,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这句话好像有什么深意,秦余琢磨了下,自己不正是今天才来京城的么,或许,这是一种巧合。   事情办完后,和小侯爷分别,秦余三人一起往家里赶,等回到家,洗漱过后,一个个都躺在床上睡着了。   秦余在被窝里,许是因为刚来第一天,有些不适应这里的环境,所有到了大半夜还睡不着。   脑子里一团乱麻,自己作为秦家的后人,到底该不该担负起报仇的责任,这个问题一只困扰着自己,秦余翻来覆去,覆去翻来。   用被子盖住脑袋,心里一直默念……快点睡着,快点睡着……   ……   失眠这种事情,果然很讨厌,秦余在第二天,是被韩溪给大力摇醒的。   秦余睡意朦胧地睁开眼,韩溪叉着腰道:“有余啊,你从前不是这样的,昨晚到底怎么了?”   韩溪看着秦余眼睛下面黑黑的眼圈,摇了摇头,直是叹气。   秦余直起身,看了眼千度论坛上的时间,我天,已经快要辰时了,他把自己吓了一跳,在韩溪的诧异下,穿衣洗漱。   还好,到最后并没有迟到,否则,那人可就丢大了。   秦余和韩溪进明伦堂时,他们作为新来的,很容易吸引其他学子奇怪的目光。   就在这时,教授课程的夫子也从门口进来了。   秦余本想打声招呼,等见到来人时,直接吓了一大跳,高台上的夫子,正是那天在宁州城碰见的庄炳庄十三。   是了,记得庄十三是国子监的学正,所以今天碰到他,也算预料之内了,而没想到的是,庄十三所教的,正是自己这个班。   庄十三也在此时,看见了秦余跟韩溪,内心冷笑,呵呵,自己和他,可真是冤家路窄。   随后,指着秦余韩溪,当众说道:“诸位,今天本夫子给你们介绍两个新同窗……秦余,韩溪,且站起身,让大家看看。”   众学子再次把目光向秦余二人射去,庄十三继续说道:“诸位,此二人,乃宁州学子,而这叫秦余的后生,他才思敏捷,就连去年辞官归隐的卢老都称赞不绝呢。”   一见面,就是一通的夸赞,秦余觉得这背后肯定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明伦堂的学子们听说那位名满天下的卢老,给秦余做过品评,有的投出羡慕,有的心藏嫉妒,他们表情不一,不过都对秦余开始重视起来。   庄十三停顿了下,又道:“当然,有些徒有其表,只不过靠着嘴皮子厉害的人,爱在人前卖弄,其实呢,肚子有多少墨水只有他自己知道,所以这种人我们一定要小心……今天本座便要在此考校考校一下你们的功课,看看过年之后,你们把本座教授的,还回来多少?又是不是那种虚有其表的人。”   言及此,庄十三心中在想,今天一定要戳穿秦余,让他下不得台来,虽然不清楚秦余到底有几斤几两,不过,根据一般学生来做肯定行的,难道秦余还是那种不一般的人吗?呵呵……   众学子一听,庄夫子要考他们,因此每个人的心中都开始不自动地打起鼓来。   “洪如玉,就你了,把过年前,本座要求背的那篇《礼记·射义》给大家当众朗诵朗诵。”   庄十三指了一名学子。   秦余顺着他的手指头看过去,这不看不要紧,等见到那站起来的学子时,顿时便呆住了,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晚被他给放了套路的洪公子。   又一个冤家路窄啊……   秦余捂着脸,今天算是倒大霉了。   “很好,如玉啊,你不愧是本座看重的爱徒。”   洪公子很快把要求的章节背完。   庄十三听后,立马表扬了一番,“你们要多向如玉学习,把心思花在书本上,这比什么都好。”   随后,眼神又开始在课堂上扫描。   众学子心跳加速,都在等待着。   这时候,庄十三看见用书捂脸的秦余,心中的笑意更浓了,哼哼,小子,你果然被我不幸言中啊。   “秦生员,你是卢老夸奖过的人,想必学问也非常高深,不如让本座来考考你……”   庄十三满脸堆笑,秦余无奈之下,只好站起身来。 第一百七十六章 嘴笨之人   “夫子,还请你不吝赐教。”   庄十三听此,连忙摇手,“不敢当,不敢当,你是卢老看重的人,庄如何敢谈什么赐教不赐教?呵呵,不过是切磋切磋学问罢了。好啦,不知秦生员在宁州时,都读了哪些书?”   秦余怕庄十三待会儿给自己不知在哪放套路,于是说道:“书读得不多,《四书五经》也就略懂而已,难登大雅之堂啊。”   “呵呵,秦生员,你何必谦虚,这样吧,本座也不为难你,也不考你背诵,嗯,《列子》中有一篇文章叫做《疑邻窃斧》。”   庄十三看着秦余,说道:“你把这个《疑邻窃斧》给我们讲解讲解,如果说得好,那本座也不为难你。”   秦余知道,这篇《疑邻窃斧》讲的是主人公丢了一把斧头,怀疑是隔壁邻居的儿子所窃,而产生的一系列心理活动的故事。   主人公看着邻居的儿子,无论从动作还是神态,都像个小偷,然而主人公没有从实际出发,等他再找到斧头时,又觉得邻居儿子一点都不像窃贼,但是邻居儿子从一开始,神态仪容都没有任何变化,全都是主人公一人的臆想。   这则故事,告诉人们要学会实事求是,不能被自己的偏见所蒙蔽。   文章好解答,但要说得好,就得有一些功夫了。   秦余细细想了想,该如何把《疑邻窃斧》这个故事衍生出去呢。   哦,有了,他知道现如今,有一个很大的问题,正在困扰着大周朝的儒生们,那是一个哲学问题,而这个问题,便是后世令人熟悉的“知行合一”了。   只是这时候,很多大儒们都认为,先知后行,知在前而行在后,他们的观点似乎无法反驳,直到后世有个叫王阳明的心学大家,通过实践得出了知行合一的大道理。   而且,他能悟出这个大道理,也多亏了《疑邻窃斧》这则故事。   秦余欣喜,他觉得自己可以搬运一下王阳明先生的学术论点,当然,他也只是点到为止,因为害怕被当作异类而孤立啊。   庄十三眯着眼,看秦余一直默不作声,心头冷笑,“就一个小小的故事,居然也能把他给难倒,呵呵,果然是徒有其表,名不副实啊,现在我可真替卢老不值,如果当时他为我品评该多好,可偏偏把资格给了这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哼,现在想想,恐怕也是因为卢老老眼昏花了啊,不识金镶玉……卢老啊卢老,只可惜,你今天不在,不然便能知道这个秦余是有多废物了。”   想及此,庄十三默默替卢老悲了把哀。   看他半天不发言,庄十三也不想再等了,于是说道:“怎么?秦生员就这点能耐吗?好吧,本座也不为难你,先坐下吧……”   “夫子,《疑邻窃斧》的故事无须学生重新赘述,只是这个故事正好和当今名流所说的‘先知后行’有悖,当然,《列子》里的内容就是从实际出发的,那么现如今大家都认为的‘先知后行’到底有没有错呢?”   秦余反问了一句,让在座的学子都不禁陷入思考之中。   “哼,狂妄!”   庄十三根本没有给秦余任何机会,只是直截了当说道:“知者,学识也,行者,动作也。你连‘知’都没学会,又如何行动呢?就好比现在,一篇《疑邻窃斧》都需要生员你思考半日,又何况后面那浩如烟海的学识呢?”   “非也非也。”   秦余当即反驳,“《大学》里有一句话,叫做‘未有学养子而后嫁者也’,如果夫子在嫁人前先要养一段时间的孩子,那不是令天下人耻笑了吗?”   “哈哈哈……”   众人被秦余的话给逗乐了,明伦堂里充满着快活的空气。   庄十三这时已经被秦余说得脸色通红,论理就论理,干嘛非要把他给扯进去。   “呵呵,你的这些话,可敢跟天下的儒者说吗?”   庄十三冷冷说了一句,他现在恨不得把秦余抓过来,带到天下人面前,告诉他们,这里有个异类,大家快来,一起把他给烧了。   秦余哪里敢乱来,他立马从心道:“学生笨嘴笨舌的,不过是说出心里头的想法,夫子,你大人有大量,肯定不能和学生计较啊,何况,学生说得恐怕也不无道理吧?”   “你……”   庄十三无话可讲了,此人为何如此无耻呢?还笨嘴笨舌,如果他笨嘴笨舌,那么自己又成了什么?   呵呵……   庄十三看秦余一副谦虚谨慎的样子,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了。   本来要打磨打磨一下秦余,可没想被反将一军。   此刻,他是无地自容,只能干咳道:“好……好,秦生员说得很不错,现在本座略……略感不适,诸位先自学一会儿,本座要出恭,出恭……”   说完,嗖一声,便离开了明伦堂。   秦余瞠目结舌地看着,发现庄夫子还真是个知行合一的人啊。   只是这时,一道很冷的目光向他射来,秦余感到背后一凉,转头看去,那位洪公子正死死盯着自己呢。   昨晚,把他与另一位姑娘的好事给搅黄了,有句话叫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啊,所以,自己如此对他,洪公子怎么可能不报答呢。   秦余暗暗吞了口水,以后出门还是要小心点。   他埋首看书,不再去注意洪公子的目光,不过,洪公子却站起来,问候秦余一句,“秦生员讲的非常有理,嗯,知行合一吗?秦生员啊,多谢你昨晚之报,在下也一定会知行合一的。”   秦余:“咳咳,不敢不敢,洪兄,你能认识到这四个字的精髓,也实属不易,只是在下对知行合一的理解,也非常深刻啊,到以后,还希望能和洪兄好好切磋切磋。”   秦余他不喜欢惹事,但也不惧怕事情来找上门,刚刚的一句话,很明显在向洪如玉挑衅,也是向洪如玉背后的贾公子挑衅。   但是,秦余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既然这样,还不如先逞一逞口舌之欲呢。   ……   到下课时分,庄十三也没有再出现,而下一节课,就更有趣了,因为上课的地点和鹿山的不一样,国子监这里除了明伦堂外,还有其他几个课堂。   那里讲座的都是当代大儒,大儒们精通经学,只要稍微对你一点拨,恐怕都能受用终身。   当然,大儒和大儒之间也有许多区别,秦余听韩江说过,西边殿堂里的大儒,他的讲座质量最好,下完课后,秦余和韩溪便往那边去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再见王贤人   “对不起,这里有人了。”   “有人了……”   西边的殿堂,名为沐春堂,取自如沐春风之意。   殿堂内,座位很多,但等秦余和韩溪要坐下来的前一秒,便有人来抢了。   他们明目张胆,似乎早有预谋。   就在这时,秦余刚好看见还有两个座位空着,他立马嗖一声,跑了过去。   “请见谅,这里……”   啪!   秦余把要抢座位的学子,一脚踢开,“什么有人,有人,我看,你们是在欺负人。”   坐下来,让韩溪也坐在自己身边。   秦余愤怒地看着从地上爬起,一脸不情愿的儒服书生,“像这种小孩子玩的把戏少弄点,要么就使真本事,要么就别做,如此行为,尔等不怕先师看了,笑话吗?”   他一手指着墙上的孔子行教图,一边大声骂着。   儒服书生说不过,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咳咳……”   一声轻咳,学正庄十三从后堂出来,刚刚发生的一切,他都看见了。   走到秦余面前,厉声问道:“秦有余,你无缘无故殴打同窗,这是何意啊?”   秦余站起来,也不大声反驳,只是道:“夫子,刚刚学生不过是步子迈大了,不小心碰到的。”   “步子迈大了?”   庄十三笑道:“你以为我会信吗?”   秦余道:“刚才的事情,你都看在眼里,我为什么这样做,想必夫子都清楚的。”   “我清楚个什么,秦有余,我告诉你……”   “好啦!”   这时候,一道非常有威严的声音,从后堂而来。   庄十三见到他,就如同见到老鼠见到猫,立即止住即将破口而出的脏话。   只见一个青衣长袍的长者,从后堂缓缓而来。   “拜见祭酒大人。”   众学子都站起身来,秦余跟韩溪见此,才知道来者,是国子监祭酒,欧阳浔。   所谓的祭酒,就和后世的校长一样。   欧阳浔抬眼看了看秦余和韩溪,说道:“你们两个,跟老夫来一下,其余人,正常上课。”   秦余韩溪,相互望了眼,他们不明所以,感觉这个国子监非常迷糊,欧阳祭酒他想带他们两个去哪里呢。   直等跟欧阳浔到到一书房内后,才恍然过来。   “臭小子,还有……韩公子。”   书房中的座位上,蹦起一个人来,他一见到秦余,立马扑了过去。   秦余被来人一扑,震得有些喘不过气。   韩溪却是松了口气,他还以为,又要遇到麻烦了,原来他们是遇见久别的朋友。   “王……王大人,许久不见,你的力气还是这么大啊。”   秦余努力挣开王贤人的臂膀。   韩溪在一旁捂嘴偷笑。   欧阳祭酒却在边上摇头道:“老王,你不小了,如何跟个孩童一样?”   王贤人放开秦余,对欧阳祭酒说:“欧阳啊,这就是我一直跟你提起的那个鹿山第一聪明人,没有他,我恐怕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呵呵,早有耳闻,听说那‘孔子遇二小儿辩日’的问题,便是他想出来的?”   欧阳祭酒笑了笑,突然面色一沉,问秦余道:“刚才,我看见庄学正故意刁难你们,还有国子监的一些学子们也是很排挤尔等,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不曾想,这件事终于被国子监校长知道了,这样也好,秦余瞅欧阳浔的样子,不像那种奴颜婢膝,跪舔贾家的人,于是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自然,庄十三的问题,他不大清楚,只是说,当第一次见面时,便不大对付了。   欧阳祭酒点了点头。   王贤人却在旁边提醒道:“欧阳啊,他们两个可都是很好的学生,以后的前途恐怕不可限量,不能被贾家人如此欺负下去了。还有国子监现如今的学风是什么样子,想必你也是了然于胸,如果再不整治,等这些人考取功名,位列朝堂之时,恐怕整个大周,都是贾……”   “住口!”   欧阳祭酒立马打断王贤人后面的话,“这里是你胡说的地方吗?老王,别看我们是朋友,你就敢如此肆无忌惮的说话……唉,好啦,你们两个日后在此安心读书,老夫会想办法让别人不再影响两位的,凡是以学业为重,知道吗?”   秦余韩溪听了欧阳浔的教诲,哪里不懂这其中的道理,他们本来也不是那种好惹是生非的人,于是一齐拜道:“多谢祭酒大人,大人之恩,学生铭感五内。”   欧阳祭酒点了点头,才让他们回去,接着瞪了一眼王贤人,“你啊,老大不小了,方才的话,如果被别人听去,我看你如何向你的女儿交代。”   “我……我也是气不过,要知道,贾家一手遮天多少年了,你看看整个大周现在都成了什么样子?现如今,他们把手都伸进未来的栋梁之才,如果我们后面的人都成了贾家的走狗,那你说,我大周还有救吗?”   “放心,太子殿下和四王爷是不会让他们如此胡来的,况且朝中上下,也非都是贾家的人,只要太子殿下有一天能够登上大座,那么一切都还来得及,所以在此之前,我等要学会忍耐。”   欧阳浔说完,抬头往窗外看去。   “等等等,我们都等多少年了,可皇帝陛下,他还没……”   “住口!”   欧阳浔发现,这一天下来,他说了好多个‘住口’,也不知是现在的人太放肆,还是他欧阳浔太过弱势,已经管不住别人了。   ……   凡事以学业为重,欧阳祭酒的话,犹在耳畔,秦余和韩溪回到沐春堂时,那里的大儒已经过来讲课。   二人一脸轻松地坐了下来,洪如玉这时候正一脸鄙视地看着他们。   秦余无视于他,韩溪也在旁提醒:“秦兄,不管怎么样,一切以学业为重。”   “放心,以后啊,我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了,反正有祭酒大人为我们撑腰,哈哈,我们不怕。”   听完秦余的话,韩溪却是摇头,“秦兄,你的话,也就听听。”   秦余:“……”   “不过,今天很意外,遇到王大人了。”   韩溪似有触动,“而且,他一来就找祭酒大人帮我们解围,要是没有他,我们可就难办了。”   秦余点了点头,这时候,他还想起另一个人来,那就是……苏娴。 第一百七十八章 择婿   五辆马车,烟尘滚滚地从北面而来。   一位脸如银盆,眼若水杏的姑娘,从马车里探出头,向外面探了探。   “娴儿,快进来,外面风大,小心着凉了。”   苏娴听到呼唤,重新关好车帘,躺在里头中年妇人的怀里,说道:“娘,这次去姨母那,要待多久呢?”   “少则半月,多则两月,总之啊,最多过了端午,便能回去了。”   苏母摸着乖女儿的头发,笑着说道:“娴儿,你也不小了,先前你爹说的婚事,你不同意,那这回为娘亲自带你上京,京城里啊,品貌端正的公子哥,不知有多少,这其中肯定有你喜欢的不是。”   “娘,我早说过了,女儿现在还不想嫁人。”   苏娴说完话,看了眼身边的苏清,娇声道:“看,姑姑可是我安州的大美人,到现在还没嫁出去,哼,只要姑姑一天不嫁,那娴儿也一天不嫁。”   嘿……   旁边的苏清正在低头看书,见自己的侄女在编排自己,顿时就不乐意了,“小娴儿,我的事你少管。”   “是啊,小姑姑,那是眼睛都高上天的人,如果没有状元之才,就别想动你的心思。”   苏娴歪着头笑呵呵地说着。   苏清听后,放下书,随后立马扑了过去,往她身上挠痒痒,“好你个小蹄子,看我不撕烂你的衣服。”   “哈哈哈……姑姑扰了我这一回吧,扰了我这回吧。”   苏娴被她闹得,整个人往地板上躺,手和脚不停乱动,嘴里更是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苏清压在她的身上,正准备解开苏娴的腰带,却被苏母阻止道:“好啦,清儿,娴儿,你们也是,加起来都快五十岁的人了,还像孩子那样淘气,这次呢,相公交代过了,不仅要带娴儿找位如意的夫婿,就连带清儿,也是要寻一个的,你不急,你哥哥可是急死了。”   “我才不要嫁人……这世上没有一个好男人。”   苏清从苏娴身上起来,坐回原位,重新拿起书本看,方才苏母的话,是一点都不想听进去。   苏母看了她一眼,知道自己的这个小姑子,性子倔,自从前些年,被一个不知现在死哪里去的公子哥抛弃后,就对男子,再也提不起兴趣了。   苏娴站起身,整理半解的女裙还有蓬乱的青丝,她坐到苏清边上,像小猫似得贴上去道:“姑姑不嫁,娴儿也不嫁。”   苏母看了看眼前至今还单着的两个苏姓女子,她叹了口气,“唉,像我到你们这个年纪,娴儿都已经会走路了。”   两个未嫁的姑侄一同以奇怪的眼神看着苏母,苏母疑惑道:“怎么,我比得不恰当吗?”   姑侄两个一同点点头,又一同摇了摇头,弄得苏母不明所以。   ……   五辆马车在一高大的府门前停下。   一位和苏母差不多年龄的妇人,从台阶上,在一干丫鬟的搀扶下,走了下来。   苏母看到她后,满脸堆笑地迎过去,笑道:“好姐姐,许久不见,近来可好,姐夫还有信儿都还好?”   “好好,都好。”   妇人也笑着,举起两只手很亲切地摸摸苏母的脸。   “见过太子妃娘娘。”   苏清与苏娴从车上下来后,立即盈盈一拜。   妇人听到苏母身后传来的声音,见苏清苏娴长得像花儿一样,她笑得合不拢嘴,让人把两个姑娘搀起来,对苏母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快随我往家里去。”   “娴姐姐,娴姐姐……”   就在这时,丫鬟堆里蹿出一个小女孩,她扎了一个丸子头,蹦蹦跳跳地跑到苏娴面前。   “鸢儿,你回来啦,没事就好,听说十七王爷还有王妃……反正,没事就好。”   苏娴摸着刘鸢的头,鼓励道。   “还好她在宁州遇到了贵人,不然也要同她的父母去了喽。”   太子妃略带伤感,突然又重新振作起来道:“说这些做什么,快随我进去,外面凉,里面暖和。”   说着话,一群人都进屋去了。   到了里间,已经有下人摆上酒席。   太子妃请苏母三人坐好,然后方说道:“太子和信儿都被叫进宫里了,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我们先吃吧。”   苏母等都客气地点了点头。   吃罢饭,苏清苏娴带着刘鸢到院子里玩耍。   苏母留下来陪着太子妃,聊一些往事,顺便就把苏娴的婚事吐露出来。   太子妃一听,忽然想到一件事,和苏母道:“再有半月,便是东西国子监大比之时,到时候,不知有多少的青年才俊参加,你啊,带着娴儿清儿,躲到幕后的屏风里,细细观察,看有没有合适的,如果有,便招了来,你说当苏国公家的女婿,谁会不愿意呢?嗯?哈哈。”   “东西国子监大比?这倒是个好机会,那些书生,哪个不是顶尖的人物,嗯,届时还请娘娘在一旁帮衬帮衬。”   苏母点了点头,感激道。   “当然,我们是什么关系,你说谢,岂不是见外啦?”太子妃拍拍苏母的手,笑着说道。   ……   “东西国子监大比?我怎么不知道。”   韩江府内,在抱厦下,秦余捧着书本,听了韩溪的话,不禁有些好奇,他知道,大周除了汴京这个国子监外,在洛阳还有个洛京国子监。   韩溪点头道:“嗯,我也是听大哥说的,每年三月底,洛京那边便会来人,在辟雍殿举办,届时连那些王公贵族都会来,可热闹了。”   秦余一听,举起书本说道:“不过,对我们来说,还是读书重要,记住早上欧阳祭酒的话,凡是以学业为重。”   “怎么?你不去?”韩溪问道。   “不去,打死都不去。”   秦余躺在蒲团上,用书枕着头,说道:“什么大比,什么王公贵族,在我看来,没有比考功名更重要的了,反正我已经想通,在京城是混不下去,不如等考完试,就争取去外面,呵呵,那样,这里所有的事情,便与我无关了……对,与我无关。”   秦余信誓旦旦地说着,特别最后一句话说得非常重。   韩溪在他边上躺下来,说道:“你不去,我可要去,到时候认识什么千金小姐,不就可以……哼哼。”   “作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其实有没有我们的资格都不知道呢。”   没等高兴多久,秦余的一句话就像冷水一样,当即便泼了下来。   韩溪冷不防站起,泄气道:“是哦,像我们这样的,哪里有资格呢,唉~” 第一百七十九章 在下窦芹   韩溪泄了气,这时候,门外有个小厮走了进来,他手里有张贴子。   小厮把它交到韩溪手上,接着方转身离开。   韩溪摊开贴子,他还以为是别人来找他大哥的,等读完里面的内容,方明白过来,这是给秦余的。   将贴子递给他,说道:“是上次的那个陆伯楷他发贴子请你到天香阁喝杯酒。”   “陆伯楷?”   秦余想起来了,是第一天晚上碰到的那个人。   看了看上面的内容,发现里头没有韩溪的名字,奇怪道:“他怎么就单单请了我?”   韩溪见问,笑道:“那晚你可帮了人家大忙,呵呵,我就一直旁观,什么都没做,所以人家当然就只请你了。秦兄快些去吧,我等你回来。”   “对了,天香阁怎么去?”   秦余点了点头,刚要出门,方想起他连天香阁的大门朝哪里开都不清楚。   “秦公子,你且跟小的走吧,小的知道路线。”   还好府里头的下人,见秦余是自己家老爷的贵客,不敢怠慢,便毛遂自荐地引秦余去那天香阁。   到了目的地,陆伯楷还有碧轩社的人早已经在那里等候。   陆伯楷一见到秦余,喜不自禁,那首《木兰词》不仅帮了碧轩社,还顺带让他和若黎姑娘的感情更进一步。   秦余,不但是大救星,还是月老啊。   “大诗人来了,我们快去迎接。”   陆伯楷指着秦余,爽朗一笑,和众人一起走了过去。   “不敢当,不敢当……”   秦余被他们热烈地迎接进酒楼,他有点脸红,浑身狂汗,自己不过帮了个小忙,怎么敢称什么大诗人。   酒桌上,陆伯楷敬了一杯酒,把那天的情况向碧轩社的人说清楚,“诸位还记得上次的那首人生若只如初见吗?其实根本不是我的杰作,全是这位秦兄的,他那时候为了帮我们摆脱秋菊社的纠缠,将自己的诗假托我的名字写了出来,此等情义,非一般人所有啊。”   按照这个意思,秦余不是一般人。   而陆伯楷呢,心中秉持的是,不是自己的东西,说什么也不能占有,是个正人君子。   众人听了他的话,恍然大悟,难怪这些天,陆伯楷一直嚷着要把秦余请来,说他是个深藏不露的大才子,大文豪,原来是因为这样。   酒桌上的人相互看了看,然后说道:“那我们更应该敬秦兄一杯了,没有他,恐怕我们连坐在这里的机会都没有。”   “是啊,秦兄弟帮了我们碧轩社一个大忙,那天秋菊社气急败坏的样子,可真解气啊。”   酒桌上的人纷纷举起酒,一边夸赞,一边向秦余敬去。   “对了,我们碧轩社正好缺人,不知道秦兄愿不愿意加入我们?”   这时候,桌上有人试探性地问了问。   众人一听,都安静下来,把目光对向秦余,只等他的回答。   “加入吗?这个……”   秦余喝完酒,听他一问,略感难办,他现在只想着考功名,不想有过多不必要的事情缠身,加入这个诗社,以后的应酬之类的恐怕不会少。   陆伯楷见秦余踟蹰的样子,在一边笑道:“秦兄弟,无妨的,其实我们碧轩社平常也没干什么,就是偶尔出来喝喝酒,聊聊天,发发一些牢骚,如果你不愿意,我们也不会强人所难。”   秦余笑了笑,不好驳了人家陆伯楷的面子,于是说道:“这件事,还容小弟回去后,好好想想。”   陆伯楷听后,点了点头,“好好,如若能得秦兄弟的加盟,那我碧轩社必将如虎添翼,那秋菊社以后可就不能再抬起头来了……我现在便把我们社的地址跟你说一说,到时候也好找我们啊。”   秦余答应了一声,之后又喝了几杯,跟碧轩社的人聊会儿天后,才告辞回去。   在之前,秦余找到天香阁时,便叫带路的仆人先回去了,所以等他离开天香阁,就只孤身一人。   碧轩社的人打算出门送他回去,秦余推辞,要自己一个人走,“各位,无须如此客气,路我很熟,而且此刻,余正好想一个人静静”   众人见他坚持,也不好再说,陆伯楷也趁机提醒他道:“记得一定要来我碧轩社坐一坐啊。”   “一定,一定……”   秦余点了点头,陆伯楷,还有碧轩社的人真是太客气,不过他们都是很不错的人,因为他们还有欧阳祭酒与王贤人,让秦余觉得,这个京城也没有那么令人讨厌。   ……   回韩府的路上,要经过一条热闹的街道。   街道上,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夜市小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秦余顺路买了个烧饼,这并不是因为饿,而是刚才那烧饼店老板卖的烧饼确实很香。   “哎呦……”   一个略显富态的贵妇,在秦余不远的地方,很不小心地摔了一跤。   在古代,应该不会出现碰瓷的情况吧?   秦余没想太多,便走过去,很自然地把地上的妇人扶了起来。   “唉呦,我好像扭到脚了。”   妇人没能站稳,她看了眼秦余,不好意思道:“小伙子,你能不能扶我到那边的石凳子上坐一会儿。”   “当然可以,大娘,你小心点。”   秦余将这妇人带到前面榕树下的石凳子上,关心道:“您的家人呢?怎么就一个人出来了?”   “我呀,刚刚好像把她们给跟丢了,不过没事的,休息一会儿就好……小伙子你可真是善良啊。”   贵妇喘稳气后,仔细端详了会儿秦余,见他长得眉清目秀,心中对秦余的好感度又增加了一分。   “要不,小生在这等一会儿吧。”   秦余见贵妇的容貌,像极了一个人,不知怎么,就想和她多待片刻。   “哈哈,不用的……欸,瞧,我的人来了。”   贵妇往前一指,秦余顺着看去,只见前头有两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正匆匆往他们这边赶。   “那好,小生便告辞了。”   秦余很有礼貌地作了一揖,随后才准备离开。   “对了,小伙子,还不知你叫什么呢,家住在哪儿?等日后,老身让人报答你啊。”   贵妇到这时才想起,自己连秦余的名字都忘记问了,如此一来,还真是冒失,于是开口问了问秦余的名字。   秦余转头一想,正所谓做好事不留名,因此谎称道:“小生窦芹,家的话……小生刚到京城,住在友人家里。”   自己那本《聊斋之狐仙志异》的笔名便是窦芹,这样也算没有说谎,而且家庭住址这种事,没必要向一个陌生老太讲那么清楚吧。   说罢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贵妇看着消失在视野里的秦余,喃喃道:“窦芹……窦芹……怎么,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第一百八十一章 真相   小少年被秦余给气的,回自己家的路上,韩江在背后陪笑道:“殿下,我那兄弟,他是个书痴,所以言语上有什么不恰当的,千万别往心里去。”   小少年回过头,说道:“嗯,孤知道,父王交代过的,况且,孤也已经不小,应该像个大人那样,不能使小孩子脾性,但是……孤真的怕啊。”   “你怕,可以不看嘛。”   韩江心底腹诽,他自小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所以在皇孙公主面前,除了礼节性的东西外,根本不会太有什么尊卑感,所以那些王子公主也都喜欢跟韩江往来。   当然,他也就心里说说。   小少年道:“可是他写的书很好看,每一次总是忍不住要去读一读。”   韩江内心冷笑,“你又爱看又怕看,真是连老天爷都帮不了你了。”   “哼,算了,孤决定再也不看这些杂书话本了。”   少年似乎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   韩江呵呵,一句话也不说。   “长孙殿下,您回来啦。”   太子府前,一个小太监看到少年,立马迎了过去。   韩江见已经把人给送到家,立时拱手辞别,“殿下,你已经到家,那属下便先行告退了。”   说着,像躲瘟神一样,飞速走开了。   少年此刻还在思考着刚才在韩府说的话,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太冒失了,所以根本没有注意韩江在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便进府里去了。   而这时候,苏母等人已经回来,她们正和太子妃在房中说话。   忽然,一道凄厉的女声从里头传来,“你说什么?鸢儿,告诉姐姐,就你的那对男女叫什么名字?”   这一下,倒把少年给唬住了,他一时间,竟不敢进去。   把耳朵贴在门边,静静听着里头的情况。   “嗯,我只记得那个大姐姐称呼那位大哥哥为秦哥哥,而那位大哥哥叫那个大姐姐为素儿,还有一个慈祥的老伯伯,称呼大哥哥为余儿。”   少年听见,这后边的是自己小姐姐的声音。   “秦……秦哥哥?”   少年听见刚刚说话的女子,此刻已经有些失声了,她很重地坐到椅子上,周围似乎有很多人过来劝解,其中还包括自己的母亲。   “傻丫头,我早说过,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乖女儿,不要想太多了,往后啊,日子还长着呢。”   “如果你气不过,那本宫便找人把他抓来,给你出气,大不了送进宫里头,给阉了。”   “姐姐,姐姐,鸢儿不是故意的。”   ……   少年在屋外听到自己母后的话,不禁暗暗咽了一口水,“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送进宫里头,给阉了”。   好狠啊,屋里全是女的吧……   少年摇了摇头,他此刻准备赶快离开,等明天一早再给自己母妃请安吧,哈哈……   “在外头的可是信儿?”   母妃的声音把抬脚要溜的刘信给生生叫住了。   刘信无奈地吐了吐舌头,他把门一开,便快步走到太子妃面前,“参见母后。”   太子妃仔细打量了他一眼,问道:“方才出宫时,你为何没有跟着本宫,擅自离开,说,去哪里野了?”   刘信一听,脖子立马缩进衣领里,他回道:“没去哪里,不过是到处逛逛,玩得忘记时间了,还请母妃见谅。”   “哼,你父王……”太子妃本来要好好说一顿刘信,但见外人都在场,也不好让自己妹妹一家人看了笑话,所以又改口道:“算了,什么事,明天再说,现在先给本宫回去练字去。”   刘信听了母妃的话,如蒙大赦,余光瞥见边上一位靠在椅子上,嘤嘤啜泣的女子,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自己的表姐被人给欺负了。   表姐她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儿,况且小时候对自己也很好,刘信气不过,走之前,对苏娴承诺道:“表姐,信儿一定会为你报仇的,那个叫秦余的,必须太监。”   信誓旦旦地说了一句,在这一刻,刘信觉得自己长大了,像个男子汉。   他昂首挺胸,往门口走去,跨过门槛时,后脚很不小心地被门槛绊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   ……   “哈秋~”   韩府厢房里,秦余揉了揉鼻子,不知为什么,老感觉有人一直在背后戳他的脊梁骨,话说,自己也没有得罪谁啊。   算了,或许是自己多心了呢。   秦余摇摇头,他打算还是早点睡吧。   还好,听韩江说,京城的新华书斋离韩府不远,明天中午便去把最新章给投了,怎么说也已经好久没更新,必须对得起等待更新的广大读者们。   到了次日,秦余和韩溪不像昨天那样,两人都起了大早,吃罢早饭,便一同去了国子监。   因为欧阳祭酒的关系,所以今天的课程上得非常‘安全’和顺利,没有人再来挑衅了,就连那位庄夫子也很安静。   等上午的最后一节课结束后,他便拿着新写好的稿子,去了韩江所指的那家新华书斋。   书斋里,店老板十分认真地打量着秦余,他看了看秦余给的稿子。   “嗯,你写的故事和那位窦芹很像,但足下口口声声说是我家东家指示的,可是又拿不出证据,这倒让在下很难办了。”   见店老板不相信自己,秦余也很为难,早上出门的时候,忘记把那封信带来了。   “可我真的叫窦芹,如假包换啊。”   秦余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脑子一转,想到一个好办法,他说道:“你们东家给的那封信,我遗忘在家里了,要不这样,我先回去拿,而这东西还请掌柜的帮小生保存一会儿,可好?”   那店老板点了点头,“公子你且去,我在这里等候便是,放心吧,稿子是不会给你弄丢的。”   见掌柜如此说,秦余才转身告辞。   店老板见人已经跑远,他摇了摇头,心里在想,这年轻的后生,肯定是找人仿造书信了,呵呵,一会儿看我如何拆穿他。   接着,他继续翻看秦余的稿子,一页页地过去后,突然有块小木牌掉了下来,啪嗒一声,落到桌上。   店老板一下子就发现了它,等捡起来打算放好时,却发现这块木牌很熟悉。   “这……这……这不是我蔡家的特制木牌吗?那小子怎么会有,莫非……哎呀,糟了,我可是得罪贵人了。”   店老板这时捶足顿胸,恨自己有眼无珠,只等秦余来时,向他好好道歉。   就在这时,门口走进一位容貌绝丽的女子。   掌柜的转头一看,发现是昨天来书店的两个姑娘之一,他记得这是那个大一点的,小的那个今天似乎没来。   “掌柜的,那窦芹公子的书还没有出来吗?”   女子走过来,问了一问。   掌柜的看了看女子,又看了看桌上的书箱,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办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见真人了   “这个是……”   苏清也在同一时间看到了书稿,她还没等掌柜有所反应,立马就将书稿拿起来看。   越看越是喜欢,抱着书稿,抬起头问书斋掌柜的道:“那窦公子可是刚刚离开?”   掌柜的瞧她一副见到意中人的样子,顿时有些不适应,不过回头想想,昨天这姑娘不也是以这种表情问他《狐仙》这本书更新了没有吗?   掌柜的点了点头,说道:“是,是,不过窦公子一会儿就会回来了。”   “真是吗?”   苏清高兴地快要蹦达起来,“那我在这里等他好了。”   她一想到就能见着梦中所想的人,心头便美滋滋的,脸上也不自觉地升起一朵红晕。   书斋掌柜见此,感觉有些头疼,这姑娘老是光看书不买书,是个难题啊。   等等,对了,这是初稿啊,哎呦,完蛋,怎么让她给先看了。   掌柜回过味来,才发现不对,他立即出手阻止,把稿子抢了过来,还说道:“我说,姑娘,这是窦公子亲手交给在下的初稿,现在还要拿给印刷的师傅们印了后,才能发出来给你们看啊,所以你现在还不能看。”   苏清听他说得也在理,刚才是自己有点冒失了,于是道歉道:“不好意思啊,掌柜的,还请你大人有大量,方才小女子是莽撞了。”   掌柜见此,点了点头,这姑娘还是很有礼貌嘛。   稿子被收走了,苏清也只好站在柜台前等待窦芹的出现,她这时仍有些激动,就好像小粉丝立马能见到大明星一样,整个人都快高潮了。   “这个窦公子,怎么还没出来?”   她低眉揉着衣角,心里头好似有一万只蚂蚁在爬。   “苏……苏姑姑?”   秦余怔住了,他刚刚回家拿心,等回到书斋,却看到了苏娴的姑姑,这可真太巧了吧。   “是你?秦余?”   苏清一脸诧异,秦余他好好的宁州不待,怎么跑京城来了。   “我……”   秦余望着苏清,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记得还是这位苏姑姑替苏娴写了一封绝交信呢,自己对她自然是不感冒了。   不过,人家好歹是苏娴的姑姑,是应该对人家客气一些。   “苏姑姑……不对,应该称呼你为苏姑娘。”   秦余挠挠头,他走进店里,解释道:“呃……因为一些事,我已经在国子监读书了。”   “呵……”   苏姑娘一听,秦余并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但是,她回想起昨晚大侄女哭得昏天黑地的惨状,不禁有些生气,所以和秦余说话,语气又能好到哪里去呢,只听她说道:“哦哼,那也好啊,不过,上回的信,你收到了吧?”   “自然收到了,苏姑娘的一席话,令秦某我茅塞顿开,对于苏兄,小生不过拿她当作朋友,又怎么敢有任何非分之想呢?”   秦余客气道。   “哼,没有非分之想,那就好。”   苏清颔了颔首,虽然秦余长得一表人才,可是想要进苏家的门,恐怕比登天还难。   她在苏娴秦余两个人的感情才刚刚开始时,及时掐断,也是为了他们好啊。   “听说你当上宁州商贾的女婿了?”   苏清在这时,突然间地问了一句。   秦余奇怪,怎么这位苏姑娘,什么都知道。   反正这种事,没什么好隐瞒的,秦余回道:“是的,我们两家先前有指腹为婚的约定。”   “哦,原来如此。那真的要恭喜你了。”   这句话,发自内心。   苏清点了点头,又问道:“对了,你来这里也是买书吗?”   被她这么一问,秦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他转头看着已经成为看板墙的书斋掌柜,笑道:“掌柜,小生已经把信取回来了,不信,你可以看看。”   掌柜方才一直站在一旁,等秦余一进门,本要想招呼,却被那姑娘给抢了先,更令他意外的是,这位姑娘居然不认识秦余。   奇哉怪哉,哦,是了,刚刚这公子好像是叫秦余,嗯,很多写书的人,不都把真名隐去,以假名问世吗。   “公子啊,刚刚是小老儿有眼不识金镶玉,误会你了。”   掌柜略带歉意,他拿出手里的小木牌。   “无妨无妨……”秦余笑了笑,他是把小木牌放在书箱里了,没想到这时候它会派上用场。   秦余走过去,把木牌收好,接着说道:“那么,如此一来,掌柜也算是相信小生了,怎么样,现在小生的书能在这卖了吗?”   掌柜重重地点头,谄媚道:“哪里不能,以后只要是你的书,小店都包了。”   秦余摆摆手,“掌柜的,无须这样,小生以后每隔半月会把新的稿子送过来,到时候,还得麻烦你刊印呢。”   “一定,一定……”   掌柜露出阳光般的笑容,然后把秦余的稿子收起来放好。   秦余见一切都已经做好,便打算回国子监去,怎么说出来已经有好一会儿了,下午上课的时间恐怕也快要到了啊。   然而,等他回过头,却发现,苏姑娘正一副吃了惊的模样,眼睛睁得大大的,此刻正瞪着自己呢。   秦余摸摸头,好奇问道:“怎么了?苏姑娘,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苏清看着他,有点难以置信,颤巍巍地问道:“你……刚刚的那份书稿是你写的?”   秦余轻微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怎么可能,这……这算什么呢?”   苏清有点慌乱,就好像粉丝见到喜爱的明星后,发现现实和网上挂的有点不同似的。   这个苏姑娘,她好像有点神经质,还是不要多说话了。   秦余不想理她,起身便要走,因为自己还要去上课呢,功课可不能耽误了。   苏清怔怔地立在地上,心里头五味杂陈,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秦余,刚刚还对他非常鄙视,可没想对方竟然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这……也太狗血了,是上天的安排吗?   苏清有些迷茫。   秦余经过她的身边,突然想起来还有话忘记说了,于是耸耸肩,说道:“苏姑娘,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苏清望着他,两个人就差了一个头,她说道:“有什么话?是转交给娴儿的吗?”   她很聪明,这样也不用多费唇舌,秦余道:“是啊,好久不见苏兄了,请你代我向她问声好,当然,只是朋友之间的问候。”   秦余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书斋。 第一百八十三章 你比我大   苏清看着走远的秦余,激动的心情仍是难以平复,身躯一震,胸也跟着上下起伏。   此刻,她已经想不了太多的东西了,脑袋里一片空白。   离开新华书斋,心怀忐忑,一路上,还老觉着有人在跟着自己。   她时不时地回头看,但一转身,哪里有人?   可能……是错觉吧。   不行,说不定真的有什么登徒浪子对自己有不良企图,我……我还是快点回去。   想及此,脚步不禁加快了些。   就在这时,前面突然出现一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阿清?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苏清看到面前男子,顿时怔住了,“沈从洲,怎么会是你?”   “呵呵,我也没想到会在这碰到你啊,清儿。”   沈从洲很温柔地笑着,身体也渐渐往苏清身上靠。   苏清下意识地往后退几步,她知道沈从洲的为人,害怕他伤害自己,于是恳求道:“等一下,记得你跟我说过的,我们已经是陌路人了,所以还请不要挡住我的去路,放我走吧。”   沈从洲柔声道:“清儿,上一回是我说得重了,我向你道歉,我们重新开始可以吗?”   什么?重新开始?   “呵呵……”   苏清冷笑道,“你我之间已经是不可能的了,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清儿,我知道你还在怪我……其实,你也应该清楚”   “呵,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告诉你,后来我都找人打听了,分明是你看上贾东楼的闺女,所以才和我决裂的,可是呢,人家却不喜欢你,哈哈,现在还想回过头找我,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苏清轻轻摇头,一脸不屑的样子,见沈从洲还是拦着自己不放,所以只好变换路线走了。   沈从洲却在后边跟了上去。   “请你不要跟着我。”   “如果你不回心转意,那我便一直跟着,直至知道发现你家住哪里为止。”   沈从洲说着,又笑了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的你都已经二十多了,根本就是一个没人要的老姑娘,不跟我,你还能跟谁?莫非以后还想找个小白脸,度过余生吗?”   “流氓!”   苏清是越听越气,脸都被憋红了,她回过头,一巴掌就呼了过去。   啪!   沈从洲被打了一掌,心中已经是气急,他怒道:“你这女人,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我沈某今天怎么教训你!”   说着,一个拳头就使了过去。   苏清见自己已经没时间躲避了,再加上刚才心慌意乱,所以此时竟不知该怎么做,只能呆呆站着,等着被打了。   然而,拳头在下来的那一刻,被苏清身后突然出现的人给稳稳接住了。   啪嗒!   苏清睁开了眼。   “是你?”   沈从洲不敢相信地看着对面的男子,“你怎么会突然出现的?”   “我看小清儿一个人出门不安全,所以打算送送她啊,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记得沈兄。”   “小清儿……呵,叫得很顺口嘛?清儿,没想到你居然跟他在一起了,真是水性杨花的女人。呵呵,好好,沈某我以后不会再来纠缠于你了,哼!”   今天刚出门的时候,便看到苏清一个人在大街上晃荡。   自从那次诀别,过了多少年,心中仍然不能忘记她的模样。   这次相见,本以为会旧情复燃,没想到啊。   “苏清,原来你还真的养了一个小白脸,不过,他得罪了贾公子,不日恐怕性命难保啊,哈哈,你们还是自求多福吧。”   沈从洲留下一句话,便怒气十足地走了。   “我跟他没关系,你别瞎说!”   苏清往沈从洲走的方向,放声喊了一句,但好像没什么作用。   沈从洲走得很快,都没有听见苏清的话。   她又回过头,怒瞪着身边的男子,“窦芹,不,秦余,你……你刚才一直跟着我?”   难怪,刚刚一直觉得背后有双眼睛,老是在自己背后瞄。   原来……这个男人,他喜欢跟踪别人,真是变态。   秦余摆摆手,解释道:“不不,听我解释,我啊,不过是想看看阿娴住在哪,当然,我能肯定的是你一定不会把阿娴住的地方告诉我,所以才跟着的啊,放心,我没有别的企图。”   别的企图?   “量……量你也不敢!”   苏清说完,又觉得不对,刚刚他已经敢了。   苏清:“……”   “对了,刚才的那个男人我认识,他方才是骗你的,他就是贾公子身边的走狗,一直都是,而且为人轻浮,喜欢占别人便宜,不像我这样正人君子,总之,这小子坏的很。”   苏清略微琢磨,发现不对劲,娇嗔道:“哼,也不知是谁爱占便宜。”   这句话,似有所指,秦余一想,应该不会是自己。   于是笑道:“我吗?不会吧……小清儿,刚才不过权宜之计,天地良心,我们之间,那可是清清白白啊。”   “你还叫!”   秦余立马捂住嘴,刚刚只是叫顺口了。   扫了一下她的胸前,方不好意思道:“苏姑娘,都是我的不是,你比我大,不应该叫你小清儿的。”   秦余心里有数,刚才的大,是指年龄。   苏清觉察到他的目光,下意识地低头一看,一下子便明白他说的意思。   她羞愤欲死,嗔道:“登徒子……可恨,我……我不理你了!”   登徒子?   唉,现在想当好人,真是难。   秦余叹了叹气,居然被一个大姑娘给顶了,可耻啊。   “苏姑娘,你等等。”   秦余想了想,既然被人发现了行踪,不如大大方方地问她,她和苏娴住在哪里。   苏清停下脚步,秦余走上前问道:“那好,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怎么说,自己也帮了她一把,现在不过是问个简单的问题,秦余想苏清姑娘应该会答应的。   “有本事你继续跟着。地址?哼,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苏姑娘似乎很傲娇,秦余是拿他没办法了,她这样说,自己怎么好继续跟呢,否则,不就变成跟踪狂了?   秦余自认,他不是跟踪狂,苏娴住哪里,只要她在京城,总有一日,会找到的。   苏清瞥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果然,走了很久,身后的秦余没有跟上来,“呵,没胆的男人。”   苏清这样想着,心情不免舒畅了许多。 第一百八十四章 去或者不去   最新的稿子终于送了出去,只等店老板把稿子印刷好,放到书斋里卖了。   话说回来,聊斋也快要写完,下一本,秦余还在筹划之中,他在想自己该写哪类题材好。   现在自己的名声也算打了出去,那下一步,便是更上一层楼。   一路走一路想,很快的,国子监大门便进入眼帘。   明伦堂里,众学子正在谈论有关三月底的东西国子监大比之事。   他们谈得热烈,更有甚者,还说出这大比之中潜藏着的风流韵事。   秦余回到座位上,韩溪在一旁,关心问道:“怎么样,书卖出去了吗?中间没出什么岔子吧?”   “还好,一切顺利,就是碰到一位故人了。”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隐瞒,秦余很快便把见到苏姑娘的事情,向韩溪说明。   “什么?哦,我记得了,她是苏娴的那位姑姑……话说回来,秦兄你也是,家里头都有貌美如花的娘子了,怎么还想着和苏娴苏姑娘死灰复燃呢?”   上一次,秦余给韩溪看过信,韩溪当时就跟他说过,叫他早点断了娶苏娴进门的念头,他们两个确实有云泥之别啊。   “别别,我有自知之明的,何况在心底,也只是拿阿娴当兄弟,又怎么能说娶呢,其实我只不过是许久没见到她,心里头有点想了,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同过窗的。既然知道她来了京城,哪里有不见的道理呢?”   秦余说完,韩溪就回了一句,“呵呵。”   是的,信秦余,不如信母猪能上树。   就在这时,关于大比的议论已经进入高潮。   “呵呵,诸位可能不知道,那些来观看的王公贵族里,不乏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如果到时谁的表现好,还有可能被人家招进去做女婿呢。”   “哦?还有这好事?在下真是孤陋寡闻啊。”   “那当然,这位仁兄你可能不知道,这些千金小姐里,还有几位是特别受关注的,比如秦州的李家,河北的王家,还有颍州的薛家,还有啊,听说那安州二美也来了呢。”   “什么是安州二美?”   “大小苏啊,这你们都没听过,太孤陋寡闻了吧。那是安州苏将军府里的两位小姐,一大一小,是对姑侄,如果能同时将两人娶进门,啧啧啧,给我状元也不做啊。”   “嘶……”   议论的声音,在明伦堂回荡,许多人开始有了想法,对月底大比一事,已经蠢蠢欲动。   韩溪伸了伸懒腰,他在感叹怎么还没上课,看了一眼边上的秦余,又问了一句,“对了,你真不愿意参加月底大比吗?你不去,就可惜了,怎么说增长一下见闻也好啊。”   秦余摆摆手,“不,说什么我也不会去的……等等……”   他停下了动作,就在刚刚,身边的同窗好像提到了什么大小酥?   苏兄,还有大清儿?   听他们的话,好像苏家的那两位也会去啊。   韩溪也听到了谈论,他略有深意地看着秦余,“秦兄,有所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记得你说过的,‘就算死,死外面,我也不去’。嗯,韩某可是很相信秦兄的为人,想必就算别人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你也不会去。”   秦余尴尬了,他有说过这句话吗?怎么一时竟想不起来了。   干咳了一声,说道:“我是不去,但也担心韩兄你啊,怎么说我们两个的关系,那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韩兄去了,不管那是龙潭,还是虎穴,余也是非去不可的。”   “哈哈哈……”   韩溪已经忍不住,他倒在蒲团上,仰天大笑,非常有失读书人的形象,“到今天,我才认识到秦兄是有多无赖的。”   “我哪里无赖了,我很正直的好不?”   秦余觉得已经不能和韩溪好好说话了,这小子变得越来越坏了。   “是是是,正直,秦兄是韩某见过的人里面,最正直的一个了。”   韩溪笑得合不拢嘴,“哈哈,好一个……正直君子。”   ……   苏清回到太子府的时候,皇长孙刘信正在庭院里练剑,刘鸢却跟着小宫女们在花园里嬉闹。   苏母和太子妃坐在院内,看到苏清回来,便问道:“这一大早的,去哪里了?”   “没有去哪,不过是到书斋看了会儿书。”   苏清略过与秦余之间的事情,只谈看书。   “太子府里,有多少书是不能看的,干嘛还要到外面去?下次就在府中读书,如果没有你想要的,便和本宫讲,本宫叫人给你买来就是了。”   “对啊,你是姑娘家,少在外面抛头露面,这样对你的声誉有所影响。”   苏母听完太子妃的话,从旁补充了一句。   “是,清儿知错了。”苏清吐了吐小香舌,问道:“对了,娴儿呢?她该不会还在房里哭吧?”   “怎么会,她可是安北将军的女儿,岂是那等官宦之家能比的,昨晚被我们俩一通劝慰后,已经好了很多,现在正在房间里看书呢。”   太子妃笑了笑,随后又想到苏娴和苏清都是喜欢读书的女子,不禁叹道:“你们两个姑侄倒也特别,不喜欢女红,倒爱上读书了,也不知日后,谁能有福分娶到你们呢?”   “娘娘,求你别再取笑我们了,清儿知错,以后便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还不行吗?”   苏清听到一个“娶”字,不知怎么,竟比先前更加容易脸红了。   她羞臊道:“我去看看娴儿,嫂嫂,娘娘你们聊。”   见苏清像丢魂似的离开,苏母和太子妃都笑了起来。   苏母道:“到底是女大不中留,看今年,家里的两个姑娘,都该嫁出去了。”   “你怎么那么喜欢她们被娶走?我看,她们两个恐怕很难嫁,特别是这个清儿,不瞒妹妹,我跟你直说了,她如果不主动,恐怕这一生都嫁不出去。”   太子妃说得信誓旦旦,苏母哪里不晓得这其中的道理。   苏清的性子,那是倔强的,要不然也不会到了二十四岁,都成老姑娘了,还待字闺中。   苏母点了点头,不过,如果真遇到什么好人家,她还是会劝一劝苏清的。   ……   苏清信步来到苏娴的屋子外,她敲了敲门,在得到苏娴的首肯后,才推门而入。   苏娴看见她,问道:“姑姑,你这一天都去哪里了?”   苏清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反问道:“上次嫂嫂说的那个月底大比,你是去还是不去啊?”   苏娴摇了摇头,这一下,又叫她回想起秦余和自己的事,可惜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   现在的她哪里还有心情参加什么大比,只想早点回到安州,从此不再踏出家门一步罢了。   “不去,姑姑,我不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 算计   “要不……我还是去吧。”   过了片刻,苏娴还是反悔了。   苏清看着她,问道:“是不是想通了?”   苏娴摇了摇头,解释道:“不过是觉得整天在屋子里待着,太憋闷,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也是挺好的。”   听苏娴如此说,苏清却想到,“那臭小子,此刻正在国子监读书,按着他的秉性就算一开始不去,但到后面肯定会去的,因为他已经知道娴儿在京城了啊。”   苏清重新凝视了会儿苏娴,她摇了摇头,心道:“即使她们两个能见面,可你秦余已经有了家室,难道你们还想着旧情复燃吗,哼,我看是不可能了。”   苏娴发现,苏清一直盯着她,却不说一句话,心里奇怪,问道:“小姑姑,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苏清回过神,连忙说道:“没有,没有,你能去再好不过,到时候跟着我,不要乱走就好了。”   苏娴轻轻答应一声,她抬头望了苏清一眼,突然笑着试探性问道:“对了,小姑姑你今天去哪里了?是不是去了那家书店,清儿知道小姑姑非常喜欢那个叫窦芹的,就不知有没有跟他偶遇呢?”   “谁喜欢他,娴儿莫要乱说,我不过是觉得他写的书好看罢了,不……我以后不会再看他的书了。”   苏娴一听,看着她,又笑道:“既然你不喜欢他,那脸红什么?”   “我哪里脸红了?”   “有。”   “没有!”   “就是有嘛。”   ……   明明就是没有,苏娴却还说有,苏清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一把将她压在床上,另一只手已经在苏娴身上乱挠,一边挠,一边调笑道:“你说,有还是没有。”   “姑姑,痒,哈哈哈……别挠那里,好痒,哈哈哈……”   苏娴已经面红耳赤,但咯吱窝被苏清挠的已经快喘不过气。   但是苏娴并不认输,以前被欺负够了,今天一定要扳回一局。   她鼓足力气,终于在最后一刻将苏清反压身下,“小姑姑,有就是有……”   ……   国字监的库房外,一坛坛美酒从停在外头的马车上搬下来。   欧阳祭酒闻着酒坛里溢出的香气,不禁叹道:“真香啊。”   旁边的学正庄十三也是说道:“听说这些酒都是按着太祖传下的酿酒秘法制成的,太祖真了不起,不愧是千古第一人啊,连酒都会酿。”   欧阳祭酒瞥了他一眼,庄十三这样拍马屁,是给谁看呢,呵呵……欧阳祭酒摸摸胡须道:“虽然是按照太祖秘法,可是终归也是不得其法,你可能不知道,这些酒比太祖时酿的,差得可就远了。”   庄十三一听,不敢相信,“怎么,难道还有比这酒更香的吗?”   欧阳祭酒点了点头,没有搭话,只是说道:“这些酒至关重要,你们一定要好好注意,千万不要出现什么岔子。”   庄十三回道:“自然,请祭酒大人放心。”   欧阳祭酒点头道:“好啦,现在时候不早,我先走了。”   “大人慢走。”   庄十三恭送欧阳祭酒走后,就转头问了一边的文吏,“他们都来了吗?”   文吏道:“都来了,先生现在可以去,这里有在下守着呢。”   “嗯,很好,拜托你了。”   庄十三说罢,便往国子监外的小酒楼走去。   酒楼中,沈从洲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显得很不耐烦,他此刻正述说着自己中午遇到的窝心事。   洪如玉在一旁劝解道:“沈兄,天下何处无芳草,只要你愿意,有什么女子得不到呢?”   沈从洲道:“可我就是气不过,你说那小子,不过刚来京城,就已经把我的许多好事给坏了,先是碧轩社,然后又是那个苏清,呵呵,好嘛,好一个宁州秀才,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洪如玉瞧他怒不可遏,便起身拉他坐下,安抚道:“所以我们不正商量着,待会儿等庄先生,还有贾公子他们来,看看如何处理才好。”   沈从洲点了点头,一拳砸到腿上,似乎非常不服气。   就在他们聊天时,贾公子已经站在门外了,庄十三恰好与他一起上楼。   两人一进屋,洪如玉还有沈从洲一同起身迎接,他们看到,除了贾公子二人外,公子身后还跟着一位中年文士。   贾公子示意沈从洲和洪如玉坐下,随即指着身边的文士,介绍道:“这是我父亲身边的章先生,章先生足智多谋,定然能给你沈从洲报仇的。”   沈从洲一听,他没想刚刚的话,贾公子都听到了,心里感激,对贾公子的忠心不禁又增加了几分。   “刚刚在下听庄先生说,欧阳大人为了让月底大比办得更好更精彩,便买了大量的刘公酒?”   章先生在和房间的人相互认识后,便问了庄十三一句道。   “是的,莫非先生你已想出什么好办法来?难道要靠那酒?”   庄十三回答后,又不禁好奇问道。   “不过雕虫小技,大家且听我说……”   ……   章先生说完,众人也明白了大概,但是这个办法,好像不那么容易实施。   沈从洲问道:“按先生的办法,可行是可行,但这风险太大,而且又该如何把那小子给引过来呢?”   章先生看了眼贾公子,说道:“那天,我在相府里看见一个碧轩社的后生进了公子房间中,可有此事?”   贾公子笑道:“没想到这种事情都被你知道了,是的,那人是我放在碧轩社的一个眼线,那天我听说他们在天香阁喝酒,本来想去搅乱酒局,但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   沈从洲和洪如玉听到这个消息,不禁身躯一震,“公子啊,你怎么没早说。”   贾公子笑了一笑,没有回答。   章先生说道:“这么一来,那就好办了……”   ……   “哈秋~”   秦余又揉了揉鼻子,这几天动不动就打喷嚏,感觉已经不是有人骂他那简单,就在刚刚一股寒意从尾椎升到后脑,想来是有什么人在算计自己。   他摇摇头,台上的大儒已经把今天的课业讲完,众学子们都在收拾东西。   一天的课业就这样结束了,在回去的路上,韩溪问他,晚上有没有什么安排。   秦余说:“昨晚已经和碧轩社的人说好,有时间便去他们社团看看,我见今天正好,所以打算待会儿去一去,韩兄啊,你愿不愿意陪我走走?”   韩溪回道:“也好,反正晚上也没事。” 第一百八十六章 将计就计   到了晚上,秦余韩溪便一起去了碧轩社。   碧轩社的陆伯楷,此时正好在社团里处理事情,见到秦余他们,立马热切地迎过去,“你们两个来得好,我正有一件好事要跟你们说呢。”   秦余和韩溪听了,一同问道:“什么好事?”   陆伯楷卖了个关子,“听说这个月的月底,东西国子监要进行一个大比,请问像我们这样的人,能去吗?”   “原来是这个,想必伯凯兄是已经获得参加大比的资格了吧?”   他的意思,谁能不知道呢。   见秦余他们已经看出自己的意思,陆伯楷也是哈哈一笑。   “对了,我以为秦兄弟会过些天才来,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今晚我们的人都散了,更没有东西招待你们,真是过意不去,过意不去。”   “这有什么,难道一定要约定后才能到吗?”秦余说道。   陆伯楷面露尴尬,突然拍了拍二人的肩膀,“走走走,去天香阁,今晚小弟我请客。”   秦余韩溪相互望了望,“这如何好意思呢。”   陆伯楷岂能容他们啰嗦,两只手分别搭住他们两个的肩膀,一起拉到了门外。   秦余二人盛情难却,也只好却之不恭了。   到了天香阁,吩咐小二上最好的酒菜。   雅间里,陆伯楷分别给秦余韩溪敬酒。   上一回没有邀请韩溪是他的疏忽,既然他和秦余是形影不离的,又怎么能不让他来呢,只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罢了。   想通后,对韩溪道:“韩兄弟,小弟那天写贴子时,不小心忘了尊下,其实小弟早有拉你进碧轩社的心了,只是不知尊下是否愿意。”   韩溪听了,他笑道:“伯凯兄,你无须如此,我又怎么是那样睚眦必报的人呢。”   说完,心里想了想,这位陆伯楷也是个坦荡荡的人,秦兄也已经加入了他的社团,那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不去呢,反正闲着也是无聊啊。   停顿后,笑道:“无妨,我也很想加入你们,怎么说大家都是朋友嘛。”   陆伯楷见此,大笑起来,“韩兄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秦余见此,也笑了起来。   三个人可以说是宾主尽欢了。   ……   “贾公子,洪兄,沈兄,你们三位放心,到时候小弟自有办法把他给引到那个地方去。”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隔壁房间传来。   陆伯楷一听,吓了大跳,他从凳子上猛的站起,冷静过后,又重新坐了下来。   秦余和韩溪诧异,陆伯楷嘘一声,悄悄和他们道:“刚才说话的是我社的朱兄弟,可是他怎么会在隔壁,隔壁好像还有其他人。两位,此事必有蹊跷。”   秦余两人点点头,三人都一同安静了下来。   只是等到贴紧墙壁,要听听他们讲什么时,对方似乎也知道隔墙有耳,所以声音都小了下来。   过了片刻,隔壁的人都已全部走了,秦余三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相互商量了会儿后,陆伯楷才建议道,“秦兄,是我不查,要不到那天,我碧轩社的人便不去了。”   “这样也不好,一来他们必然知道事情泄露了,二来也防不住下一回啊,所以我们不如将计就计,看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秦余否决陆伯楷的意见,既然对方想针对,那就来嘛。   “是的,我们不要打草惊蛇,陆兄啊,刚刚的那人长什么样子,到时候我们也好防着他一点。”   韩溪在一旁问了一问。   陆伯楷明白秦余二人的意图,他倒也没有必要隐瞒了,于是便将那人的容貌特征描述了出来。   之后,三人再次商量,不论如何,一定要严守秘密,特别是秦余,对方针对的人,多半是他了。   又过了片刻,三人才从雅间出来,各自回家了。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三月二十,洛州国子监的人也陆陆续续地到了汴京。   “欧阳兄,好久不见。”   “段兄,你到底是来了啊。”   国子监外,欧阳祭酒迎接远道而来的西国子监祭酒段小荣。   东国子监众学子在一边看着,见到西国子监过来的学子,一个个不禁激动了起来。   有道是文人相轻,而且自建东西国子监以来,西边的英才一直比东边多,再加上东边的人住在汴京,不管任何方面都比西边好,但却被他们西边的人比了下去,呵呵,那么西边的学子们又如何能服气呢。   特别到这种时候,西国子监的学子更想在实际上让对方知道,自己是有多菜。   欧阳祭酒用手紧紧握住段小荣的手,轻声道:“这一回,我东边的人必定能一雪前耻。”   “呵呵,呵呵……”   段小荣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道:“欧阳兄,难道你要让我们这些人一直站在这里吗?”   欧阳祭酒尴尬地笑了一笑,“哈哈,快请快请。”   欧阳祭酒与段小荣带头,一干东西国子监的人都跟在后面。   秦余默默地走在后边,韩溪推了推他,“秦兄,明天就是大比之时,你可有什么其他想法没?”   “没什么想法。”秦余说完,又说道,“不过我已经把那晚的事,告诉欧阳祭酒了,放心吧,到时候如果我出事了,欧阳祭酒是不会放之不管的。”   韩溪点了点头,“那就好。”   “还有,我担心对方找的不是我,而是其他人。”   “说得也有道理……可我们又能如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秦余同意韩溪的观点,他们两个现在是自顾不暇,还好已向欧阳祭酒打了招呼,即使是别人出事了,也不用太过担心。   ……   到了次日,从早上开始,国子监便已经热闹起来。   来观看比试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地到了,国子监也在前面半个月准备妥当,一切都在欧阳祭酒的计划之中。   秦余出门的时候很高兴,一点也看不出有心事的样子。   他和韩溪一路走,一路聊,在要到国子监门口时,前头来了一支很大的队伍。   国子监的所有官员,还是欧阳祭酒与段祭酒都出门迎接。   这么大的阵势,让秦余心里冒问号,他们两个停下脚步,就听前面的欧阳祭酒躬身下拜道:“臣,欧阳浔恭迎太子妃娘娘。” 第一百八十七章 演员   最前面的护卫率先停下,从他们穿着的甲胄上来看,这是一支直属于皇宫禁军的护卫队。   他们身后,跟随着六个宫女,再往后就是一顶由两名太监牵引着的明黄色轿子,还有三顶轿子紧随其后。   等轿子停下来,两个宫娥掀开轿子外的纱幔,不一时,纱幔里走出一位身着华丽宫装的中年妇女。   “参见太子妃娘娘。”   这时候,所有人一齐向这位太子妃作揖,太子妃朝他们笑了笑,说了句平升后,便在欧阳祭酒等人的带领下,往国子监里走去。   秦余和韩溪,低着头,眼皮抬起,一同往那边看去,所谓的太子妃并没有像电视剧里那样,长得年轻漂亮,眼前是个体态丰腴的中年妇人,只是从她的眼眸中可以知道这个太子妃不简单。   眼睛往太子妃的身后扫,这不扫还好,一扫,把二人给吓了一大跳。   “秦兄,你看那两个人是谁?”   “我也看到了,快,韩溪我们退后面点,千万别给她们瞅见。”   秦余跟韩溪都是诧异,没想到对面那两个身形相似的女子,居然就是安州的苏清苏娴。   再见到苏娴,秦余感叹,这小姑娘半年不见又长大了不少,只可惜他们两个现在不能相认,苏家的人更不会喜欢他,所以说,还是离她远一些好。   远处的苏娴,她似乎也感受到来自身后的目光,下意识地偏过头,看见对面有两个书生打扮的人,正低着头一动不动。   苏娴仔细盯了会儿那穿蓝色儒服的书生,只觉得他的身影非常熟悉,似乎就是自己时常思念的人。   “娴儿,怎么了?”   身边的苏清,一边问,一边往苏娴注视的地方看,待见到对面二人,她是心里明白,却装着糊涂道:“怎么,你认识他们?”   “不,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有可能是我的错觉吧,姑姑,我们快点走,快赶不上太子妃娘娘了。”   苏娴拉着苏清的手,目光从对面两个书生的身上,移了回来。   苏清对她笑了笑,理一理她的头发道:“傻姑娘,不要想太多,安心跟着我,一会儿如果看到中意的,就和姑姑说,姑姑给你牵线搭桥。”   苏娴抿嘴笑道:“姑姑,你不要白费心思了,娴儿心中的想法,你又不是不知道。”   “哼哼,倒也说不定。”   苏清说罢,便拉着苏娴快步跟上太子妃的大队伍。   远处的秦余,全程都在关注苏娴,等她们走远后,才和韩溪一起站起身来。   韩溪看了秦余一眼,他摇了摇头,自己的这位秦兄,风流债可真是太多了,如果一会儿秦兄和苏娴碰到,那要怎么收场。   于是问道:“秦兄啊,要不你就别进去了,待会儿我跟夫子还有祭酒大人说,就说你身体不适,不就完了嘛。”   秦余摆摆手,否定了韩溪的决定,“现如今是要把那群家伙给抓出来,一会儿,即使碰到阿娴了,那也没事,大不了……大不了……”   后面的话,不知该如何去说,秦余想了半天,摸了摸后脑勺,大笑道:“其实我们也没什么,当时说的话,阿娴有可能都以及忘记了。”   “好吧,一切你自己做主。”   韩溪见劝告无果,也只好听之任之了。   两人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在太子妃的人全部走完后,才进国子监去。   到了那里,早已经人山人海,今天的国子监十分热闹,除了达官贵人,和国子监的书生外,还邀请了一些大儒、以及京城的一些诗社,当然,碧轩社也是包括在内。   秦余和韩溪挤进人群,寻找自己的班级,不一会儿,便看见前方庄先生的背影,原来,他们在那里集合。   两人相视一笑,一起走了过去。   学正庄十三看见他们,叉着腰,非常生气地问道:“你们两个,怎么这么晚才到,一会儿大比就要开始了,两位,你们虽然只是观众,但最好还是老实一点。”   秦余呵呵一笑,连口答应。   等他们一起进入比赛场地时,已经是到下午的未时一刻了。   场地里,人便更多了,秦余等人被分配到西边的观众席。   庄十三似乎藏着心事,他坐下来的时候,一直拿眼睛往秦余所在的地方看,秦余被他看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不住地问道:“夫子,学生身上有什么东西吗?让你看个不停?”   庄十三尴尬地笑了笑,“我有看你吗?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的。”   呃……   秦余无话可说,而且,比赛的时间马上开始,那些人恐怕也已经等不及了,他是个非常配合的人,于是乎,向庄夫子告假,说身体不舒服,要上一下厕所。   庄夫子刚才还很担心秦余会偷偷溜走,可在这一刻,却良心发现似的,同意了秦余的请求。   秦余心下狐疑,方才,他还想如果第一个理由不行,那便来下一个理由,却不想,庄夫子是一口就同意了。   莫非……应该不可能吧。   在得到庄夫子的同意,秦余便起身去了茅房,可是等他送完水,要准备往回走时,那位传说中的朱公子,还没有来。   “这个人怎么回事?难道说他们的计划临时有变吗?”   秦余心里奇怪,就在这时候,前头跑来了一个穿淡青衣服的瘦削青年。   他定睛一看,就瞧出了来人,正是陆伯楷所描述的家伙。   为了演好这场戏,秦余可是做了十足的准备,他正了正衣冠,重重咳嗽了声,待来人近时,才问道:“兄台,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朱公子一脸懵逼,他刚刚还在想要怎么和秦余套近乎,可不想秦余居然自动找上门了。   朱公子抬了抬手,对秦余道:“兄弟,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是苦,秦余看得出来,方才他跑过来时,气喘吁吁的。   其实,朱公子心里明白,出来前,陆伯楷他们死活不让自己离开,说现在整个国子监都是惹不起的人,如果稍有差错,恐怕这个京城就很难让碧轩社立足了。   他好说歹说,才离了席位,急忙忙地出来寻找秦余,不想,秦余这人那么容易就被他给找到了。   “哦,小生记起来了,你是碧轩社的吧?”   秦余故意很惊讶地问了一句。   朱公子点点头,“是啊,我就是碧轩社的。”   “哦哦,那兄台找在下,所为何事呢?”   秦余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我们碧轩社的人,在前头遇到大麻烦了,陆伯楷大哥让我来找你,去帮我们一把。”   朱公子挥舞着手臂,话里的内容好像很严重。   秦余听此,立马点了点头,很配合地把对方的戏给演下去。 第一百八十八章 我有办法   朱公子却在这时候,有所怀疑,他秦余该不会已经知道他们的秘密了吧?   那天,是在酒楼商量的事,当时自己的声音也放得很大,要不是后面洪公子投来警告的眼神,恐怕这个计划里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不过,应该不肯能,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凑巧的事。   朱公子看了秦余一眼,才说道:“快跟在下走吧,这时候恐怕我们的人已经和对方打起来了。”   秦余接连点头,不过考虑到刚才是不是演得太过,所以接下来,他恢复了原本的样子,非常正经道:“走,劳烦兄弟,前头带路,不过,小生想,这里是国子监,太子妃娘娘都亲身降临,所以没有什么人敢如此大胆地闹事的。”   呵呵……   朱公子心头一凛,秦余的样子好不自然,难道说,真的被发现了?   但是,事已至此,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这时候打退堂鼓,恐怕……会自食其果的。   “走,往这边走。”   朱公子铁定了心,要把秦余往深渊里带,就算秦余发现了端倪,那又怎样,他的上面还有贾公子呢,贾公子可以为他撑腰。   秦余跟着他,两个人一路走,一路说,为了不引起对方的怀疑,秦余还问了点别的,有时甚至说要中途离开,让带路的朱公子捏了一把大汗。   很快,两人便来到一间抱厦前,他们听见里头传来瓶子碎落在地的声音,还有从房间飘来的一阵阵酒香。   秦余指着里头问道:“怎么,伯楷兄他们就在里面吗?”   朱公子到了紧要关头,突然间就慌张了起来,听到秦余提问,略微点点头道:“是啊,要不你进去瞅瞅,他们现在应该是打起来了。”   “那他们为什么关起屋子打?”   秦余知道里面有一个准备给自己跳的大坑,在大坑面前,他不禁踟蹰了。   “我也不知道,反正还请秦兄弟早些进去啊……”   朱公子的话只说到一半,秦余便叹了口气出来,“唉,我说你们,要害人就找些有意思的办法嘛,这种小儿科的东西,居然还敢在我面前卖弄?”   说完话,秦余摇了摇头,他发现从一开始,自己就不应该跟他们玩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他还以为对方有什么大的陷阱呢。   朱公子呆呆望着秦余,对方正用一种悲哀的眼神回看着自己。   “你……我……”   朱公子有些发怔。   秦余却已经拉住他的手,往抱厦而去,边走,还边说道:“演戏,当然要演全了,刚刚是小弟一时鲁莽,怎么样?我们一起看看里面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吧?”   他推了推门,门没有锁,只是在被推开的那一刻,里头的声音顿时停了下来。   秦余拉着朱公子,不能让这小子跑了,抱厦旁边根本没有其他人,而且,现在房间里,杯盘狼藉,乱得跟什么似的。   他记得这里离大比的宫殿不远,好像是为了供酒方便,专门腾出来的屋子。   只是,刚才的人都不见了踪影,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而做的。   秦余心中苦笑,盯着朱公子道:“兄弟,如果我进去了,是不是万劫不复?”   “是……是你砸了专门给贵人们饮用的酒,是你,都是你!”   朱公子已经开始语无伦次。   秦余哈哈一笑,心里头感觉荒唐无比。   不一会儿,听到响动的欧阳祭酒,带着国子监负责巡察的兵丁们来到了这里。   他看到秦余,问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还未等秦余回答,便闻到屋里浓烈的酒气。   “是太祖的刘公酒!”   欧阳祭酒见到屋里的情景,心里早就凉了半截,他走进门,虽然很慌,但也保持了祭酒该有的风度。   转过头,眼睛深沉,他看着秦余,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祭酒大人,是他,是他不知发了什么疯,把里面的东西全部给砸了个稀巴烂……是他,就是他……”   秦余默默站在一旁,身边的朱公子率先把罪责全部推到他的身上。   秦余见时机成熟,便向欧阳祭酒说道:“祭酒大人,可还记得早前学生跟你说的事情吗?”   听他这么一提,欧阳祭酒马上想到秦余所指的事,只是当时并没放在心上,没想到现在,居然会出现这种幺蛾子。   “悔不听秦小友之言……”   欧阳祭酒说完,看了朱公子一眼,“来啊,把这来历不明之人,给老夫带下去,严加审问,一定要叫他说出幕后的主谋来。”   “大人,你抓错人了,抓错人了……”   朱公子已经知道自己是不行了,但他还想再做最后的挣扎。   秦余跟欧阳祭酒一起进了房间,屋子中的酒气还在弥漫,秦余用鼻子狠狠吸了吸。   这酒被称为“刘公酒”,是大周太祖亲手酿制的,秦余闻完后,感叹果然名不虚传,酒真的很香,但却被人给糟蹋了,真是太可惜了。   欧阳祭酒看了看旁边打开的窗户,对众人道:“贼人刚才肯定从这里逃跑了,快,给我追,一定要找到他们。”   护卫们得到命令,立马行动起来。   秦余站在一边,看着所有发生的事情,心里一阵唏嘘,这些人,为了对付自己,也太能了吧。   “大人,大人……”   就在这时,门外头,庄夫子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他一看到屋内的场景,便大声喊叫出来,“学生该死,都怪学生没有安排好人手……咦?秦余,你怎么在这?”   欧阳祭酒乜了他一眼,说道:“庄学正,你来得很及时啊。”   “呵呵……呵呵……”   庄学正不敢再有多言,因为言多必失啊。   “大人,学里的上上下下我们都找过了,根本没有发现可疑人的任何踪影。”   刚出去巡察的护卫,进了门,向欧阳祭酒报告他们所知道的事情。   欧阳祭酒点了点头,叹道:“这个大殿只有两个出口,一个是小友刚进来的那个前门,一个是我那边的门,既然他们能悄无声息地把酒都砸了,又能悄无声息地离开,看来对方是不一般的人了。”   庄十三到这时,已经完全明白过来,刚刚还问了旁人,事情的经过,此时此刻,自己这边却是处于被动了,可不管怎样,自己参与的地方很少,只要到时矢口否认就是。   他看了眼欧阳祭酒,说道:“大人,还请你放心,学生一定会对那来历不明的人严加审问的。”   “唉,难办啊,对了,此事得先知会一下四王爷,怎么说这次大会,他才是真正决策的人,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好不跟他说啊。”   欧阳祭酒叹了叹气,接着又对庄十三道:“庄学正,你一定要好好给我盘查,如果再出了什么岔子,那可别怪老夫不客气了。”   庄十三呵呵一笑,“大人,学生马上去办,马上去办。”   他说完,立即往审问朱公子的地方而去。   秦余看了看他,怕再出什么事情,便对欧阳祭酒道:“大人,学生也去看看。”   此刻的欧阳祭酒,他是心乱如麻,听了秦余的话,想也没想,便同意了。   ……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永远都不会说的。”   一间临时拿来做审问室用的房间里,护卫们一边抽打朱公子,一边逼问事情的真相。   朱公子却是死鸭子嘴硬,死活不说。   “住手,你们这样打他,又有什么用呢?”   赶来的庄十三看到这个场景,不免兔死狐悲,有点同情这位朱公子了,还好朱公子为人还算硬气,没被护卫们给屈打成招。   “可是,学正大人,祭酒大人那里还等着我们回复呢。”   护卫们面面相觑,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是好,只能把问题抛给庄十三了。   庄十三摇摇头,说道:“我能有什么好办法,虽然如此,但你们也不能再打了。”   “什么……这……”   护卫们被庄十三的一句话堵住。   “我有法子,可以让这人把所有的事情都供出来。”   后来的秦余,走到庄夫子还有护卫们面前,信誓旦旦地说道。 第一百八十九章 无聊   一座供奉孔圣先师的大殿内,一位头戴金冠的中年男子正抬头瞻仰先师金像。   刚刚,有人来报,存放刘公酒的抱厦突然被歹人袭击,一房间的酒都让歹人们给砸了个稀巴烂。   这次大会非同小可啊,对方砸毁酒坛子的目的,居然只是为了为难一个小小的监生。   听汇报里所说,这幕后的主使更是派出武功高强的人,   呵呵,中年男子心中好笑,他想问一下,这个叫秦余的监生有那么惹人恨吗?   不一会儿,欧阳祭酒从门外走了进来。   “王爷,都是下官的疏忽,让那些宵小之辈有机可乘,不过,万幸的是,酒被毁的不多,仓库里还有库存,下官已经安排人把仓库剩余的酒搬来,放在安全的地方存好了,而且还派了重兵把守。总之,请王爷放心,下官保证这次大比是不会受到影响的。”   欧阳祭酒说完,中年男子很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随后问道:“幕后的主使找到了没有?还有你所说的那些人是怎么逃过禁军的眼睛的?”   他说完,心底有些怀疑禁军这些人的办事能力,在早前,就已经让人布置过了,可不想会发生这种事。   “这一切下官都还在查,虽然跑了那几个贼人,但我们这边已经抓住一个从犯,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查出主谋是谁了。”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随即道:“很好,你给本王好好查,一定好确保此次大会不出什么岔子来,特别的是要保护好皇嫂她们的安全。”   “是,下官遵命。”   欧阳祭酒领了命令后,一步步往门口后退,到了门槛才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有个护卫走过来,告诉祭酒,那个可疑的书生他什么都不肯说,还好有刚刚受到陷害的监生,他有办法让那人把真相吐露出来。   “很好。”   欧阳祭酒点了点头,又问道:“有查出来那人是何来历吗?”   “有的,此人是京城碧轩社的人,属下特意去找碧轩社问了,他们都说不清楚,只知道此人姓朱。”   “碧轩社?嗯,这些人也要控制住。”   欧阳祭酒说完,又道:“刚才你说受害的那个监生,他有办法让那朱生说出幕后主使?”   “是的。”   护卫信誓旦旦地说了一句。   “那快带我去,老夫也想看看他的办法。”   欧阳祭酒说着,和护卫一起去暂时关押朱生的房间。   然而,等他们到了那里,秦余已经不在,就连那个朱生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只有庄十三和其余几个护卫守着。   庄十三看到祭酒,走过去向他道明情况。   欧阳祭酒听完,诧异道:“什么?你是说把人关进黑屋子里,就能让他如实招供了吗?”   “学生也不明白啊,不过学生想这个办法或许可以试一下。”   庄十三一边说,一边心里在想,秦余的办法虽然恶毒,你想把一个人关在黑屋子里,除了给他吃喝外,不和他说任何话,呵呵,那迟早会把这人给逼疯了。   不过,庄十三并不害怕,他听贾公子说,这位朱公子是个非常嘴硬的家伙,无论你对他做什么事,他都不会出卖朋友的,更何况,贾公子手里有朱生的家人,谅他也不敢把贾公子给抖搂出去。   所以……庄十三心里冷笑,你秦余就折腾吧,看你能折腾出什么花来。   欧阳祭酒掂量着秦余的办法,一想过后,不禁冷汗直冒,这个办法好歹毒,好残忍,居然要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待在黑屋子里,太恐怖了,不过啊,他很喜欢这个办法。   “既如此,就按他的办法做,不论结果如何,一定要看好朱生,不能让他出任何岔子。”   “祭酒放心,一切都包在学生身上,学生会时时刻刻让人盯着,绝不会有幺蛾子的。”   庄十三眼神坚定,倒令欧阳祭酒有些意外了,因为他担心庄十三会趁着机会把这唯一的嫌犯给弄没了、   “那好,老夫现在要去一下大比的会场,这里便交给你了。”   欧阳祭酒说罢,便往大比的宫殿去了。   ……   圆形的辟雍殿下,东西国子监的祭酒一同走上高台,他们表示两家国子监都出于孔门,大家应该同气连枝,这次大比,不过是一场小小的切磋,诸位要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千万别因为这,而使双方产生什么嫌隙。   在这时候,秦余已经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身旁的韩溪问了问刚刚的情况,秦余如实以告,并把对付那朱生的办法说给韩溪听。   韩溪见了,好奇道:“这种办法能行吗?”   说完,忽然回忆起小时候被韩刺史关黑屋子的事,所以后面就不敢说话了。   “那个人……”   没有搭话的秦余,他看到,在欧阳祭酒身后,正站着一位贵气逼人的中年大叔,那大叔的样貌非常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秦余思考良久,终于想了起来,此人,不正是那天,在秦府遭受火灾时,拼命叫人去救火的什么王爷吗。   那位王爷似乎注意到秦余的目光,也在同时,往他那边看去。   两人眼神交汇的那一刻,秦余觉得有些尴尬,怎么能老盯着别人看呢,他可是王爷,待会儿会不会治自己一个大不敬之罪也未可知呢。   在东西两祭酒讲话完毕后,比试才正式开始,两方的人都派出已经筛选好的选手,一同出现在擂台上。   读书人的大比,无非就是诗书画之类的,还牵扯到一些礼仪。   秦余越看越觉得没意思,他本以为会有什么看头的。   白来的休息,他不想浪费,可是当比赛开始的时候,禁军就把整个国子监封住了,任何人不得随便进出,这也是为了保护达官贵人的安全,所以,秦余决定不如去国子监的藏书室逛逛,或许在那里可以找到有趣的东西。   另一边,就在太子妃和中年大叔热聊的时候,后排的苏娴也觉得十分无聊,她推了推一边的苏清,“姑姑,能陪我出去走走吗?”   苏清闻言,笑道:“当然可以,我本来就是陪你的啊。不过,你想去哪里呢?”   “藏书室吧。”   苏娴想了一想,既然这里的比赛没有吸引她的地方,不如到藏书室,躲进书里面,就不用想那么多的烦心事了。 第一百九十章 熟悉的曲调   秦余出赛场的时候,心中一直在想着一个问题,那就是进入抱厦里,把酒全部砸掉的那群人,到底是怎么不见的。   对方的人数,衣着打扮,他都不清楚,只是可以知道的是,对方肯定很厉害,会飞檐走壁,或许还会什么不知名的遁术。   呵呵……可这阵仗太大了吧。   在秦余对这个世界的认知里,只有京城的皇城司做到这种地步,据传大周皇城司,建于周太宗时期,是为了驾驭一些不法之臣,还有刺探敌情的作用,这和后世大明锦衣卫很像。   听说不管什么人,进了皇城司,想出去,就必须得褪一层皮。   啧啧啧……   秦余叹了口气,他应该不会惹到这群人啊,难道身份暴露了?   如果真的是皇城司,或者其他的什么杀手之类的,那为何不直接把自己干死,偏偏要耍这些小儿过家家的手段?   不过,第一个怀疑的人,只有贾公子了,那晚上,朱生第一个喊的不也是那人的名字嘛。   唉……   秦余无奈,对方太厉害了,自己不过是被猫玩的小老鼠,既然他们能让高手大材小用,也能叫自己死得悄无声息啊。   提到悄无声息,秦余不禁冷汗直冒,“完蛋了,贾家果然深不可测。自己这回恐怕真的要被玩死,除非有贵人相助啊。”   他摇了摇头,本来要去藏书室的,可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首十分熟悉的旋律。   是渔舟唱晚,秦余记得这首曲子是在宁州鹿山镇时,自己为韩溪弹奏的,怎么在这里,居然能听到。   出于好奇,秦余便穿过前面的假山,往声源的地方而去。   ……   “曲是好曲,只可惜,子华兄,你不得要领啊。”   不远处的亭子上,有两个容貌清俊的书生,一个端坐在凳子上,弹着面前石桌上放置的古琴,另一个站立一旁,似在品评。   那叫子华的书生听后,摇头道:“没办法啊,子潞兄,那位高人,他远在宁州,你就算叫小弟千里迢迢前去找人家,也未必能找着啊。”   子潞兄笑道:“哈哈,谁不知你张子华最喜爱音律,就算不能得到高人的真传,想必也可以从中领会他的深意的。”   就在两个人说话时刻,秦余恰好站在对面看着,这两人,自己不认识,好像不是国子监的,难道说他们来自西边吗?   “子华兄,小心啊,前面有人在偷听。”   子潞兄往秦余的方向一指,秦余立马尴尬地笑了笑,走出来,抱歉道:“两位,在下路过而已,况且,读书人的事,怎么能算偷呢?”   “哈哈哈……”   张子华和子潞兄同时笑了起来。   “这位兄台甚是有趣,来来来,快到亭子里,跟我等切磋一下。”   张子华走出亭子,把秦余拉了回去。   “这位是张水张子华,小生荀迁荀子潞,子华兄来自洛京,而我也是因为子华来了,所以才进这国子监的,所以足下没见过我们也是正常。”亭下的荀迁请秦余坐下,然后开始介绍自己和他的朋友。   原来如此……   秦余抬手道:“子华兄,子潞兄,今天能见到你们,也算在下有幸,对了,在下姓秦,单名一个余字。”   “听秦兄弟的口音,不像汴京人。”张子华问道。   “是的,在下来自宁州。”   “哦……宁州……”张子华两眼放光。   荀迁更是问道:“那你可认识刚才我们所说的这位弹出《渔舟唱晚》的高人?”   咳咳……   秦余想如果说这曲子是自己在这个世界搬运来的,那面前的两位恐怕是不可能会信了,于是说道:“不好意思,在下也很想和这位高人认识,只可惜不得法门。”   张子华两人相互看了看,道歉道:“刚才是我等鲁莽了,秦兄勿怪。我们不过是很想早些认识这位高人,以为每一个自宁州而来的,都会认识他,没想到……”   “不妨事的,在下又岂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秦余笑了笑,他根本不会怪,高兴还来不及呢,你们继续啊。   “秦兄弟,虽然你不认识他,那他的一些传闻可听过吗?”   张子华看起来,似乎像是这首《渔舟唱晚》的小歌迷,一听秦余并不认识这个高人,却也没有放弃深究下去的冲动。   秦余却好奇地问道:“什么传闻?子华兄且说出来听听,让小弟看看传言是否非虚。”   “呵呵,听说那位高人好像是为了维护友人,才把这首曲子冠在友人的头上,如此高风亮节,亘古未有啊。”   “是啊,我还听闻,这位高人他不单义气深重,而且还长得一表人才,风流倜傥。”   秦余止不住地点头,张荀二人见此,好奇问道:“秦兄,你为何不语?”   “呃……在下还能说什么,听二位说,就好似已经见到那位高人了一样。”   秦余说着,一副心向往之的样子。   “呵呵……说了这么多,不知秦兄可会弹琴?”   张子华指着桌上琴问道。   秦余看着琴,他不想弹,弹琴弹秦,谐音啊,不好听。   “弹琴这个,在下只是略懂皮毛。”秦余说得非常诚恳,他看到张子华后背有根玉箫,于是笑道:“小弟善吹箫。”   “哦?没想到啊,好嘛,有请秦兄给我们两个吹一曲,也好听听这宁州人的萧技。”   张子华笑着,立马把后背的玉箫双手递给了秦余。   秦余摸了摸玉箫,发现自己已经许久没吹过萧了,但这一握,感觉便来了。   此刻,他倒也不客气起来,只是作为一条咸鱼,是极不想出名的,于是说道:“小生在宁州时,还听过一首梁祝,当时一直在学,对于小生来说,也只有这首能拿出来班门弄斧了。”   张子华二人笑了,“兄弟不要这么客气,先吹出来,给我们品评不就知道了吗。”   秦余点点头,而后把玉箫横在口前。   ……   苏娴跟苏清向太子妃告辞后,便出了赛场,往藏书室的方向走去。   过得一座假山,一首熟悉的音律传过来,苏娴听此,立马怔住了。   旁边的苏清不明所以,还以为苏娴魔症了,“清儿,你怎么了?”   “是秦兄!”   苏娴听到优美婉转的曲调,抛下苏清,直接往亭子所在奔去。   苏清这时候却跟不上了,她有些气恼,刚刚听苏娴的话,心里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见苏娴跑远了,自己也只好追了上去,不过还是希望那秦余不要搞出什么事情出来,不然两家都不好收场啊。 第一百九十一章 仅在找人   《梁祝》的曲调从一开始的欢快,慢慢的便发展为低沉悲凉。   寻着萧声,苏娴的一颗心也在跟着音调上下起伏,终于等她来到那座亭子前的时候……   “秦兄呢?”   眼前不过是两个陌生男子,一个在吹箫,一个在一旁鼓掌,哪里有秦余的影子呢。   此刻,她的心伴着曲子,也沉到了谷底。   “娴儿,你听我说……”   苏清从身后赶来,本想要规劝苏娴几句,可等她看见亭子下的情况后,心底便安心了。   呀……那臭小子不在啊,刚才是错觉吗。   苏娴自顾自地想着,转头瞥见苏娴一脸失望的表情。   亭子中的张子华和荀迁也看到了她们。   张子华放下了萧,和荀迁相视一笑,“子潞兄,你瞧今天可真热闹。”   “呵,还热闹?你瞧你的萧技如此烂,都把人家姑娘给吓怕了。”   荀迁调笑着,随后走出亭子向苏娴作揖道:“这位姑娘,都是小生的朋友不是,他刚刚是不是吓着姑娘了?”   “嘿!”   张子华站不住了,他走到这位损友身边,向苏娴抱歉道:“这位姑娘,吾友鲁莽,还请不要见怪。”   苏娴怔怔地望着他们,只是问道:“这曲子你们是从哪里听来的?”   “姑娘说的……”   张子华还没说完,荀迁却插了一句道:“嘿嘿,你想知道,我们偏偏不告诉你。”   “你……”   心本就是乱的,面前的书生居然还无礼调戏,这让她如何站得下去,想了想,苏娴立即扭过头而去。   苏清见此,马上跟上了她。   张子华轻轻打荀迁一拳,说道:“你小子,怎么不分场合呢。刚刚的那位姑娘她好心求问,我们告诉她便是了。”   “太无礼了吗?哈哈,没有想到这点……”   荀迁摸了摸头,身边的张子华,看着他,心里十分无语。   “好啦,不用生气,这个女子我认识,是安州二美之一,她们是跟太子妃娘娘一起来的,还有她找的人一定是秦余吧,一会儿我去太子妃那,跟她说明不就是了。”   荀迁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张子华十分头疼,他说道:“好啦,时候不早,子潞兄,我该回去了,一会儿还要上场呢。”   “可以,我跟你一起走。”   ……   “秦兄啊秦兄,你到底在哪里,你来汴京了是不是?”   苏娴歇斯底里地呼喊着,但是喊了大半天,根本就没有用。   一边喊,一边跑,突然一个不稳,往地上摔去,还好后面的苏清及时赶到。   苏清扶稳了她,问道:“你这样子有意思吗?人家现在已经是有妇之夫了,如果你再和他往来,那成了什么?叫别人怎么看待,让你爹还要你娘怎么想?娴儿,你听我说,你和他是不可能的,永远都不可能的……镇定一些,镇定一些,听到了没有!”   苏清摇晃着失神的苏娴,希望她能清醒,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苏娴趴在她身上,痛嘤嘤而泣。   苏清拍拍她的背,念道:“傻姑娘,跟姑姑回去吧,就算你一辈子不嫁,姑姑也陪着你不嫁。”   “姑姑……是我错了,是娴儿错了,娴儿对不起姑姑,更对不起爹和娘……”   过了良久,苏娴似乎想通了什么,站起身来,对她姑姑道:“可是我想见秦兄一面,就一面。姑姑,娴儿记得你跟我说过,只要娴儿在国子监碰到心仪的男子便和你说,你说过会帮我牵线搭桥的。”   “我……”   苏清这时心头好似有一头羊驼跑过。   “好啊,娴儿我答应你……”   说出这句话后,苏清便有些后悔了。   果然,苏娴看自己的眼神开始变得不对。   “姑姑,你果然知道他在这。”   “呃……”   居然会被自己的侄女给放套路了,但苏清却一点都不慌。   她提了提嗓子,说道:“是啊,我是知道,不过也只是几天才刚知道的,可那又怎样,人家有人家的生活,我看他已经过得很好了,家庭美满,难道说要我拆散别人家的婚姻,而来成全你吗?”   苏娴摇了摇头,“不,姑姑,娴儿已经想通了,其实我也不知为什么,只是稀里糊涂就喜欢上了他,也许那只是一种……一种错觉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头是低着的,整个人十分低落。   苏清摸着她的脸,劝慰道:“傻姑娘,等比试结束,我们一起回家,一起回安州,再也不来汴京了好不好?”   “嗯,嗯……姑姑,还是你对我好。”   ……   秦余伸了伸懒腰,往回走去。   刚刚吹了一曲《梁祝》,没想到获得的反响会那么大,张子华和荀迁两个也算热情,把这首曲子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而且,这二人在秦余吹完后,自己也立马开始吹起来   想想看,他们就听一遍,便能吹出其中精妙,秦余感叹,自己的吹箫书生之名,怕是要拱手让人了。   他是在张子华开始吹奏时,离开亭子的,这一会儿,已经快到观众席了。   等到那里,韩溪看到他,笑道:“秦兄啊,你这此出去可够长的。”   秦余笑了笑,说道:“怎么,大比还没结束吗?”   “快了吧,不过听说最后的比试是场重头戏。”   “重头戏?”   “是啊,你可能不知道,最后比的是琴技,我们这边派出的……嗯,秦兄这个人,你认识,他就是……”   韩溪还没说完,就见一个红衣少年从观众席上站起来,昂首挺胸的向比试台走。   “是他,洪如玉……”   这一下,都不用韩溪告诉了。   “对,就是他,这可真应了那句话,人不可貌相啊,没想到此人能被选出来参赛。”   韩溪唏嘘了下,秦余却没有怎么在意,洪如玉,自己跟他不熟。   可等西国子监的人走进比试台时,秦余才真正惊掉了大牙。   “张……张子华!”   他站起身,旁边的韩溪不明所以,等要开口问的时候,赛场上下除了太子妃那边,全都鼓噪了起来。   “张子华……张子华!”   “他就是张子华吗?听说是个琴圣。”   “你可能不知道他,张子华在西京可是很有名的,听说他的琴技能让母牛哭泣,对牛弹琴,哈哈,瞧瞧他。”   四周围都是夸他的声音,于是有怀疑的人问道:“既然对方那么厉害,欧阳祭酒这边怎么会选出洪如玉来?”   “无人可选了啊,反正都是输……”   秦余和韩溪听到这句话,差点笑出声来。   “秦兄,刚刚那人的话如果被洪如玉听到,他会作何感想。”   “呵呵,管他呢,我们只看戏就好了。”   ……   赛场上,响起热烈的呼喊声,坐在观众席上的官家小姐们看到张子华出现时,眼睛都开始冒出绿光。   苏娴与苏清在此刻已经回到太子妃身边。   太子妃叫二人好好看一看比试台上的张子华,瞧瞧这人可中二人的意。   苏娴是把一切看淡了,所以只是点了点头,待见那人就是刚刚亭子里的书生时,也是有点惊异。   苏清来此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照顾好自己的宝贝侄女,所以对这里的男人暂时还不想关注。   然而,就当比试开始,洪如玉顶着如山的压力,向张子华拱手时,张子华突然摇起头来,并没有礼貌性地回礼。   难道,他看不起洪如玉,觉得他不够格。   可就算这样,谁还能跟他一比长短呢?   观众们不解,就在这时,张子华已经开始朝观众席扫视,好像在找某个人的样子。 第一百九十二章 秦逸   “他在找谁啊?”   “不知道啊,感觉好无礼,不过也没办法了,人家有这底气。”   “只是不知找的是何人,此人看来也甚是了得啊。”   ……   观众们议论纷纷,张子华对面的洪如玉已经羞愧得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被人如此羞辱,如何能忍下这股气呢。   可他……又能怎样。   平时,自己能在别人面前装逼,摆摆富家公子的模样,但面对张子华,他不禁踟蹰了,不免有点自惭形秽。   两人身边的主持人也是站不下去了,你张公子好歹说句话啊,老这么看着,到底在找谁呢?   主持人姓吕,名社,吕社走到张子华面前,问道:“张公子,请问你在找谁?”   张子华被吕社一问,这才回过神,尴尬地笑了笑,对吕社,同时也对道:“今天小生在亭子里弹琴的时候,碰见一位不俗的人物,我想他此刻一定在这里的,小生很想让他出来,跟诸位见个面,此人萧技乃是天下一绝,小生自叹不如也。”   嘶……   被张子华这么一夸,众人的心都被提了起来,这个被夸的人到底有多厉害,能得张子华如此赞誉。   “是他吗……”   太子妃身边的苏娴早已坐不住,但此刻身体已经被苏清按住,如何也动弹不得了,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不求厮守,只想见他一面啊。   苏清知道苏娴在想什么,她按着苏娴的手,苏娴朝她点了点头,“姑姑,不用担心,娴儿已经知道了。”   苏清点了点头,苏娴真的已经慢慢开始变了呢。   众人的惊讶还在持续,吕社问张子华道:“那阁下你所找的人叫什么名字,我们可以帮你找一下。”   观众们听了,也无不点头,大家都在等张子华喊出那个男人的名字。   卧槽……   秦余此刻也是无地自容,这感觉有点gay啊,我是直男好不好,怎么这个子华兄看起来就好似上了某娱乐节目,不干别的,就找男人的那种家伙。   男人找男人?   咳咳……咳咳……   “此人姓秦名余,字有余,来自宁州!”   张子华当场说出秦余的名字,在场的所有人哗然了。   许多认识秦余的国子监书生一齐把目光投向了刚准备转身逃跑的秦有余。   秦余此刻心中有上万句mmp想要说出来,他心里苦,但还是选择不说。   “秦余在那。”   “原来是秦余,我当是谁呢。”   “秦啥?”   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去,秦余已经不能逃跑了,他只能选择面对。   一步,又一步地走下台阶。   秦余向来不喜欢在大场合里出现,也不喜欢被别人如此注视着,因为他怕羞啊。   “咳咳……”   等走到比试台的时候,洪如玉正死死地盯着他,秦余啊秦余,为什么哪里都有你,你为何就是如此的阴魂不散。   此时此刻,比试台上已经没有自己存在的必要了,洪如玉悄然离开,比之刚才的傲然独立,此时显得有些灰败。   “哦,阁下便是秦余。”   吕社望着他,许多人也看着他。   秦余有点局促,这时候,他把目光往太子妃那边看去。   苏娴也正看着他,目光中含着柔情,半年不见,秦兄好像胖了,是那位曹姑娘照顾得好吗?   果然,自己和他还是有距离啊。   旁边的太子妃也看见了,太子妃心中想,此人便是秦余吗?长得倒还好看,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何况他还骗了娴儿。   “来人。”   太子妃一声吩咐,身边的太监立马上前一步,“娘娘。”   “一会儿,大比结束后,叫那个秦余到本宫这里来。”   “是,娘娘。”   太监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娘娘,你……”   苏娴有些坐不住了,可太子妃却说道:“放心吧,娴儿本宫不会对他怎么样的,也就……”   “也就?”   苏清在一旁皱眉,突然她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对太子妃道:“娘娘,如果想为娴儿报仇,清儿倒有一个好主意。”   “哦?说说看。”   太子妃笑了,很想听听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能有什么好主意。   “将他关在黑屋子里。”   苏清想到秦余的另一个身份,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非常有趣,非常好。   就在这时,比试台上,张子华已经拉着秦余,隆重得向在场的所有人重新介绍起来。   边上的吕社看不下去,对张子华道:“既然你如此看重这位秦有余,那么能让他来为大家吹奏一曲吗?”   秦余心里腹诽:“mmp,我想走,想马上走。”   张子华笑道:“好啊,就不知秦兄是否愿意了。”   秦余哪里还有办法,已经下不得台了,只好拱手道:“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不知张兄想作什么曲子?”   “渔舟唱晚!”   呼……   这四个的出现,惹来许多人的注意。   在半年前,有一首从宁州而来的曲子,在东西国子监里传唱,大家都不知道作此曲的人是谁,一致的,都认为这是位高人。   这位高人很是神秘,就连宁州的本地人都不清楚他的身份。   众说纷纭,而今日能再听到高人的曲子,观众们心里不禁生出一丝期待。   不过,大家在想,张子华自然是没问题的,只是这个秦余……   “秦兄,我相信你。”   张子华饶有深意地看了秦余一眼,走近时,悄悄地说了句,“我想,那个高人就是你了。”   秦余:“呃……”   随后,两个人,一个弹琴,一个吹箫,就这样的,开始在比试台上表演起来。   这本来是属于东西国子监的比试,哪里有秦余的份呢,秦余心中在想,这时候的自己,恐怕很快就会在京城出名了。   他不想出名,奈何,奈何……   ……   很快的,一首美妙的乐曲在比试台上演奏出来。   渐渐的,大家都沉浸在这曲乐之中,没有人再怀疑秦余的吹箫能力了。   只是,观众席中,只有一个人却有了新的发现。   此人坐在太子妃身旁,正是上次在秦府门外救火的那位王爷,也是这次大比的主办人,当今皇帝四子,刘第。   此时的刘第正怔怔地看着秦余,他囔囔道:“他……他回来了。”   “不,不是他,不是他,只是长得很像。”   “秦逸,这孩子难道是你的儿子吗?秦家有后了啊。”   身边的太子妃没听清楚四王爷的话,只是推了推他,问道:“什么?皇弟,你在说些什么?” 第一百九十三章 问答   一曲奏罢,四周早已经变得格外的安静,秦余放下萧,向周围的人拱了拱手,准备就走。   “有余兄,你慢一些。”   张子华叫住了秦余,他走到比试台边沿,当着众人的面,大声说道:“小生得诸位的抬爱才有机会站在这里,往年,想找个对手都难,可今日终于找到了一位,各位,你们应该知道这首《渔舟唱晚》正是出自宁州,而有余兄的家乡也是宁州,刚刚我还试探性地问了句,果然,他就是那位高人,那位创造出如此美妙乐曲的高人。”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秦余也因此瞬间石化。   “大哥,你干嘛呢?能不能不要这样,叫我如何下得了台啊。”   秦余叫苦不迭,然而张子华的话就像重磅炸弹一样,在观众席上炸了开来。   观众们再次把目光射向尴尬站着的秦余,他们议论纷纷,对秦余的身份有了重新的认识。   “原来他就是那个为友人创曲的高人,难怪能得到张子华的赞美,此子,恐怖如斯啊。”   “秦余,秦有余,从今天起,京城的人恐怕没有不认识他的了。”   “早前听别人说,他是靠走后门才进国子监,现在看来,传言有假啊。”   ……   太子妃本身也是个极喜欢乐曲的人,对《渔舟唱晚》也喜爱得紧,霎一听到张子华的话,不禁诧异道:“这是真的吗?该不会是张子华故意捧的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旁边的苏娴立即上前把当日在鹿山镇酒楼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太子妃听。   身边的四王爷刘第听后,问道:“那这秦有余,在鹿山的学业如何?”   太子妃好笑问道:“怎么?老四你也开始关心他啦?”   刘第笑了笑,回道:“哪里,孤只是看他是个难得的俊才。”   太子妃呵呵一笑,苏娴却在一旁开始当起了解说员。   四王爷听她说完秦余的故事后,心里乐了,秦逸的儿子,似乎青出于蓝啊。   过了不久,最后的比试才结束,秦余跟着张子华一起离开比试台。   等回到韩溪身边,韩溪开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些赞美的话。   秦余看了看太子妃那边,果然,苏娴也正盯着自己。   要快跑啊,不然待会儿,不知要怎么解释呢,此刻,他立马提议道:“介溪,我们回去吧。”   韩溪摸了摸头,说道:“秦兄,你恐怕走不了了。”   说完话,往旁边一移,秦余面前陡然出现一个面如枯槁的太监。   太监提了提嗓子,说道:“秦有余,快跟咱家走吧,太子妃娘娘有请。”   ……   太子妃找自己无非就是苏娴的事了,秦余一路上,都在想该怎么和苏娴对话,不知是不是天意,他们两个居然会在这样的场合下碰面。   跟着枯槁的太监,来到一座宫殿内,太子妃正端坐中央,左手边是那个王爷,苏清和苏娴立在太子妃的身后。   “学生秦有余参见娘娘,王爷。”   秦余弯腰下拜,太子妃仔细审视着他,过了片刻后,才说道:“嗯,起身说话。”   秦余直起身,眼神正好和苏娴相碰,两个人分别半载,在这时候遇见,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秦有余,你来京城有多久了?”   “半月有余。”   “那你可认得我身后之人?”   太子妃不跟秦余啰嗦,她单刀直入,看了身后的苏娴一眼,接着转问秦余道。   “自然认得。”秦余瞧了苏娴一眼,“我与苏小姐在宁州有过一面之缘。”   他不想败坏苏娴的名声,如果说自己跟她一起在一个屋子里睡过觉,那苏娴以后还怎么嫁的出去。   太子妃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秦余还算识相,如此一来,自己便不为难他了。   四王爷也跟太子妃一个观点,他很有深意地看了秦余,问道:“来京城后,吃住可还习惯?”   “多谢王爷关心,一切还好。”   “在哪里住着呢?”   “住在友人家里。”   “对了,令尊叫什么名字。”   “这……”   秦余抬起头,他的父亲秦逸可是秦太师的儿子,而秦太师被当今的皇帝流放,所以就算秦逸已经跟秦太师没了父子名分,但身份摆在那,如果说出自己父亲的名字,也不知后面该怎么办。   可是……秦余又想到,既然对方已经问了,想必是看出来什么了,自己不答或者说谎,恐怕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于是,很郑重地说道:“先父单名一个逸。”   秦逸?   太子妃重新看了秦余一眼,没想到秦余居然是秦逸的孩子,不过转头一想,或许只是同名同姓。   不……   他的眉宇之间确实有秦逸的一点影子啊。   想到这是故人的孩子,太子妃不禁紧张了起来。   “哦?本王曾经有个朋友跟你父亲同名同姓,不知是不是一个人呢?”   “学生从小就生活在宁州,与先父相依为命,从为听父亲提起过什么故人,想必是王爷认错人了。”   秦余听了这四王爷的话,冷汗直冒,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到秦逸的朋友,是了,他想起来,在跟自己岳父谈心的时候,岳父说过,当年碰到秦逸时,秦逸身边还有一个头戴金冠的公子哥。   十八年了,公子哥如今已经变成中年大叔。   “认错了吗?不过没事,对了,你的母亲?”   “学生自小就没见过母亲。”   话只说了一半,因为秦余不想在外人面前吐露太多。   “听闻你已经娶亲了?”   这个王爷可真是……   秦余觉得他实在太八卦了,可那又能怎样呢,只好回道:“是的。”   说罢,往苏娴那边瞥去,果然,刚刚的话说完,苏娴的脸色有点不好。   “怎么样,娘子很漂亮吧,比皇嫂身后的两名女子如何?”   八卦王爷继续他的话题。   秦余不敢不接,看了看苏娴和苏清,只能硬着头皮答道:“怎么敢跟这两位小姐相比呢。”   “那么……”   “好了,皇弟,你再问下去,恐怕都要把他的一家子都问出来了。”   太子妃被晾在一边好久了,不免生出一些怨念,她对自己的这个四皇弟十分无语,转头看了秦余一眼,说道:“好了,你也可以退下,安心读书,听说那个姓贾的对你不利?放心好了,以后,有本宫罩着你,不用怕。”   秦余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来的时候,心怀忐忑,这时又不禁开心起来,“多谢太子妃娘娘,学生铭感五内。”   说完话,便退了下去。   苏娴很想跟上去,但又想到人家已经有了家室,自己跟他恐怕再也不可能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秋闱到了   有太子妃的那句话,秦余以后便就不那么害怕了,人家可是被太子妃给罩着了,贾公子想要派杀手来,也得掂量一下分量。   出宫殿后,秦余特地去问欧阳祭酒有关那个朱生的事。   欧阳祭酒起先是想把朱生关押在国子监,但又想想还是关到开封府的府衙里比较靠谱。   当然,秦余的办法十分的好,欧阳祭酒说自己在送朱生过去的时候,也叫开封府的人按照秦余的办法做,他想过不了几日,便有效果了。   秦余点了点头,他现在只要回家等结果便行了。   之后的几天,秦余便没再和苏娴见面了,自己和她身份悬殊,而且家里的红旗还没搞定,怎么敢让外面的彩旗飘飘呢。   欧阳祭酒那边并没有消息传来,听他说那位朱生很有忍耐力,一个人在小黑屋里好几天了,跟没事人一样。   秦余却一点都不担心,他当年看过一本叫做《象棋的故事》,里头有个人物就因为这样,到后面精神分裂了,他不相信朱生会永远坚持下去的,大家都是人,没有什么不同的,所以……等着瞧吧。   果然,到了第十天,开封府那便传来了消息。   那一天,秦余是跟着欧阳祭酒一起去的。   到了开封府的大牢,看到已经不成人样,还对人傻笑的朱生时,欧阳祭酒饶有深意地看了秦余一眼,这面上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书生,作弄起人来,竟如此恐怖。   “大人,大人,学生招,学生全招!”   这些天来,他被关在黑屋子里,没有光线,没人说话,除了定点定时会有人送饭进来,吃喝拉撒全部在一个黑屋子解决。   太恐怖了,这不是一个正常人所能承受的,他已经快疯了。   他招了,就算自己的亲人全部攥在贾公子手上,那又能怎么办,朱生自己已经自顾不暇了。   “那天在酒楼中,与学生一起的分别有洪如玉、沈从洲,还有……还有当朝太师之孙贾琅贾公子。”   公堂之上,朱生把一切都招了出来,府尹大人有些吃惊地看着他,其实更令府尹吃惊的是秦余的这个办法,此法真是非常实用。   有了证人,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开封府把洪如玉、沈从洲传唤过来,当堂对质。   两人却好像商量好的,对此案供认不讳,但闭口不谈贾公子的事,这倒让府尹大人踟蹰了。   如果继续用秦余的办法,这二人肯定会说实话,可是贾太师那里……   ……   “你说这事可气不可气。”   砸酒案到最后是无疾而终,真正的凶手仍然逍遥法外,就连那几个砸酒之人也没抓到。   开封府因此蒙上了一层灰,府尹大人一边深恨自己的妥协,可他实在是不敢去贾太师府里传唤那位贾公子。一边胡乱断案,把三个书生好好教训一顿,关进大牢,责其反省后,便没有下文了。   明伦堂内,众人都在谈论此事。   韩溪虽然不是火爆脾气,但也觉得可气,用拳头重重砸了下桌案,对秦余道:“难道事情就那么算了吗?”   时间随着推移,已经进入四月。   草长莺飞四月天,正是读书好时节,此刻的秦余正捧着一本诗歌在默念,听了韩溪的话,他轻轻摇头道:“那又能怎么办呢,形势比人强,我们还是安心读书吧,再过四个月,便是秋闱了。”   韩溪听完秦余的话,也没再说什么。   过了不久,洪如玉也被放了出来,当然他对秦余,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不过也比之前相对收敛了些。   是不敢惹了,自己出来的第一天,贾公子便吩咐过他和沈从洲,先准备秋闱,等过了乡试再说。   ……   砸酒案后的四个月里,不知是不是因为被太子妃罩住的原因,秦余他们跟贾公子倒也是相安无事。   洪如玉除了在课堂上对秦余侧目而视外,并没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因为乡试迫近,秦余也收了写小说的心,他和韩溪每天两点一线,不是看书读书,就是做策论。   乡试嘛,就和高考一样,必须要拿出百分百的努力不可。   当然,乡试也有别与高考,这里考的是策论。   秦余跟韩溪自从来到国子监读书后,学籍便被转到了开封府,所以两人也不用跋山涉水地回宁州去。   四个月后,终于进了八月。   学正庄十三在明伦堂,给众人上完最后一节课,他叫诸生务必要付出最大努力,对得起心中所学。   虽然不怎么待见秦余,但这一天,关系到读书人的终身大事,他倒也没有怎么阴阳怪气,对每个人似乎一视同仁。   欧阳祭酒很看好秦余,在秦余离开国子监前,还再三嘱咐要好好去考。   离开国子监,等回到韩府,韩江已经摆好了酒席,明天就是自己二弟和秦小兄弟赴考的日子,他怎么能不摆一桌酒席,给二人放松放松呢。   “来来来,快干了这杯。”   酒桌上,三人对坐,韩江举起酒杯,秦余放下刚从宁州收到来自曹府的信,和韩溪一起举起杯子,跟韩江碰了一碰。   就在这时,韩府的门子过来说收到一封给秦余的信。   “又是信。”韩溪啧啧嘴,韩刺史他们怎么就没信寄来,倒是秦余,三天两头就会有人寄信给他。   “到底是谁寄的,拆开来看看。”   韩江在对面,他比秦余还迫切。   秦余拿过来一瞧,见到上面的落款后,高兴道:“是山长寄来的。”   原来,自打秦余等人去了汴京,鹿山书院便收到消息。   怎么说他们两个都是从鹿山出去的,陆墨林山长得到消息后,便让人在秋闱前给秦余二人寄了一封信。   信里面大多是鼓励的话,山长还说不管秦余他们以后会怎么样,鹿山永远在背后支持他们。   “唉,山长啊,秦兄,其实我觉得还是鹿山好。”   那当然,鹿山书院就跟家一样,而国子监呢,处处要提防别人的暗算。   “好了,我也知道你的意思,介溪我们两个好好考,一定不能让山长他们失望。”   “那当然,我们怎么可能叫山长失望呢。”   韩溪握紧了拳头,他发誓自己一定要考好。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不出去了   秦余放下书信,继续和韩溪他们喝起来。   “谁是秦余?”   门口走进两个差役,韩府的门子不敢怠慢,直接将他们引到正厅。   韩江站起身,见那两个差役一脸严肃的样子,知道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怎么,两位来我府里,要做什么呢?”   “韩统领,开封府有事情想请秦公子到我们那里说些话。”   差役们拿出开封府的文书,韩江接了过来,见上面的落款印章都没有问题,便拿给了秦余看。   “原来是府尹大人有找,那小生立马跟两位去吧。”   秦余站起来,直接和他们走了。   韩溪走到韩江身边,问道:“哥,你说明天就要秋闱了,这时候府尹大人找秦兄会有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现在就跟上去瞧瞧。”   韩江见刚才那两个差役面目上有些紧张,心想,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等他到了府衙,就看见秦余在大堂说道:“是,小生的先父确实叫秦逸。”   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韩江站在外头,不明所以。   “好啊,你就是那乱党的儿子了,来啊,给本官押到大牢里,明日上报朝廷,说当年逃犯的儿子终于抓住了。”   府尹大人一拍惊堂木,立马叫来差役。   秦余急道:“可是大人,你是如何判定小生就说犯人的,还有小生明日就要乡试了,能否请你多宽容一天,再查不迟。”   “哼,想得美,一个犯人还想考试?”   府尹大人一挥衣袖,从桌案前离开,其余衙役也都散场了。   秦余无奈地叹了叹气,眼看两个差役就要过来用铁索铐住自己。   “住手!”   韩江从外面急忙跑过来,挡住两个差役,问秦余道:“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要抓你?”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   “小弟也不知是什么情况,府尹大人他不作详查,便把我定做逃犯了。”   秦余摊摊手,他心底也在奇怪,府尹是从哪里知道自己的身世,怎么说天底下姓秦名逸的又不止秦太师的小儿子一个。   “我看,肯定有人想要在背后搞你一下,说说看,最近得罪了谁?”   秦余摇了摇头,但差役们并没给他们太多的时间讨论。   韩江见两个差役就要把秦余带走,便从口袋内拿出两锭银子塞进二人的手中,“两位,他是我的小弟,你们应该懂的。”   两个差役面面相觑,只得道:“统领放心,你跟我们什么关系,秦公子在里头是不会受到半点伤害的,到明日大人查清楚了案子,放了他也说不定呢。”   府尹大人刚才的样子,好像非常急躁,一点都等不得秦余反驳,就把案子给定了。   秦余和韩江相互看了一看,都觉得这里头有猫腻,但既然府尹都这么做了,那他们能怎么办。   “老秦啊。”韩江拍了怕他的肩膀,“我现在就去找人。”   “你找谁?”   “不论找谁,你明天就要考试了,怎么能让他们稀里糊涂地就把你给关了呢。”   韩江说得不错,明天秋闱,对秦余来说非常重要,可突然出了这种变故,叫人如何不忧心。   见韩江转头出去,秦余心底感激,有这样的大哥真好啊。   ……   韩江出了府门,直接往太子府而去,那里有他十分合得来的长孙殿下,而去听秦余提起,太子妃娘娘说过要罩着秦余的。   就在他走远的时候,身后一对眼睛正盯着韩江的行动。   不过,此人并没跟上,他只是站在巷弄里,回头跟身边的红衣书生道:“洪兄,贾公子的办法真的能奏效吗?”   “沈兄你就放心吧,贾公子说了,虽然我们不能够给他定罪,即使这小子真的是秦太师的孙子,可他也已经跟秦太师无关了,但是,这么一关之下,对他的心境影响恐怕会很大啊,所以只要把他关一个晚上,我保准明天这臭小子考试考不出来。”   原来,这个人就是洪如玉,而身边的便是和他一起的沈从洲了。   沈从洲却在这时问道:“那,我还有一个问题,这秦余真的是那个秦太师的孙子吗?”   洪如玉摇了摇头,“我也不确定,听贾公子说,他派人查到宁州查了四个月,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还是老太师厉害,一下子就查出来了,你知道他是怎么做的吗?”   沈从洲摇了摇头。   洪如玉继续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当年秦家有个家奴正是老太师派过去在秦家的卧底,前些天太师叫那人坐在国子监外,偷偷观察秦余。你可知,等那人回来时,怎么跟老太师还有贾公子说的吗?”   沈从洲还是摇头。   “他说啊,这个秦余跟以前那秦太师的小儿子,那长得是一模一样,肯定就是那小儿子的种没错。这惹得老太师都想亲自去国子监看望他呢。”   洪如玉说完,抬头望天,叹了口气,“老太师还说了,能见到故人的孙子,是他的福气。”   福气?   沈从洲心里琢磨,太师这句话,好像很有深意。   洪如玉看了看他,笑道:“好了好了,我们回去吧,明日还要考试呢,可别被这小子坏了考试的心情。”   沈从洲没说什么,点了点头,便和洪如玉一起离开了。   ……   秦余被两个差役带到一间单独的牢房内,他坐在木板床上,心里头确实有些慌张,但也还好,怎么说都是意料之中的,自己的身世早晚会被人发现,意外的确实,早不出晚不出,偏偏在这个时候。   “唉……”   “秦公子,还请你早点歇息,我们先告辞了。”   两个差役相互望了望,然后把牢门给关上了。   “姓贾的啊,你们可真有本事。”   秦余没想到,贾公子居然真的能手眼通天,就连开封府的府尹都为他办事。   算了,既然这样,他秦余又能怎么办呢,既来之,则安之。   他猜测,明天一早,开封府的人一定会把他放了,呵呵,这都不用想的。   秦余躺在床上,而这时候,府尹大人却站在牢房外问那俩差役,“怎么样,姓秦的有没有说别的什么?”   差役摇了摇头,府尹见此才放心下来,“还好,还好,你们记住,明日一早,不,是明日凌晨,鸡鸣之前,便把他给我放了,不得有误。”   “是,大人。”   差役二人答应了声。   府尹大人这才准备回去休息。   可还没走出去几步,便见前头来了一群人。   他揉了揉眼睛,待见到最中间穿着黄色衣袍的中年时,顿时吓了一跳。   “四王爷,你怎么会来?”   府尹大人立马上前引接,等见到四王爷身后的韩江,便明白不过,原来是他找来的。   四王爷刘第倒也不跟府尹啰嗦,开门见山地问道:“秦余呢?快放他出来。”   “可是王爷,他现在是朝廷钦犯。”   “你说什么?敢跟本王再说一句吗?”   四王爷听完府尹的话,眼睛瞪直,把本就矮小的府尹吓得蹲到地上,“下官马上放人,马上放人。”   一边说,一边挥手示意差役。   差役们领会,马上去了牢房,他们打开牢门,叫秦余立即出去。   秦余刚才想了好久,他发现自己也太被人看不起了,这时候,他倒来了性子,“你们叫我进就进,叫我出就出,把秦余我当成什么人了?”   “可是,秦公子……”   差役们不知该怎么说,他们没了办法,赶忙跑回去告诉府尹。   府尹听后,辞了四王爷,急忙忙地跑到牢里,向秦余作揖道:“哎呦,我的秦公子,都是本官不查,误信了他人之言,现在本官知错了,快跟我出来吧。”   府尹大人冷汗直冒,他怎么都想不到四王爷会到此。   秦余看他的样子,顿时生起顽心,“不,我不出去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乡试开始   “余儿,别跟他闹了,快跟孤走吧。”   四王爷这时候走了进来,韩江从他身后穿过,走到秦余身边,把他拉到王爷面前。   “呃,没想到王爷会来,学生见过王爷。”   秦余弯腰欲要下拜,却被刘第一手扶起,刘第抬眼看了府尹一下,说道:“赵折,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未查明清楚案子前,便把天子门生给扣押起来了,本王问你,你可知罪?”   赵府尹弯下腰,颤抖道:“下官知罪,下官知罪,还请王爷恕罪。”   “哼!”   四王爷也不理他,转身带着秦余便走了。   赵府尹站在后头,心里十分慌张,没想到秦余居然跟四王爷有旧,得罪秦余,可不就是得罪四王爷了。   但是不得罪秦余,那就是得罪了老太师。   赵府尹摸了摸头上的乌纱,他已经有些迷茫,不知这个帽子能戴多久了。   ……   秦余跟着四王爷出了牢门,到府衙门口,才向他告辞,并再三道谢,没有他,自己恐怕都不能这么轻松出来了。   “余儿,不用多说什么,以后你有什么事情,叫韩江找本王就是了,听着,不论出了什么事,本王都会出手帮忙。”   四王爷留下一句话后,便离开了。   秦余站在门口,等四王爷走远,才和韩江一起离开。   他问韩江,四王爷是怎么知道的。   韩江回答,他到太子府里寻人时,正好碰到路过的四王爷,于是便把秦余的事情与他说了。   秦余听后,深深叹了口气,“如果没有四王爷,还有太子妃娘娘,恐怕我很难在京城立足啊。”   “所以说,你明天一定要考一个好成绩给他们看。”   韩江点了点头,拍着秦余的肩膀,两个人很快便回到韩府。   韩溪正焦急地在门口踱步,等待秦余的消息,待见到二人安然无恙地回来,不禁高兴地笑了。   秦余告诉他事情的经过,总之一切是有惊无险,只是以后做什么都得小心点了。   三人又说了会儿话,才各自回去休息。   终于到了第二天,秋闱的日子。   一大早,秦余便起身了,吃罢早饭便跟韩溪准备去考场。   书箱里的笔墨纸砚都已经摆放好,没有缺的。   考试可是得在里面待上足足三天,如果这些东西不准备好,到时候缺了,恐怕哭都来不及。   门子打开韩府大门,秦余和韩溪到门口时,却看见有两个女子正站在屋檐下,好像在等他们。   不,严格来说是在等秦余,这两人正是苏清和苏娴了。   “韩公子好。”   苏娴纳身一拜。   韩溪拱了拱手,说道:“苏姑娘好,秦兄我先到考场等你。”   他非常聪明地走开,身后的韩江也看了眼苏娴与苏清,然后抱着韩溪的肩膀和他一起先走一步。   下台阶的时候,韩江还问韩溪道:“你说我们这个秦兄弟,桃花运那么好,怎么你就一个也没遇上呢?”   “大哥,你又在嘲笑小弟了,其实小弟很想跟大哥说,你什么时候给我找回来一个嫂子,那小弟我就立马娶亲。”   他们俩的话,秦余都听见了,苏娴苏清自然也不是聋子。   苏娴低着头,悄悄看了秦余一眼,今天是秦余的大日子,她昨晚求了苏清一夜,才得到这个机会与他见面的,可苏清说了,她必须在苏娴身边跟着,寸步不离那种。   “秦兄,你马上就要考试了,阿娴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祝你考出一个好成绩来。”   苏娴轻轻说了一句,虽只一句,却也是她憋了半天才出口的。   现场的气氛有些尴尬,秦余觉得有些难为情,他笑了笑不知该说什么好,有苏清在一旁,还真的有些冷场了。   “哼!怎么?难道有我在,你们就不能说话了?快点吧娴儿,如果你再不说话,那我便要带你回去了。”   苏清一副凶恶的样子,她剜了秦余一眼,又道:“小子,你好好给老娘考,如果连乡试都没能考上,那就说明你不行了。”   听了这话,秦余便觉得有些气不过了,什么叫我不行,一个女人说一个男人他不行,这是很大的问题啊。   秦余表示他必须向苏清证明,自己到底行不行。   于是说道:“苏姑娘还请你放心好了,这次乡试,在下是势在必得的。”   “呵呵……”   苏清咯咯一笑,点头道:“嗯,很不错嘛,非常有精神气,那祝你当上解元了。”   秦余很和气地向苏清拱了拱,这个姑姑很喜欢跟自己拌嘴,就算人输了给她,但阵势也不能输。   接着又看了眼苏娴,说道:“苏兄,你能来送我,便是还把我当作朋友,那么,我先走了。”   苏娴望着他,一时没有话说,只能看着秦余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她是实在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在心底默默祝福秦余能取得好成绩了。   苏清推了推苏娴,“娴儿,刚才你怎么不说话呢?”   苏娴摇了摇头,“就算不说,我想秦兄也能懂的。”   苏清听了这话,有些奇怪,为什么呢?   ……   到了贡院,韩溪正在院门外朝自己招手。   秦余走到他们身边,韩江在一旁问道:“怎么样,考具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   秦余点了点头,接着却看见洪如玉和沈从洲向他们走来。   “呦,这不是宁州才子秦有余嘛。”   洪如玉饶有深意地说了一句。   韩江见了握紧拳头想要打过去,却被秦余给拦了下来。   秦余抬起手笑道:“怎么,上次的牢狱之苦还没受够吗?”   一提起牢狱之苦,洪如玉便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朱生守不住秘密,他也不会受那无妄之灾。   “哼,你不要以五十步笑百步,别当我们不知道,阁下昨晚不也在府尹大人那里过了一夜吗?”   洪如玉说话的时候,嘴巴翘到了天上。   他的这句话,却让秦余他们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三人相视一笑,把洪如玉和沈从洲弄得一脸懵逼,“怎么,你们笑什么?”   “呵!尔等可能不知道秦兄弟昨晚是被府尹大人亲自请出来的,不信可以去府衙亲自问一问,看我韩某有没有欺骗你们。”   韩江双手抱胸,一副不屑的样子。   洪如玉跟沈从洲都震惊了,“怎么可能,府尹大人为什么会放了他?”   “你们就算诚心实意地问,可也要看本大爷愿不愿意回答。”   韩江扭过头,故作高深。   秦余笑了一下,对韩江道:“不要理他们了,我们快走,考试马上就要开始。”   韩江点了点头,便带着秦余韩溪一起到院门下的登记处。   洪如玉和沈从洲却呆呆地站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一百九十七章 无奈之举   登记好名字,贡院的差役还要检查考生们的全身,还有携带的书篮,看一看有没有不该带的东西放进去,如果发现,那这名考生就会被取消考试资格,并按大周律法,九年内不得参加乡试。   秦余把篮子交给搜查的差役,差役检查完毕后才交回了给他。   因为昨天的事情,秦余很怕这个差役会不会趁机把他的东西给偷偷私藏起来,如果有,那可就遭了。   于是待拿回篮子,自己当着差役的面,再重新检查了一遍。   “你这是什么意思?”差役的脸上有些挂不住。   秦余尴尬地笑了笑,“没什么意思,就是怕我自己有东西忘带了。”   说完,又打哈哈了下,然后盖上篮子,走了进去。   因为跟韩溪不在一个考场,所以两个进了贡院,说了一些话后,便各自去了自己的考场。   秦余他们这些考生,三天内,要考三场,考完之后,才能出院。   而这三场,第一场考的是史论,第二场是考察《四书五经》里头的内容,第三场是对文采的考察,每场考试时间为一个时辰,考生们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答出题目。   秦余走进一间狭小的,只够住下一个人的屋子,里头只有一张床,一套靠窗的桌子椅子和一个马桶。   房间内有一股难闻的味道,他不禁咋舌,一想到要在这住上三天两夜,就觉得想要哭。   不过嘛,也是自己舒坦的日子过久了,每天有人伺候,吃饭洗澡洗衣服,都不需要自己来操心,一下子要叫他回归一个人的生活,倒也有点不适应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秦余鄙视了下被古代生活腐蚀掉的自己,方放下书篮,他坐到凳子上,等待考试时间的到来。   哐的一声,外面铜锣响起,大周汴京城的第一场乡试便也开始了。   分发考卷的差役走到秦余的窗口,拿出手里头雪白的卷子递给他,然后看也没看的便往下一个窗口去了。   秦余把试卷铺平,只见白卷最上写着“贾谊五饵三表之说,班固讥其疏。然秦穆尝用之以霸西戎,中行说亦以戒单于,其说未尝不效论”。   这道史论题是要秦余议论一下平戎的方针政策。   提到平戎,就让秦余想起大周上个月在北方又打了一个大胜仗。   打了胜仗的将军们归来后,就连一直不上朝沉迷炼丹不可自拔的皇帝老儿都兴奋地起了个大早,亲自出午门迎接他们。   而打了败仗的草原人好似一蹶不振了,他们在今年九月底便会到汴京城,说要面见大周皇帝,签订一个互不侵犯的友好条约。   当然,这种纸面上的东西,是很容易被撕毁的,天知道,草原人在舔好伤口后,会不会卷土重来,只不过这种双方都心知肚明的东西,该做的还是要做。   既然草原人九月底便要来京了,那么朝廷现在最关心的自然也是平戎一事了,所以,很多人便把第一道史论押在了平戎之上。   果不其然啊。   四个月来,秦余和韩溪一起研究如何做策论,什么《五年科举三年模拟》、《状元郎的笔记本》等科举必备书籍,他都有认真研究过,再加上国子监那些夫子们的指导,还有本身不错的文学功底,想要把这道题目答出来,倒也不难,最不济,还可以千度啊。   而且,对于平戎,也是他跟韩溪研究最多的,所以,秦余只思考了片刻,便文如泉涌,他拿起放在桌边的竹篮,取出书写要用的笔墨,稍微组织下语言后,便开始下起笔来。   一篇《平戎论》很快被他写了出来,吹干上面还未干透的墨水后,秦余他又想到,大家都知道要考平戎,那恐怕自己的这个回答也不会很突出啊。   所以说,后面的两场考试,才是决定谁能拔得头筹的关键。   果然,等第二场考试开始,分发试卷的差役将一张密密麻麻的考卷递给自己时,秦余终于见到了考官的厉害之处。   试卷上,总共有一百道题目,百分之七十是填空,二十是问答,还有最后的一十就是辩论题和策论题。   题目的内容不关包含了《四书五经》,还有诗词歌赋,以及先贤们的一些哲学知识。   要在一个时辰内答出全部来,真的有些强人所难,他在想这场考试怕要刷下一大批的考生了。   秦余自问不是那种超人,想靠自己答出来,是有些难了,出于无奈,他只好拿出了千度论坛。   人多力量大,众人拾柴火焰高,秦余不是不懂这些道理。   可是,当他把关于考试的贴子发在历史坛时,根本没什么人过来回答。   而且回答中,大多都是些无意义的水贴。   到底怎么回事,除了水,难道坛友们就不会点别的了吗?   时不我待,为了能尽快拿到答案,秦余把在论坛中积攒的十万论坛币砸在贴子中。   一楼一贴,答对一道题目,便会自动给出一千论坛币。   一千论坛币,等于十块毛爷爷。   这可是天降土豪了。   论坛里大多是不愿意花钱成为会员的**丝,见到秦余像土豪一样,挥金如土,怎么能不心动呢。   他们一个个打出了“666”和“壕无人性”,接着都往题目上扑。   许多大神级别的坛友也参与进来了,就连坛主小白切切也把秦余的这个贴子置了顶。   这可是拥有一千万人的大论坛啊,里面的牛人不知凡几,而且一个人答一道题目,那个速度,可想而知啊。   很快的,一百道题目便被答了个七七八八,秦余是连思考都不用,只要照着抄就可以了。   他心中大乐,在一个时辰快过去时,便把试卷给答完了。   揉了揉酸痛的手臂,交试卷时,差役更是以诧异的眼神盯着自己。   秦余呵呵一笑,就等第三场考试来临了。   不过,他还是有些顾虑,虽然自己有论坛的帮助,但也保不齐有更牛的人存在。   如果对方也像他这么优秀,把所有题目都答出来怎么办。   要想再拉开差距,便要从第三场考试入手了。   第三场考的是文采,秦余自认他是个非常有才华的人。   等到第三天,试卷发下来,见到上面的题目时,他震惊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豁出去了   “天也空,地也空,人生渺茫在其中……日也空,月也空,东升西沉为谁动……”   这是一首《空空诗》啊。   秦余看着桌子上的试卷,题目要求考生对此诗作出注解,而这注解也必须是首诗词才行。   果然不简单,考官不是傻子啊,从第一场考试到第三场考试,是一场难过一场。   这《空空诗》可不简单,它告诉人们,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所以要把名利看得淡一些,因此,想要注解出来怕也要有一点超凡的见识和广阔的心胸了。   考试的学子们大多都是涉世未深,或者死读书的人,能见过多大的世面,能有多大的阅历,名利场都还没进入,又何谈空空呢。   所以第三场考试能存活下的学子怕也是更少了。   秦余暗喜,在后世正好有一个大作家也经历过从有到空的大变化,而他把这种心境写进自己的小说中,更些出与之对应的两首诗词来。   而这个大作家,便是曹雪芹大佬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秦余不假思索,他已经对这个屋子产生厌烦,住了三天,必须出去透口气。   创作是不肯能创作的,这辈子都不会创作,写诗作词,不如搬运来得快啊。   他把那位大作家的《好了歌》搬下来后,又觉得如果不将下一个注解抄,啊呸,是写出来,总感觉有些别扭。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秦余很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看了看时间,连半个时辰都还没到。   不过,还是交了吧。   秦余收好试卷,恰巧巡逻的差役经过自己窗前,他把试卷给了差役,便一身轻松地走出考场。   不想,等出考场,外面已经有很多考生比他早先一步出来了。   莫非,这些人如此逆天,全都回答了?   秦余暗自咋舌,这时候,韩溪也从考场出来了,他向秦余喊了一声,“秦兄你出来的比我早啊,真不愧是宁州最快的人。”   “你做的怎么样?”   秦余不想比较谁快谁慢,要知道“快”是不值得炫耀的。   “确实难,第一场的话,还好点,第二场的时候,我就回答了一半,刚刚的第三场……呵呵,写是写了,就不知怎么样啦,对了,秦兄你呢?”   韩溪问完,看见洪如玉和沈从洲也出来了。   “没怎么样,和你差不多吧。”   秦余非常谦虚,其实也是为了不让韩溪失落,然而他的这句话,却被洪如玉他们给听了进去。   “差不多是差多少,我看恐怕是差很多吧,两个从乡下来的穷小子,能有多少见闻,最后一张试卷,怕不是交了白卷吧?”   洪如玉嘲讽了一句,扭头便跟沈从洲走了。   “瞧他盛气凌人的样子,难道我们欠他什么吗?”   韩溪有些气不过,指着远走的洪如玉。   “算了吧,考好考坏,只要能当上举人不就行了?再过三天才放榜,我们先回家好好休息一下才是正道啊。”   秦余拉着韩溪肩膀,辛苦的三天,衣服都有一些臭了。   等回到韩府,韩江早已命人准备好了洗澡水。   秦余已经不再想考试的事情,一踏进浴桶里,就觉得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放松了。   他是放松,可考官们却开始忙碌起来。   差役们已经将每个考场的试卷收集完毕,送到了阅卷的房子中。   为了保证考试的公平性,事先还会有人将每个考生的试卷再誊抄一遍,掩住考生姓名,才会送到考官手里。   贡院一座大厅里,考官们各自坐在自己位置上,开始批阅考卷。   “写得什么乱七八糟的,连第一场都没考好,还想中举人?”   “才答出三成就不答了,这一届考生不行啊。”   “狗屁不通,这也叫诗?呵呵……”   ……   四王爷刘第,非常被当今皇帝器重,靠着宠爱,年纪轻轻便被封为燕王。   很多大事,皇帝都会交给他处理,不过他也不负皇帝的厚望,每件事都能办得妥妥当当。   乡试,也由他主持,当然刘第并不是主考官,不过是起胁从和监督作用的罢了。   主考官姓李,是朝廷的礼部尚书,他有着很高的学问。   此刻正陪着四王爷,巡察考官们的批阅情况。   见考官们大多露出无语的表情,二人心里也不禁打鼓,难道他们出的题目真的太难了吗。   “确实是难了吧。”   李尚书摸了摸发白的胡须,对燕王道:“臣敢打赌,这场考试能全答出来的不超过三人,不,连一个都不到啊,而能答得好的呢,呵呵……”   “连你老都这么说,看来这次的乡试是非常难了。”   燕王看来眼李尚书说道。   “那是当然,王爷你可能不知,为了这次考试,老夫和几位主考可是花了近一个月才想出的这三个考题啊,当然第一个么,先给那些考生一点甜头吃。到了第二场,有趣的就来了,不过第二场也不能说明什么,第三场才是重头戏,哼哼,现在整个周国都非常浮躁,读书人心里除了功名,早已忘记他们读圣贤书真正的目的,所以老夫才会跟几位主考一起出了这个《空空诗》啊,就是为了让考生们记住孔孟之道到底是什么。”   “李尚书,你越来越为老不尊了。”   李尚书跟教授燕王功课的师傅是同门师兄弟,如今已有七十四了,所以他在燕王面前自称老夫,燕王非但不感到生气,反而觉得亲切。   在听了李尚书的话后,燕王不禁打趣了他一下。   李尚书摇头道:“为朝廷选才,老夫不得不如此做啊,如果以后的官吏都是蝇营狗苟之辈,对于朝廷,对于大周又有什么利呢。”   燕王听此,点了点头,但他还是不服气,说道:“如果有人能把三场考试全部答好答对,那你老怎么说?”   “呵,燕王是在考验老臣的出题能力吗?哼,这么说吧,如果真有人能把三道试题都答出来,老臣必定亲自上门,认他为师。”   李尚书被燕王给激得火起。   燕王听了,立即摇手道:“李老,你千万不可把话说得太满了,现在还有机会,本王可以准许你把刚才的话收回去。”   “哼,王爷把老夫看成什么人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拜师就拜师,老夫这把老骨头,可豁出去了。”   李尚书此刻恍如被刘备激将的黄忠一样,他吹胡子瞪眼,好像燕王不同意,他便不答应了。   “好好,到时候还希望老尚书不要反悔。”   燕王叹了叹气,他可不想再和这老家伙纠缠下去。   “天呐,禽兽啊!”   就在这时,他们边上有个批阅试卷的考官,突然站了起来。   燕王奇怪地走了过去问道:“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啊,是王爷啊。”   这位考官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然后拿出手里的三张试卷,给他们二人看,一边还说道:“王爷,李大人,这个考生他把题目都答出来了,这恐怕是近十年所未见过的,不,是近二十年所未见过的,太恐怖了,怪物啊。”   他的一席话,吸引住了身旁的主考们,众人纷纷凑到燕王身边,待见上面所写的内容后,一个个都露出惊奇的表情。   “不想我京城有如此人物。”   “他该不会是明年的新科状元?”   “此子,恐怖如斯啊。”   ……   众考官像见了鬼一样,无不称赞着这个考生的厉害,而李尚书,他站在外面,此时的脸白一阵红一阵。 第一百九十九章 看榜   在家中好好休息了三天,把考场中所带来的臭气洗了个干干净净。   秦余非常舒爽地伸了个懒腰,他早早地从床上起来,今天是放榜的日子,虽然不清楚考得怎样,但他想,应该不会太差吧,至少前十名是能进的。   等和韩溪一起去了考场,便看到那边早已经人满为患。   大家和秦余他们一样,忍不住兴奋,都起了个大早,为的就是能先一步看到榜文上的名字。   发榜的差役还没有出来,可是众人都在叽叽喳喳地讨论自己探听到的消息,这其中讨论最热烈的莫过于今年的解元会花落谁家。   有认识贡院内当差的人说,三天前,考官们发现一份了不得的试卷,该试卷的考生,把三场考试的题目全都做完了,而且答得又对又好。   众人听了他的话,无不惊讶,都在猜测此人会是谁,有很多人在猜是秋菊社的沈从洲,因为他的学问本来就很出众,而且第三场考试考的是文采,而在这个汴京城,要论文采最好的,何人能超得过沈从洲呢。   “沈大才子来了。”   就在大家议论沈从洲的时候,沈从洲正摇着扇子,在洪如玉的陪同下,从不远处一起来到了榜文之下。   众人给他们让开了一条路,有人还当即拍马屁道:“沈公子,这一次的解元非你莫属啊,到时候可要请我们好好吃一顿不可。”   “呵呵,这是当然。”   沈从洲倒也不客气,这时候又有人问道:“听闻沈公子是把三道试题都答出来了?”   “呃……”   沈从洲一时不知道这人在说什么,而旁边的人却在他耳边告诉刚刚听到的一切。   原来如此啊。   沈从洲点了点头,他记得自己的那三场考题确实全部都做不来了,做得好不好?呵呵,他自我感觉非常良好。   “沈公子真是高才啊。”   “未来的新科状元非沈公子莫属了。”   “是啊,我们汴京能出沈公子这样的才子,真是太难得了。”   赞美之声从四面八方而来,沈从洲被夸得有些找不着边了,他开心地向四周的考生们拱手,“一会儿榜文出来,如果小生真的高中了,必定请大家上那汴京城最大的酒楼太白楼,好好地喝一顿。”   “沈公子慷慨。”   “沈公子气宇轩昂,一表人才。”   “沈公子才高八斗,真乃当世英豪。”   ……   听那边的人说的兴高采烈,秦余和韩溪早就一起躲得远远的了,天知道沈从洲会不会趁机过来骚扰他们。   说到骚扰,自己这边当然不是怕,而是烦,烦沈从洲就像看情敌一样地看着自己。   话说回来,他跟苏清姑娘,根本没有任何交情,甚至还有一笔账没算呢,还谈什么“夺妻之恨”?简直是无稽之谈。   现在,只等着考试结果公布出来,在之前,他不想惹事。   不过,或许是考生们对沈从洲的态度过于热情,让他有些忘乎所以,因此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秦余,他此刻笑得比春天绽放的花儿还灿烂,旁边的洪如玉都略微泛起醋意了。   哐!   一声铜锣响起,众人纷纷把头往贡院大门伸。   出来了,出来了,榜文被差役们拿出来了。   站在远处的秦余看见差役走下阶梯,来到布告栏前,把手上红色的榜文用浆刷了上下两   横后,而后稳稳地盖到布告栏上。   等差役一走,考生们如同啄米的公鸡一般围了上去,乌压压的头差点把榜文给遮住了,韩溪看不到名字,便打算走上前看个清楚。   秦余拉住了他,摇头道:“等他们走了再看吧,反正不急于一时。我可以打赌,他们这群人,一会儿便会散去很多。”   刚刚那边的气势太过强烈,现在的沈从洲恐怕已经去做云端了,此刻过去,恐怕对他们的冷嘲热讽会加剧。   韩溪看了秦余一眼,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便重新回到秦余身旁,等待时间。   “我有了,从此后我是举人了。”   “唉,又落榜了。”   “中了中了,我中了。”   ……   考生的声音从榜文下传来,有开心的,也有沮丧的,秦余和韩溪听到,心里也都开始打鼓,因为他们也不清楚自己考得如何。   “欸?沈公子,你的名字呢?”   有考生指着榜单,发现没找到沈从洲的大名,倒看见洪如玉排在最后一位,很勉强地得到了一个举人身份。   “哈哈,我知道了,因为这是乙榜,甲榜还没出来呢。”   有人摸了摸光滑的下巴,解释到。   众考生听了觉得非常有理,就连沈从洲也是这样认为的。   终于,过了片刻后,刚刚的那名差役又从大门口出来了,众人盯着他手中的红色榜文,一个个都把头再次伸了过去。   他们给差役让开一条路,差役给红纸刷上浆糊后,贴在了刚才的乙榜旁边。   新来的榜文,更加引起众人的关注,他们在下面仔细地看着,寻找有没有自己的名字。   沈从洲这时也和他们一样,他从最下面一行开始数起,虽然刚刚被考生们一通夸,其实啊,他心里也是有点逼数的。   “秦余?谁是秦余。”   这时候,一个刺耳的名字传入沈从洲的耳中,接下来,这个名字像撞门的声音一样,砰砰砰地传来。   “解元竟然是宁州人,太不合理了。”   “莫非我汴京城无人耶?”   “怎么,沈公子的名字正好在他的下面。”   “不,不可能啊。”   “沈公子边上还有一个叫韩溪的,他得了第三名。”   ……   沈从洲听到声音,禁不住把头往最上方看去,果然那两个字赫然占领了最上面一行,而且自己的沈从洲恰好被压在了第二行。   这感觉,就好像被打了一脸一样。   “秦余!”   沈从洲叫着最恨之人的名字,此时此刻,胸口好似有股气堵着,嘴里一甜,吐出一口热血来。   “沈公子……不好啦,沈公子吐血了。”   “快叫大夫,快叫大夫。”   洪如玉,还有众考生手忙脚乱,他们已经顾不得甲榜上的事情,大家一起把沈公子抬起来,往医馆而去。   榜单之下,顿时少了许多人。   秦余指着前方道:“怎么样,我说过了,一会儿人便少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去看了。”   韩溪说,“还需要吗?秦兄我们还是回去等好消息吧。”   “呵呵,确实不需要了。” 第两百章 老夫是来拜师的   等二人回到韩府,报喜的人也伴着唢呐的声音过来了。   曹小六裂开了嘴笑,就算秦余怎么拧他脸,都不愿变回来。   小六看着报喜的人已经到了门口,便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大红包,亲手送了过去。   收到红包的差爷开心地拱手笑道:“恭喜解元公,恭喜解元公。”   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韩江收到消息后,找就让人去买了两捆大鞭炮,在门口噼噼啪啪地大声放了起来。   韩府周围的街坊邻居都出门观看,对立在韩府门前的解元公指指点点,他们一听这个解元还是外地的,更加佩服得不得了,要知道这里乃是京城脚下,不知有多少青年俊杰汇集于此,而秦余能脱颖而出,足够说明他的优秀。   “恭喜啊,恭喜啊……”   “韩统领,你家里好久没这么喜庆了。”   “下一次,恐怕要喝解元公的状元酒了,哈哈哈……”   街坊们走到韩江府门下,韩江他们送走报喜的官差后,对街坊们道:“多谢诸位,一会儿府里要开个庆功宴,如蒙诸位不嫌弃,可以到我家中坐一坐啊。”   邻里们一个个都说好,他们的脸上绽放着笑容,大家都是喜气洋洋的。   曹小六拿出怀里的唢呐,刚才看见报喜的人吹,这时候也是技痒。   秦余跟韩江他们送走贺喜的邻居,便看见小六盯着唢呐呆呆看的神情,他笑着推了推小六说道:“诸葛老师不在,你是少了知音了。”   小六放下唢呐,说道:“对了公子,我们该把这喜事告诉给小姐还有老爷他们听才是啊。”   秦余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此刻便去写家信。”   回到书房,不到片刻,一封贺喜并问安的家信便被秦余写成,接着,把信交给了小六,并在上面贴了一朵红花。   小六拿着信,便开心地跑出府门,往驿站而去。   秦余看着带着喜报而跑远的小六,心里思绪万千,他终于是走出第一步了。   门口,韩溪走了进来,这一次他考中第三名,也着实不容易,怎么说这里不比宁州啊。   “秦兄,我大哥说一会儿去太白楼吃酒,你看如何?”   “怎么又是太白楼?”秦余笑了,他记得上午那个沈从洲也说在太白楼宴宾客,他们此番,如果这样做,会不会太打人家的脸了,不过……去便去,不去怕别人说我们藏着高兴,却不敢大声喧哗,介溪,我们要让汴京的人,贾公子的人知道一下,宁州学子一点都不比汴州差,甚至可以说是远远超过了他们啊。”   “哈哈,可不是吗。”   韩溪摆了摆手,深表同意。   “二公子,秦公子,外面有位白衣老者前来拜访。”   就在这时,韩府的门子到书房,向二人说了府门外的情况。   秦余看着韩溪问道:“怎么,是韩大哥的朋友吗?”   “我哥现在去了太白楼,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大哥的朋友,恐怕得等他回来才行,不过,还是让那位老人家先进大厅,小徐,给他上温茶。”   韩溪说完,吩咐了门子一句。   韩徐听了后,立刻领命出去。   秦余他们也不敢耽搁,怕是韩江的什么重要客人,如果怠慢了,要叫韩江怎么做人呢。   二人一起去了正堂,只见那老者穿着宽敞的白袍,加上头发胡须皆白,犹如画上的寿星公一般。   “老人家,你是来找我哥的吗?”   韩溪上前拱手问候,“只可惜此刻他去了太白楼,并不在此处,恐怕你得多等候一会儿了。”   “无妨,今天我不是来找他的,而是……”   老者话就说了一半,而后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两个年轻人,接着问道:“你们之中,谁叫秦有余?”   是来找我的。   秦余纳闷,从韩溪身后走出来,拱了拱手,“晚辈正是秦余,不知前辈有何赐教?”   “赐教不敢。”   老者摇了摇头,他放下茶杯,无奈道:“老夫是来拜师的。”   ……   “哈哈哈……哈哈……四弟,别扶我,容本宫好好笑一会儿。”   太子府一书房内,一位年过四十,头发已经半百的黄袍男子正扶着桌子,大笑不止。   身后,燕王刘第告诉他今早看到的情况,“大哥,真的,李老他根本不听小弟的劝,说去拜师便去拜师,真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啊。”   太子殿下听后,又捂着肚子,大笑了出来,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笑了。   燕王记得自从秦太师,也就是太子大哥的老师走后,太子便没有再露出过笑容,如今能够这样,全都拜那位秦余秦解元所赐。   这小子的功劳很大啊。   燕王腹诽,太子殿下却缓过劲,恢复了往常的样子,问道:“对了,你说说那个秦解元第三场试题的诗是什么。”   “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燕王当即把他在那份卷子上背下来的新诗念给太子听。   太子殿下听后,又问道:“那他好像又写了首注解?”   “是的,此人真是个奇才,他不单给考试的题目注释,还把自己的诗也注释了出来,大哥,你且听好了。”   燕王十分欣赏秦余,他把秦余后面的注解也背诵给太子听。   太子听完一首诗和注解后,不知在想什么,燕王看着他,问道:“怎么,哪里有不对的吗?”   这可是贡院众考官一致选出的最佳考卷,不应该出什么岔子才是。   太子思考了片刻,听燕王问了,于是说道:“他姓秦,老师也姓秦,莫非两个秦之间有什么联系不成?”   说道秦太师,燕王也不禁伤感起来,他叹了口气道:“小弟我也何尝不是这样认为呢,那时我开门见山地问了,可他却顾左右,而不承认,看来是对我们起疑了。”   “是了,二弟你瞧他写的这《好了歌》还有注解,这冥冥之中似有所指啊。”   听太子一说,燕王有所领悟,他问道:“大哥,你难道是说这个《陋室空堂》是指秦相他们吗?”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太子摸了摸胡须,刚刚《好了歌》的注解非常有意思,他一下子便全部记住了,所以当即念了出来,“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太子念完后,又叹道:“好词啊,好词,如果没有经历过一番磨难,是怎么也不会作出如此绝妙的好词来。”   燕王无不同意,他道:“这孩子,命苦啊。”   ……   “我的心好苦啊。”   老者说出这番话后,发现面前的两个后生都当场石化了,怎么,拜个师都这么厉害吗。 第两百零一章 太子有请   “老人家,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秦余看着座位上的老人,心里在想这会不会是谁家得了老年痴呆症,不知道怎么回家的人呢。   “老夫没开玩笑,你也不要用这种看傻子一样的神情看着我。”   听老者这么说,秦余他哪敢啊,本身水平不高,况且对方还是个老者。   李尚书见这样,知道勉强不得,只得尴尬笑了笑:“……是老夫鲁莽了,老夫见你们都是少年英杰,汴京乡试拔得一三两名,作为外地学子,怕不容易啊,所以今天才想过来看看,呵呵,刚才……”   “那不知老先生是哪里人呢?”   秦余越来越觉得这糟老头子是个老年痴呆症患者,一来不自报家门,二来说一些古古怪怪的话,要不是他的涵养好,早就将这老头子给轰出去了。   李尚书干咳一声,从来没有人敢打断他的讲话,秦余是第一个,他呵呵一笑,“老夫……老夫……”   见老头子半天“夫”不出来,秦余转头跟韩溪说,“我们报官吧,这老人家脑子有疾。”   “你才脑子有疾,老夫身体好好的。”   李尚书听出秦余的意思,当即站起身来,怒气满满的。   “李尚书?”   门口,韩江从外头走进来了,他看见李尚书,一时觉得奇怪,这个老头,跟他没有过任何来往,今天是如何登他的门的。   “韩……韩统领。”   李尚书向韩江拱手了下。   秦余韩溪互相看了眼,没想到这个老头子不简单。   弄清楚对方的身份后,秦余和韩溪怎么敢怠慢,刚才老者还要认秦余为老师,此时,等了解真相后,秦余早就连忙摇手了,“李老,你千万别意气用事,不过是句玩笑话,如果你真人我当老师,恐怕世人都会把我给骂死了。”   见秦余如此坚持,李老只能尴尬地笑了笑,“好吧,好吧,是老夫固执了。”   “怎么敢呢,李老,晚辈在太白楼备下酒席,不知道你老赏不赏脸去喝一杯。”   韩江似乎看出秦余他们在李尚书面前的局促,于是走上前,搀扶了要起身的李尚书,打算把他给带离正堂。   李尚书发现今天确实是自己莽撞了,没听燕王的话,把两个后生给吓住了,他赶忙笑了笑,说道:“不用了,不用了,老夫还有事,先回去了吧。”   李尚书如此推辞,韩江感激还来不及呢。   秦余呢,他只是无语地看着这个怪老头慢悠悠地离开韩府,等人走远,才叹息了一声,“这老头,到底怎么回事啊。”   “哈哈,让你们两个见笑了,你们俩可能不知道,李尚书他就这个毛病,往年有人跟他打赌,说谁输了便绕着皇宫跑一圈,果然到后面,李尚书输了,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   秦余和韩溪无不好奇。   “当然是真的绕皇宫跑了啊,哈哈,当时还惊动了陛下呢,陛下说,李尚书你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跟一个孩子一样。陛下叫他回去好好反省,以后不可如此了,然而呢,尚书大人却是脾气不改,依然我行我素啊。”   没想到还真是个怪人。   “好了,现在太白楼那已经备好酒菜,你们先走一步,我去邀请几个朋友过来。”   韩江从门外进来,向秦余二人提议。   两人欣然应允,都说在太白楼等他。   可等三人一起出门的时候,大门外一个公公骑着马过来了。   秦余认真望着马上之人,是太子府里的那个枯瘦如柴的老太监。   老太监下了马,跟秦余道:“太子殿下宴请此次乡试的诸举人,到太子府后花园一叙,秦余韩溪,尔等还不早做准备,更待何时?”   什么!   太子居然要请客吗。   这是什么规矩。   秦余一脸懵逼,他们还要到太白楼喝酒呢,可居然又突生变故了。   “我去把酒菜撤了,二弟,秦兄弟,你们两个快去快回,我在家里等你们回来。”   韩江说着,便先一步走了。   秦余和韩溪无奈,只好跟在了那位公公后面,到了太子府,方听那公公讲起,原来太子殿下每三年都会宴请一次中举的读书人,一来是犒劳他们,二来也是鼓励这些未来的栋梁之才。   太子府前,已经人山人海,除了受到邀请的学子们外,还有一些达官贵人,和其余有名的读书人。   宴会的地点在太子府的后花园之中,供给的作为错落有致地摆放在花园四周,等宾客们都坐好后,太子殿下才叫大家动筷子。   酒杯互碰,欢声笑语,在整个花园传递。   太子殿下坐在正中央,他胡须半白,如今却已经四十有八了,当了四十多年的太子,可想而知,他到底办过多少次像这样的宴会,许多当年参加过太子宴会的人,如今都已经位列朝臣了。   秦余跟韩溪在高瘦公公的带领下,来到太子殿下身前,太子叫二人坐在最前排。   秦余等见到太子,作揖问候后,便也遵从了他的命令。   这是秦余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太子,跟电视剧里演的不一样啊,不过瞧太子的样子,果然和太子妃殿下很配。   等就坐之后,靠后排的洪如玉,还有在他下首,早上还在吐血的沈从洲都用看仇人的眼神盯着他。   秦余忽感背后阴森森的,待回头一瞧,才知道是这哥俩,唉,冤家路窄,早上还不想跟他们碰面,没想到啊。   这时候,长孙殿下和燕王殿下坐在太子的旁边,而太子妃等女眷却没有机会出席。   太子妃她们在后殿也安排了酒席,当然这是妇女间的聚会,请的无非是些贵妇、命妇,还有待嫁的公主郡主们。   苏清这时正在听太子妃跟命妇们唠家常,她的嫂子苏母却忽然想起什么,问她道:“怎么,娴儿呢,难道身体又不舒服了?”   苏清点了点头,“嫂嫂,娴儿一听说明天便要回宁州了,就有些魂不守舍的,你也知道上一次三月份的大比之后,她便想通了与秦余之间的事,然而呢,却还有一些郁结没能理清,我想等回了安州,所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愿如此吧,本来还想着到京城给她寻个如意郎君呢,可没想,唉……”   苏母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第两百零二章 看见   “秦解元,听说你在宁州时,便是很有名的大才子了?”   花园之中,太子殿下举起酒杯,笑着问了秦余一句。   秦余连忙回敬,谦虚道:“哪里敢,太子殿下谬赞了,学生在宁州的时候,一直是默默无闻的。”   秦余的话,四周的学子们都不相信,听了都觉得刺耳,如果他默默无闻,那么在坐的各位又是什么呢。   汴京的乡试,一直以来都是汴京人拿到解元的,什么时候轮到外地来的人了,榜文发下来的时候,众人的心中都有些气结,这时又听见秦余谦虚的话,在他们眼里,他的话哪里是谦虚,明显是抽打他们脸的鞭子嘛。   自古文人相轻,此时也不例外。   有坐在离秦余不远的学子站起身,说道:“听说解元公在乡试的时候写出一首很绝妙的诗来,想必也是名大家了,今天我们能在太子殿下这里饮宴,可以说是三生有幸,你是我们之中最优秀的一个,不如代表大家,为这次盛会作首诗词出来?”   呵呵,叫我作诗,我就作,那岂不是很没面子。   秦余转头看了看那位学子,此人明显不安好心嘛,他先捧了自己一下,又叫作诗,作诗又不是上街买菜,又其实那么容易的,如果作得不好,被人笑话了,那岂不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啦?   不做,本人死都不作。   他抬手笑了笑,对那学子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今天晚上我心里只有杯中之物,哪里还有心思去作诗啊,哈哈……”   然而,令秦余没想到的是,当他把第一句话念出来的时候,全场都震惊了。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众人仔细品味了一番,不觉暗赞,好句啊。   文章本来就是自然形成的,而他秦余不过是妙手偶得而已,所以不需太过强求。   没想到,这个解元文采如此了得。   “秦解元出口成章,我等佩服。”   刚才提问的学子,他本来想出个激将法,却不想,人家秦余就随随便便的一句,便是可以流传千古的话了。   不过秦余却没想太多,他感觉自己的话没什么特别啊。   哦,是了,下一刻,他才想起来,这句“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是南宋时期陆放翁写的,而这时,陆游还没出生了。   这么说来,自己又盗诗了?啊呸,说什么盗窃,读书人的事情,能说盗吗?   “不敢不敢,诸位年兄,你们比有余优秀的多,有余能得案首,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   秦余不想跟别人起争端,他想着的只是安安稳稳地把后面的会试给考完,然后卷铺盖走人,所以少得罪人,是他的人生目标。   “呵……又是这句,此人太过虚伪了。”   “伪君子也。”   “诸位算了,人家这时鸿运当头,我们不如先捧着,然后嘛……等他出事的那天,嘿嘿……”   几个看不惯秦余作风的汴京学子,在歌舞声的掩盖下,议论起来。   秦余的耳朵很灵,他没想到,示好的心意,却被他们以为自己在装逼。   唉,做人难啊。   秦余如坐针毡,在别人的仇视下喝酒,显得非常不自在,身边的韩溪也注意到了这点,他轻轻地握了握秦余的胳膊,叫他安心。   上首的太子殿下似乎也觉察到了这点,于是岔开话题问道:“听说秦解元在宁州已经娶亲了?”   不谈文才,唠些家常总可以吧。   “是的,学生的妻子,她温柔贤惠,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上……就是这样,殿下。”   一时嘴顺,差点把“床”给说出口了。   太子边上的燕王一听,哈哈一笑道:“大哥,本王还听说解元公的妻子姓曹,后来找人问了,你可知此女之父是何人啊?”   太子摇了摇头,他不过顺口一问,并不太关心这个。   秦余却很无语,这燕王,感觉怎么那么八卦,居然连他的家室都去查了。   “此人就是那年来京城的曹德啊。”   “哦,原来是他。听说他的宝贝闺女,是全宁州城最美的?”   太子殿下恍然大悟,燕王点了点头,“是啊,前年小弟还见过他闺女呢,没想到如今已嫁为他人妇。”   秦余听着这两兄弟的谈话,心里感觉不是滋味,他腹诽,那是我媳妇,我媳妇……   从刚才的事情来看,他是永远也别想融入进汴京读书人的圈子了,当然,他并没感到有什么损失,只是觉得又要被针对了。   此时此刻,不想再坐下去,但太子府的宴会,不喝下去又不行,所以秦余想了个万全之法,“太子殿下,燕王殿下,学生肚子略感不适,想要出恭一下。”   正在谈论往事的太子燕王俩兄弟,听见秦余的话,并没有疑议,太子更是吩咐旁边的小公公带秦余去太子府的茅房去小解。   出恭,是世上最好的逃离现场的借口,想当年汉高祖刘邦就是用了这个办法,逃脱了鸿门宴,而一代神人裘千丈也靠着它,屡屡逃过凶险。   秦余也很乐意用这法子,当他跟着小太监到了茅房,便叫小太监先行回去,说自己认识回去的路。   小太监见秦余这么客气,倒也没怎么在意,只是叮嘱他,太子府戒备森严,而且地方也大,希望不要闯进不该闯的地方。   秦余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向其再三保证后,才进厕所解决事情去了。   等送完水,便想休息一会儿再回去。   茅房所在的位置靠近后院,他现在站在墙根下,能很清楚地听见后院里女人们的讨论声。   她们讨论的话题,秦余不想关心,这时他只想好好地待一会儿,等到外面的宴会快结束时再回去不迟。   “嘤嘤……嘤嘤嘤……”   这时候,他听见离墙根比较远的,靠近假山的那堵墙下,好像有人哭泣的声音。   是谁?   由于好奇,秦余便鬼使神差地走过去了,但墙根下根本没人,而且声音是从里头传来的。   那声音,是女子的哭声,好像还有点熟悉。   秦余在想,这太子府难道有什么肮脏的,不可告人的事情吗。   他搬来了两块大石头,垫在地上,人直接走了上去。   后院的墙不高,秦余上去后,踮起脚尖,眼睛往下一看,却瞅见了苏娴正蹲在地上,不知在烧什么东西。   她一边烧,一边很悲戚地哭着,这让秦余的心里一紧,是谁把苏娴给弄哭的,她可是自己的好朋友,同过房的,这个仇必须得报。 第两百零三章 约定   四面都是漆黑一片,因为花园那边正在宴客,所以巡逻的太子府兵士大部分都聚集在花园周围,这里便显得安静许多。   秦余站在石头上,他踮起脚尖,两只手靠在墙上,奇怪地看着不知在烧什么东西的苏娴。   接下来,当他听到苏娴说的话后,整个人都震住了。   “秦兄,能和你相识,我真的很高兴,还记得我们一起在鹿山读书的日子吗?那一天,我来了葵水,还是你背着我去药庐找的包大娘,那时候,我真的很感激你啊。你这人,除了有时候不正经外,真的很特别呢,其实我一直想问你那句身有丁丁,心怀红妆到底是什么意思,也想跟你一起到你的家中去找一找鲁子与李子的书是否还在……唉,只可惜,你已经不在是那个鹿山之上,每天都很关心我的秦兄了,如今你已经有了妻子,我……我还是默默地祝福你们吧。   可是,我该怎么办呢?喜欢你那么久了,恐怕你点都不知道吧。呜呜……我以后该怎么办?还能怎么办?不如出家当姑子,一了百了了。”   说着,一只手拿起地上一把事前已经准备好的剪刀,另一只团着到腰间的长发,呜咽咽地道:“心已经死了,要这长发何用。”   “住手!”   秦余见苏娴拿着剪刀,刚刚听了她的话,已经惊得浑身颤抖,这时候又怎么能让她继续作践自己。   自从在鹿山的鹿鸣台跟陆菁菁学了一个月的武功后,打人的功夫倒没学来多少,这翻墙的本领却是无师自通。   两只手用力,翻过墙去,跑到苏娴身边,夺过还未下去的剪刀,问道:“阿娴,你疯了!”   苏娴怔怔地看着他,秦余也是露出不忍心的眼神,他没想到苏娴对自己的情意居然如此之深。   “阿娴……”   秦余把苏娴扶了起来,苏娴见到他,心中百感交集,一把就抱了过去。   两人贴得很紧,秦余都能感受到苏娴身体在颤抖。   “傻姑娘,好好的干嘛想去当尼姑呢。”   秦余拍着她的脊背,他发现就在刚刚翻墙的那刻,已经开始对不起素儿了。   素儿啊素儿,我这回真的渣了。   他此刻想得不是如何安慰苏娴,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曹素,两女在他心里的地位,可想而知。   不过,最难辜负的却是女儿心,他听完苏娴的心里话,又怎么能不触动呢,即使曹素日后让他睡书房,他也是认了。   “秦兄……”   苏娴抬起头望着他,秦余没啰嗦,一口便吻了下去。   他是个主动的人,不像网络小说那些后宫男主们那样只玩暧昧,即使洞房了也不敢上。   既然人家姑娘对自己有意,后面的事,就等后面再说吧。   唉,一个渣男的自我救赎之路啊。   突然的一下,让苏娴的脑袋顿时空了,两只手放下虚空,不知道下边该怎么做,只能任秦余施为了,直至感受到秦余身上的变化才一把推开了他。   双唇分开,苏娴痴痴地看着他。   秦余捧住她的脸,两个人都不需要多说什么,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对方的意思,片刻之后,他问道:“阿娴,能给我一些时间吗?”   “你要多久,我等得起。”   听了她的话,秦余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后,才道:“五年吧,五年后,我到安州八抬大轿迎接你过门。”   “我爹很凶的,他的那些部下,没一个好惹,你就不怕上了门,腿被打瘸吗?”   “不怕,只要你愿意等。”   “嗯……”   苏娴答应了,她把头靠在秦余的肩膀,“多久我都等。”   这样的女子,叫秦余他如何不去珍惜呢。   ……   “刚才我在这里听到人的喊叫声了。”   “四处去看看,有没有刺客混进来了。”   突然,墙外面出现一群巡逻的甲士,而同时的,苏娴卧房大门处,也传来敲门的声音。   “阿娴,你快开门,快开门啊,别一个人锁起来。告诉姑姑,你闷不闷,饿不饿?饿了,姑姑叫人给你做些吃的。快出来,可别憋坏喽。”   “是姑姑!”   苏娴惊呼一声,秦余已经吓出一身冷汗。   墙后,门外都有人堵着,这下子,可真是好玩了。   “我躲起来吧,你去引开你姑姑。”   秦余说着,躲在一小花盆后。   苏娴的房间跟别处不同,太子妃为了让她能尽早走出失恋的阴影,于是便给了她一处别致的院落,院落种着各种奇异的花朵,现在已经深秋,菊花开满了后院,花香四溢,。   苏娴点了点头,把眼边的泪水擦干净,整理了下散乱发丝后,才走出门外。   “怎么老半天不开门?怎么?里头该不会藏着什么男人吧?”   苏清见门开了,便伸头往屋内瞧。   可苏娴却推着她出去。   苏清道:“怎么不让我进去,难道真藏男人了?”   “哪里,姑姑别瞎说啊。”   因为秦余的话,苏娴这时心里美滋滋的,她推着苏清出门,说道:“刚刚在房里睡觉了,所以没听到你敲门,这时娴儿不觉有些饿了,姑姑我们到外面寻些吃的吧。”   “好好,你没事就好。”   苏清再次想进门,但苏娴已经把她拉离开了。   秦余躲在后院,暗暗松了口气,发现墙外头已经没了动静,翻上墙一看,甲士们早就走远了。   他翻过墙,才往原路返回而去。   花园内,燕王看到离开许久的秦余,笑问道:“解元公,刚才都去哪里了?怎么老半天没有回来呢?”   “刚刚累了,坐在石头上休息了半天,多有得罪,还请王爷,还有太子殿下恕罪。”   秦余说完,见太子燕王点了点头,才回到座位上。   宴会到了后面,众人都是尽乐而归。   秦余辞别太子和燕王后,跟韩溪一起往韩府而去。   一路上,他心里还在想着和苏娴的约定。   韩溪却在一旁笑问道:“秦兄,你脸上红红的是什么东西?”   秦余一听,手往脸上摸去,看了一下,却是苏娴刚刚留在自己的。   “呃……韩兄,你听我解释。” 第两百零四章 草原使者   等秦余回到卧房,他踟蹰了,感觉自己真的太渣,本身就没什么实力,竟然敢轻易下什么约定。   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自己想要迎娶安州大将军的闺女,恐怕给一百年,都没用吧。   看来,要奋斗了。   “公子,信我已经给送出去了。”   小六见秦余回来,到他屋外报告了下,得到应答后才离开。   其实,他不止帮秦余寄信,自己也有一封,是给他七舅姥爷的,跟着秦余的那封,一同寄出去了。   很快,十天不到,信便寄到了宁州曹家。   一名家丁将宁州信差手头的信封,拿到了前厅。   这时候,曹素正在桌上算账,见家丁手里头的信封,顿时站了起来。   “小姐,这封是给你的,而这封是小六哥寄给他七舅姥爷的。”   家丁见曹素两封信都要拿走,便提醒了一句。   小六的信没什么好看的,曹素撇了第一封,把第二封,秦余寄给的贴在胸口,高兴地笑了起来。   “半个月前,宁州的乡试才堪堪结束,也不知秦哥哥在汴京考得如何了?不知道他有没有想我。”   一边乐,一边展开信封,仔细地看。   待见里头秦余向她提到自己中了解元了,曹素整个人高兴地在前厅内转起了圈,“太好啦,秦哥哥中解元了,秦哥哥真厉害,我……我真的好想好想他啊。”   而另一头,送信家丁已经把信交给了曹六的七舅姥爷。   七舅姥爷如今已有七十多岁,即不认识字,也老眼昏花,他叫那家丁直接把信的内容念给他听。   当家丁念到一半,七舅姥爷顿时吓了大跳,他问道:“你说我们姑爷在考试的那天,在那韩将军的门外,碰见了谁?”   “小六哥说是以前姑爷的同窗,一个姓苏的姑娘。”   “哎呦,这可遭了。”   七舅姥爷说完,家丁纳闷道:“怎么遭了?”   “以前啊,我听小六说,姑爷在鹿山读书时,曾有个女扮男装的书生也姓苏,我看呐,这姓苏的,要把姑爷拐跑喽。”   “那我们该怎么办?”   家丁听了,也顿时急起来。   “还能怎么办,快把这封信给小姐看,她一看就都明白喽。”   七舅姥爷捶着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家丁不知该怎么办,只好那些信去找还在跳舞的曹素。   曹素看到信,整张脸都白了。   幸福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而给她带来的另一个消息比龙卷风还厉害。   “不可能,他们只是见了个面而已,他们现在只是朋友而已。”   曹素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此时此刻正试着说服自己,可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一切没那么简单,秦哥哥和那个女人,怕是要死灰复燃了,那么,她该怎么办?   “哈哈,听人说秦兄弟的信寄来了,怎么样啊?弟妹。快把他的信拿来我看。”   蔡显蔡公子从大门外头乐呵呵地走进来,待看到曹素的脸色时,心里顿感不妙。   “怎么?我秦兄弟出事了?”   蔡显一脸懵逼,他拿过曹素手头的信,仔细地看着,看完后,吓了一跳,安慰曹素道:“秦兄弟的品性我了解,弟妹千万别太过在意,他心里有了你,又如何能容得下别人。要不这样,我明日便要上京置办些货品,你把这韩府的地址告诉我,到时候我帮你瞅瞅,这臭小子到底有没有负你。”   “如果有,蔡大哥你要怎么做?”   “当然是……呃……”   蔡显一时又不知该说什么话了。   曹素抿嘴一笑,提议道:“最近手里头的事情也都忙完了,我看要不我和蔡大哥一起到京城看看?我也好久没见到秦哥哥的,怪想他的。”   “欸,弟妹,你别这样,秦兄弟的为人,真的不错。况且,你走了,曹老爷怎么办?”   “我会跟爹爹说清楚的,对了,是明天走吗?”   ……   太子府宴会过后,秦余便很少出门了,一直埋头读书,等的就是来年开春的会试。   苏娴在那之后的第二天就离开了汴京,秦余没去送她,因为他一点都不知情。   最近的右眼皮老是跳,左吉右凶,秦余想该不会又有什么倒霉事发生在他身上了吧。   或许是在家里憋久了,不舒服,想到此秦余便打算出门走走。   这时候,韩江带着韩溪,他们两兄弟一起出门,神神秘秘的,不过秦余知道,韩江好像是在给韩溪说媒。   所以今天,他只是带着小六,一起上街逛逛。   一匹马在街道上疾奔,过往的行人无不躲避,更有者还朝马去的方向吐了口唾沫。   马背之上,是个穿着粉红胡服的少女,她的头上扎着数十条辫子,红红的脸蛋,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   她在街道上疾驰,居然没人敢拦,有知道的人偷偷告诉别人,这是草原部落来的使者,那个女的好像要跟朝中某位皇子结亲。   “即使这样,也不能随意胡来吧?草原人今年不是打了个打败仗吗?为何还如此嚣张,根本没把我们大周放在眼里。”   “那又有什么办法?当官的都不管,我们管得了吗?”   众百姓议论纷纷,对那骑马的女子指指点点。   秦余这是恰巧听到了他们的话,心里想的却是刚才的少女看起来那么小,而当今皇帝的皇子们最小的已经四十了,这……禽兽啊。   不过,回头一想,这小姑娘如此明目张胆,该不会想借此让大周陛下收回成命吧?   “覃儿,你越来越胡闹了,刚刚在街上纵马,伤到人了,要怎么办?”   外使馆中,疾驰的少女放下了缰绳,她的兄长跑过来喝了她一句。   少女却摇头道:“那样正好,别人就会以为我是个泼辣的女人,便不会来招惹我啦。”   少女兄长头戴灰狐毛毡帽,年龄大约有二十多岁,此刻正站在使馆外的台阶上,对少女的行为很是痛心,草原部落经历过一次惨痛教训后,极其需要安心修养,可这小姑娘,很有可能会破坏了两国之间那已经非常薄弱的关系。   “再有几日,便是皇宫三年一度的鹿鸣宴,届时,你可别给我出岔子。” 第两百零五章 黄莺鸟   所谓的鹿鸣宴,就是在乡试之后,官府邀请新科举人,和一些有名望的大儒来参加的盛宴。   而在汴京城,这样的盛会,由于皇家的重视,于是乎举办的地点便设在皇宫的某处花园之内。   今年鹿鸣宴,由贾太师主持,他不单邀请了今年在京城中举的各地学子,还请了不远万里而来的草原使者。   不过,这当中,却没有乡试解元,秦余的份。   朝堂之上,燕王殿下当即发难,问贾太师这是凭什么?   而贾太师呢,他笑着道:“呵呵,老夫因为年迈,容易忘记事,居然把这解元公给忘了,哈哈,该死该死。不过,这名额已定,圣旨都颁下去了,无法修改啊。”   燕王一听,怒了,“太师,你也会健忘吗?可是就算那样,如何能把新科解元给忘了?”   “忘了就是忘了,燕王殿下你难道要叫老夫把陛下的旨意改了不成?”   贾太师云淡风轻的一句,把燕王给气个半死。   燕王身后的太子殿下扯了扯他的衣角,笑道:“太师年老健忘,不是很正常嘛,四弟你又何必与太师为难?”   “可大哥……”   燕王还待说什么,却被太子的一个眼神把要出口的话,给生生吞了回去。   “唉!”   燕王望着上面空荡荡的龙椅发呆,贾太师却满脸笑容地对太子殿下谢道:“多谢太子殿下体谅下臣。”   早朝就这样的不欢而散了,在回去的路上,燕王追上先一步离开的太子,他问道:“大哥,你刚才在朝堂之上,为何一言不发,让老贼任意妄为呢?那个秦有余你也是见过,多么好的人才,却被这样对待,难道你不怕天下读书人寒心吗?”   太子殿下捶了一记燕王的额头,笑道:“呵呵,不过一场小小的宴会,如果那小子这样的都受不住,还谈什么将来?”   “可是大哥,你还要忍耐那老贼到什么时候?”   燕王有些激动,他已经对贾太师,乃至整个贾家,忍无可忍了。   太子殿下听完,抬头看了一眼路边树梢上的黄莺鸟,问燕王道:“四弟,你说,如果黄莺鸟不叫,该用什么办法让它叫呢?”   “拿着刀架在它脖子上,它见要死了,不可能不叫。”   听完燕王的话,太子饶有意味地笑了笑,并没有再说下去。   ……   皇宫的鹿鸣宴,秦余本来是最有资格参加的,可是因为贾公子的缘故,生生把他的资格给取消了。   贾太师在朝堂上的一系列动作,一来是为了孙子而打压秦余,二来也是向燕王他们证明,自己现在虽然老了,但实力还在,皇帝陛下的宠爱还在。   不过,秦余呢,他们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有什么不快,反正自己也不喜欢大场面上的事情,安心地努力读书,等日后考上功名,远离京城这个是非之地才是正经啊。   他一如既往地在韩府书房里低头读书,不经意间抬头看了眼韩溪,他发现还好有韩溪陪他一起说话,读书,喝茶,有了他,就算来了京城这个是非之地,也不觉得憋闷。   门口,韩江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他这会儿应该是在宫里当值,今晚又是鹿鸣宴这种盛大隆重的宴会,所以秦余不禁感到奇怪。   “秦兄弟,二弟你们可会解对子?”   韩江气喘吁吁的,韩溪站起来准备扶他进门,可韩江一把推开了他,“快,回答我的问题。”   “楹联,诗词,我们都是读书人,当然会啦。”   秦余奇怪,韩江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他是武人,难道还要给别人出什么对子不成?   韩江听后,紧握秦余的手,问道:“三光日月星,下面该怎么对?”   秦余奇了,这么好对的对联,韩江干嘛要急忙忙地跑来问他,不过大家是朋友,帮个小忙,也是帮,于是便不假思索地回答出口,“四诗风雅颂,一阵风雷雨,两朝兄弟邦,四德元亨利……”   “够了够了,多谢你了,秦兄弟。”   韩江说完,拱了拱手,他大气都没喘完,又急哄哄地跑了出去,把留在原地的韩溪和秦余弄了个一脸懵逼。   “你哥到底是什么毛病,这么毛毛躁躁的?”   秦余转头,问了韩溪一句。   韩溪回道:“或许又是什么王子公主把他们的问题抛给了我大哥,我大哥回答不上来,但又怕面子挂不住,所以就跑来喽。”   “皇宫离这里也有五里地呢,往返之中,不知要跑出多少汗来,你大哥真是个可爱的人,为了一道简单的题,居然不怕跑断了腿。”秦余叹道。   韩溪没有继续讨论下去,却是提议:“啊,不要说他了,秦兄,我们刚才读了那么久的书,人都感觉乏了,今晚的夜景不错,不如一起出去走走?”   “好啊,我也正有此意呢。”   再有半年,便是春闱了,虽然会考的时间已经临近,可是该轻松的时候,还是要选择轻松。   说着,两人便携手,一起出门了。   汴京城的夜市,那是不分四季的热闹,大街上的人们手里拿着炒食点心之类的,他们满面笑容,因为北方草原部落进京朝贡的缘故,朝廷为了让草原人看看,我大周是有多么繁荣昌盛,所以把夜市的开放时间直接延迟到了午夜子时。   秦余跟韩溪,一人买了一份炒年糕,这年糕虽然没有后世加辣椒后炒起来得香,但分量足,而且够味。   他们一边吃,一边东拉西扯,说些有的没的。   然而,当他们有过一座大拱桥,对面正好也有三五个书生向他们走来,见到他们,秦余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   冤家路窄啊,平时不出门,一出门就碰到了他们。   “呵呵,沈兄,洪兄,你们晚上好啊。”   秦余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他的笑容有点假,就连旁边的韩溪都看不下去。   而来者正是上次太子府夜宴见过的沈从洲,洪如玉,他们身后是秋菊社的一干人等。   “呵呵,我当是谁,原来是秦解元。怎么?今晚皇宫里正举办着一场鹿鸣宴,你秦大才子居然没有去?”   沈从洲刚才正在摇着扇子,这时候他把扇子一合,冷嘲热讽了一句,他秦余可是汴京城的解元,居然连去皇宫参加宴会的资格都没有,呵呵,这事如果传言出去,该会闹出多大的笑话,他秦余也别想在汴京城待了,早点滚回宁州老家过他的安生日子吧。   秦余却在这时慢条斯理地问道:“那你们又是怎么回事?”   “你……”   沈从洲一口气又堵在了胸口,洪如玉扶稳了他,上一次吐血过后,作为朋友,自然得担心沈从洲会不会因为秦余的话,旧病复发。   而他们俩,原本也是举人,可为何不能去的原因只有自己的心里明白。   今早听贾公子提起,不知是什么人,贾太师明明有把二人名字提上去的,却被那人给故意抹掉了。   贾公子当时怀疑,很有可能是针对贾太师的人干的。   虽然提名的人是贾太师,可真正攥写的另有他人啊。 第两百零六章 狗   “怎么样,对子想出来了吗?三光日月星,这下联怕不难吧,诸位都是大周精英,怎么会被小王的一道小题给难倒呢。”   御花园内,正举行着鹿鸣之宴,贾太师作为主持者,他坐在最中央的位置。   今晚来的,大多都是刚当上举人的学子,还有一些朝廷官员,以及驰名已久的大儒和才子,除此之外,京城的一些权贵子弟也有在邀请之列。   草原部落的人,包括那位白天在马上疾驰的小丫头,他们坐在贾太师的下首,本来此次宴会与他们无关,可大周朝廷为了显示自己和草原蛮族是有本质的区别,更为了教化这些蛮夷,便把使馆里的兄妹二人给请来了。   这两人,一个是草原可汗的三王子,一位呢,是草原可汗最宝贝的女儿。   三王子被邀请来后,本以为是到御花园看看汉人的文化盛事,可不想却被当作打脸的对象。   他出生蛮荒,敬慕大周朝的儒家学说。   但是,喜爱是一回事,被打脸,要找回面子又是另一回事。   所以,等被别人数落的下一刻,他便出了一副在北方时想到的上联给对方。   出完上联,还在想大周的人会很快答出来,然而令其意外的是,这对联竟把全场的举子还有大儒都考住了。   心里呵呵,这就是文化昌盛的大周?其实,也不过如此嘛。   “记得太师大人刚才说过,随便哪个人出来,都能解答小王的上联,可为何,这么多时间过去了,没人站出来呢,哈哈,实在不好意思,是小王高估了诸位,不该出那么难的联。”   三王子继续冷嘲热讽,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贾太师面色难看,众举子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一个个的表情就像吃了屎一样。   大家都在思考,该怎么对下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刚刚确实不该说什么教化草原人的话,这回好了,被人家给难住了。   三王子扫了一遍在座的大周精英,如果这就是精英,那么日后我草原人染指中原的愿望,非常可期。   他站起身,说道:“既然大家都没能想出来,那小王也不好为难各位啊,那……”   “三光日月星?呵呵,这有何难,大家不过是不想为难你罢了。”   突然,不远处站起一个公子哥来。   三王子一听,乐了,这公子哥一看就是不喜欢读书的,可居然敢站起来回答,就算是举人都不敢回答呢,就凭他吗?   呵呵,谁给他的勇气?   “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三王子很有礼貌地问候一句。   那贵公子拱手道:“无名小辈,不过京城一纨绔子罢了,认识的人,都喜欢称呼我一声陈小侯爷,我吗,从小就不爱读书,不过今天却是看不过你那嚣张的样子,难道欺负我大周没有人了吗?”   “是又如何,这对联就算是在座的举人都对不出,你能吗?”   “他们对不出来,是不想跟你一般计较。”   听了陈小侯爷的话,众人心中不禁一凛,这位小侯爷平时就不很着调,他刚刚的这句话,好像有帮忙的地方,可如果是他一时脑热,不计后果怎么办?   就连贾太师也不看好陈小侯爷,他虽然年少气盛,但确实不是读书的料,又何况要对出如此难的对联来。   “呵呵,说大话,谁不会?有种就对出一个来,哼,只要你能说出任何妙联来,那小王就立马认错服输。”   三王子说完,陈小侯爷却不跟他啰嗦,直接道:“三光日月星?嗯,一阵风雷雨如何?两朝兄弟邦如何?四诗风雅颂如何?还有好多好多,本小侯爷却不想再说了,多说,怕会被你这个蛮子给偷学去。”   说罢之后,陈小侯爷又重新坐下,喝了一口酒,刚才说得太过瘾,这时不免有些口干舌燥。   而这时,众人却倒吸一口凉气,陈小侯爷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厉害了?   贾太师眼睛尖,他看见陈小侯爷身后陡然多出一位将军,再仔细一瞧,是刚才不知为何不见了的韩江。   韩江为什么会突然不见,又突然出现,而这一切跟陈小侯爷答出下联来有没有什么关联?   贾太师想,所有的一切,都不像表面那样简单,其中必有一些他不知道的蹊跷。   但,现在却不是深究的时候,他望了眼草原三王子,很有深意地问道:“怎么样,陈小侯爷的下联,足下可否满意?”   三王子此刻的脸已经涨红,他没想到大周是如此的人才济济,一个京城权贵就如此厉害,那其他人呢?   他看了在座的举子,不禁踟蹰了,难道说这些人真的只是不想回答自己的问题,才默不作声的?刚刚是他,自作多情了?   ……   皇宫的鹿鸣宴已经进入尾声,而夜市桥头那边,情况又有些不同。   显然,秦余说完后,沈从洲已经在气头上了。   秦余不打算跟他继续纠缠下去,怎么说这家伙上次在贡院门口就吐血过,这次如果再来,那他秦余怕是有杀人的嫌疑了。   他不是诸葛孔明,没有骂死人的本事,就算曾经在鹿山得过秦铁嘴的恶名,那也是别人强加在他身上的,他秦余从来未承认过。   “话不投机半句多,呵呵,两位,我们可就先告辞了。”   秦余拱了拱手,而洪如玉却在他经过自己时,在秦余背后冷冷道:“就算你考上解元又能怎样?贾太师那关你便过不去,你得罪了他老人家,就是与功名背道而驰。所以早点滚回你的宁州去吧,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这话说起来就好像贾太师便是科举,科举便是贾太师一样,而得罪了贾太师,那就是与科举无缘。   秦余也曾听说过这个,据传每一届的科举考试,考上功名的人中,贾太师的门生便占了一大半,而整个大周朝,上至尚书,下到县令,都有贾太师的人,权势之盛,可见一斑。   除此之外,当今圣上对贾太师的恩宠,从没有停歇,比如贾太师七十大寿的时候,皇帝还送了颗炼制七七四十九天的金丹,而太师呢,一直舍不得服用,把那金丹供奉在家里,像拜祖宗一样,这就是君臣相得啊。   对于此,若放在以前,秦余是不会有任何顾忌的,可现今的形势却有不同,他已经答应过一个人了,如果没能考到功名,那又何谈约定呢。   当然,输人不输阵,不论怎样,装逼的样子一定要做到十足。   他转过身,笑呵呵地看着洪如玉,接着便开启了毒舌模式,只听他说道:“那又怎么样,难道说为了功名,宁愿去当别人家的狗吗?”   卧槽,多么直白的一句话,太伤人了。   洪如玉听了,立马抡起拳头,想要上前去揍秦余,可却被沈从洲给拦了下来,“洪兄消消气,别跟他一般见识。”   “秦有余,你说,骂谁是狗?”   秦余摊摊手,“谁承认,谁就是狗喽,就算考上功名,当了状元那又能如何,到头来还不是得在主人脚下,摇尾乞怜?”   说着话,极快地拉着韩溪逃离现场。 第两百零七章 隐杀的踪迹   皇宫的鹿鸣宴结束,众宾客纷纷散去,贾太师被人搀扶着站起身来,身边的一名官吏在他旁边道:“老师,今天要不是陈小侯爷,恐怕我们大周的颜面都要丢尽了。”   “呵呵……”   贾太师仔细端详着走在前头和一边的韩江说话的陈小侯爷,问身边的官吏道:“对了,新科解元他好像住在韩统领的家中吧?”   “是的。”   官吏应了一声,贾太师没再说话,一切都了然于胸,自然也无需多言了。   这时候,对面走来一位四十余岁红袍官员,他向贾太师作了一揖,说道:“恩师,今晚的宴会没出什么岔子吧?”   “哦,是子良啊。”   贾太师点了点头,却对徐子良小声道:“一切都好,就是这位新科解元,他不简单。”   一直跟着贾太师的官吏见到徐子良,立马恭敬地拱手,“见过徐尚书。”   徐子良回了一礼,又对贾太师说:“怎么?他不是被老师除名了吗?今晚的鹿鸣宴莫非他也在场?”   贾太师摇了摇头,“他虽然不在,可却又是无处不在。”   “呃……”   徐子良听了一脸懵逼,他是贾太师最早的一批学生,深得太师的喜爱,如今已升为工部尚书,权位之重,很不简单,可这时却不大懂太师的意思了。   跟着贾太师的官吏见此,立马把他在鹿鸣宴上的所见所闻一一告诉了徐子良。   徐子良听后,才恍然问道:“恩师以为这下联都是那秦有余出的?”   贾太师点了点头,眼睛深邃地望着徐子良道:“此子断不可留。”   “可这不过是您一时的推断,并不准确,应该调查一下再说吧?”   贾太师冷哼道:“他现在不过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竖子,若等到以后,呵呵,老夫怕夜长梦多啊。”   徐子良见恩师执意如此,不敢多劝,只好站在一旁默不作声了,接着又看到太师身边的一名护卫悄然退走,便明白那个解元恐怕活不过今晚了。   唉,又是暗杀吗?   徐子良叹了叹气,大周又要消失一名人才了。   他为秦余可惜,可秦余却一点都不知情。   此刻,正和韩溪一起到了一家酒楼外。   本要再往前,却听见旁边有人在呼唤他们。   “二弟,秦老弟。”   转头一看,竟是从皇宫里出来的韩江韩统领。   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偏胖的公子哥,秦余仔细打量了他一下,发现正是前些日子见过的陈先,陈小侯爷了。   “怎么,鹿鸣宴结束了吗?”   韩溪好奇,于是过去问了问。   陈小侯爷却向秦余拱手道:“有余兄,你的那副对子写的真好,今晚要没有你,我们一群人恐怕都不知道如何下的来台。”   秦余不明所以,听完韩江的解释后,才明白过来,“这么说,我还为为大周出了一份大力了?”   他有些感慨,原来韩江那时候急匆匆地跑来,是为了这个。   “走走走,我们边走边聊。”   韩江拉着众人,往韩府走去。   走到一处僻静的街道,夜已经深了,四周围都没有行人。   狂风乍起,一个竹筐从不远处,随风滚了过来。   “大家小心。”   韩江觉察到危险,把秦余一干人护在身后,他拔出了刀,向对面的黑暗处喊了句,“前面的兄弟,出来吧,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为何要挡住我们的去路?”   前面什么都没有,韩江到底在说些什么?   韩溪和陈小侯爷感到奇怪,只有秦余他凭直觉,闻到了危险的味道。   他能如此警觉,也是多亏前几次遇到的危险,增长了他的经验。   “哼哼,我们只要那个秦余的人头,无关之人,赶快给我们滚!”   黑暗之中,走出来三个精壮的黑衣汉子,接着,秦余他们的另外三面,也有黑衣人走出来。   片刻之间,他们便被一群精壮大汉给围住了。   这时候,跑是跑不了了。   秦余却在这时问:“是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你要问,就去问阎王爷吧。”   “你……”   秦余一群人中,除了韩江会点武功,秦余懂些三脚猫外,另外两个已经成了拖油瓶。   “我不认识他们,我可以走吗?”   陈小侯爷突然站出来,秦余等以一种惊异的眼光看着他……这小子,好怂啊。   “怎么样,我可以走吗?”   陈小侯爷再次问了一句。   “哼,你是想回去搬救兵吧。”   陈小侯爷被对面黑衣人的一句话弄得没话可说。   而黑衣人呢,担心夜长梦多,怕被巡逻的兵士发现,便打算先下手为强。   “大家……冲!”   黑衣人一齐冲了过来。   陈小侯爷已经有点吓懵了,韩溪和他背对着背,而一旁的秦余却从身上拿出一块事先准备好的板砖。   “你怎么会有板砖。”   听韩溪问,秦余解释了自上次遇到危险后,便时常在身上准备好武器的事情。   然而,黑衣人却冷笑一声,“大家只要缠住那个叫韩江的,其余人不足为患。”   卧槽,这是看不起人啊。   说着话,一把刀当着秦余的面劈下来,手上的板砖瞬间切成两段。   好锋利的刀。   “你们快走!”   韩江护过来了,但他也是自顾不暇。   可要怎么走呢,这时候,大家都被围住了。   ……   贾太师从宫里出来,直接回到了贾府。   贾府门口,贾公子正立在那里。   贾太师下了车,贾公子过来问安。   太师拍了他头一下,非常宠溺的样子,说道:“呵呵,孩子啊,夜里凉,回去歇着吧。”   进门口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对身后的贾公子道:“那姓秦的小子,要不要去见见,我怕你明天就看不到他了。”   “祖父你这是什么意思?”   贾公子不明白,不过,外面有个黑衣人跑了过来,在太师耳边说了几句。   太师听了他的话,顿时身躯一震,“你说什么?隐杀……隐杀的人进京了?”   什么隐杀?   贾公子不清楚,却见刚才这人拿了张纸条给贾太师,上面写到,“元善大人,我们好久不见。言姐姐说,她的儿子,还请你高抬贵手啊。”   元善,就是贾太师的名,而这隐杀到底跟贾太师有什么关系呢?   贾公子想要再问,但贾太师却不再发言,纸上的内容,带给的震惊太大,所以直接回屋去了。 第两百零八章 刺客   贾太师一言不发,便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   贾公子茫然地站在外头,他见刚才报信的人还没走,便问了问缘由。   虽然他是贾太师最疼爱的孙子,太师事事顺着他,他也知道了些太师府的秘密,可终究有很多不能说的秘密,他是不清楚的。   等听完这人的话,贾公子震惊了,他抓着报信人的衣领说道:“你说,秦有余那小子被祖父的暗卫给围杀了?”   所谓的暗卫,他知道一点点,暗卫是太师身边最强的高手莫先生,为太师一手创建的。   里面的都是从五洲四海挑选出来的高手、精英,然后这些人再经过一系列的训练,选拔,最后才组成了一支专门为贾家服务的秘密部队。   其中有那么十二个人,以十二生肖作排列,被称为暗夜十二卫。   他们武功奇高,联合起来就连暗卫创始人莫先生也扛不住。   而这暗卫所蕴涵的实力,也就只有皇城司的人能够对付,上次国字监大比,贾公子也曾请过暗卫里的一些精英,这些精英,里头有从东瀛请过来的忍者,所以那次大比,并没被任何人抓住把柄。   “公子,这次围杀,太师他把十二卫都请出来了,所以会万无一失的。”   听了报信人的话,贾公子却问道:“对了,这隐杀又是怎么回事?还有言姐姐是谁?她的儿子又是哪个?”   “公子你刚刚问的后面两个问题,属下并不清楚,只是听说这言娘子是隐杀里排的上号的女杀手,她杀人向来不眨眼,而隐杀呢,乃是这天底下最厉害的暗杀组织,组织里多是女子,且只有皇城司能够对付她们。”   贾公子听后,虎躯不禁一震,不过又问道:“那你说,言娘子的儿子,会是谁呢?”   ……   巷子中的战斗仍在继续,韩江正和六个精壮汉子缠斗,而韩溪陈小侯爷,躲在墙角瑟瑟发抖,   秦余呢?   他啊,刚刚趁着混乱,早就跑了,只是……后面跟着一堆的精壮汉子。   当然,别看秦余平时文文弱弱的,功夫也不济,但逃跑的时候,真的是快啊。   “臭小子,往哪里跑!”   两个精壮黑衣人追着秦余进了一个黑巷子,他们武功很高,但速度却不快。   不快是不快,也就是手上的刀差点划到秦余的屁股罢了。   情况十分凶险啊,面临死亡,秦余是什么节操都丢了。   他右手拍了右边的窗户,窗户里的人立马开了出来。   “谁啊?”   砰!   一个黑衣人倒下了。   身后的一个注意到,立马往左边移动,然而下一刻,左边的门也被秦余敲开了。   “狗娘养的东西,到底谁啊!”   砰!   第二个黑衣人撞到门板上,立马晕了过去。   砰砰砰!   秦余根本没注意身后,他已经把整个巷子的窗户、门都敲了个遍。   “你他娘有病啊……”   “臭小子,你有种拍门,有种别跑啊!”   “狗娘养的,生孩子没**!”   ……   辱骂声从巷子内传来,令秦余觉得古人也不咋地,平时看着挺淳朴的,怎么有的时候,却这么没有教养呢。   像他如此薄颜知耻之人,可不怕他们。   唉,还说什么人心不古,我看古人的心,也不咋样啊。   “臭小子,别跑啊!”   秦余怎么会不跑,刚才回头的时候,看到有三个黑衣人已经上了墙,往他这边来了。   刚才听韩大哥说,这群人是贾太师的暗夜十二卫,不言而喻,秦余立马明白为何今晚他们要针对自己。   秦余一边跑,一边回头往屋檐上望,月光之下,他看见屋檐上正立着一名身材姣好,脖子以下都是腿的蒙面女子。   秦余低头猛跑,此刻不是看腿的时候,只是没跑多远,就听见后头传来人的惨叫声。   怎么回事?   秦余停下了脚步,回头一望,三名黑衣人都被杀死了,而那女子正立在地上,手持宝剑,冷冷地盯着他。   是友不是敌?   “哼哼,不愧是言姐的孩子。”   这是秦余第一次听她说话,声音清脆,只是……“言……言姐?”   秦余听了奇怪,但好歹对方救了他一命,又怎么敢怀疑什么,于是抬手道:“多谢女侠救命之恩,小生无以为报,唯有……”   下面的话还没出口,女子早就一个纵跃,跳上了墙,离开了。   望着她远去的方向,秦余是满肚子的疑惑,不过,现在还不是发呆的时候,他赶忙往回跑,路过刚刚的巷子,恰好见一个黑衣人想要站起身,他立马上前,随手拿了块板砖,呼了下去。   砰!   ……   “哼,一群鼠辈!”   “韩大哥,你没事吧?”   当秦余赶到韩江那边,他见到地上躺了三具黑衣人的尸体,韩江已是满身是血,但大多是黑衣人的血。   “大哥,秦兄弟。”   “两位啊……”   韩溪和陈小侯爷从黑暗之中走出来,“人呢?”   “都死了,跑了四个,但不打紧。”   韩江收起刀,疑惑地看着秦余,“兄弟欸,你是怎么解决掉跟着你的那五个人?”   “嗯,我解决了两个,剩下的是被一名奇怪的女子给杀的,至于她是谁,我也不清楚。”   秦余摊摊手,对那名女子的身份非常好奇。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先回家去,我可不敢保证贾太师还会不会派人来,不过至少韩府是安全的,这个汴京城还没有刺客敢上我的门。”   刚杀完人,身上杀气腾腾,他的话,秦余他们自然不会不信,可是……“韩大哥那你要去哪里?”   韩江擦掉脸上的血迹,笑道:“死了这么多人,总得有人报案啊,所以我是非去不可。”   “我跟你去。”   陈小侯爷当即站出来,“刚才其实我是有些临阵退缩了,不过报案嘛,认证多一点总是好的。”   “很好!”   韩江拍着陈小侯爷的肩膀,转头对秦余道:“秦兄弟,我的二弟就拜托你了。”   “大哥放心,你们早去早回。”   说完,四个人各自分开。   秦余与韩溪一起往韩府而去,等到家里,却看见一名女子正倚靠在门边。   “秦兄,刺客。”   韩溪指着那女子。   “不,她就是刚才救我的人。”   秦余摇了摇头,只是奇怪,刚才她不是走了吗? 第两百零九章 俏丽丫鬟   秦余迷茫,刚刚她不是走了吗,怎么这时候会突然出现在韩府,于是问道:“这位女侠,请问你有何贵干?”   蒙面女子笑了笑,“我奉言姐姐的命令,到这儿来保护你。”   言姐姐?保护我?   秦余更纳闷了,“我和女侠素不相识,更不认识女侠口中的什么言姐姐,何况,在下已经有人保护了,这府里的韩江韩大哥,他是我见过的人中,少有的高手了,所以多谢姑娘好……”   “你小小年纪能见过多少高手?我看,你口中的那个韩江也不过如此。”   “意”字没出口,就被对方给插进去了,插一下当然没关系,可是这小姑娘看起来也就十七岁,居然敢在自己面前装老?   呵呵,秦余今年已经十九了,再过三年便到法定结婚年龄。   可她呢,乳臭未干,竟还敢嘲笑自己没见过什么武林高手,什么北乔峰南慕容,哪个没见过,说出来,怕吓到她。   要不是看在这小姑娘武功比他高,还救过一命的份上,他早就当场发作了。   “女侠,韩大哥到底怎么样,和你也没关啊,总之秦某多谢你的好意,但还请你放过在下吧。”   “不行,我答应过言姐姐的。”   秦余一听,有点烦躁,他问道:“姑娘啊……”   这时候,他已经不再称呼蒙面女为女侠了,接着继续道:“你口中说的言姐姐,我并不认识,我想啊怕不是你们找错了人吧。”   “不会错的。”   蒙面女双手抱胸,问道:“你是叫秦余吗?”   秦余点了点头。   “那不就行了。”   “这世上叫秦余的不知有多少,你们又怎么知道我就是你们口中的那个秦余呢?”   秦余摊了摊手,蒙面女思索了片刻道:“嗯,言姐姐说过,她的孩子大腿内侧有块红色的胎记,如果你有这个胎记,不正说明你就是她的儿子了吗。”   大腿内侧的胎记?   没想到对方连这么隐秘的事情都知道,秦余当初魂穿的时候,就注意到这个了,现如今,清楚自己身体的,除了他,就剩下曹素,还有几位在浴室比较过长短的朋友了。   咳咳……   看来小姑娘没有骗他啊,可她说自己是什么言姐姐的儿子,真的有点令人不敢相信啊。   秦余在这时踟蹰了。   蒙面女嘴角弯起一个弧度,说道:“怎么样,没错吧,我可没骗你。”   “如果我说没有呢?”   秦余半信半疑,他还想试探一下小姑娘是否还有其他证据。   “怎么会没有?肯定有的。”   然而小姑娘直接否定了秦余的话,腮帮子鼓起,急得直跺脚。   秦余好笑道:“有或者没有,难道你还比我清楚?莫非要我现在就脱下来,给你看吗?”   啊呸,下流。   说出这句话后,他后悔不迭,如果小姑娘因此恼羞成怒,把他的腿给切了怎么办。   想及此,不禁感到裆下一凉。   “那好,你脱啊!”   小姑娘说完,已经开始握紧手中的宝剑,她常听师傅们,还有出门做过任务的师姐们提起,男人的身上有个可怕的怪物,是能将女子给降服住的怪物。   而这怪物,便生长在面前男子的裤子里,所以她必须得要小心,真有危险的话,只能靠手中的剑了。   秦余却是当场愣住了,他不敢脱,姑娘手里可是有剑的,所以只是从心道:“女侠,不是小生不脱,而是脱了对你的名节有损,所以不能脱啊。”   “什么是名节,我有这东西吗?”   “呃……”   居然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居然连名节二字都不知道,看来啊,她也就那身功夫还有腿是优点了。   “不管怎么样,反正日后,我便要开始负责你的安全了。”   蒙面女见秦余半天不说话,继续表态。   身边的韩溪却笑道:“秦兄,看来你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   秦余不明白韩溪话里的意思,更不知该怎么对小姑娘答复。   他想,莫非这姑娘说的是真的,又或许是一个套路。   左思右想,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只是不留下她,今晚怕是进不了门了。   所以,点头同意了,接着又问道:“也罢,不过姑娘啊,你跟着我,总得有个名分吧,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   “既然你同意了,那日后我便做你的丫鬟。”   小姑娘非常干脆地打断秦余的掉书袋,就好像事前已经排演过一样。   接着,她脱下面罩,露出一张俏丽的瓜子脸。   秦余见过的美女不少,并没有因为这张脸而感到惊讶,继续问道:“那好,还不知要怎么称呼你呢?总不能一直叫‘喂’吧?”   “曼儿。”   小姑娘轻轻说了一声。   秦余又问道:“哪个曼?是艹字头,还是没艹字头?”   见小姑娘摇了摇头,看来是没有艹了。   “那好,曼儿姑娘,日后还请多多担待。”   秦余拱了拱手,曼儿姑娘的危险系数未知,拒绝的话,又有些欠考虑,所以不如留着,一切等日后再说。   转头征询韩溪的同意,怎么说这里是韩江的家,大晚上多出一个女人,待会儿不知韩大哥会怎么想呢。   韩溪却没有秦余想得那么多,只是道:“秦兄,这曼儿姑娘好是好,有她在,你的安全便有保障了,可是……做丫鬟?她干得来吗?”   丫鬟的活确实不好做,有的丫鬟除了给主人端茶送水外,还要负责一些不可描述的任务。   秦余自然不会真的把曼儿当作丫鬟,恐怕除了把她当佛祖一样供起来,其他的都不能干吧。   听到韩溪的疑问,没等秦余说话,对面的曼儿姑娘立即挺起胸膛道:“我可能干了,不要小看我。”   “呃……曼儿姑娘,你别往心里去,韩兄口无遮拦,我又怎么能真将你当作丫鬟?”   秦余推了推韩溪,接着又对曼儿姑娘道:“时候不早,要不你先进屋,换一身衣服,你看你这一身黑衣,怎么瞧也不像个丫鬟啊。先进去洗个澡,一会儿啊,我和韩大哥好好说说,我想他是会同意的。”   曼儿姑娘点了点头,转身就进了韩府。   秦余跟韩溪在她后面跟着,秦余心里嘀咕,先不提离开京城的苏娴,今晚又多出了个曼儿,到后面曹素那,该怎么解释呢,他解释得清楚吗? 第两百一十章 心痛   曼儿姑娘没有姓氏,就连曼儿这个名,也不过是个临时起的代号,当秦余知晓她的来历时,心里别提有多惊讶了。   隐杀啊,记得在鹿山上,遇到过一个,不想今天会在因缘巧合下,再次听见这个名号。   仔细打量着换上侍女服侍,已经掩盖住杀手气势的曼儿姑娘,庭院中,秦余两手环胸,暗叹道:“不错啊,扮得有模有样的,别人一看,还真以为是我不知从哪里买来的小丫鬟呢。”   曼儿姑娘很骄傲地抬起头,说道:“那当然,师傅师姐们都夸我扮的人物最像最逼真。”   没说几句,便喘上了。   秦余好笑地想要过去摸一摸她的丸子头,但一想到人家真正的身份,手立马就缩了回来。   韩溪这时候已经在下人的伺候下,去浴室洗澡了,庭院里就只有他们两个。   小六从外头走进来,见到秦余对面的新面孔,还以为是韩府里没见过的丫鬟,待要靠近打声招呼,却不妨地被小丫鬟给抓住手腕。   小姑娘而已,能有多大力气,小六想要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一点颜色瞧瞧,却不想自己的一只手被拧到后背,他疼得哇哇直叫,本看起来非常柔弱的小丫鬟,居然如此不简单。   “哎哟哟,公子救命。”   “曼儿,快放了他,小六是我的书童,日后,你们还要一起共事呢。”   秦余连忙阻止了曼儿姑娘,小六可不单单是他的书童,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小六还是第一个和自己待一起最久的人了,心中已把小六当作兄弟了,如果胳膊被拧坏,找谁陪呢。   小六揉着酸痛的手臂,上面已经起了淤青,他有点害怕地躲在秦余身后,看着眼前人畜无害的小姑娘,问秦余道:“公子,你刚刚说什么,什么共事?小六听不大懂。”   秦余略过女杀手的身份,只提是他母亲派过来保护自己的人。   小六听后,惊喜道:“这么说来,老夫人有下落了?”   秦余点了点头,但也没说太多,心底对曼儿她们那个组织还是抵触的。   小六却在一旁替他高兴,“真是太好了,没想到老夫人不单无事,还有如此厉害的下人,公子你真是有福,只是不知老夫人为何不来寻找公子,此刻她在哪里呢?”   “我也不清楚啊,母亲说等我高中后,自然会告诉我她的所在的。”   “哦,也好,不过公子你明年便要和大小姐成亲了,届时,可得去通知老夫人。”   小六说完,再看了一眼曼儿,虽说以后大家都是服侍公子的,但见她厉害的样子,心里还是有些害怕。   秦余拍了拍他的头,说道:“嗯,我都清楚,小六先下去吧,我还有些关于母亲的事情,想问一下曼儿呢。”   “哦好,我现在就给公子准备洗澡的衣物。”   见小六走了,秦余立刻警告曼儿道:“女侠,以后不要动不动在人前显示武功,这样我解释起来很麻烦的,还有,刚刚的小六,是我最要好的哥们,你可千万别伤他。”   “那当然。”   曼儿姑娘揉了揉手臂,“本姑娘行事,向来有分寸的。”   秦余看她威风凛凛的样子,暗自咋舌,这哪里是什么丫鬟,简直是个不定时的炸弹。   “秦兄弟,我回来了。”   韩江从门口走进来,待见到曼儿时,发觉到对方隐隐的武者气息,顿生警惕。   为了防止自己人打起来,秦余立马把曼儿的身份解释了遍。   韩江听后,才明白过来,他抬手道:“刚刚多谢女侠出手相救了,如果没有你,我秦兄弟不知会怎样呢。”   秦余在旁,想了起来,今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知官府会怎么处置,他问韩江道:“那些个尸体,是不是都被抬走了?”   韩江知道秦余想问什么,他当即说道:“就算他们是贾太师的护卫,可府衙的人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刚刚差役们过来处理的时候,只当做这是一次街头火拼,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所以我们也只有吃哑巴亏了。”   秦余也晓得情况,虽然是被坑了,不过又笑道:“如果贾太师知道自己的什么十二护卫死了大半,整个人会不会气成猪肝色?”   “嘿,谁知道呢,贾太师深藏不露,不知手低有多少精英呢。”   韩江说完,看了眼曼儿,说道:“不过秦兄弟,你以后有了她,便可高枕无忧了。”   秦余呵呵一笑,但愿如此吧。   ……   夜已经深了,贾太师府中,太师大人坐在书房里的凳子上,他此刻正等十二卫的消息。   门口,管家走过来道:“太师,三更天了,该歇息了。”   贾太师抬起眼眸,问道:“他们回来了吗?”   “还没有。”   “会回来吗?”   “肯定会的,他们是层层选出来的精英,对付一个书生,不在话下啊。”   “嗯。”   贾太师听了管家的话,顿时松了眉头,十二卫啊,那可都是精英,高手中的高手,如果连他们都失手了,那还能有谁对付得了秦余。   “老夫也是这样认为的,只是觉得时间有点久罢了,再等等吧。”   贾太师重新恢复了心情,他抿了口茶,心情顿时大好。   “大人,不好了。”   一道声音从门外头传来,使刚刚还松开的眉头,又重新皱紧,“出了何事?慌慌张张的。”   “十二兄弟回来了。”   传信的人回道。   “回来不是好事吗?”   贾太师的右眼皮忽然跳了起来,这让他感到一丝的不安。   “可他们就回来了四个,其余的都被杀死了。”   什么!   听到这个噩耗,贾太师不敢相信,他身躯一震,手里的茶杯冷不防地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腾的站起,紧张问道:“怎么回事?对方就一个人,还只是个文弱书生啊。”   对啊,对方不过是个读书人,自己这边可是十二个精壮。   一比一还不一定打得过,何况十二比一。   贾太师站起身,他真的不敢置信传信之人的话。   不时,四个黑衣人进来了,他们齐齐跪在地上,把战斗的经过重复叙述了遍。   “太师,我等有负重望,不能将那竖子杀死,反而折了大半的弟兄。万死难恕,请太师责罚。”   贾太师在院内踱步,听了四人的话,感到十分震惊,没想到韩江韩统领会恰巧在旁,还有陈小侯爷。   可不应该啊。   太师又问道:“除了韩江外,其他人都不会武功,那如何会折损过半呢?”   他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太师,那小子虽不会武功,但跑得比兔子还快,再加上兄弟们轻视那竖子的缘故,所以才让他有机可乘啊,而且到了最后……”   接着,四个人便把曼儿姑娘的事说了出来。   “是隐杀的人?”   贾太师不敢相信,隐杀的人动手会那么快,就连秦余所在的位置都一清二楚,看来这次过后,想要暗地解决这小子,怕有些难了。   “太师,一定要为我们兄弟报仇啊。”   四个人说完,把头重重地磕到地上。   贾太师叹了叹气,命人把四人扶起来,到后堂用药养伤。   瞧着四人远去,曾经的十二卫不复存在,那都是自己的心血啊。   想及此,贾太师是心痛不已。   “把莫大先生叫来,就说老夫有事与他相谈。”   贾太师对旁边的管家吩咐了声,又重新回到书房。 第211章 暖床   “先生来啦,一路从宁州到此真的是辛苦了。”   书房之中,贾太师坐在椅子上,对这面前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说道。   “不敢谈辛苦,一切都是为太师尽忠。”   老者瘦骨嶙峋,脸上满是皱纹,说话的时候慢慢吞吞,好像根本没有力气,但认识的人都知道,莫大先生对贾太师来说,可比亲儿子还重要。   “那个人找着了?”   贾太师开口问了句。   “是,那孩子是在宁州找到的,如今已有九岁了。”   “九岁啊,不小了,莫老,我们的计划要加紧实施了,老夫近来身体有些不好,恐怕熬不过五年了。”   “怎么会?”   莫大先生抬起眼眸,“太师,恕在下直言,我们的计划还有一些细节上欠了妥当,想要扳倒太子和燕王,恐怕还需要十年才行,如果过早实施,怕有付之东流的危险。”   “我又能怎么办呢。”   贾太师摊了摊手,轻轻咳嗽了声,他从衣服里拿出帕子,往嘴角一抹,还好痰中没有血出来。   “这些年,太子的羽翼越来越丰满了,陛下对他的信任也与日俱增,平时这小子跟老夫相谈国事,都摆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呵呵,谁不知道他的心思,只要陛下一驾崩,就要开始清算老夫了。哼,他是在等啊,等那一天的到来。可是他等得起,老夫等不起啊。”   随后又停顿了下,继续道:“让那个孩子进京吧,找个时间,培养他的仇恨。”   莫大先生默不作声,只是点头称是。   贾太师继续问:“北方那边如何了?我们的人可有跟那孛尔只斤氏联系上?”   莫大先生道:“太师放心,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说完,过了一会儿,见贾太师紧闭双眼,没再发言,也不敢继续说下去,于是便一步步往门口退。   “你就没有什么事要问的吗?”   贾太师睁开了眼,莫大先生只好回来,然而心里嘀咕,太师大人你话就不能一口气说完吗。   当然,是有件事情想要问他,于是说:“听说今晚,十二卫折损了过半?对方很强吗?”   “是隐杀的人。”   “隐杀……”   ……   到第二天清晨,秦余和韩溪在正堂吃早餐。   外面的院子,韩江正和曼儿姑娘比武,他昨晚听秦余说曼儿非常看不起自己,说他武功差,为了向对方证明,于是大清早便拉着曼儿,开始比起来了。   小六坐在正堂外的台阶上,他单手撑着下巴,两只眼睛看着昨晚刚加进来的小姑娘。   这小女子啊,她一点都没有做丫鬟的样子,虽然武功好,但也不能忘了本分不是?   所以他打算待会儿等秦余离开,要去好好说说这小姑娘,教她作为一个丫鬟,该做哪些事情。   揉了揉不再疼了的手腕,小六表示就算人家又要拧他胳膊,他也要去说,怎么着,都是为了公子啊。   门口走进来了一人,韩江恰好看到,发现是燕王府的下人,立即停止与曼儿的纠缠。   那下人朝韩江拱手道:“燕王殿下请秦解元,还有韩统领,到燕王府一叙。”   “知道了。”   下人递来湿巾,韩江一边擦着汗水,一边回答,接着便进屋子跟秦余说了。   秦余一听,在想燕王找他,或许是因为昨晚的事情。   “此事如果跟燕王说了,他或许有办法保护你的周全。”   韩江吃了一口馒头说道。   “不需要什么燕王,我就能行啊。”   曼儿从门口进来,她不服气地看了眼韩江,刚刚和这男子比武,自己居然落了下乘,这可真是羞辱。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算你武功高强,又怎么样,人家在暗处,你找都找不到。还有啊,你现在的身份是秦兄弟的丫鬟,要做好你的本分啊,可看看你的样子,连个盘子都不会端,哪里像个丫鬟了。”   “哼,谁不知道,我很本分的啊啊啊,不用你说,我也知道,略略略……”   见韩江看不起自己,曼儿从桌上拿了个包子,便有些生气地撅起嘴走了。   然而韩江仍在后头数落道:“看看瞧瞧,呵,秦兄弟你可得好好调教调教,不然一个丫鬟都有可能骑到你的身上。”   韩江如此说着,其实心里明白,这可是女杀手,不好惹,但过过嘴瘾也是爽的。   调教?   秦余摊摊手,“没办法,我不会武功,怎么敢调教她?如果真的有一天,她骑到我身上,我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雄风不振啊。   韩江叹了一句,才和秦余一起往燕王府去。   到燕王府,也没太多的话,就是专门聊遇刺的事情。   燕王对昨晚的事耿耿于怀,虽然秦余安然无恙,可危险一直都在的,于是他叫人安排了人手,一定要保护好秦余。   秦余感激于他的厚爱,谈了大半日,到傍晚时才回韩府来。   ……   掌灯时分,正堂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韩溪从书房出来,秦余跟韩江也已坐好。   这时候,秦余拿起筷子,奇怪问道:“曼儿呢?刚刚就没和我们出去,这当口去哪里了?”   见问,韩溪说道:“我也不清楚呢,白天的时候就没有见过她了。”   “难道她被我的话给气跑了?”   韩江扒了口饭,担忧道。   “怎么会呢,曼儿姑娘虽然看起来笨了些,但她说话行事,看起来一点都不像那种食言而肥的人。”   秦余摇摇头,他打心底还是相信曼儿姑娘的。   或许她是被什么事情给困住了,秦余并没打算去深究,人家本来。   吃罢饭后,便和韩溪一起到书房看书了,至很晚才去浴室洗澡。   浴室中,小六正给秦余准备洗澡水,秦余脱光了身体,护住重要部位,进浴桶后,问小六道:“你有看见曼儿吗?”   “啊?没有……没有。”   小六支支吾吾的,拿着水桶便出去了。   秦余越想越不对劲,现在这个时候,已经快到亥时了,今天累了一天,他可得先睡上一觉,或许那个小姑娘明天便会出现了。   洗好澡,换上睡衣,便往房间里去。   如今虽进入九月,天气仍有些燥热,等到卧室,秦余便把房门一锁,蜡烛也不点的,脱掉上衣就往床上摸索。   “啊——你怎么在这?”   秦余刚进被窝,就摸到一团软物,接着立马从床上就跳了下来。   “你摸哪里了,坏蛋。” 第212章 来了   秦余发誓,不该摸的地方,他可一点都没有摸,不过是抓住人家姑娘的脸,手便缩回来了。   这小姑娘咋咋呼呼的,只知道瞎说。   天地良心,他对曼儿一丝不良的想法都没有,是她自己送上来的,叫秦余怎么办呢。   “你怎么会在这的?”   秦余点上蜡烛,看着躺在自己床上的曼儿姑娘。   还好对方什么都有穿,而他的裤子也没脱,不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如果被人知道了,自己跳到黄河都洗不清啊。   “把你的衣服穿上。”   曼儿害羞地裹着被子,脸红得能滴出血,把头陷进被子里,心里慌乱异常。   “我穿好了,你现在可以说了吧,为什么会上我床?”   这句话问得有些暧昧,就连自己听了,都有些羞臊。   曼儿她害羞地大半天没有说话,等开口的时候,秦余已经坐在桌上了。   下了床,穿好绣鞋,才说道:“还不是怪那韩江。”   “怎么好端端怪起他来?”   秦余想了好笑,这小姑娘脑子真的有些问题,涉世未深也不止于此啊。   “哼!”   曼儿转过头,接着说:“中午我去问别人了,丫鬟的本分到底是什么?”   “什么啊?”   秦余也有些好奇,他端起茶,倒想听听小女孩能说出个啥来。   “别人说的我都没听进去,倒是你身边的小六说得在理。”   小六?   “小六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说丫鬟的本分就是给服侍的公子暖床。”   噗……   一口茶从秦余嘴里出来,喷了对面曼儿姑娘一脸。   曼儿姑娘往脸上抹了一抹,有些生气地瞪着秦余。   秦余摇摇手,表示十分抱歉,但此刻已趴在桌上笑得合不拢腿了。   “你笑什么笑嘛,人家也不知道啊,别笑啦啦啦啦啦,哼……”   曼儿见秦余笑个不停,气得双手抱胸,娇嗔了句。   “好好好,我不笑,你啊,被小六给骗了,谁说丫鬟要暖床的,待会儿我去找小六,好好说一说他,给你出气哦。”   秦余恢复了正常,见小姑娘脸红红的,呆萌无比的样子,只觉得面前的这位根本不是什么女杀手,而是像邻家小妹那样,清纯可爱。   看来她的智力都长在腿上了。   秦余自问,他可不是那种喜欢欺骗懵懂小姑娘的人,所以对曼儿道:“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歇着吧。”   曼儿胸口起伏不定,没想到自己会被人给欺骗了,不过既然秦余已经发话,那她也不好再做什么,只能说遇人不淑了。   等曼儿离开房间,秦余才松了口气。   他再次脱掉衣服,熄灯钻进被窝时,感受到被窝的温度,还有里头传来的香味。   秦余感叹,要不日后真的叫她来暖床好了。   哈哈,不行的,太禽兽了,他姓秦,可不姓禽啊。   丢掉刚刚冒出的不良想法,秦余才安稳的开始睡觉。   第二天清晨,门外的敲门声把他给吵醒了。   秦余揉了揉眼睛,猜一定是小六这坏小子过阿里叫自己起床。   哼,难怪昨晚在浴室里,他的眼神那么飘忽不定,遇人不淑啊。   打开房门,见到的竟不是小六,而是昨晚暖床的曼儿姑娘。   “怎么,大清早的找我有事?”   “对啊,昨晚跟你胡闹后,差点忘了正事。”   什么正事?   秦余不明白,接着便被曼儿姑娘拉着带到韩府外头的一片竹林中。   曼儿道:“言姐姐说了,叫我注意你身上的长处,那一天看你被两个人追还不落于下风,可见跑得快是你的一个大本领,所以今天本姑娘便教你腿上的本领。”   她的腿那么长,功力肯定很强,但秦余想反驳的是,自己身上的长处可不止跑步啊。   闲话少说,很快两人便开始练习起腿功来。   所谓的腿功,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训练一个人跑步的速度。   秦余拗不过,在竹林里跑了近半个时辰,才跟蛮儿姑娘一起大汗淋漓地回韩府去。   回去的路上,因为两个人身上都是湿的,所以引来许多路人的指指点点,刚刚他们一起进了那片竹林,孤男寡女的,出来后,还全湿了,所以他们在竹林到底干了什么?   秦余没空搭理这些八卦,他和曼儿姑娘,那是清清白白,当然说到这个,他还不忘问什么言姐姐的下落。   曼儿姑娘说,言姐姐,也就是秦余的母亲,此刻正在隐杀大本营燕州,一时半会的,不能过来看他。   秦余明白,也不再多问,虽然不知道他母亲有多厉害,但从曼儿便能看出来,母亲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   汴京城东面,两辆马车停在一店铺门口,车上下来一位穿着橘黄色衣服的女子。   身边有个粗犷的男子,对她笑道:“弟妹,你瞧,京城到了。”   “是啊,终于到了,这回可以见到秦哥哥了。”   原来来者正是自宁州出发的曹素和蔡显了,他们一路同行,今天才到了蔡家开在京城的铺子。   “说说,你是要先找秦兄弟,还是先在我这住下?”   听了蔡显的建议,曹素思考片刻后,说道:“先住下吧,反正早晚都要见他,不如先观察一阵子,如果真如小六所说,他在外头拈花惹草了,哼,看我怎么收拾他。”   “呵呵,弟妹也别这样想,气坏了身体,待会儿秦兄弟找我陪,我可没东西陪他啊。好了,我们先进屋,吃点饭再说吧,我的肚子可已经开始闹五脏庙了。”   蔡显说着,便先一步进了店铺。   曹素点了点头,一同往里面走。   就在这时,马车内探出一个小脑袋,“素姐姐,你怎么把我给忘了。”   “哎呀,刘不懂。”   曹素转过身,刘不懂是半路的时候,跟上蔡家的马车的。   车里,还有他的娘亲,他娘没有名,大家都称呼为谭姑。   两人一起下车,曹素不好意思道:“对了,你们来京城是要投奔亲戚,那知道你们的亲戚住哪吗?”   谭姑点点头,“这一路多亏曹姑娘了,我们亲戚啊,住的不远,我知道的,现在我们马上就去找他,不劳烦姑娘和蔡老板了。”   见谭姑说得客气,曹素更觉得不好意思。 第213章 熟人   秦余回到韩府,先去浴室洗了下澡,才出来跟韩江他们一起吃早饭。   韩江在宫里当差,最近因为十二卫的事情,弄得人心惶惶,他也担心宫里头会不会有什么情况发生,没吃几口饭,便起身出门了。   离春闱还有大半年,但功课又怎么能落下,秦余在吃完饭后,便和韩溪一起去国子监了。   曼儿姑娘,还有小六跟在他们后面。   自从说过要保护秦余的周全,扮演他身边的丫鬟,曼儿姑娘这些天来,便一心一意地扑在如何照顾秦余上。   只可惜国子监明令规定,女子不得入内,所以她只能留在外面。   “不进就不进,有什么好稀罕的。”   曼儿看着秦余他们进了国子监,独留下她一个,所以心里有些不爽。   秦余对这小姑娘实在是无可奈何,给了些银子,摸摸她的丸子头,笑道:“来,给你买糖葫芦吃,记得千万别被怪叔叔给拐跑喽。”   “嗯,放心谁都拐走不了我。”   曼儿美滋滋地收下银子,刚刚的不快已经抛诸脑后。   秦余和韩溪进国子监的时候,自己的同窗们早已来了七七八八,洪如玉坐在明伦堂一靠边的位置上,沈从洲得到欧阳祭酒的允许,也进来读书了。   当秦余经过他们位置,两个人的注意力立马转到他的身上,“小子,真是好命啊。”   原来,这二人已经从贾公子那听到秦余被刺的消息,他们冷嘲热讽,说:“你命确实大,跟乌龟一样,死不掉。”   这是在骂自己乌龟。   秦余也不客气,呵呵一笑,便回怼过去:“小生怎么敢跟你们二位一样呢。”   “你……”   洪如玉见此,发誓再也不跟秦余斗嘴了,怎么斗,都斗不过人家啊。   庄学正这时从后堂过来,秦余便也没了跟他们继续斗下去的心思,赶忙回到座位上,他可不想再被庄十三这老夫子给坑了。   庄学正放下手头的书本,对众学子道:“春闱将近,各位应该把心收一收了,特别是你,秦余。”   他指着下面的秦余,继续道:“你可是新科的解元,能以外地人的身份考上解元,不容易啊,所以一定要加倍努力,可不能枉费夫子们的拳拳之心啊。”   秦余拱手称谢,不管庄学正以前怎么对待他的,也不论这几句话是否发自内心,学正能这么说,已经不容易了。   ……   太师府正堂之上,贾太师端坐高位,看着下面的一位女子,问道:“你便是谭姑?”   “是的,民女见过太师大人。”   谭姑跪在地上,俯首便拜。   “呵呵,听莫老提起过,是你找到十八皇子的下落吧。”   贾太师摸了摸胡须,回想起当今皇帝总共生了十七个儿子,五个公主,其中大部分的子女要么早夭,要么死于非命,到最后只剩下当今太子、四子燕王,还有一位刚满十六岁的永安公主。   其实,去年的时候,十七皇子还在世,只可惜出海时,遇到了海难,只留下了个刘鸢郡主。   皇嗣不昌,周皇也曾想过是不是自己造的杀戮太重而导致的。   贾太师看着眼前的女子,他若有所思,如今皇帝只剩下两个儿子了,所以当他百年之后,位置肯定在这两兄弟中选,可是这两人都不待见自己啊。   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出此下策,去寻找弃妃之子。   他跟皇帝,就像狗和主人,主人一死,那他迟早会被新主人给遗弃,可他不想死啊,更不希望辛辛苦苦建立的贾家就此没落下去,所以,必须要跟太子斗,要和燕王斗,而这争斗的筹码就落在了这第十八个皇子身上。   记得,九年前,安北将军武烈因为战事不利,被皇帝严加斥责,后来又参与了七皇子、八皇子、十三皇子的叛乱,整个武氏一族,被全家抄斩。   武烈的妹妹,武妃,虽然怀着龙种,可后面还是被打入冷宫,皇帝的意思是让其自生自灭。   武妃临场在即,还好有宫里的荣嬷嬷帮忙,更有一位不知姓名的老太监把刚出生的小皇子带出了宫。   到后来,小皇子不知去向,武妃也没再被皇帝记起,而这一晃过后,便是九年啊。   记得武烈将军,他本来是没有罪的,只可惜他手底下的几个副将参与了谋乱,皇帝一气之下,可什么情面都没管啊。   可不想,到头来,好事却轮到自己头上。   “是民女没错,当年民女被莫先生分派到宁州,恰好遇到了那个老太监,之后的事,我想莫先生都已经告诉太师了。”   谭姑的一席话,把还在失神的贾太师唤了回来。   贾太师看着她,幽幽道:“照顾好他,不要出任何差错,最好也别被其他人发现这孩子的身份。”   “是太师,民女遵命。”   谭姑说完,叩拜了下,转身便准备要走,而贾太师又叫住了她。   “听说这孩子跟宁州的秦余韩溪走得很近?”   他也是从宁州发来的报告上知道的,见谭姑点了点头,再道:“那好,本来要给你们安排住处,可老夫发现一个更好玩的地方,所以你带着十八皇子,去找那两个人,让他们之间熟络熟络感情,呵呵,老夫最喜欢看的就是这种有意思的戏码了。”   谭姑听不懂贾太师话里的意思,可主人的吩咐,她不敢不从,只是道:“但民女该用什么借口呢?”   “去吧,我已经为你找好借口了。”   ……   到了下午四点左右,秦余他们放了学,便带着等在外头的曼儿姑娘一起到汴京城的夜市玩耍。   “娘,你刚刚去哪里了,叫孩儿等了老半天。”   “嗯,不是去找熟人了吗,只可惜他们一家子都搬走了。”   两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的地方而来。   秦余没有怎么注意,倒是韩溪一眼就看见前面不远的地方,正在买烤竹鼠的一对母子。   “刘不懂,刘不懂……”   韩溪叫唤着,吸引住那对母女的注意,也吸引了秦余的注意。   秦余看见,早先在宁州碰过面的那对骗子母子,竟然大变活人一样地出现在汴京城的街头。   看到他们,不禁想起远在宁州的曹素,如果素儿此刻也来京城了,那该有多好。 第214章 相见   “啊,爹!”   刘不懂一看到韩溪,便飞奔一般地扑了过去。   在宁州的时候,阴差阳错下,认了韩溪作义父。   不过也算有缘,他们还真的相互认了夫子。   韩溪抱起刘不懂,在大街上转圈,别提有多开心了。   秦余也替他们高兴,见刘母,也就是谭姑向自己鞠躬时,还回了一礼。   “不懂啊,你们怎么会到京城的?”   韩溪抱着刘不懂,一路走,一路聊。   谭姑在后头回答,说他们两个在宁州待不下去了,记得京城还有一个远房的亲戚在,所以便投了过来,可不想这个亲戚早就搬走了,现在已经是人去屋空。   “这么说来,你们是白走一趟喽?”   秦余咬了一口街边买来的炒年糕,问了一句。   刘不懂听了,心底有些丧气,谭姑在旁也担忧道:“是啊,都怪我考虑不周全,上京后,身上的盘缠都快用光了,不知道还能不能顺利回到宁州呢,唉,都怪我,都怪我。”   “娘,不怪你。”   刘不懂摸着谭姑的脸,像个小大人一样的说道:“不懂不怪娘,只要娘不丢下孩儿,哪里都是家。”   见他孝顺的样子,就连秦余也为之动容,他推了一推韩溪,并顺便将嘤嘤球叫出来。   韩溪看了秦余一眼,两人自从交往以来,早已经亲密无间,一个眼神,便能体会到对方的意思。   他知道,秦余是要刘不懂留下来,反正韩府如今就三个大男人和一堆下人丫鬟住着,也不差刘不懂母子啊。   “乖儿,别回去了,你和你母亲一起留在我这里可愿意?”   韩溪拍了拍刘不懂的头,他可喜欢这小家伙了,既然人家来了,不如就留在他这儿,读书也好,玩耍也罢,能认个儿子,不容易啊。   “这怎么好意思呢。”   谭姑当即腼腆起来,嘴里说了些推辞的话,但这招叫做以退为进,她相信,韩溪是不会轻易否决自己的决定的。   果然,只听韩溪又道:“没什么不好意思,不懂和我认识的第一天,便叫我爹了,做爹的怎么能不管儿子呢,所以你们还是留下来吧。”   出口的话,似乎不容置疑,谭姑作出免为其难的样子,而刘不懂心里却乐开了花,“多谢干爹,多谢干爹。”   秦余笑着看着这一幕,顺便叫嘤嘤球把这画面给拍下来,多么和谐的场景。   接着,韩溪便抱着刘不懂往韩府去,谭姑跟在身边,秦余小六还有曼儿在他们后面。   “对了,你们是怎么上京的?”   秦余突然间问了一句,谭姑听后,忽然想起道:“差点忘了跟你说了,曹小姐还有蔡老板都到京城了,我们是坐着他们的车来的。”   “你说什么?”   秦余听了,又惊又喜,“那你说她住在哪里。”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秦余便有些急不可耐了。   “嗯,住在东边蔡家所开的酒楼上。”   谭姑说完话,就见秦余嗖一声,在他们面前消失了。   韩溪抱着不懂,奇怪道:“秦兄平常都很沉稳的,怎么这时竟如此急躁呢?”   ……   蔡家酒楼之上,人来人往,一间上好的客房里,曹素正在处理近日来搜集到的有关秦余的情报。   好一个秦哥哥,每到一处地方就大出风头。   什么三月大比,什么汴京解元,好嘛,如此优秀,也不知招来多少狂蜂浪蝶了。   就不知每天有没有想我。   哼,不管了,等日后,看我怎么收拾他。   曹素双手叉腰,气鼓鼓的,想到一堆痴女围着秦余转,就不免胃里泛酸。   又想到那个女人的名字,心低更加不是滋味。   她在放有白纸的桌上,拿笔画了一个秦余模样的小人,画完后,对着小人从头到脚的画叉叉,有一种不叉死它,就不姓曹的感觉。   雪雁作为曹素的贴身丫鬟,她刚从厨房给曹素做了碗莲子羹。   到客房门口,要敲门的时候,就见楼底下来了一个熟人。   待认清那人样貌,便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赶忙开门进房。   曹素抬起头,见她慌慌张张的,问道:“怎么了?”   “小姐,你知道我刚才看见谁了吗?”   雪雁开心地说着,见曹素摇头,便走过去,在她耳边说到。   “啊?他怎么会来的?”   曹素听到雪雁所说,人跟着就紧张起来,连忙把桌上的纸揉碎,扔到一旁,又整理了下衣服还有发饰,深怕秦余待会儿见了纸上的小人会生气。   雪雁见曹素紧张兮兮的模样,不禁笑弯了腰,“小姐,你这是为了什么,不是说过终生都不见他了吗?”   “死雁,胡说什么呢,还不快出去看看,他……他来了没有。”   曹素说话的时候,声音带着腼腆。   雪雁却问:“哪个他,婢子不清楚。”   “快给我出去。”   曹素已经忍不得,推着雪雁,便把门给开了。   然而,就在开门的时候,门口却站着一人。   雪雁见到他,立马快步跑开了。   而曹素却慢慢往后退,并羞赧地垂下头,没阻止来人进门,看对方半天不说话,只是道:“秦……秦哥哥……”   原来来的正是打听好曹素住处的秦余,他一进房门,什么都没说的,就将房门给上了锁。   曹素一见,不清楚秦余下一步的动作,只是身下一紧,不自觉地合拢双腿,问道:“秦哥哥,你……你想干嘛?”   正所谓小别胜新婚,秦余到汴京城举目无亲,受人嘲讽的时候,就十分想念在宁州的曹素她们,特别是曹素,这个自己未过门的妻子,心底不知有多少话想和她讲。   只是,如今再次相见,竟不知怎么开口了。   他一步步逼近,曹素也步步后退,直到屁股抵到桌边,让她退无可退。   “秦哥哥你说话啊,不要老看着我。”   曹素见着他这个样子,有些害怕,问道:“是不是你在怪素儿,怪素儿没有事先给你写信,没有派人通知你,说我要到汴州来?其实我也只是刚到,本打算明日就去找你的。”   “何须明日?”   秦余说着,一把就抱住了曹素,把她狠狠地压在桌子上。 第215章 计划   在一阵抖动之下,桌上的笔筒,砚台全都落到了地上,并起清脆的响声,桌子也因此而嘎吱嘎吱地摇晃着。   门口的雪雁,她此刻恰贴着房门在偷听,待听见房里传出的响动,心里不禁扑通扑通的直跳,她在给自己家小姐打气,“小姐啊,长点心吧,为何姑爷会在京城拈花惹草,还不是因为你不能给他想要的吗,所以,要努力啊,别再矜持了,矜持是没好结果的。”   然而,雪雁想错了,秦余把素儿压在身下,并不是想做那等会被404的事。   他秦余是什么人,是早已脱离低级趣味的人,才不是那种见女人就上的大肿马呢。   啊呸……   其实啊,还是因为太久没见到素儿了,而刚才在门口的一望,发现小素儿近一年不见,憔悴了许多,不免生出一些爱怜之心。   所以激动了下,疼爱是有的,说开车,那便差远了,他秦余,可不是什么老司机。   “素儿,你变瘦了。”   秦余压着曹素,在她脸上呵气。   曹素想要挣开他的怀抱,可不管身体怎么扭动,都无济于事。   “秦哥哥,放开我,我……快被顶得喘不过气了。”   曹素她闭紧双眼,侧着脸,面红耳赤,屁股下面传来桌角的硬度。   “哈哈,刚刚激动了,素儿我扶你起来。”   秦余本已站起身,可没想,突然脚抽筋了,一个不稳,又重新压了下去。   ……   片刻之后,秦余扶着腰,从房间出来。   门口的雪雁见到秦余,好奇问道:“姑爷,你怎么这么快?”   “小丫头,胡说什么呢。”   秦余点了一下雪雁的鼻子,跟她说,把屋子收拾一下和小姐一起搬去韩府,过几天,他会在京城找栋新房子。   雪雁吐了吐舌头,见人走远了,才进屋看看自家的小姐有没有被姑爷给欺负坏。   “小姐,你怎么样了?”   雪雁见曹素一脸满足地睡在床上,秦余已经给她盖好了被子。   房间有些乱,本来放在窗户边的桌子,此刻已经被推到了对面的墙上,而且地面被划出四道很深的痕迹。   椅子坏了一个,床上的被子有点脏。   她此刻正脑补着刚刚在房间里有可能发生的一场战斗。   她又重新看着自家小姐,在想,刚刚小姐和姑爷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   ……   秦余出了酒楼,一路走,一路想,他没想到素儿会来京城,这样子虽说没打乱未来的计划,可是就不能再没皮没脸地在韩江家住下去了,他必须找一个新住处。   等回到韩府,曼儿姑娘正在院子里练武,她看见秦余回来,便高兴地迎过去,问道:“是主母来京城了吗?”   她刚刚从小六那了解到,曹素是秦余的未来娘子,也就是说是她的主母。   可秦余不习惯主母这个称呼,感觉叫老了,但一时也没想好叫什么,于是先任她去叫了。   还好曼儿是母亲那边过来的,就算素儿问起,他也有借口回答,自己和曼儿,除了主仆关系外,什么都没有。   啊呸……   韩江从宫里回来了,刘不懂和他的母亲一起拜见了他,韩溪更是说明原因。   正堂里,韩江凝重地看着这对母子,他在思考,这里面有没有什么套路,这对母子有没有什么嫌疑,会不会是某个大人物派来的,不过,片刻后,还是觉得太多心了,于是笑道:“好好好,既然溪儿喜欢,我也看这孩子机灵,留下倒也无妨啊。”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谭姑跪在地上,用力地碰头,刘不懂跟着磕头,可韩江却立即扶起他们,笑道:“磕啥头,二弟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   谭姑不经意地弯起嘴角,她本以为没人发现,可不想,一直看着这有意思的场面的秦余却全程用千度论坛拍了下来。   这个谭姑怎么回事?   秦余奇怪,谭姑刚才的笑容有些不自然,好像在嘲笑什么,或许是自己的错觉吧。   谭姑在这时候趁机说着,“我也不给你们添麻烦,府里有什么脏活累活,我都会干。”   韩溪笑了笑,“怎么能劳烦你,只要照顾好不懂就可以了。”   韩江也是点了点头,不论对方是什么身份,来着是客自然不能亏待人家。   待刘不懂母子走后,秦余才把自己的事情和韩江他们说了。   “诶,秦兄弟你太生分了,把弟妹接进韩府又有什么呢?难道我韩府还差了她一双筷子不成?如果你执意要走,那就是看不起韩某。”   韩溪却和他的大哥意见不同,他非常明白秦余的心思,秦兄在京城碰到了苏娴,而曹素呢,也在苏娴走的后一脚,就来了京城,这里面很有问题,说明曹素已经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了,是来抓奸的,所以秦兄必须哄好她啊。   不哄好,还怎么上她的床,日后啊,恐怕连床都睡不了,只能睡书房了。   于是,他劝正在气头上的韩溪道:“大哥,你想岔了,秦兄哪里是那样的人呢,曹姑娘千里迢迢的来,当然是想和秦兄过二人生活了,住在我们这,到晚上,两人又如何施展得开?”   秦余刚刚正在喝茶,听完韩溪的话,一口便喷了出来,奇怪地看着韩溪,他想这家伙该不会和韩江换了台词吧?   “哦,原来还有这一层。”   韩江摆出一副嘲弄的表情。   ……   买房子的事,没那么容易,长安米贵,居大不易,汴京城也是这个道理。   在早前,就时不时地打听过京城的房价,差一点的地方,一平米都要一两银子,还不包括装修和买家具,所以想在京城住,真的没那么容易。   回到卧室,秦余拿出身上的银票,不多,也就一万一千两,其中一千两是一年半以来写小说赚得的。   有句恒古不变的话,叫做写小说死路一条。   现在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还好,和蔡显谈了笔生意,于是变从他那赚来了一万两,其实也是人家看在朋友的份上,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银子。   若放在以前,他肯定不会在京城买房,可如今不同了,他不能让曹素住差的地方。   心里打定了主意,秦余躺在床上,先睡个好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第216章 听我解释   沈从洲自从被苏清拒绝后,便有些闷闷不乐的,再加上汴京乡试上被秦余压过一头,又因为放榜那天被“秦余”二字给气得吐血,所以现今他的身体是每况愈下。   洪如玉作为他难得的几个好友,哪里不明白他的痛苦。   国子监给学子放了一天的假期,沈宅之中,沈从洲拿出一把竹椅放在庭院外,大夫有医嘱给他,那就是少动肝火,不然对他的寿命有所伤损。   晒太阳是一项不错的养生活动,他此刻正舒服地躺着,展开眼眸,看见洪如玉从外头拿了三包看起来像药的东西。   “洪兄,不好好在家温习功课,跑到我这,有何贵干呢?”   沈从洲待要起身迎接,却被洪如玉给拦住了。   “今天天气不错,沈兄你真应该出去走走,整天憋在家里,怕是会憋坏啊。。”   洪如玉也拿过一条椅子,坐在他的一旁。   沈从洲没有说话,只是接连的叹气。   洪如玉了解他的心思,知道这个沈兄还放不下那位苏姑娘,不过他还是得劝一劝这位仁兄,怎么说大家都是朋友,“沈兄,有道是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既然那位苏姑娘已经不钟意于你,不如在找一个漂亮点的,难道说这天下只她一个姓苏的美丽不成?哼,大不了叫贾公子给你安排几位达官贵人里的千金,不也好吗?”   沈从洲摇了摇头,说道:“这世上,能有比清儿更加美貌的女子能有几个?我看算了。”   “清儿,清儿,难道全天下就她一个最美?我还不信了,走,马上跟我走,到大街上或许真能碰到一位也说不定啊。”   洪如玉拉起沈从洲便往大门外走去。   沈从洲拿他没办法,只得跟着洪如玉出门。   到了外头,街上人头攒动,好不热闹,突然有一匹军马从北面疾驰而过,骑在马上的人更是急喊:“让开让开,通通给我让开。”   马上的军爷,进入闹市好像进了没人的地方一样,过往的行人对他指指点点,有人说,什么时候官差都已经这么霸道了。   也有人说,官差不是一直这么霸道的吗?   还有一些想到其他方面的人道:“我看他从北面来,该不会那边又出事了吧?”   有人回答:“不会不会,草原部族的人不是派了三王子进京和谈了?所以怎么可能在这当口起刀兵呢。”   沈从洲他们现在可不想管这些,今天是出门散步的,养好身体才是第一,刚刚被那官差的马儿所扬起的尘土给弄得接连咳嗽。   洪如玉见他佝偻着腰,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不禁有些担忧,伸出手在其背后拍着,“沈兄,你担待着些,要挺住啊。”   沈从洲摇了摇手,“放心我没事的,这点小病难不倒我。咳咳……咳咳。”   咳嗽完,他抬起了头,正见对面走过两个面容绝丽的女子,特别是靠前的那位,简直……“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这……这世间竟有如此美貌的女子?莫非是洛神下凡?”   沈从洲看呆了,然而对面的女子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倒是洪如玉发现了,他笑着推了推沈从洲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这世上总有些女子比得上那个苏清的。”   “不,不是,她和苏清,各有特色。”   沈从洲吞了口唾沫,说着话,便走上前准备搭讪。   “这位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沈从洲叫住了面前的女子,女子回过头,瞥了一眼,瞧他一副色眯眯的样子,便心生不喜,和身边的女子道:“雪雁我们走。”   “欸,姑娘别走啊,我看你也是刚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洪某是京城本地人,不知姑娘要去哪儿,不如我来带你去如何啊?”   洪如玉见沈从洲已经上了,为了帮忙,便也跟着把要离开的绝丽女子给拦住,贱兮兮的道。   女子被他们两人给围在中心,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就在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一道声音从不远的地方而来,“前面的两个,你们为何为难我的娘子?”   这声音非常熟悉,女子抬头一看,顿时喜上眉梢,而沈从洲他们也觉得这个声音十分熟悉。   “秦余?怎么哪里都有你?”   洪如玉指着来人,本要破口大骂,但等见到秦余后边的一个带刀将军时,立马就蔫了。   而沈从洲却有些不甘,他刚才已经听清秦余的话,这时便有些气结,每次自己遇到好的女人时,秦余总能出来插一脚。   他指着身后的女子,责问道:“你胡说什么,你的妻子不是苏清吗?”   说完话,又止不住地咳嗽起来,因为秦余的缘故,咳嗽得更加厉害了,脸也瞬间变得惨白。   秦余把女子拉到自己身边,护在身后,对沈从洲他们道:“当然,她就是我秦余的妻子,如假包换的。”   原来该女子正是从客栈出门的曹素,昨晚过后,一早起来便要去韩府找秦余,不想在这里碰到了沈从洲他们。   “相公,我害怕。”   曹素躲在秦余背后,身体略微发抖。   “那苏清又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解释啊。”   沈从洲听了曹素的话,已经信了大半,可他不甘心啊,为什么,老天爷待自己何等不公,先有苏清,后有这名如洛神般的女子,但为何都落入了秦余的囊中,为何啊,为何啊,我沈从洲不甘心啊。   噗……   沈从洲胸中似有一口气堵住,突然嘴里一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沈兄,沈兄……”   洪如玉趴在地上,摇着倒地不起的沈从洲,然而还没等他叫大夫,对面的韩江已经叫刚好路过的官差过来了。   洪如玉怜兮兮地望着他们,瞧这些人的样子,似乎是想对他不利。   “将军,你找我们有什么事情?”   巡逻的官兵本不归韩江管,他们是开封府的人,可与韩江之间向来亲如兄弟,韩江的事情,当然也是他们的事情。   韩江指着地上的洪如玉和沈从洲,说道:“这两个家伙,当街调戏良家妇女,给我带回去好好审查,看看还有没有不法的记录?”   巡逻官兵听后,立马领命,在将要把洪如玉抓起的时候,洪如玉反抗道:“我是举人,有功名在身?你们如何敢抓我?何况,我是贾公子的人。”   他相信,只要提到贾公子这三个字,在汴京城就没人敢动他们了。   然而,听到贾公子的名后,韩江便有些生气,这些天便是因为那姓贾的,导致整个汴京人心惶惶,如今这洪如玉竟敢提他,呵呵,真是撞到枪口上了。   韩江指着洪如玉,对官兵们道:“不管他举还是不举。就算天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何况是一条狗呢?所以……给我带走。”   官兵们听此,立马来了劲,押着洪如玉便往开封府而去,就连地上的沈从洲也不能幸免。   当然,也有怜悯沈从洲的官兵问道:“韩将军,这个人吐血晕倒了,也要带走吗?”   “那是自然,难道病了,就不追究责任了?开玩笑。”   韩江挥了挥手,官兵们不好违抗,抬起沈从洲,还有哇哇大叫的洪如玉,就一起离开了这里。   秦余见沈从洲洪如玉被官差抓走了,心里不禁觉得非常解气,他们两个居然敢调戏他的妻子,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他回头想要安慰一下受惊的曹素,却看见曹素一脸疑问的看着他,此时,秦余忽感背后一凉,“怎么了,素儿?”   “秦哥哥,你说这苏清是谁?”   “呃……这,你要听我解释。”   紧接着,刚才和小六一起在街边买糖葫芦的小曼也跑了过来,她见到秦余,开心的大叫道:“主人,这里的糖葫芦好好吃啊。”   秦余听到声音,心底不禁开始狂汗。   曹素见到跑过来的美丽女子,又问道:“她又是谁?” 第217章 没救了   片刻后,秦余才把一切都解释完了,他和苏姑娘确实清清白白,跟曼儿姑娘更不用说了。   韩江推了推一旁的韩溪,对秦余说道:“秦兄弟,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韩溪见此,立马领会了他大哥的意思,也笑道:“是啊,秦兄你多保重,一会儿我给你叫大夫……大哥,等等我啊。”   两个没义气的家伙。   秦余看着远去的两人,暗骂了句,回头见曹素正一脸认真的望着他。   其实,无论秦余怎么解释,曹素是连一个字都不会信的,可那又能怎么办,难道要当一个妒妇吗?   不,那不是曹素的追求。   她要做的是个贤良淑德,温婉可人的大妇,既然秦哥哥都肯解释了,那说明心里还有她的位置。   能这样,便好了。   很快,曹素就说服了自己,她握住秦余的手,笑道:“秦哥哥,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秦余心里汗颜,多好的一个姑娘,来汴京的这一路上,没少为他担心吧,所以日后一定要好好补偿她,自己再累,也得让素儿得到满足不是?   一时情动,在大庭广众下把曹素紧紧搂住,曹素稍有些喘不过气,脸上泛起红晕,捶着秦余的胸口道:“秦哥哥,这么人呢,注意着点。”   秦余立马明白曹素的意思,放开她后,随后便拉着手,到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曼儿姑娘站在远处,没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等秦余说完,就见曹素的耳根也跟着红了。   ……   本说好今天找房子的,可不想遇到了沈从洲他们,还好事情能顺利解决,曹素也没受到任何的伤害。   秦余拉着曹素,小六、雪雁和曼儿在他们身后跟着,到了城北牙行,走进去,向里头的伙计说明他们的来意。   “不好意思公子,我们这边预售的房子都已经卖光了。”   牙行的伙计看了秦余一眼,随后抱歉地摇了摇头。   没想到这么不凑巧,他还记得韩江说过城北这边房子挺多的。   不过没事,汴京城的牙行又不止这家。   接着,他们来到了另一家牙行,小六代替秦余上前问,片刻后,回来对秦余道:“公子,这家也没有房子卖了。”   汴京城,大周朝的首都,人流量大,每一天买房子的人不知有多少,虽然牙行没房子卖这种事有点蹊跷,但也算情理之中。   雪雁姑娘她跟了一天,不禁有些累了,两手叉腰,喘着粗气问道:“姑爷啊,你该不会得罪什么人了吧?”   得罪?   秦余一听,想了一想,该不会是那个姓贾的吧。   非常有可能,但这小子是怎么知道他要买房子的?   这种事除了自己和素儿,还有韩溪韩江刘不懂他们外,没人知道啊。   “那秦哥哥,我们该怎么办?”   曹素有些担心,不过,秦余却道:“不用担心,走吧,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曹素几个跟着秦余一起走远,他们的身后,不远的酒楼包间中,一位青年公子把外开的窗户关上,回到座位上,对旁边的男子笑道:“怎么样,要不是我事先一步通知了牙行的老板们,恐怕他们早已经买到房子了,二公子,你该怎么感激我?”   “哼,有什么感激的,徐瑞,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小子和太子殿下还有燕王的关系,他们此去肯定是找那两个人了。”   贾公子气定神闲地坐着,就在昨晚,谭姑到府里来报,说秦余要出韩府买房子的事情。   当然,他在想不管怎样,秦余最后肯定会买到房子的,可自己并不想让秦余那么顺利地买到房子,不如恶心他一下,这样心里也好受些。   所以,才向祖父请求,让工部侍郎的儿子,手里头控制着京城牙行的徐瑞,出手帮忙。   “二公子,我也不知道你怕什么,像这样的人,直接杀了不就好了?还费这么大的周折。”   徐瑞坐在一旁,抿了一口茶,奇怪问道。   贾公子看了他一眼,笑道:“呵,你可能不知道前些日子在一条民巷里发生的凶杀案。”   “知道啊,听我父亲说过,他说那些尸体都是武林高手,好像是为了杀某个人,然而那人没杀死,自己人却……等等,二公子,你说的该不会就是他吧?”   徐瑞震惊地站起来,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贾公子没再说话,门口走进来一人,在他耳边说了句。   贾公子听后,霍的站起,问道:“怎么回事?人在哪?”   “开封府。沈公子快没气了,还请公子快去救他一命吧。”   贾公子见事态严重,和徐瑞一起连忙出门,走前,跟报信的人说道:“你快回贾府,和我祖父说一声,把李神医请来,此人医术精湛,妙手回春,一定能救活他的。”   报信人应了句,立马跑开了。   ……   开封府大堂上,洪如玉匍匐在地,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沈从洲。   身旁,一位大夫正给沈从洲把脉,然而情况不容乐观,大夫道:“五脏六腑俱损,老夫先前提醒过,不可再动肝火,他怎么就不听呢?唉!”   “大夫,求你救救他,沈兄如今才满二十五啊。”   洪如玉害怕,沈从洲是他最要好的朋友,而且今早还是他带人家出来了,发生这种事,自己怕也是难辞其咎了。   这时候,贾公子等已经到开封府了,那位李神医也在后脚跟到。   贾公子搀扶着李神医进门,到了大堂,开封府尹站起身,从高堂上走下来,亲自迎接他们。   贾公子不与多说,请李神医立即去医治沈从洲。   李神医满头白发,走到沈从洲身边,刚才的大夫看到他,恭敬道:“莫非阁下就是传说中的药神?晚辈很早前有见过您讲药理上的事情,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您。”   这名大夫也就四十来岁,而李神医已经将近七十了,称呼一声晚辈,一点都不为过。   “药神?不过是世人给老夫的谬赞罢了。”   李神医笑了笑,接着就给沈从洲把脉。   一旁的洪如玉见此,问那大夫道:“你说他是药神,难道我的沈兄还有救?”   那大夫点了点头,肯定道:“有李神医在,死人都能救活哦。”   洪如玉听此,喜上眉梢,此刻,就等奇迹出现了。   然而,还没高兴多久,就听李神医摇头道:“若早来一天,老夫可能还能救,唉,给他安排后事吧。”   轰!   听此噩耗,洪如玉顿时就炸了。   沈兄的死,跟他脱不了干系,不过,洪如玉想到,秦余才是罪魁祸首,沈兄就是被他给活活气死的。   对,都怪秦余。 第218章 被你气死的   “哈秋~哈……哈秋~”   打一声是想,打两声是骂。   可最近自己也没得罪什么人,不应该啊。   买个房子,四处碰壁,现在还不知为什么,突然就打了个喷嚏。   京城的一条大街上,秦余揉了揉鼻子,暗中诅咒刚刚骂他的人出门会被门槛绊倒。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栋大房子前。   秦余抬头一看,燕王府三个字赫然醒目。   以前都是受到邀请才来的,今天还是他第一次如此主动。   远远的,他看见许多人往王府里走,王府的管家正站在门口,对来人笑脸相迎,一一收下他们手里的贴子还有礼物,然后在给他们做登记。   按照平时,燕王府不会有这么多人的,难道说燕王殿下此刻正在开什么宴会吗?   等秦余带着曹素他们走过去的时候,王府管家正好看见了他们,他把手头的事情交给旁边的门子,自己迎过去,笑道:“哎呦,我的秦公子,刚刚王爷叫小的把请柬送到韩府,不想你们人都不在,现在好了,都不用请啦,快随我进门吧。”   秦余拉着他的手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王府管家解释道:“今天我家王爷认下寿康郡主为女儿,王爷他宴请了一些亲朋好友,正准备给你们请帖,不想你先一步来啦。”   原谅如此,秦余并不认识什么寿康郡主,可是怎么说也是他燕王的重要日子,他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双手,汗颜道:“哎呀,瞧我,什么都没带。”   “你能来就很不错了,还需要带什么?我们家王爷交代了,只要看到秦余就把他给请进来。”   说着话,便把秦余几人一起迎接进府。   门外的宾客们见刚刚的年轻人,一没带礼物,二也没登记,便轻轻松松地进了府,一个个都露出诧异的表情。   秦余今天来此是想找燕王买一套房子的,不过既然对方正在做认闺女,一时倒也不好打搅了。   “王爷,恭喜恭喜。”   一进正堂,秦余看里头坐满了人,燕王殿下似笑非笑地坐在主位上,和宾客们聊天。   秦余走上前,向燕王贺喜,燕王看到了他,立刻就高兴起来,“贤侄,你来得好啊。”   说完,视线移到秦余后面,看到曹素时,眼睛顿时放亮,“曹家的闺女,你怎么也来了?”   原来他们早就认识,秦余到今天才知道。   曹素见到燕王,立即盈盈下拜,燕王扶起她,看了眼秦余,笑道:“本王早听过你和余儿的事,跟本王说,你是不是太过思念,所以才上京的?嗯,哈哈……”   “燕王殿下,你怎么能够随便取笑人家。”   曹素被燕王说的羞臊,整张脸都红了起来,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三次红了。   说起来,曹素也是个非常敏感的人,当然,到底有多敏感,只有秦余知道。   “对了,你们现在住哪,别跟本王说,还跟那个韩大个住在一起?”   韩大个,说的就是韩江,因为他的身材高大,是禁军统领,和一帮武将关系非常铁,燕王又是一个带兵的王爷,双方自然非常熟悉。   听燕王问,秦余发现真是自己想睡觉,就有人来送枕头,于是把燕王拉到一边僻静的角落,道明了来意、   燕王听后,点了点头,“哼,你这么一说,本王就知道,一定是贾太师的那个孙子在从中作梗。不过,贤侄啊,你也别太担忧,你和小素儿的房子,包在本王身上。哈哈,先别管这个了,你们到后院,去见见本王新认的闺女吧。”   燕王大咧咧的说着,一点都不摆王爷的架子,这点令秦余非常喜欢。   寿康郡主,秦余并不认识,和她也没什么好聊的,况且人家是女性,除了曹素、曼儿、雪雁等自己的女眷外,他和小六都不适合进去,于是送走曹素等女人后,便和小六一起留在了正堂。   正堂的宾客来了很多,大家见敬爱的燕王殿下此刻正和坐他身旁的年轻公子热聊,根本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一个个不禁生出好奇。   “刚刚这个人,他好像没带礼物,就被允许进府了。”   “哦,我见过他,他来自宁州,是我们汴京城的新科解元。”   ……   众宾客议论纷纷,恰在这时,门口跑进来一个高个壮汉,有认识的人一见到他,便喊道:“韩大个,你来晚了,该罚酒。”   来者正是韩江,他此刻却没有陪宾客们开玩笑的心思,待见燕王坐在上首,秦余也在,于是走到燕王身边,对他说道:“王爷,北方急报,孛尔只斤部落向草原部落发起了猛攻。”   “什么!”   燕王霍的站起,不敢相信韩江的话,可事已至此,不敢不信,他道:“本王现在就去找太子哥,去他那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随后,又对众宾客道:“大家稍安勿躁,在这好好喝酒便是,本王啊,去去就来。”   说着,疾步往门外而去。   宾客们面面相觑,孛尔只斤部落,本来是个很小很小的部落,一开始受到草原部落的欺凌,到后面跟着大周,慢慢地壮大起来,到如今实力大涨,已经到可以向草原部落报仇的地步了,这本该是件喜事,但懂的人,都清楚,对大周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北方的战事,对大周来说,可以是一种契机,如果双方两败俱伤,大周便可坐收渔利,但,如果有一方被彻底打败,那另一方便又成了大周的心腹之患。   总之,北面的战争,正影响着大周的国运。   坐在位置上的秦余,此刻也替北方着急,到底谁会输,谁会赢呢。   就在秦余低头思索的时候,韩江过来到他耳边,道出了另外一个震惊的消息。   “你说什么?沈从洲死了?”   秦余猛的站起身,他楞了一下,不敢相信,沈从洲,好端端的一个人,居然会死掉,最主要的是他还那么年轻。   “你知道外面现在都怎么传吗?”   韩江看着他,突然问道。   秦余摇了摇头,奇怪道:“传什么?我怎么知道。”   “嘿,这事啊,还跟你有关呢。”   韩江拍着他的肩膀,饶有意味地说道。   “怎么可能,别开玩笑了。”   秦余推开韩江的手,觉得这家伙有点奇怪。   “我听二弟说过,你在鹿山差点骂死过人吧?”   “不,没有啊。”秦余重重地摇着头,“那个人本来就有病,你可别瞎说啊。”   “呵呵。”韩江用指头点了点,说道:“实话告诉你,外头都在传,沈从洲是被你秦余给活活气死的。” 第219章 救命恩人   沈从洲死了,他是被气死的,可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被气死?就算这样,也不应该是他秦余把人给气死的啊。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秦余看了看韩江,他有点担心,我不气伯仁,伯仁因我而气死,也不知要不要追究什么法律责任,所以问道:“韩大哥,外面的人都是怎么说的。”   韩江瞧他一副紧张的模样,明白他担心的是什么,笑道:“哈哈,不要太担心,你根本没对他做什么,一切都是他沈从洲自找的,开封府的人自然也不会来找你,只是……”   听完前半句话,秦余不禁松了口气,可等听到最后的两个字,他又把心提了起来,“什么只是?”   韩江拍了拍秦余肩膀,说道:“只是人家的那个兄弟,叫洪如玉的,在沈从洲死的后一刻,便说要为他报仇,洪如玉并没有指名道姓的说是谁,可大家哪里不明白他所指的人。虽然府尹大人在后面开口教育了洪如玉几句,说他不可随便把仇恨强加在他人身上,洪如玉也说自己失言了,不过,谁知道他呢。”   秦余听后,无所谓道:“不管沈从洲死没死,他们都不会放过我的,所以我不怕啊。”   韩江点了点头,就算洪如玉,乃至贾公子的人找上门,他们也甭想动秦余一根汗毛的。   现如今,还不是考虑别人如何伤害秦余的时候,燕王府的宴会还在开着,也不知燕王去了太子府,怎么样了,北方草原的事情,才是最令人揪心的。   韩江坐在秦余身旁,一起等待燕王的回来。   后院之中,坐着的都是外头官员们所带来的夫人,还有千金小姐们。   这些人身份高贵,不是像曹素这等商贾之家的女子能比的。   带路的老太监,突然感到肚子有点疼,在看郡主的房间快要到时,便向曹素指明了路线,随后也没等曹素说话,便一个人跑了。   老太监的话,含糊不清,曹素估计了个大概后,才带着雪雁和曼儿继续往前。   再前面,女眷更多了,女人一多,就爱攀比。   女眷们叽叽喳喳地说着,比较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戴的首饰,还有八卦地谈论些京城秘闻。   一身朴素的曹素,和这些贵人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当她经过,贵妇们突然间感到一丝压抑,明明这小姑娘穿得很寒酸,可为何感觉跟她的衣服一比,自己穿的绫罗绸锻,就和丧服一样呢?   忽然间的落差,让这些贵人感到不快,看曹素的眼神,也开始不对了。   曹素并没有发觉贵妇们脸上的异样,她只是管自己走,待见到老太监所说的郡主绣房后,不禁松了口气,心里想总算是到了啊。   自己并不认识什么寿康郡主,一会儿进去,只要安静点,应该不会惹人注意的。   她如是想着,等进门的时候,也找了个僻静的角落。   曼儿和雪雁非常乖巧的站在她的身后。   屋子中,欢声笑语,名媛们在谈论京城中最近发生的趣事,忽然有个小姐往曹素那边一指,问大家道:“这刚进门的人是谁啊,怎么从来没见过?”   有人把目光投去,摇了摇头道:“没见过,该不会是走错门吧?”   “哈哈哈……”   名媛们一个个捂着肚子,刚才这人说的话,太伤人心了,可听着却很好玩。   她们好玩,但曹素却不觉怎样,曼儿姑娘一副护主之心,想要上去和她们理论,却被曹素给挡了下来。   有好事的上前问道:“这位妹妹,你是哪家的千金,怎么我们都没见过呢?我想问,你该不会迷路了吧?”   “咯咯咯……”   名媛们听后,笑声更大了。   曹素见此,不免面红耳赤。   主辱仆死,曼儿姑娘已经忍无可忍。   可突然……“曹素姐姐,你怎么来了?”   一道娇弱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大家回头一看,寿康郡主正站在门口对着曹素笑。   名媛们见到郡主,没有一个不下拜的,只有曹素发怔地站起来,接着抱住寿康郡主道:“鸢儿?你怎么在这?”   “大胆,郡主的贵体你怎么敢乱碰?”   郡主身后的嬷嬷发现不对劲,立马呵斥了曹素一句。   “不,没事的。嬷嬷,素姐姐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她,那也没有今日的鸢儿。”   刘鸢说着,一把扶起了曹素,然而她并没有叫房间里的其他名媛站起身。   她拉着曹素的手,曹素呆呆得看着她,没想到当年救得的一个小姑娘居然位郡主。   刘鸢一把搂住曹素,很乖巧地在她身上蹭着,接着看了看还未起身的名媛们,她有点生气地质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欺负我的素姐姐?”   “我等不敢。”   “刚才只是跟她开玩笑。”   “郡主,您误会我们了。”   名媛们七嘴八舌,她们并不知道曹素和寿康郡主的关系,此时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只求曹素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希望能够放过她们一马。   “素姐姐,你说她们有没有欺负你?”   刘鸢望着她,曹素摇了摇头,不管怎么样,自己初来乍到,还是息事宁人好,如果得罪了这些名媛,不知道会不会给秦余带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总之,自己受点罪,倒也没什么。   刘鸢看着她,却叉腰道:“曹姐姐,你太善良了,哼,鸢儿才不管,有人欺负鸢儿的恩人,就该罚。”   众名媛一听,一个个的冷汗直冒,她们后悔啊,如果刚才没有嘲笑曹素,如果刚才让她一个人好好在那呆着,不去惹她,那哪里还有这么多的事呢。   刘鸢说完,拿出了郡主脾气,对着房子里的名媛们道:“我也不做什么,你们欺负我的恩人,但看在曹姐姐面上,哼,给本郡主安安静静地在这待上一个时辰,中间不许说一句话,不然,我告诉父王去。”   说罢,拉着曹素的手,出门而去了。   名媛们面面相觑,虽然刘鸢的处罚并不很大,可要她们在一个时辰里,不说一句话,那比杀了她们还难受啊。 第220章 暖   一屋子的名媛,待在寿康郡主的绣房不能说话,而另一头,刘鸢却开心地拉着曹素的手,在后花园中,谈论和曹素离别之后的点点滴滴。   “曹姐姐,你不知道,自从跟你们分别后,鸢儿就时常想念你们。”   刘鸢当时受到海难,能活着回来,真可以说是老天眷顾,而曹素和秦余,便是她这一生最大的恩人了。   曹素抚着刘鸢的头发,笑道:“举手之劳罢了,对了鸢儿,你回京后,一切都还好吗?”   “还好啦,伯伯们都很疼我,对了,曹姐姐你可能不知道,安州那边也有位姓苏的姐姐,去年还到你们宁州读过书呢。”   听了刘鸢的话,曹素哪里不清楚她所指之人,不过很多事情都是她道听途说的,也不知这个苏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出于好奇,虽有点哄骗小孩的嫌疑,不过,曹素仍然问道:“哦,是吗,你能不能跟姐姐说说,那位苏姑娘的具体情况?”   “好啊。”   刘鸢点了点头。   ……   片刻之后,两人从后花园出来,看见后院的名媛们都已经走了,想必宴会也该结束了,于是笑着对刘鸢道:“那姐姐先回家去了,以后再找你玩。”   “那好,姐姐再见。”   和刘鸢分别后,曹素想了很多事,刚刚从她身上了解到,苏娴姑娘也是个温婉的女子,难怪秦哥哥会把心思扑到她身上,那也难怪了。   不过,自己还打听到了一件事情,刘鸢说太子在宴请汴京举人的那一天,苏娴房中传出了男人的声音,当时刘鸢她躲在一赌小墙后面,虽然没能听清,但大体知道那人和苏娴非常熟悉。   这个人是谁?会是秦哥哥吗?   秦哥哥他难道还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不成?   以后……他会不会……抛……   两只手互相抓着,越想越心惊,她不敢往下想了,手心里全是汗。   她怕啊,就算跟其他女人分享秦余,那都没事,可就怕秦余他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两个人之间如果产生隔阂,那感情也会因此而慢慢破裂,而曹素,并不希望这一天的到来,她不想,婚姻保卫战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很快,曹素便来到了前堂,果然,这里的人也走了差不多,只有秦余,还有那位叫韩江的仍留在座位上。   秦余一眼便看见了曹素,见她脸色不好,赶忙上前,握住她的手,发现手非常的冰凉,登时就吓坏了,“素儿,你怎么了?没事吧?”   曹素摇了摇头,不想让秦余担心,勉强地撑出笑容,说道:“没事,刚刚也不知怎么,头有些晕,待会回家后,便会好了吧。”   听曹素这么说,秦余怎么会不担心,他想道:“是不是你刚来京城,有些水土不服了。”   “或许吧,秦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曹素被秦余扶到一旁的座位上,可她一点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秦余明白曹素的意思,他点了曹素的鼻子一下道:“刚才燕王的管家来报,燕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所以让我们吃完后,便先散了,你看大家都已经走了,就只有我还等着你呢。”   嘿……   韩江看不下去了,此刻正吃着秦余和曹素的狗粮,作为单身狗,他说什么了吗?   “秦哥哥,你别哄我……韩大哥还站着呢。”   这句话,她分了两段来说,一语双关,只可惜,秦余并没有听出这其中的意思。   她抬头望了望秦余,说道:“秦哥哥,我感觉差不多了,还是回家去吧。”   “现在时间还早,回去前,我先给你找个大夫看看。”   说着,便要叫人。   曹素瞧他一脸关心的样子,心里不禁暖了一些,她拉着秦余的衣袖道:“不用了,我好多了。”   说罢,便站起身来,可不想,忽然眼前一黑,便晕倒在了秦余怀里。   “素儿……素儿……”   ……   当曹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转过头,秦余正用手撑着头,在她的床边假寐。   曹素闻到床边小桌子上的粥香,又回头看了眼秦余,最后……她笑了。   “嗯?素儿你醒了。”   把曹素背回家后,已经是傍晚了,秦余把她放在自己的房间,还好大夫说她只是因为水土不服,才这样的,以后多注意营养就是了。   回来后,秦余连晚饭都没吃,便守在了曹素身边,又担心曹素醒来会觉着饿,便叫厨房给她准备了热粥,他又不知道曹素什么时候会醒,所以总是每隔一段时间,让厨房把热粥拿来换冷粥,没想到,一个时辰后,曹素便醒了。   此时,秦余兴奋地看了眼曹素,把她扶起来,让曹素靠在床边,问了问:“饿了吗?”   曹素点了点头,一闻到粥的香味,肚子便开始咕咕咕的叫。   秦余端起粥,勺一口,放在嘴边吹温后,才递给了曹素,“来,张嘴……”   “啊……”   曹素吃完一口,抿嘴笑了笑,粥从食道直接到了胃里,她深情地看着秦余,暖意已经从胃开始向全身扩散。   “笑什么,傻丫头。”   秦余再勺了口粥,一边喂,一边气道:“你啊,也是,生了病也不跟我们说,强撑着,小病会变大病的。如果得了大病,我可不会伺候人的哦。”   曹素一口含住了汤匙,仍然是满脸的笑容,完全没把秦余的话听进去,傻傻的,一点都不像从前精明强干的曹大小姐。   秦余拿她也是无可奈何啊,只希望她的病能早点好。   到了第二天,秦余先一步起来,昨晚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也是他们自从认识以来的第一次,要不是曹素生病了,秦余都觉着两人肯定会发生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   他见曹素还睡着,帮她盖好了被子,瞧她憔悴的脸上已经有所好转,心里便也放松了下来,走之前,还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最后,才轻轻关上门出去了。   曹素是在秦余关好门的时候,才睁开眼的,她摸了摸额头上的口水,啐道:“一大清早,就轻薄人家,哼。”   说罢,又美滋滋地把被子盖过了额头,然后转过身,身体蜷缩着,被子中传出似笑似哭的声音。 第221章 床要大的   秦余大清早的还在韩府中照顾曹素,到了中午,燕王府的人过来,说是燕王有请。   想必是因为房子的事情,卧房中,秦余向躺在床上的曹素说了声,把手里的碗交给身边的曼儿姑娘后,才跟那燕王府的人走了。   到燕王府,燕王殿下正坐在正位上,他一看见秦余到了,便笑着起身迎接。   府里的丫鬟早已送来茶水。   秦余坐在东面,抿了一口茶说:“殿下,刚刚学生听说了,你已经给我们找到一个上好的房子了?真是太麻烦殿下,学生听了后,都不知该怎么感谢了。”   燕王笑了,他也同时喝了一口,说道:“本王和你的父亲,打小认识,本王啊,一早就把你当作我儿子了,只可惜本王膝下无儿,不然也叫他跟你结拜为兄弟啊。”   突然,他又想到自己刚刚认了一个干闺女,不过想想,秦余已经有家室了,鸢儿她又如何能屈尊嫁给秦余做小呢。   于是,他笑了笑,转移话题道:“先不说这个,倒是本王给你找的这个房子,待会儿你可以跟管家去看看,如果不好,本王再派人给你寻,总会有一家令你满意的。对了,家具的事情,你得跟小素儿商量,不过本王倒也认识几个手里头有上好家具的,总之,下一回把小素儿带来,让她亲自去看看,有满意的,跟本王说,本王就叫人把它们给买下了,一点都不发你们的钱。”   秦余站起身,心底感激,这燕王,对自己太热情了,他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报答人家,只得开口称谢道:“燕王殿下,你对学……”   “生”字没开口,秦余想人家都把自己当儿子看了,自己还用“学生”称呼,有点不大好啊。   “……侄子的大恩,侄子敏感五内,至于家具,侄子还是自己来吧,不敢再麻烦……”   话还没说完,燕王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一家人,客气什么。”   他一见秦余,便想起年轻时的秦逸,想当年两个人,那是如胶似漆啊。   只可惜,物是人非,转眼都快二十年,自己都老了。   重新再打量秦余,发现他长得越来越像秦逸了,一想起秦逸,便想到秦家,秦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发配的发配,被杀的被杀,他们冤呐。   沉默了半刻,秦余发现气氛有些不对,抬起头,看见一直没有说话的燕王,他的双眼红通通的,好似在哭,秦余问道:“叔父,你怎么了?”   燕王看着他,瞧瞧,人家都叫自己叔父了,那是把他不当外人看啊,所以自己又怎么能辜负,秦太师的案子,他说什么都得帮忙啊。   他用手压了压,让秦余继续坐回位置上,然后才道:“看到你,本王又想起了故人,触景伤情,在所难免。不过余儿,你也不要太急了,你们家的仇,本王会为你们报的。”   说罢,紧紧握了握拳头。   随后,又道:“只是,太子哥哥说的好,凡是都要先学会忍啊,余儿,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功名考上。”   秦余非常佩服燕王的率性,他也正在考虑如何给秦家的人翻案,可势单力薄,感觉报仇的希望很渺茫,除非……皇帝死了。   皇帝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贾太师这些不过是帮凶。   只是,自己杀得了皇帝吗?   想及此,秦余觉得自己有些荒唐,杀皇帝,怎么可能。   “余儿,你在想什么呢。”   燕王用手在秦余眼前晃了晃,秦余回过神,连连摇头,“没想什么,只是觉得叔父你说的不错,侄子应该把一颗心放在功名上才是,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他虽然想了什么,但也就想想,可不敢付诸行动。   离开燕王府后,便在燕王管家的陪同下,到了新宅子前,秦余进去看了看,房子的格局很大,主卧也够宽敞。   到时候,只要把家具买来,那一切也就妥了。   回到韩府,卧室之中,和躺在床上的曹素提起了这事,曹素对于家具没有什么太大的需求,只是不知道秦余怎么想的。   秦余说:“我也和你一样,只要住的舒心就行了,不过有一点,床一定要买张大点的,至少是那种能够让两个人在上面胡乱折腾的。”   胡乱折腾?   曹素还在思考秦余话里的意思,忽然猛的回过神,脸上顿时羞红起来。   也不顾身体还虚着,抄起身后的枕头,就朝秦余砸过去,并大声道:“坏蛋,成天想什么呢?”   秦余接住枕头,站起身笑道:“你想到了什么,那我也就想到什么了啊。”   “坏蛋!我沐浴去了。”   在床上躺了一天,身体已经比昨日好多了,曹素此刻很想痛快地洗一下澡。   秦余把枕头放到床上,扶她起来,问道:“我也一天没洗了,要不要一起?”   “谁要和你一起。”   曹素推开了秦余,一想到和秦余一起在浴桶里的情景,立马红霞扑面,身体都开始不自觉地热起来。   秦余这时也不再打趣她,放她出了房间。   ……   到了晚上,韩江从外头回来,餐桌上,他说了关于沈从洲死后的事情,“他的家里人来收尸了,当然,你放心,那些人什么都没有说,不会怪哉你身上的。”   秦余点了点头,沈从洲的死,他并是很关心,他在意的是北方的战事,“韩大哥,朝廷上的人都怎么说的,是帮草原部落,还是帮孛尔只斤部落?”   孛尔只斤氏,原本是一支很小的部落,可没想在短短几年便发展壮大起来,而现在的草原部落,因为常年跟大周作战,还有小老弟孛儿只斤的不安分,所以如今已经有衰亡的迹象。   “朝堂之上,现在分成了两派,一派说要跟孛儿只斤的联合,一举消灭草原部落,另一派说应该坐山观虎斗然后再坐收渔翁之利,他们对此争论不休啊。还有一小撮人,建议联合草原,去干孛儿只斤,但大家都没同意这个观点,因为孛儿只斤部落向来和我大周友善,我们打他,不就是打自己的盟友吗。当然,这一切还没有定论,人家草原三王子还在京都呢。”   说完,韩江吃了口菜,继续道:“不过,还有一件更愁人的事情,孛儿只斤部落的人三天前派了使者过来,说为了显示自己和大周的友好关系,愿意贡献三千头羊,五百匹的骏马,只希望我们大周不要掺和进他们跟草原部落的战事就好。”   秦余一听,“这不对吧,孛儿只斤他们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也许吧,那使者还说:听闻草原部落的三王子在这,我大汗深恨这个三王子,希望大周能够把他交给孛儿只斤处理。你说,太子他们能答应吗?” 第222章 搬新家   秦余摇了摇头,这种时刻,太子他们怎么可能会答应。   “可不答应,孛尔只斤的人会以为我大周没有诚意,他们说如果不愿意,那便要当面撕毁盟约,以后连兄弟都做不成了。”   韩江扒了口饭,继续道:“他们的话虽然决绝,不过这些孛尔只斤人倒也听客气的,你知道吗,今年草原那边遭到大风雪了,牛羊不知死了多少,可是呢,孛尔只斤人竟然愿意将部族里不多的羊群送给我们,三千头啊,那可不是小数目。还有,五百匹骏马中,竟有两百是可以交配的种马,想想看吧,如果将我大周产的马,跟他们的种马交配,那以后,我大周不也会出现一支不逊于草原的骑兵吗。”   秦余听了,觉得这个孛尔只斤部落可真够意思,不过还是担心道:“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怕他们这些人别有所图啊。”   韩江拿起酒笑道:“反正这些事,跟我们这些个当差的无关,我等只要守好自己的岗位就行了。来来来,秦兄弟,你马上就要考状元了,老哥我敬你一杯,祝你明年高中啊。”   秦余见状,连忙也举起了杯子,韩溪曹素他们都在一旁笑着看他们。   到了第二天,秦余亲自带着曹素去看新房子,之后又在王府管家的带领下,到被介绍的木工家中去看了家具。   秦余一直惦记着那张大床,木工师傅向秦余要了具体尺寸,秦余觉得三米宽,就差不多了,于是把三米换算成大周的单位,并告知了木工师傅。   王府管家在一旁,他并不明白秦余的用意,只有曹素心里清楚,但等王府管家问她时,她却装着糊涂地摇了摇头。   “对,师傅,就是要那么大的。”   秦余生怕解释不清楚,顺便还借了木工师傅的纸跟笔,亲自画了起来。   话说,他在后世也学过几天画图,这新画出来的图纸,上面都标好了相对应的尺寸,比如床宽、床高、木板的厚度等等等等。   就连木工师傅看了,也忍不住夸赞,刚才他还担心这年轻的书生不会画呢。   只是他不明白,床要做的宽,可以理解,可这木板的厚度,怎么还要加那么粗,他在想,这书生,到底想干什么?   不过,木工师傅他不好意思回答,怎么说人家是顾客,按顾客的要求来就是,何必问那么多。   王府管家他是陪着秦余来的,而且秦余非常受燕王宠爱,是王府的贵客,所以他也不大好意思去问。   这里面只有曹素明白,当着外人的面,她不好发作,走到秦余身边,拧了拧他的腰,低声问道:“你干嘛要那么粗的木板。”   “他们不懂,你还不懂吗?”   秦余的表情非常正经,让旁边的两个不明所以,曹素却听出话外之音,她怔了怔,拧腰的手更加重了,一边拧,一边在秦余耳旁道:“老娘才不会遂你的意,休想!”   秦余忍着痛苦,他腹诽,这小姑娘,太不懂生活了,两个人睡的床自然是越大越好,这样管鲍之交的时候,都不用担心会不注意地掉到床下啊。   如果以后有了第三个人,第四个人,不……秦余摇了摇头,不会有第四个人。   到了十月底,那张要求的大床才堪堪做好,秦余和曹素也在那天,从韩府搬出去,进了新家。   新宅内,小六、曼儿、还有雪雁,在厨房、前后大厅,忙得不亦乐乎,就连刚满九岁的刘不懂也知道给他们当下手。   曹素满脸笑容地布置她跟秦余的卧房,待看见那张大床,脸上不禁又泛起了红晕,秦余说过,她是个很敏感的女人。   韩府和燕王府的下人们,都被派过来帮忙。   秦余正在书房里写着邀请帖,今天搬新家,自己乔迁了,当然也得邀请京城中的好友过来,开开心心地吃顿饭。   秦余数了一数,除了碧轩社的陆伯楷、王贤人、那位陈小侯爷,还有韩溪韩江他们,也没几个朋友,但该请的,都得请。   他把宴会的时间定在三日之后,这样新宅的一切也都安排妥当,到时候也不会急急忙忙的。   而这件事情,除了韩府的人外,其余的,恐怕也要贴子发出去后才能知道了。   韩溪站在一旁,他此刻正给秦余磨墨。   秦余看了他一眼,问道:“对了,谭姑呢,她不是说今天要来的?”   对于谭姑,秦余对她的身份是越来越怀疑了,自从那天在韩府大厅看见谭姑她诡异的笑容后,自己还翻出千度相册。   相册翻到了在汴京第一次碰见谭姑她们时的情景,果然,这个女人在当时也露出不善的笑容,虽然很细微,如果没有论坛相册,恐怕秦余也没能觉察出来。   所以,这个女人很有问题。   当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下,他是不会轻举妄动的,何况又不可能给韩溪他们看照片,所以难啊。   可自己就要离开韩府,怎么能不替韩溪他们担心呢。   随口问了一句,韩溪听后,也没当回事,只是道:“早上的时候,她推脱身体不舒服,便没来了,还叫我给你说声抱歉呢。”   秦余点了点头,他没有再问。   ……   一条黑暗的小巷之中,洪如玉正靠在墙边,他面目憔悴,显然这些天来,受到了多大的痛苦。   沈从洲忽然没了,虽然贾公子没说什么,可他内疚啊,心理面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为沈从洲报仇。   一名妇人提了个菜篮子,从街边瞧瞧地走过来。   洪如玉见了她,对过暗语后,便问:“你就是那个谭姑吗。”   “是的,阁下想必就是洪公子了,属下受二公子所托,前来和你见面,不知你有什么差遣的?”   谭姑一边说,一边还注意街道两边有没有熟人认出她来。   “告诉我秦余具体的位置,就是他的新家。”   听洪如玉说完,谭姑知道这个人想做什么,当即提醒道:“贾公子说了,最近风声紧,而且还没到杀那人的时候,那人身边还有个厉害的丫鬟,想要杀他,怕不容易,所以,还请公子你放弃这个念头吧。”   “这是五两银子。”   洪如玉不由分说,直接拿出银子,想要贿赂谭姑。   “奴家有怎么是那种轻易妥协之人?”   “这是十两,爱要不要。”   “公子,等等……” 第223章 苏清的信   “啊……呵……呵……”   清晨,第一缕阳光从地平线上升起。   一片翠绿的竹林里,秦余正飞速地奔跑着,他大口喘着粗气,头还不忘往后看去。   后头,曼儿姑娘面目清冷,一身黑色劲装,尽显出她那凹凸有致的魔鬼身材,不过此刻不是欣赏的时候,因为他们现在正在做训练。   自从上次,和曼儿一起学跑步的功夫,近一个多月来,秦余的进步非常之大,比如现在,他已经跑了大半个时辰,从四更天开始,曼儿姑娘就一直追,可怎么都没能追上。   不知是她有意为之,还是秦余真的是个练武奇才,总之,等阳光洒进竹林,照在两人的脸庞上的时候,秦余立马停下来,一边喘气,一边举手示意道:“好了好了,规定的时间到了,今天就跑到这吧。”   “好啊,哼,你很不错,没有辜负言姐姐的期待。”   曼儿姑娘停下来,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接着又开心地笑道:“不过,我们开始下一个训练吧。”   “啊?还要来,不了吧,凭我现在的本事,三五个壮汉,不是问题。”   秦余直起腰,跑了一个早上,他现在只想休息。   “嗯哼……这可不行哦,主人。”   曼儿姑娘躬着身体,食指在半空摇了摇,右眼闭着说道:“言姐姐有交代,一整套的训练必须走完。”   秦余看了看她,吞了口水后,摆出了基本的架势,说道:“好吧,不过你下手可得轻点。”   曼儿姑娘点了点头,随后,便飞身而上。   ……   片刻之后,竹林中传来一声长啸,一根竹子之下,曼儿姑娘坐在秦余身上,屁股贴近他的丹田。   刚刚的一场战斗,虽然说不上累,但也令她香汗淋漓。   “主人,你退步了……哈哈哈。”   曼儿姑娘一边笑吟吟的说着,一边看着身下的秦余。   秦余望着近在咫尺的两条长腿,见曼儿额头上的汗水滴到了自己的嘴唇上,他不忘伸出舌头舔了一舔,汗水咸咸的,还带了一丝香味。   最近一段时间,曼儿才开始教自己武功的,秦余表示他并没有退步,比起往常,今天被骑的次数明显减少了,假以时日,他一定能反骑回去,一雪前耻。   曼儿的问题,他没有回答,只是一直盯着人家姑娘看,他在想日后如何反骑回去这件事。   时间一长,曼儿觉察到了不对劲,打小和师姐师妹们生活在一起,很少有像如今这样,和一个男子待这么久,心中不知是哪个地方触动了,她赶忙从秦余身上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时感到脸颊有些发烫。   秦余站起身,也拍了拍衣服,随后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跟曼儿干了一个早上,秦余的肚子已经咕咕咕的开始叫了。   练武功嘛,本事消耗的体力就比较大,何况他还是空腹的。   曼儿没有说什么,理了下头上的发丝,便先一步走了。   新的宅子,前些天就已经请人做了块牌匾,匾额上的金字,是秦余亲自题上去,并请人裱起来的。   和曼儿一起回到新宅,看着门上的“秦宅”二字,秦余感到十分的满足,自来这个世界一两年后,总算有个家了。   门内,曹素拿着两条毛巾过来了。   说来奇怪,她对自己和曼儿每天一起进竹林练功一点都不反对,反而乐见其成的样子。   秦余想,或许是素儿根本没往男女方面想的缘故吧,而且他对曼儿最多也就兄妹间的感情,相处久了,觉得这小姑娘,还挺有意思的。   “秦哥哥,擦完汗,先去洗个澡吧,一会儿再叫你吃饭。”   在古代,一天洗一次澡都是奢侈,可秦余因为运动的关系,每天要洗两次澡,他爱干净,听了曹素的话,便点了点头,往厨房去了。   曼儿姑娘,她一进门便回到丫鬟这个角色上,对曹素低了低头道:“主母,曼儿也进屋了。”   曹素笑了笑,摸着曼儿的头说:“好姑娘,天天让你陪秦哥哥练功,真是辛苦了。”   “嘻嘻,不辛苦的。”   曼儿说着,很天真地跑回自己屋里去。   曹素看着远去的两个人,眼神收回,她叹了叹气,随后便往厨房去了。   ……   到了中午,秦宅的人便多了起来,门上贴着大大的福字,一对红纸黑字的楹联贴在两条柱子上。   今天是秦余办乔迁酒的日子,他在京城的亲朋好友们,纷纷掐着时间赶过来了。   秦宅外头,好不热闹,只瞧王贤人提着一盒礼品,秦余站在门口,见到他的时候,赶忙过去拱了拱手说道:“大人,你能来就好了,还带什么礼物。”   “哼,你啊,来京城后,还真的没看我了,可王某我又岂是你这种忘恩负义的人,你救过我,我把你当成朋友,不来怎么行。”   王贤人说着,看了看秦宅隔壁的院落,问道:“我看你隔壁这家空落落的,好像没人住,要不我过几天搬进来吧,省得想你时候,找不着你。”   秦余看着他,有些感动,刚要开口答应,可一想贤人的姓氏,立马说道:“哎呦,瞧你说的,这些天学生有些忙,你也是知道的,都忙着春闱呢,日后有时间一定登门拜访,要你老哥住我隔壁,学生不放心……不是,学生怎么好意思啊。”   笑着,叫小六把王贤人迎到里屋去了。   “秦兄,恭喜恭喜啊。”   陆伯楷带着碧轩社的人也走了过来。   秦余转身,笑脸相迎,“哥几位,快里面请,待会儿不醉不归啊。”   “哈哈,一定一定。”   陆伯楷一群人闹哄哄的,说着笑着也进了秦宅。   送完他们,回头却见韩江韩溪两兄弟也来了,他们手中提着酒,大家认识这么久,秦余和他俩是最熟的,所以也没多大的客套,只是道:“韩兄,韩大哥,先进去吧,找好位置坐。”   “人都差不多了吧?”   韩溪到了秦余身边,问了一句。   秦余看着手里头的名单,说道:“差不多了,不过我还请了王爷,就不知他公务繁忙,能不能到了。”   “呵呵,谁家的乔迁能像你家这么气派,兄弟啊,老哥我这心里可开始泛酸了,嫉妒呢,哈哈。”   韩江用手指抵着胸口开玩笑道。   秦余连忙摆手,“哪能啊,大哥你这么说,可真见外了。”   “这当然是玩笑话,好了我和二弟先进去,你就在外头等着吧。”   韩江说着,和韩溪并肩而入。   秦余依然在外头等待,不久,蔡显蔡公子也来了,秦余也请他先到正堂坐会儿,自己很快便来。   等了许久,可老半天燕王府也没个人影出现,秦余狐疑,他记得给过贴子了,而且这新房子能够盘下,多亏了人家燕王,但这会儿,又是怎么回事。   就在秦余踟蹰的时候,外面跑过来一个孩童,他手里拿着一封信,看了看秦余,害羞地问道:“叔叔,你是这屋子的主人吗?”   秦余看着他,“是啊,怎么了?”   “这里有封信给你。”   说罢,转头便跑了。   小六刚好从宅内出来,见秦余手里头的信,问道:“公子,谁的信啊?”   秦余摇了摇头,等读到落款时,惊呆了,这是苏清寄给他的信。 第224章 这么刺激吗   苏清的信,苏清居然会给自己写信,苏娴写还有可能,怎么会是她,而且又为何要让一个陌生的孩童寄来。   秦余思前想后,觉得此事必有蹊跷,身旁还有小六在,小六这个人实诚,容易把自己的事情抖搂出去,如果被素儿知道,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担心,于是对小六笑了笑,“没事的,也不知是谁送来的信,我一会儿再看也不迟。”   说着话,只见燕王府的管家来了,秦余一见,顿时喜上眉梢,“总算把你老哥等来了。”、   秦余上前一步,笑了笑。   那管家抬手道:“小的奉我家王爷之命,特送上些薄礼与秦公子,燕王说了最近一直忙于北方草原的事,脱不开身,还望秦公子海涵。”   “不敢不敢。”   秦余握着他的手,说道:“你能来,就已经很好了,燕王殿下日理万机,小生可不敢强求,快快,随我进屋吧。”   在燕王面前,秦余称呼他一声叔父,因为人家把自己当作亲侄子看,而人前呢,如果不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还是燕王殿下这个称呼好。   把管家送进门,两人一起到了正堂,正堂中,韩江他们都在等着。   今天请来的厨师是韩江介绍的,他是京城的老油条,什么事情都知道,什么样的人也都认识,听他说,这位厨师烧菜的本领在京城乃是一绝。   朋友们也不算多,秦余就开了两张桌子,他和韩江、韩溪等比较亲近的一桌,其他如碧轩社的人在另一桌。   酒菜上来,秦余是忙得两桌跑,大家也知道他今天累,可没有一个打算放过的。   到宴会结束,整个人都已经醉醺醺了。   “嫂子,你就不用送了。”   “对啊,弟妹我们先走了。”   “把秦兄照顾好,日后喝你们俩的喜酒啊。”   ……   到了晚上,韩江等人离开秦宅,曹素把他们送到门外,等回来,就见秦余醉趴在桌子上。   她摇了摇头,叫雪雁到厨房拿了碗醒酒汤来。   秦余喝了口感觉好多了,他怔怔地看着曹素,两只手抱住她的肩膀道:“今天多亏了你,不然我也忙不过来,还有,以后的日子,还望多多关照了。”   秦余虽说是个体面的读书人,可他啊除了抄……搬诗外,连一句自己写的诗都没,可对曹素,他是真心实意,不想拿别人的诗在素儿面前装逼,所以只能拿着后世烂大街的情话,跟曹素说了。   然而曹素呢,她听多了后,却也乐意听了,竟觉着比那些诗人写的诗词还有意思。   听出秦余话里的意思,害羞道:“大晚上的,说这些干嘛,先去洗澡吧,我已经让小六给你烧好热水了,这里的东西交给我和雪雁她们处理就是。”   说着,把秦余推开。   秦余却又抱着她,借着酒意,不想离开,说道:“不要嘛,让我吻一下。”   “哎呦,嘴巴太臭了。”   曹素故意捂着鼻子,不让秦余接近,何况喝了酒的人,嘴巴确实不好闻,还想接曹大小姐的吻,想得美啊。   秦余呵呵一笑,说道:“好好,你的意思是让我洗完澡,才能吃大白兔喽。”   “呸,谁是你的大白兔。”   曹素娇嗔一句,便不理他,自顾自地收拾碗筷。   秦余没再调戏,反正这只白兔,晚上肯定是要吃掉。   到了浴室,他脱掉衣服,白天收的信从身上掉下,这才发觉,这封信,他还没来得及看,刚刚一直忙着会宾客,早把它给忘了。   一边捂着重要部位进入浴桶,一边细细读着这封可疑的信。   信上说,自从汴京一别,她苏清就很想念自己,秦余想,不对啊,他和这个苏姑娘那可是水火不容的关系,根本不存在想念这两个字,说相互诅咒还差不多。   哼,看来这信是有人伪造的。   秦余继续往下瞅,就见后一段都是写一些肉麻的话,说什么两个人暗地里做了许多灵肉交融的事情,还海誓山盟了,呵呵,子虚乌有,看得自己恶心。   想想苏清的样貌,虽说是可以太阳的,但不是自己的菜啊。   略过后,重点来了,这个假苏清邀请自己明日午时到西郊的十里亭相见,还希望他能独自前来,不要带别人。   秦余摇了摇头,这是老套路啊,他把信揉碎,放在水里泡了泡,然后扔到放赃物的桶里。   也不知是谁的玩笑,反正他肯定是不会去的。   等等……   回头一想,该不会是贾公子他们吧。   秦余越想越觉得不对,如果这次不去,那肯定还有下次,下下次,再下次,所以,这个邀约必须去,看看到底是谁搞的鬼。   管他龙潭虎穴,不去,别人还以为他秦余怕了人家。   既然决定了要去,可也要想个万全的法子,对方要他单独去,自然有人会暗中盯紧自己,如果事情有变,暗中之人便会马上通知对方,那对秦余来说,就是一个重大的损失。   韩江韩溪是不能告诉了,他那边的谭姑嫌疑很大,可不敢告诉人家。   燕王殿下又太遥远,子虚乌有的事情,怕也不好打扰人家。   秦余靠在木桶边沿,两只手向后抱着让头枕在上面,他在想,看来明日之行,只能带曼儿这小姑娘了。   曼儿深藏不露,就连自己也难摸清她深浅,她的身份除了丫鬟外,还是个女刺客。   女刺客啊,隐藏本领那根本不用说,所以带上她是最好不过了。   想及此,秦余乐了,他赶忙把澡洗好,晚上还有一个大运动等着他,不能耽搁啊。   ……   一个黑暗的房间里,四个伤残人士正坐在桌子旁,他们面目狰狞,表情坚定。   房门外面,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推门而入。   四人站起身,抬手道:“洪公子,可把你给等来了,你跟我们说那小子明天中午会去城西十里亭见他的姘头,这是真的吗?”   来者正是洪如玉。   洪如玉点了点头,他的神情有些哀伤,“是的,在下从沈兄的遗物里搜寻到一本沈兄日常写的手记,手记之中写到有个姓苏的,跟那秦余关系匪浅,沈兄他暗暗查访,原来两人早有猫腻,是无媒苟合啊,所以只要他一看到这信,不敢不来。各位放心,到时候一定给你们死掉的八个兄弟报仇雪恨。”   “多谢洪公子,我等也是受太师之托,反正只要能杀了他,一切都听你的。”   洪如玉点了点头,见到这四个人虎背熊腰,一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模样,听贾公子说,他们是什么十二卫,呵呵,名头可大呢,所以这次秦余必死无疑啊。   他信心倍增,而且听贾公子说,自从秦余搬到新宅,他便派了人到宅子外盯着,只要明日秦余稍有异动,自己便能知晓了。   “呵呵,好啊,沈兄,洪某一定能为你报仇的。”   说罢,一拳砸向了桌子。 第225章 再见马远才   “两只兔子,两只兔子,白又白,白又白,一只握在手里,一只含在嘴里,都是菜,都是菜。”   秦余见到两只大白兔正朝他冲来,满头全是兔子,吓了他一大跳。   等醒来,睁开眼,才发现躺在自己家的床上,刚刚的只是一个梦。   昨晚,他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而待会儿,四更天,还要早起和曼儿姑娘练武。   每天起早贪黑都是干,秦余叹了叹气,他心里苦啊。   比起后世单身的生活,像如今,真的是累多了。   要不是有千度论坛这好宝贝在,他昨晚恐怕都得弹尽粮绝啊。   咕……咕咕……   外头的公鸡叫了几声,秦余估摸着快四更了,从床上爬起,穿上衣服,轻悄悄地关好了门。   曼儿姑娘在宅门外等待,看到秦余的时候,向他招了招手。   曼儿姑娘,她作为一名刺客兼保护秦余的人,会时常坐在房顶,注意秦宅周遭的情况,昨晚上,她坐在秦余和曹素的卧房上,听到了些奇怪的声音,经不住好奇地问道:“主人,你昨晚和主母在干嘛呢?你欺负主母了吗?”   “呃……”   秦余被问懵了,这情窦未开,还涉世不深的小姑娘,他可不能把人家给带坏了,只是道:“昨晚上,房间里进了蛇,我和你主母一起在抓蛇呢,还抓了一个晚上。怎么,你一直在上面待着,没回去休息吗?”   秦余知道曼儿有个习惯,就是大晚上的不睡觉,呆在房顶上吹风,听说隐杀的人都有这个习惯,有时候秦余还想,隐杀内部是不是不需要床呢。   “啊?抓蛇,现在这天这么冷,怎么会有蛇?”   曼儿姑娘更加奇怪了,如今已近冬月,都快过年了。   秦余不忍带坏,于是道:“那蛇可能一直藏在我们卧房,我们也是刚住进去,没有觉察到,等到后面才看见的。不过没关系,那蛇啊已经被你主母给杀死了。”   “哇,主母好厉害,曼儿以前可都不知道呢。”   曼儿一脸崇敬,曹素在她的面前根本感觉不出有多少的武力值,可没想到,居然会抓蛇。   “其实,曼儿也会抓蛇,抓得可厉害了,等下次,主人,我抓给你看。”   曼儿一路走,一路说。   秦余听了面红耳赤,他口中的蛇可不是随便能抓的啊,这小姑娘,哈哈,好可爱。   ……   依如往常,当太阳照进竹林,秦余再次被曼儿姑娘给骑在了身上。   秦余看着身上娇喘嘘嘘的曼儿,心想不如趁现在和她商量一下中午的事情,于是叫道:“曼儿啊,我有件大事要找你商量。”   曼儿姑娘笑眯眯地点了点头,“主人,你尽管吩咐。”   “吩咐不敢。”   秦余摇了摇手,曼儿坐在自己上面,传来的感觉还挺好的,所以也没有叫她起身的意思,只是把信上的内容和她说明,并道明了自己的意思。   然而,下一刻,就听曼儿道:“主人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这些天,我们房子外头来了好多的陌生人,曼儿从他们的生息上判断出其中不乏一些武林上的高手。”   秦余回想了下,最近他们家门口确实有几个乞丐,或者街头小贩在徘徊,不过,他们家靠近闹市,也很正常啊。   不过,经曼儿一说,倒给提了个醒,当然他打算先不打草惊蛇,只是道:“待会儿我们回去,先别声张,把那几个高手的模样偷偷告诉我,你主人我自有办法对付。”   如此的说着,突然间,两人都安静了下来,秦余怔怔地看着曼儿,曼儿也望着他。   曼儿此刻,身体已经半趴在秦余身上,两人的姿势,有点暧昧,秦余干咳了声,“我们回去先吧。”   回到秦宅,秦余叫曼儿别把刚刚的事情吐露给曹素听,而曼儿又怎么不明白呢,她在吃完早饭后,便开始行动了。   她是个刺客,是隐杀里的精英,乔装、打扮都有一手,她先一步出了秦宅,手里拿着菜篮子。   门外头的乞丐还有小贩们,看见她出来,都知道这小姑娘不简单,所以不敢怠慢,几个机灵点的,早已经跟了上去。   余光瞥见了他们,曼儿没有声张,不过几个小毛贼,对她来说是小意思了。   秦余是在中午吃完饭,才准备要出发的,在出门的时候,还叫出了嘤嘤球。   好多天没召唤她了,怪想的。   当然,叫她的目的,没有其他,而是没有任何人能看得到这小东西,所以打算让嘤嘤球当会儿侦查兵,查探一下十里亭周围的情况。   他一路向西,很快便到达了目的地,四周围,杂草横生,这些杂草大约有一个人的高度。   北风呼啸,吹进衣领,令秦余不寒而栗。   前头是个乱石堆,而乱石堆的下面便是所谓的十里亭了,十里亭边上还有一条小河,听韩江说过,那十里亭外的小路通往西边的官道。   秦余听到前头河水流动的潺潺声,他一步步慢慢往前。   嘤嘤球作为侦察兵,飞上了高空,她的双眼正好跟千度相机联通,匪徒们无所遁形,很快,秦余便看见两个躲在草丛里的精壮汉子。   他们就躲在自己的左右两边,秦余暗暗吞了口水,可面上还故作镇定,他们此刻还不会怎么对付自己,应该要等他到目的地才会一起围杀。   “嘤嘤球,看见曼儿了没?”   秦余用意念跟嘤嘤球聊天。   嘤嘤球在往上飞,不一会儿,已经能把十里亭方圆数十里范围的一草一木都看清了,“主人,曼儿姑娘已经朝你左手边的人去了。”   什么,这么快。   秦余这下放心了,他还担心曼儿要怎么甩开跟踪的人呢,这小丫头,不愧是隐杀的人。   “主人,主人,亭子里站着一个人。”   听了嘤嘤球的报告,秦余笑了,那不废话吗,那人肯定就幕后的黑手了,这都不用想的。   “主人,那个人嘤嘤球认识,他就是那天给你木牌子的马远才。”   “???”   秦余怔住了,觉着事情变化太快,跟不上节奏了。   他爬上了高坡,向下一瞅,果然,许久未见的马远才正立在十里亭上,一身黑色劲装,显露出他挺拔的身材。   秦余暗暗吞了口水,只见马远才的身下躺着一个人。 第226章 决心   贾太师府邸,贾太师坐在正堂,有些生气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谭姑,他责问道:“你为何同意去帮那个没用的小子?如果你的身份暴露了,那老夫后面的计划要怎么实施?”   谭姑匍匐着,身体有些颤抖,她转头看了一眼一旁的贾公子,又低回头道:“是属下一时财迷心窍,误信了那人,以后不敢了,请大人看在属下这条狗命还有些用场的地方,放了属下一条命吧。”   “哼,还想有以后?”   贾太师不想再见到她,眼睛扫到桌上的杯子,恨不得把杯子摔过去。   如果谭姑的行踪暴露了,不单刘不懂的身份会被怀疑,就连自己后面的计划都可能因此而停止。   他看了一眼贾公子,这是自己最疼爱的孙子,怎么竟也这么不晓事呢。   贾公子背后冷汗直冒,自己的祖父从没有发这么大的火,至少在自己面前没有,而今算是自个儿没有考虑清楚。   洪如玉的话语犹在耳畔,他说如果不赶快解决掉秦余怕会夜长梦多,当时听他讲得言辞凿凿,洪如玉还把自己的计划吐露出来,自己一开始也觉得天衣无缝,妥善无比,但没想……“祖父,都是孙儿遇人不淑,孙儿有错。”   “诶,二公子千万别这么讲。”   坐在对面的莫先生站起来压了压手,对贾太师道:“事情还没有到最后一步,谁都不知道会怎么样,何况有那四兄弟在,应当万无一失的,在下听说那个秦余确实和安州苏氏有些扯不清的关系……”   说罢,莫先生停顿了下,手里头拿着一本手记,是沈从洲的,就在刚刚他还仔细研读了两三遍,随后继续道:“这书生上面的东西,在下也找人查对过了,确实属实,那天除了这叫沈从洲的外,还有其他人也见到那个秦余亲口喊苏清姑娘为娘子的。”   “哦?确有此事?”   贾太师将信将疑,看了眼谭姑,不想再和她多啰嗦,说道:“你快回去吧,以后没有本座的命令不得随便暴露你的身份。”   “是,多谢太师,属下告退。”   见谭姑走远,贾太师回头问莫先生道:“如果他们失败了,你有办法让这五个人永远不说话吗?”   “祖父……”   贾公子听了有些慌。   莫先生摸着胡须道:“这个简单,衙门中有我们的人,而且城西那条道上也埋伏了我们的人,总之,太师大人你就高坐在此等消息吧。”   “唉,本座就怕等来的是坏消息啊。”   贾太师叹了口气,这时候门外的管家进来,抬手道:“太师大人,吴公子、薄公子还有舒公子他们已经到门外了。”   贾太师一听,顿时展开了眉头,说道:“是吗,言和他们来啦,快,快请进来。”   “这三人,一个是秦州的解元,一个是路州的解元,还有一个是凉州的解元,哈哈,了不得啊,这才是真正的人才,还有四五个月便是春闱了,哼,本座还就不信了,这三个解元还比不过那个秦解元。”   贾太师回头看了一眼莫先生,眼神中写着坚定。   莫先生拱了拱手,贺道:“早就听闻这三位才子的大名了,他们的父亲都是你手底下最得意的门生,呵呵,那位吴公子的祖父还是位状元呢,书香世家,又岂是秦余这等穷乡僻壤的寒门书生能比的?在下看呐,明年的新科状元一定落在这三人的头上,你看太师,一个状元,一个榜眼,还有一个探花,不正好嘛,哈哈……”   贾太师一听,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贾公子没等他们说完,便已跑了出去,这三人他自然是认识,本来沈从洲也有一份的,吴公子吴瑞,薄公子薄才,舒公子舒林敏,再加一个沈从洲,可谓是贾家的四大才子了   贾太师对他们可是寄予厚望,日后朝堂之上,还需要这四人的一份力,只可惜啊,沈从洲没了。   ……   通往城西的官道上,两边是片榆树林,秦余和马远才在中间走着,洪如玉正被马远才夹在腋下。   马远才看了看秦余身后的女子,问秦余道:“这女子功夫好生厉害,你说她只是你的丫鬟,我可一点都不信。”   曼儿姑娘,她也穿着黑色的劲装,和马远才一站,竟像一对情侣。   当然,秦余是不会便宜马远才的,这个大长腿是母亲留给自己,怎么能便宜臭屁的马远才呢。   不过,曼儿确实厉害,除了腿长外,武功卓绝啊,就在一个时辰前,她以最快的速度干掉了埋伏在草丛里的两个精壮汉子,而接着呢,曼儿姑娘以为亭子里的马远才也是恶人,便扑过去与他打起来。   秦余看他们打得精彩,一时忘了阻止,险些酿成大祸,两人的武功可以说是平分秋色,自然,曼儿的身体轻盈,在灵巧上,胜马远才远矣。   “曼儿姑娘,她的事情恕我无法多言。不过,远才兄啊,你怎么会到京城的?”   秦余转移话题,马远才听后,摇了摇头,他道:“我父亲叫我到京城来读书,可我一天的学也不想上,感觉没意思,就连汴京城的秋闱,我也没去。没想到,今年的秋闱,是被你小子给拔得头筹。你这样做,可是把全京城考生的脸都给打了,呵呵,可真行。”   原来如此,秦余不清楚马远才为什么有书读却不愿意上的道理,他一个穷书生,不理解官二代的想法,思想层次不在一个境界啊。   不过,话说回来,听马远才说,刚才自己来这边练武,遇到了洪如玉和两个精壮汉子,他躲在一颗大石头下,听他们的谈话,竟然是对付秦余的,而他呢,受过秦余的恩惠,于是能知恩图报把洪如玉和另外两个一起解决了,所以,义气啊。   秦余竖起大拇指道:“你也不赖,若是没有你,我恐怕也很难解决掉他们。”   秦余指着洪如玉,洪如玉此刻已经昏死过去,刚刚他还想着自行了断,是马远才一脚给他踹晕的。   意料之中,要还自己的人,果然是贾公子他们,不过这次,他们是失算了。   到现在,贾家的人对自己动手的次数已经不下于十次,真的是想把他往死里整。   秦余他是个怕事的人,不过,既然别人都欺负到门上了,他又如何能无动于衷。   是该想些办法了,不然,以后的日子恐怕是不得安生。   在回家的路上,秦余和马远才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他心底也已打算开始对贾家进行报复了。   只是,他不过是个书生,该怎么办呢。 第227章 故技重施   开封府衙内,府尹大人端坐高位,拍了拍惊堂木,他有点烦恼,好好的一个午觉,却被门外头的登闻鼓给吵醒了。   “带报案人上堂!”   一声令下,衙役们抄起了水火棍。   秦余、马远才在“威~武~”之声中带着洪如玉走了进来。   “秦有余?怎么又是你?”   府尹大人皱了皱眉头,近一年来,汴京城所发生的案子中,跟秦余有关联的竟占了大半,这其中还是些大案要案,这秦余看起来算得上是文质彬彬,人畜无害啊,怎么,天天有人要害他?   “大人,学生也不想啊,学生没办法,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秦余朝府尹拱了拱手,接着指着洪如玉道:“这位洪兄,他不知什么原因,竟然买凶想要杀害学生,他用计把学生引出郊外,还好得到身边的马兄帮助,是他发觉了洪如玉的阴谋,救的学生。所以,请大人做主,为学生伸冤。”   府尹大人摸了摸胡须,疑惑道:“哦?竟有此事?洪如玉,刚才秦余所说,可是属实?”   洪如玉跪在地上,他现在双眼无神,只求速死啊,可不能因为自己而害了贾公子,于是道:“大人,这秦余说的话都是真的,学生自从认识他以来,便看此人不爽,沈兄虽然并非他所杀,可也因为他的原因,才早早夭折,学生气不过,学生为沈兄鸣不平啊,所以……所以学生才出了如此下策,买凶杀人。”   好嘛,他直接就承认了,连程序都不用走。   既然这样,就不用多说了。   府尹大人正准备拍惊堂木,早点结案,早点回衙休息。   可下一刻,秦余却开口说道:“大人,那些要杀学生的人一个个高大威猛,精壮强悍,武功非凡,不是一般人能请得到的,可这洪如玉口口声声说是他请来的,但大人你想,他洪如玉是什么人,又有什么能耐请得到他们,学生觉着这事情中必有蹊跷,还请大人明鉴。”   府尹大人听了,觉着有些道理,当然一切都要讲证据,他命人到城西十里亭那边,把秦余口中所说的四个凶徒给抬回来。   秦余等了半个时辰,出去的衙役们才把那四个人的尸体给抬了进来。   府尹大人一看他们,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发生在一条暗巷里的死人事件,那被杀的八个人和这四人衣服穿戴十分之像,如此,府尹大人便开始怀疑起来,旁边的文吏也同时想了起来,起身对府尹道:“大人,这个人和停在义庄的那四人是一样的装束,学生怀疑,洪如玉和义庄中的不明尸体有关。”   上次的案子,本来判作江湖火拼,到后面草草结案,可现在,这……   他拍了拍惊堂木,问堂下跪着之人道:“洪如玉,你对此作何解释?”   洪如玉既已经认了生死,当然是无所畏惧,他仍然陈述刚才的供词,对凶徒们的来历,只说一点都不清楚。   府尹大人看了看,拿洪如玉也没了办法,年关将近,一切求稳啊。   “那好,既然这样,想来你的案子跟上一次的无关了,也罢,反正你都已经认罪,再问下去恐怕也问不出什么。”   说着,又举起了惊堂木。   “大人请等等。”   一句话,令府尹大人的惊堂木停在半空。   府尹大人看着秦余,问道:“怎么你还有其他意见?”   秦余望着这位开封府尹,他有些无语,洪如玉明显是在为别人开脱,可他却视而不见,像府尹大人这样的人,如何做得了父母官呢。   不过,这话可不能说出来,秦余只是道:“学生觉得这洪如玉语焉不详,他肯定是在替别人遮掩,大人千万别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洪如玉听了,当堂发作:“秦有余,就是老子要害你的,老子并没有替任何人遮掩,你可别信口雌黄。”   秦余仍不放弃,他今天一定要在洪如玉身上挖出一些东西,不然晚上睡不着觉,于是抬手对府尹大人道:“大人,他洪如玉不招,可学生有办法,学生受到他的暗算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还请大人为学生做主啊。”   秦余的话,似乎没错,洪如玉撒谎的可能性也是有的,府尹大人仔细想了想,说道:“那好,你有办法令他将所以的一切全部招出来吗?对了,大周律法里有规定,不可对有功名之人加之以刑法,本官是看在你贵为解元的份上,才同意的,但可不能用刑啊。”   “这个学生自然明白,其实学生的办法也很简单,想让洪如玉招出墓后主使,只需按着上次处理那朱公子的办法即可啊。”   秦余拱了拱手,将心理面的想法吐露出来。   府尹大人点了点头,他听明白了,这秦余不简单啊,记得上次就是用这个办法,那朱公子可是撑不过半个月,就什么都招了。   到后来,府尹一遇到难审的案子,也都用这个办法,可谓是屡试不爽,屡试屡中啊。   这一回,洪如玉可有苦头吃了。   府尹大人咋了咋舌,然后道。   “那好,来人啊,把这洪如玉给关进暗室里,任何人不得接近,日常的吃食都要给本府仔细检查,如果他有半点闪失,那本府便追究相关人等的责任。”   “退堂!”   啪!   惊堂木敲到桌上,发出震耳的响声。   洪如玉还想要争辩,可人家府尹已经不给他机会了。   秦余笑着看了看洪如玉,他道:“洪兄,我秦余发誓不从你身上挖出点东西来,秦姓便倒着写。”   “你这是无理取闹,从始至终,主谋就我一个,任凭你们用何办法,老子都不会招的。”   洪如玉歇斯里地的大喊着,两名衙役早已经过来给他套上铐子,往牢房中带了。   秦余望着远去的洪如玉,心中不禁放下了块巨石,刚才他不过是无中生有,可说真的,这次十里亭事件,贾公子不可能没有份,从那四个十二卫便能看出来了。   十二卫,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洪如玉便能调动的。   ……   离了府衙,在大门口,秦余邀请马远才到他家坐坐,马远才道:“呵呵,我们又不是朋友,干嘛跟我套近乎?方才不过是出于同门之谊罢了,你可别多心啊。”   说着,大步地往自己住的地方走了。   秦余看着他消失在自己视野里,摇了摇头,“这马远才,可真令人捉摸不透。”   曼儿姑娘站在他身后,对秦余道:“主人,这马公子深藏不露,从他神情上看来,心理面好像藏着事,或许有什么隐情不想告诉你。”   “哦?曼儿,你还会看人?”   秦余奇了,这曼儿姑娘,身上的特长还真多啊。   曼儿骄傲地扬起了头,“那当然,隐杀里就有教我们怎么看人的本领。”   秦余握住她的手,说道:“日后,可得教教我。”   “可是,言姐姐没说过要教这个啊。”   “我是你的主人,现在,你该听我的话。”   “哦……”   曼儿低着头,想缩回被秦余握着的手。 第228章 多丰厚   把一个人关进黑屋子里,不消一个月,那人肯定崩溃,就算他对贾公子如何忠诚,可人性在那,谁也跑不掉。   秦余和曼儿姑娘是在傍晚时回到秦宅的。   正堂之内,饭菜已经给他们准备好了。   曹素有些奇怪,白天,曼儿和秦余不是同一时间出去,可回来的时候,却是一起回的,待曼儿去了自己卧室,秦余坐在他身旁,趁机问道:“秦哥哥你们今天去哪里了?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秦余觉着,这种事情,没必要隐瞒,反正事情也已过去,就算曹素担忧,也担忧不到哪里去。   听完秦余的叙述,曹素吓了一大跳,露出紧张的神情,“这种事,你怎么没跟我说。”   “哈哈,还不是怕你担心嘛,来我们吃饭吧,菜都快凉了。”   秦余夹了一块红烧肉到曹素碗里,想起昨晚二人共赴巫山的情形,脸上不禁红了起来,素儿真是个蜜罐子,就算自己弹尽粮绝,也是心甘情愿啊。   现如今,可以说是在过二人世界,小六、雪雁包揽他们二人的生活起居,还有曼儿姑娘全天候地保护秦宅,没人打扰,那每天晚上,岂不是……嘿嘿。   “秦哥哥,你在想什么?”   曹素见秦余半天不说话,奇怪问道。   “没想什么,没想什么,对了,今天还好吧。”   被秦余这么一问,曹素立刻懂得他的意思,还好正堂此刻只有他们两个在,不然,真的是无地自容了。   “秦哥哥,这种话不要在这里说。”   曹素有些羞恼,秦余大咧咧地笑着,他道:“什么意思,好深奥,我没听懂啊。”   “不和你说了。”   曹素偏过了头,忽然想起一事,对秦余道:“对了,今早父亲从宁州那边寄信过来,说不日将到京城。”   “怎么,岳父大人他也要来汴京?”   秦余啧啧嘴,刚才还想着要怎么好好和曹素过二人世界,没想到自己的老泰山将要来了。   “你不喜欢吗?哼,爹爹说,明年我们就要成婚,既然你和我都已经在京城了,他肯定要来的啊。”   曹素说完,秦余此刻想的全在成婚二字上,没想到啊,时间过得这么快,别看他和曹素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可重要的程序一个都没走,对于曹素这样的传统女子来说,是要背负很大心理压力的。   握着曹素的手,对她道:“素儿,我这辈子,都不会辜负你的。”   “谁要你说这样的话了,讨厌。”   曹素低着头,两只软若无骨的手被秦余按着,心里头有说不出的甜蜜。   “哎呦,在下来的还不是时候。”   门口,陆伯楷走了进来,他撞见秦余的好事,立即开玩笑般的道了声歉。   曹素见此,红霞满面地跑走了。   秦余站起身,问道:“什么风,把伯楷兄给吹来了。”   “哈哈,秦兄啊,今晚我们碧轩社在太白楼举办了个小小的宴会,想到你秦兄也算我碧轩社的一员,不好不请啊,也不知你有没有空,可愿意跟我前去?”   “好啊,我此刻正好没事,现在就去吧。”   秦余说着,上前和陆伯楷一道走了。   ……   太白楼,据韩江所说,它是全京城质量最好的酒楼。   他们上了二楼雅间,在那里,韩溪还有碧轩社的人早已经等着了。   “介溪,没想到你比我早一步来啊。”   秦余坐下来,和韩溪打着招呼。   韩溪笑了笑,突然面露担忧道:“秦兄啊,今天事,我都听大哥他说了,大哥也是从府尹那听来的,那个洪如玉,没对你怎么样吧?”   众人一听,立即起了个激灵。   秦余笑了笑道:“还好,多亏有人帮忙,介溪这人你也认识,就是那马远才了。”   “是他……”   韩溪露出惊讶的表情。   陆伯楷已经关好了房门,问道:“秦兄,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跟我们说一说。”   秦余点了点头,片刻后,方把事情说完。   陆伯楷听后,叹道:“这都是为了什么?这个洪如玉也太奇葩了,他现在好歹也是个举人,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秦余也是奇怪,这似乎是天意,很有可能是上天安排的。   而这时,秦余边上的一位青面书生说道:“还有沈从洲,大家都记得吧,此人可是被秦兄弟给活活气死的。”   “咳咳……”   秦余摆了摆手,“可别这么说,他的死,跟我无关。”   “这京城,连续没了两个举人,唉,也不知这世道怎么回事,往年的时候,都不这样啊。”   陆伯楷也同时感叹,然而说完话,才发现秦余就在他身边,“呵呵,秦兄,我可没说你啊,别往心里去。”   秦余:“……”   见秦余没说话,接着,他又道:“几位,今天的宴会,我不单是请大家出来聚一聚,还有一件事要跟你们商量呢。大伙儿也知道,往年的除夕之夜,在京城万玉楼会举行一场盛大的诗词晚会,像我们贵为京城四会之一,自然不能不去,我也已经跟万玉楼的老板娘说好了,会在我等之中选出三个人来去参加。   届时,也不知有多少的王孙公子会去,场面一定很热闹,还有我听万玉楼的老板娘说了,此次大赛的奖品非常丰厚呢,大家现在有什么意见和想法,都可以提出来。”   众人听了陆伯楷的介绍,一个个都兴奋起来,万玉楼,汴京城最大的青楼,那里的姑娘,燕瘦环肥,可以满足男人的各种需求。   而且还听说,到那天谁得了头名,那万玉楼的花魁小娘子,会陪他共度春宵。   啧啧啧,碧轩社的人已经开始意淫。   接着,众人便讨论了起来。   房间之中,充满着欢笑的声音。   又是诗会,秦余安静地坐在一旁,现如今当然是功名重要,不管什么诗会他都不会参加的。   还有,那万玉楼,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万玉?呵呵……   “秦兄弟,你怎么不说话?我们之中,数你的文采最好,我本来就想将你的名字给报上,就不知你是什么意思了。”   陆伯楷推了推秦余。   秦余怔住了,思索了片刻,方道:“诗词大会,一般来说,我是不大喜欢去的……奖品有多丰厚?” 第229章 咄咄逼人   陆伯楷伸出一根手指,说道:“这次可来了一位大金主,头彩少说也有五千两,怎么样,你要不要去?”   一听到五千两,秦余就已经心动了,然而面上还是露出了难色,说道:“还是读书重要啊,何况我家里已经有贤妻,再去那烟花之地,恐怕就有些不合适了。”   陆伯楷道:“可我们这里边你的文采真的是最好的了,何况秋菊社的沈从洲已经死了,秋菊社之人不足为惧,其他两个社团都非我们之敌手,此次的大会,就像给我们准备的一样,秦兄不去,不感觉太可惜了吗?去吧去吧,我等都在背后支持你。”   秦余看了看陆伯楷,他朝其他人扫去,大家也投以真切的眼神,这可真是盛情难却。   既然不好拒绝,秦余想着,不如就答应了,反正去一趟万玉楼也没什么,他又不喝花酒,再说了,五千两,不知可以给素儿买多少珍珠首饰了。   “去倒是可以,不过我可得早点回家,如果晚了,我娘子还不得把我的皮给扒了。所以,最晚子时,不然我可等不了啊。各位,你们看怎样?”   秦余最后同意了,众人一见,都乐了,“好啊,这有什么的,那诗会最迟也开不到子时。”   陆伯楷更是举起酒杯,不由道:“来来来,预祝我们碧轩社此次旗开得胜,将那贾太师的走狗一一碾压过去。”   “哈哈,好好,陆大哥说的在理,陆大哥说得是啊。秋菊社没了沈从洲,就好像王八没了龟壳一样,看他还能活千年不?”   “哈哈哈……”   一干碧轩社社员开心地笑了出来,他们把杯子举起,大家在桌子上碰了一声响。   “哼,好大的口气!”   突然间,门口传来冷冷的哼声。   众人一惊,一个个都往门外看去。   陆伯楷把门打开,就见秋菊社的人正围着三个身穿不通服色儒服的书生,正对着他们。   秦余放下酒杯,他定睛一看,来的这三个,以前从未见过,想必是秋菊社刚招来的人员。   只瞧左边的一个,身穿淡蓝色儒服,头戴纶巾,看起来精神奕奕,两只眼睛凸起,好像要暴出来一样。   中间一位,长了一把长长的细髯,眼睛微眯,好似图画上的关公。   而右边的呢,下巴处长了一颗豆大的黑痣,双手环抱,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你们是谁?”   陆伯楷率先问出,此处岁说不是他的地盘,但今天的酒会是他碧轩社开的,这些人来此,明显是不怀好意,他作为碧轩社的社长,不得不出头啊。   “在下秦州吴瑞,秋菊社新进社员。”左边的儒生抬手道。   “在下路州薄才,也是秋菊社新进社员。”中间的儒生拱手道。   “呵呵,不才凉州舒林敏,和旁边的两位尊兄一样。”   舒林敏说完,其余的秋菊社人员笑了出来,有秋菊社的人道:“呵,刚刚尔等口出狂言,可我们秋菊社的不怕,你们可知这三位仁兄都是谁吗?”   陆伯楷作为一社之长,可以说比起其他人,认识的人物会多一些,从不同渠道探知到的消息也丰富些。   一听完这三人开门见山的介绍后,立马明白了过来,他没想到秋菊社的人会把这三个家伙给请来。   碧轩社之人,见陆伯楷低着头,眼神凝重,都想到,对方是来者不善,于是一个个的不禁问道:“陆大哥,他们到底是谁?”   陆伯楷抬起手,郑重道:“听闻秦州、凉州、路州,今年的三名解元也叫吴瑞、薄才、舒林敏。莫非你们三个就是他们?”   什么!   碧轩社的人一听,一个个都惊异地瞪大了眼睛,三个不同州县的解元,居然一起汇集到京城,还一同加入了秋菊社门下,这阵容,想想就恐怖啊。   不单陆伯楷和碧轩社的人诧异,就连一直坐在凳子上没有动的韩溪也震惊了,他本身不喜欢加入什么社团,不过是陪着秦余,恰逢其会罢了,而今亲眼所见,三个解元加入一个社团,那这影响力可不一般,如果他们也去参加万玉楼的诗词大会,恐怕大会的头彩便是这秋菊社的囊中之物了。   就算秦余有通天的本领,也不可能斗得过三个解元啊。   想及此,身躯不禁一震。   “没错,正如伯楷兄所料,我们这三位新进的社员,一点都不比你们的秦有余差。三个臭皮匠都赛过一个诸葛亮了,何况是三个解元呢。”   秋菊社的人自信满满地说着,陆伯楷听后,信心不免有些松动,身边碧轩社的人也都紧张起来。   “呵呵,不知那位汴京解元今晚可在?”   站在最左边的吴瑞问了一句,陆伯楷还有碧轩社诸人分分开了一条道,让秋菊社的人能看见屋内的情况。   这时只见,韩溪怔怔地看着他们,而秦余呢,却云淡风轻地喝酒吃菜,就好似他们刚才的谈话,跟自己无关一样。   “哦?你就是气死沈兄的秦有余吗?”   刚刚的吴瑞再次问道。   身后的薄才,还有舒林敏一齐进了屋,咄咄逼人道:“秦有余,沈兄和你无冤无仇,你干嘛要害死他?”   秦余觉着,这个锅他可能要背到底了,可跟他们争论又有什么意思。   太低级了。   秦余仍旧自顾自地喝酒,他一杯杯的喝着,根本不搭理吴瑞三人。   吴瑞他们被无视了,这还是自从中解元来的头一次呢,呵呵,他秦有余凭什么无视自己?   一旁的舒林敏早已忍不住了,那沈从洲自小跟他要好,如今一去,不单少了一个玩伴,还少了一个知音,见秦余臭屁的样子,眼睛盯着桌上的一个酒杯,脑袋里已经开始预演拿酒杯砸人的画面了。   门口的陆伯楷走进门,韩溪也同时站了起身,他们看吴瑞三人,剑拔弩张,就要对秦余不利,哪里还站得住呢。   “你们要干什么?”韩溪第一个站在秦余身旁,挡住了吴瑞三人。   陆伯楷也跟了过去,碧轩社的人在门外围住要进去的秋菊社众人。   这时候,包厢内外,顿时安静了下来,经过的小二哥见此,也小心地往后退去,生怕被这群书生给波及了。   “秦有余,你别光坐着,给我们一个说法。”   “对啊,沈从洲的死,你要怎么负责。”   “你今天不说出来,就别想出这个门了。”   秋菊社的人被挡门外,但他们仍没有放弃质问。   “秦有余,我今天要为沈兄报仇!”   包厢内的舒林敏,他来自凉州,凉州那边,民风彪悍,他舒林敏更有着火爆的脾气,见秦余仍旧无视他们,早已经气得七窍生烟了。   他说着话,一拳便要打下去   “住手!你们这群读书人,都想干什么!”   忽然间,楼梯下面来了一群官兵,当中一个带头的,黄袍金冠,上楼梯的时候,带着一股压人的气势,众人一见到他,都不敢多嘴了。 第230章 不敢啊   “见过燕王殿下。”   “见过燕王殿下……”   不论是包厢外,还是包厢内的,包括楼梯上下,所有太白楼的人同时站起身,一一下拜,不敢多动一下。   官兵巡察酒楼,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今晚带兵的人,居然是大名鼎鼎的燕王殿下,这下子,全酒楼的人都震惊了。   燕王殿下上了楼梯,他直接往包间而去,进入的那一刻,还狠狠地盯了一下秋菊社的人。   他从小在军营中长大,到十三岁,便跟着大周朝的将军们到草原上,和草原部落的人拼命,本身带了一股杀伐之气,秋菊社的人被他盯得一个个心寒胆战,生怕被这马背上的王爷给一刀砍了。   “余儿,你没事吧?”   燕王手里握着钢刀,一进门,便向秦余走去,视其他的人如无物。   “燕王殿下,你怎么来了,学生无事,学生还好啊。”   秦余站起身,拱了拱手,一副非常恭谨的样子。   燕王知道,他这样做,完全是为了给自己面子,心底坦然,更多的却是感动,拍了拍秦余的肩膀,向着屋里的三个解元喝道:“你们刚才的话,可敢当着本王的面再讲一次吗?”   “我……我等不敢。”   “学生不敢……”   “学……学生不敢。”   吴瑞、薄才、舒林敏三人,刚才早已经被燕王的气势给吓懵了,燕王还一口“余儿,余儿”的叫着,如果这时候,再捋他的虎须,那不是自寻死路吗,何况,他们也没有真凭实据说是秦余杀的沈从洲啊。   “呵呵,尔等说不敢,本王看敢得很啊?嗯?你们现在是举人,是解元,将来还要位列于朝堂之上,可现在呢?无凭无据的,竟敢公然构陷一个素未蒙面的书生,说!这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一声怒喝,早把吴瑞三人吓得魂飞魄散,他们颤抖着跪在地上,凄惨道:“王爷,我们和有余兄弟真的只是开玩笑而已,还望王爷明察。”   哼,一群胆小鬼。   燕王殿下有些鄙视这三个解元,如果他们硬气一点,那他倒也不再计较什么了。   如果这些人,以后上朝为官,可想而知,大周的天下会成什么样。   燕王转过身,不再理他们,而是再问秦余道:“余儿,白天本王听韩江说起,你被洪如玉那厮暗害的事。你知道吗,本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可真是吓死了。”   秦余瘪瘪嘴,心里无限的感动,这燕王对自己,真可以说是亲若父子啊,“王爷莫要担心,不过是些宵小之辈罢了,学生现在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那洪如玉早有害我之心,只是学生没有提防,还好有凉国公次子马远才帮忙,他那时正好听见洪如玉要害学生,学生与他在宁州时是同窗,他见此,便帮了学生一把,不然学生也难以见到王爷啊。”   “哦,竟然是他。”   燕王殿下眼珠子动了动,脑袋里浮现出这些天来,在凉国公京城所在府邸外见到的画面,一个扎着很长辫子,身着黑色劲装的少年,非常努力地在院中练枪。   “对啊,就是他了,可真了不起啊,他本来应该在宁州读书的,只是不知为什么到了京城。”   秦余一直纳闷,但也没有开口向马远才问,他想日后总会知道的。   燕王道:“这个你就不需要知道了,余儿啊,你以后可得小心点,要不本王派一些护卫到你宅邸守着,哼,本王看哪个宵小敢上门。”   秦余笑了笑,“王爷不用如此,学生打小自在惯了,而且在这京城,有你们这样的人在,哪里有那么多的凶徒呢,以后,学生小心一些便是了。”   “诶,这可不行啊,刚刚本王从小素儿那里来,原本是送皇嫂给你们的礼物,不想你不在,问了小素儿,才知道你来了太白楼,可巧啊,被本王撞见这样的事了,你啊,也是太老实,容易被欺负,放心吧,今日有本王在此,看谁再来欺负你。”   说着,把虎目瞪向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吴瑞三人。   “余儿,你说要怎么办?”   燕王已经再三问了,秦余看了看地上的三人,方才自己一直没有理会他们,是因为跟他们吵,太低级了。   原本,等他们打过来,自己便可以正当防卫,他可是跟曼儿姑娘学过武功的男人,曼儿每天骑在他身上也不是白骑,自己的武功精进,有好几次都差点把曼儿给反骑回去呢,所以对付这几个文弱书生,算不上什么。   不过,这时候,叫他来处置他们,倒有些为难了。   办得严了,说自己仗势欺人,以后,他秦有余的名声,在京城里恐怕会不好啊。   人靠名,猪靠壮,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   不严嘛,太松了,又会被他们给瞧不起,你秦有余也就这点本事,有了燕王这样的靠山又如何,还是不敢动我们啊。   所以……思前想后。   秦余终于想到一个法子了,他对燕王道:“殿下,学生以为我和这几位仁兄都是孔孟的弟子,弟子之间怎么能相互攻讦呢,所以学生觉得不如让三位仁兄好好在家念书,不要再出来惹是生非,到明年一起考取功名,才是正事啊。”   “哈哈,余儿啊,你这办法好。”   燕王殿下摸着肚皮笑了笑,接着对地上的三个书生道:“余儿看在尔等考上功名不容易的份上,便不计前嫌了,所以从现在起,都给本王滚回家去,好好念书,如若被本王发现,有外出的情况,哼,小心你们的皮。”   燕王殿下说话向来果断,他为人处世虽然有些霸道,但却也还公允,当今的陛下对他亲爱有加,所以他做什么事,都没人会怪他。   地上的三人那是冷汗直冒,除夕夜,万玉楼,可是他们人前显圣的好时候,可如今却被燕王一句话给否决了,此刻,他们心痛难言啊。   他们苦啊,刚才就不应该去挑衅秦余,这时候,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异口同声道:“多谢燕王,放了我等,我等自然感恩戴德,好好念书。”   “你们应该感谢的是秦有余,而不是本王。”   燕王摇了摇头,把手指指向了秦余。   秦余见此,立马高傲地抬起头颅。   吴瑞三人看他不可一世的样子,心里真是气啊,可还能怎么办,忍吧,忍一时风平浪静啊。   “多谢有余兄宽洪大量。”   三人向秦余拜了三拜。   “罢了罢了,其实你们也没对我做啥,大家都是读书人,以后还有可能同朝为官不是?”   秦余这样说着,吴瑞三人也因此松了口气,你老小子能如此,算是有良心啊。   “但是……最近暗害在下的人确实太多,我担心三位是口服而心不服啊。”   秦余突然间的一句话,把三人的心又给提了起来。   吴瑞三人哪里还有话讲,立马道:“我等心服口服,有余兄你就别多心了。”   “真的吗?”   “千真万确。”   “好吧,心服就好,哈哈……”   秦余乐了,吴瑞三人也松了口气。   “不过,在下听说你们还要参加除夕之夜的万玉楼大会呢。”   三人还没高兴多久,秦余又来了。   “什么?万玉楼?”   燕王一声喝,把吴瑞三个吓得抖了三抖,“不敢不敢,什么万玉楼,学生们心里只有孔孟,没有其他,燕王殿下那都是讹传啊。”   “哦,是讹传啊。”   燕王点了点头。   秦余道:“既如此,在下也无话可说了。”   至此,吴瑞三个才真正松了气,三人面面相觑,今晚是他们受到的最大侮辱了,平生以来,都没有过的,这秦余究竟何人耶,何人耶?   门外边,秋菊社的人在此刻,心里已经凉了半截,吴瑞三个可是贾公子请来参加秋菊社的万玉楼大会的,如今不能去了,该怎么向贾公子交代啊,唉,苦啊。   而碧轩社的人却是乐开了花,那陆伯楷高兴地都快手舞足蹈起来了,这秦余真是一个奇才,还好我碧轩社没有得罪他,不然……   “好了,余儿,此间事了,快跟本王回去吧。”   燕王说着,拉起秦余的手,便出门而去了。   众人不敢阻拦,都一一让开了一条道。 第231章 鸳鸯浴   从太白楼出来,跟着燕王,行走在热闹的夜市里,燕王府的官兵们在他身后跟着,秦余望了望左右,略微感到不自在。   见燕王沉闷着低头走路,他一言不发,也不知有什么样的烦心事,秦余自问,燕王殿下对自己的恩情可以说是永生难报,不如趁机问一问,或许能帮上忙也说不定呢。   秦余看了看他,忽然想到最近朝廷还在为北方的战事担心呢,于是问道:“殿下,不知北方那边朝廷是怎么处理的?是帮草原,还是帮孛尔只斤呢?”   燕王偏过头,看了秦余一眼,随后叹气道:“唉,难办啊,贾太师那边说要帮孛尔只斤,而太子哥哥这边说要帮草原部落,两方争执不休,到现在还没个定论,本王是个武人,作为武人,本王有个直觉,这孛尔只斤的首领,叫作铁木真,前些年和他一起并肩打过仗,知道他是个英雄,而草原部落近年来已经越变越差了,要本王看,这草原啊最终怕会被那铁木真给统一喽。”   “难怪,太子他会选择和草原部落联合。”   秦余点了点头,对太子的做法很是认可。   “是啊。”   燕王继续道:“可那贾太师却觉得我们大周应该联合的是铁木真,因为他是我们常年的盟友,人家又送马,又送羊的,如此诚意,我们如何能倒过来去攻击他们呢。攻击盟友,那可是不义啊,百年之后,世人会怎么看我们大周呢?”   秦余道:“想不到贾太师还有这层顾虑,不过侄儿却觉得太子他们的办法好。”   “哦?余儿,你有什么见解吗?你是读书人懂得道理肯定比我一个武人多,对于草原之事,你有什么看法。”   燕王很赞赏地看了秦余一眼,他觉着自己这个侄子还是不错的,刚刚在太白楼那么从容镇定,处理问题也是出人意表。   不错啊,比他父亲强多了。   燕王感叹,渐渐地便想起了他的好朋友,秦逸。   过了片刻,秦余组织下语言后,才道:“侄儿以为这世上国与国之间没有什么永恒的友谊,一切都要从利益上去看,孛儿只斤一族,和大周虽说有同盟关系,但谁又能知道以后会不会发生背叛,他送羊送马,就算送质子过来,也不过是为了稳住我们大周的心,殿下,朝廷可不能被他们的糖衣给欺骗啊,谁能知道这糖衣里裹着的是不是利箭呢。”   燕王点了点头,“余儿你顾虑得很是,太子哥哥他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一直和贾太师他们争论不休,以至于今日都没个结果出来。”   秦余继续道:“其实贾太师他说得也没有错,孛尔只斤一族,他们从没有侵略过我大周,如果大周因草原而攻击人家,孛尔只斤恐怕会因此而寒心,如果寒心而和草原部落联合,攻击我们,那么我大周恐怕再无安宁之日啊。”   燕王被秦余说得语塞,他的意思,好像联合这个也不对,联合那个也不对,那该怎么是好呢,难道要隔岸观火不成?   秦余转头看了一眼燕王,轻轻一笑道:“其实很简单啊,殿下。”   “哦?愿闻其详。”   燕王不禁好奇起来,这个侄儿果然厉害啊,刚才分析得头头是道,也不知下一刻会说出什么话来。   “燕王,我们不如这样,表面上谁都不支持,而暗地里去偷偷帮忙,学生看现如今草原部落的局势劣于孛尔只斤,所以学生认为,可先派人送钱、送粮与他们,当然这种事情做得一定要隐秘,不可被其他人发现,打仗嘛,打得本来就是钱粮,他们有了钱粮至少不会输得太惨。如今也要过冬了,北方草原最难的时节便是冬天,而且学生还听说,今天的冬天异常寒冷,北方恐怕也不容乐观啊。”   千度论坛里头有个天气预报,是专门报道这个世界各个地方的天气的。不论秦余去了哪里,都可以随时随地地知道天气情况,他也是在无聊,翻网页时了解到的。   还有一点,这个世界的天气和秦余原本那个世界的天气是一模一样的,比如原来那个世界,今晚如果有流星雨,那么这个世界的当晚也会有同一个流星雨发生。   这种想象秦余解释不通,只是觉得十分有趣罢了。   燕王啧啧嘴,他是久经沙场的老将,秦余稍微一说,他便明白该怎么做了。   “打仗,打得本来就是钱粮。”   燕王很满意地颔了颔首,他拍着秦余的肩膀,喜道:“余儿,没想到你从未带过兵,居然也懂军事,真令本王刮目相看。你这些话,本王明天就告诉太子哥去,本王想,他一听过后,比然能茅塞顿开,北方困局也会很快迎刃而解的。”   秦余连说不敢,其实这些只不过是他以前在网上看别人贴子时学来的罢了。   后世不像现在这样,信息堵塞,在后世,如秦余这种观点的不知有多少,秦余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接着,秦余提醒道:“侄儿这个也不过是一家之言,其中或许有很大漏洞,还望王爷到时注意一些。”   “哈哈,本王晓得的。”   燕王笑着,眼看秦余的家已近在眼前,便道:“嗯,余儿,本王便送到这里了,你先回去吧,明日再来找你。”   “多谢王爷,王爷慢走。”   秦余很恭谨地抬起手,目送燕王离去,等人走远了,自个儿才回身往门口走去。   推开门,曹素正坐在前厅挑首饰,她一见到秦余,便高兴地站了起来。   “秦哥哥,你可回来了,刚刚燕王他来过,你知道吗?”   秦余坐在一旁,抿了口茶,听曹素问,便道:“知道啊,刚才我还是和他一起回来的。”   见曹素手里拿着两支朱钗,问道:“这钗子是太子他们送给我们的吗?”   “去掉那个‘们’。”   曹素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莫非秦哥哥还能戴钗子不成?”   一想到秦余戴着朱钗,穿上自己衣服,曹素便乐不可支地笑了出来。   秦余很快明白曹素的意思,他一把扑了过去,把曹素给拦腰抱起。   “哈哈哈,秦哥哥你别这样,一身的酒味,好臭的。”   曹素在秦余怀里挣扎着,可不管怎样,都逃脱不开。   秦余奸笑道:“哼,居然嫌弃我臭,好啊,我们一同到木桶里洗澡,你郎君我啊,很早前就想着跟你来个鸳鸯浴了。”   “啊……我不要,我不要……坏哥哥,我不要……”   秦余抱着曹素直接往浴室而去,曹素一想到两个人光溜溜一起在木桶的样子,立马面红耳赤起来,她胡乱拍打着秦余,只可惜,不管怎样,都没有效果。   她此刻是叫天天无路,叫地地无门。 第232章 曹老爷抵京   到了第二天,曹素起床走出房门,到了大门边,细腰闪了一下。   秦余穿好外套,连忙走了过来,关切道:“素儿,你没事吧?”   “你还有脸问。”   曹素嗔怪地望着秦余,昨晚上……   秦余哈哈一笑,把她往外扶,昨天曼儿姑娘为了保护他,累了一天,所以今早的晨练便也改为日后了。   如此,能陪着素儿一同起床,不也很温馨嘛。   他们到了前厅,小六和雪雁已经给他们准备好了早餐。   雪雁放下热乎乎的粥和咸菜,跨过门槛前,还不忘给经过的曹素轻轻道:“小姐,你们声音能不能小点,昨晚上,奴婢可差点睡不着了。”   “啊呸,无耻的小娼妇,说什么呢。”   曹素脸上顿生红晕,她知道雪雁所指的是她和秦余的浴室.avi。   她拧着雪雁的腰,说道:“你早晚也会有这一天的。”   “啊?不会的。”   雪雁说完,看着进门的秦余,笑脸顿时红扑扑的,用盘子遮住脸颊,立马就跑开了。   秦余有些奇怪地看着她走远,和曹素坐在位置上,两人开始谈起曹老爷进京的事情。   “父亲怕也就在这两天到了。秦哥哥,你说我们该怎么去接他呢。”   秦余喝了口粥,舌头往上舔了舔嘴唇,说道:“嗯,我掐着时间呢。最快后天便能来了吧,到时候我亲自去接。”   曹素一见到他的舌头,不自然地扭动了下身体,话一说毕,接着道:“那好,我陪你一起去吧,多日不见,怪想父亲的。”   ……   曹老爷也算辛苦,他本来好好在宁州待着,只等秦余考中状元,然后再和曹素一起上京见他,可没想曹素太过思念爱郎,不知从哪儿听到风声,便火急火燎地和蔡显一起上京了,撇下他一个老头子,该怎么办哦。   所以,他把宁州的活交给手底下的掌柜后,便收拾下行装,驾马车,往汴京会女儿女婿去了。   这一路上,风尘仆仆,颠簸地够呛。   总算,在冬至之前,他赶到了京城。   到城门口,曹老爷下了马车,车夫问他:“老爷,大小姐那也快到了,这时候为何无故下车呢?”   曹老爷摆摆手,他道:“你不懂啊,这京城老夫年轻的时候来过一次,不想第二次来时,已经过了十九年了。”   二十年,转眼即逝,曹老爷由衷感叹。   车夫不明白曹老爷感叹的东西,只是再次催促道:“时候不早了,老爷我们还是先走吧。”   “不,不急,慢慢来嘛,到都到了,此刻着急,便有些不够稳重了。”   曹老爷笑着,叫车夫拉好马车,自己一身轻松,漫无目的地走在京城的街道上。   左看右瞧,他发现这京城和十九年前比起来,没多大的变化。   想当年,他来京城的时候,还是个愣头青,处处碰壁,同行对他的倾轧非常严重,自己结伴而行的老乡都曾害过自己。   现在想想,除了心惊外,还有一点惆怅。   “那不是曹德吗?”   忽然,背后有个狐疑的声音传来。   曹德回头一看,奇怪地盯着眼前头戴员外帽的中年男子,这人貌似很眼熟,只是忘了在哪里见过。   “我是李胜啊,忘啦,当年我们一起进京的。”   李胜走过来,推了推他。   曹老爷立马回过神,脸也瞬时拉了下来,“李胜,居然是你。”   这可真是他乡遇故知,故知却是仇敌啊。   “想当年,你把我做染料的配方偷偷告诉给京城叶家,如今……哼,想必过得很逍遥自在吧,我看那叶城对你非常之好啊。”   曹德当年在京城的第一笔生意,便是这李胜给害的,要不是碰到秦逸,自己都不知该怎么生活下去了。   如今再见,还能有什么好脸色,他撇过头,准备就走。   “别急着走啊,你如今再来京城,是干嘛呢?”   李胜挡在曹德面前,看他穿的是一件好像好几年没换的旧衣服,讥笑道:“呵呵,我还以为你得了秦太师的帮助,能飞黄腾达了,没想到啊,还是那个鸟样。”   “你……”   曹德有些气结,可他不愿和这种小人争辩,甩开手,继续朝前。   “如今没了秦太师,你不过只是个丧家之犬,到了京城,本想好好招待你的,可没想阁下却是这个态度。”   李胜双手抱胸。   曹老爷气不过,返身回来,指着李胜道:“当然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有这一天,呵呵,李胜啊李胜,如今的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你可以去宁州问问,谁不认识我曹德。”   李胜呵呵笑道:“我知道啊,听来京城的同乡提起过,可那又怎样?宁州再大,能大得过京城吗?现在你到京城来,不也是想再在这里混一条出路?当年,你就是这样做的啊。”   “放屁,如今我是来投奔我女婿的,如今我也老了,哪里还有上京扩展曹家的想法。李胜,你有多远,给老夫滚多远,老夫此生不想再见到你。”   曹老爷说罢,转身时候,恰好撞到了一人,抬头一看,竟是先一步进京的蔡显蔡老板。   “哎呦,曹东家,你可看着点呐。”   蔡显揉了揉鼻子,对曹老爷道:“刚刚我看到你的身影,便想过来打招呼,看你跟朋友聊天,就没打扰了。”   “他算什么朋友,蔡东家我们走吧。”   曹老爷拉起蔡显的手,看也不看李胜一眼,便走了。   李胜瞅着他,摇了摇头,“呵,神气什么,不就是来京城做生意吗,还冠冕堂皇地说投奔女婿。我叶家是京城最大的富商,不管你曹德想怎么插足,呵呵,都不可能的。女婿?怕不是什么吗招赘的吧。”   摇了摇头,叹口气后,才离开。   ……   “蔡东家,没想到啊,能在这遇见你。”   蔡家店铺的一间雅间里,蔡显给曹老爷斟酒,曹老爷高兴地红起脸,举起杯子,把刚刚的事情交代清楚后,便敬了蔡显一杯酒。   蔡显道:“其实也没什么,弟妹她已经住进秦兄弟在京城新买的房子了,待会儿我亲自送你过去吧。”   “哈哈,也好啊,不想又要麻烦你了。”   曹老爷放下杯子,接着道:“我也从信里知道余儿买房的事情,没想到他会得到燕王如此大的帮助,真是不简单啊。”   “谁说不是呢。”   蔡显却在这时说道:“对了,曹掌柜,再过些天,京城这边的商会将在太白楼举行一次宴会,到时会邀请一些比较有名望的商家前往,我已经报名了,不知你愿不愿意陪我去。”   “不去不去,今日我来是找我女儿女婿的,这种聚会不参加也罢。”   曹老爷摇了摇头。   蔡显又道:“可我听说,这个叶家是肯定会去的,难道你不想……” 第233章 邀请   曹老爷思索了片刻,这去其实也没意思,摇摇头说道:“不了,蔡东家你也知道我的情况,可事情已经过了快二十年,老夫也没有这个心思去讨回什么公道。叶家的事,就此作罢,他开他的宴会,我去找我的女婿,两不相干啊。”   蔡显拱拱手道:“曹东家,你这人可真不一般,如果是某,某向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如果对方欺负我一下,我会百倍偿还给他。而你的处事态度,不简单啊,可真令晚辈敬佩。”   “呵呵,不敢,我们吃完饭,一起去我女婿那吧。”   曹老爷摆摆手,一副坦然的样子。   ……   秦余这时候正陪着曹素,在房间里比首饰,曹岳父要来了,虽然心中是很愿意,可怎么说自己和素儿的二人世界将要就此消失,不禁感到有些可惜。   曹素双手分别握着一支珠钗,两只手向外一别,问秦余道:“秦哥哥,你觉着我哪根好看。”   秦余瞅了瞅,最近他正在逛求生欲吧,素儿这点小招术可难不倒他,一个女生问你戴首饰好看,回答任何一支都是不对的,应该说……“素儿你戴不戴珠钗都好看。”   “秦哥哥,我是让你帮我挑,不是贫嘴的。”   曹素翘起嘴,一副不情愿接话的模样,其实心里是美滋滋的。   “我不会贫嘴,我只会亲嘴。”   秦余色眯眯地看着,作势欲扑。   曹素脸一红,马上推开了他,“咦,大白天的,秦哥哥该不会是想白日宣银吧。”   和秦余亲密过后,曹素发觉自己的秦哥哥似乎不单单喜欢她,而是喜欢上她的身体。   还好父亲要来了,可以多谅他一些天,哼,叫他嚣张。   秦余还想再抱住曹素,这小姑娘身体可敏感了,真真是个尤物,令自己欲罢不能那种。   只可惜,曹素像躲鬼似的,立即跳了起来,跑出门口的时候,还像秦余做了个鬼脸,一点都没千金大小姐的样子。   秦余望着空空的门口,曹素已经跑了,不禁觉着有些扫兴。   到了前厅,燕王府的管家走了进来。   他奇怪道:“什么风把你老给吹来了。”   管家笑眯眯着,看起来是有事要求秦余,只听他道:“呵呵,也没什么,就是来看看解元公你住得怎么样,可还舒心?”   “还好还好,管家和燕王对秦余的大恩,秦余日后必有厚报。”   秦余请他坐下。   管家道:“厚报不敢,只是有件事情想叨扰一下解元公了。”   “哦?什么事?”   管家见秦余没有拒绝的样子,于是娓娓道来,“是这样的,解元公你也清楚,这房子本来是京城最大的商客叶家的,因为叶家和我家王爷有些交情,人家也看解元公初来京城不容易,所以把这房子低价卖给了我们。”   “噢,原来如此,是不是这位叶老板有事相求呢?”   秦余立马开门见山。   “没想到啊,解元公不愧是解元公,小的还没说话,你就已经知道了。嗯,是的,这位叶老爷,他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听说自己最好的房子卖给了新科解元,所以请求小的和你牵个线,就想着和你见上一面,你也知道的,这些商人就喜欢附庸风雅,以为和解元公这样的人物靠得近一些,那他们的身价就会抬高。”   燕王府管家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不觉嘴巴有些口渴,还好雪雁已经上来热茶,他抿了一口,再道:“就不知解元公你赏不赏脸了。”   “这不过是小事,秦某有的是时间啊,就不知这位叶善人打算什么时候聚一聚?”   秦余会意地笑了笑,多承燕王的情,不然他也不会得到这么好的地段,既然卖家盛情邀请,他又如何能拒绝。   听秦余满口答应,管家点了点头,说道:“我这先回去跟那位叶善人说一下,我想不日他就会有请帖拜门了。”   说罢,才向秦余告辞。   秦余连连说好,把管家送出门口   当转过身,准备回屋时,身后传来一个久违的声音。   “余儿,余儿……”   秦余回过头,一看竟是一直等待的曹老爷,岳父他不是应该在后天才到的吗。秦余奇怪,立马迎了过去。   曹老爷看出秦余脸上的意思,他笑道:“我啊,就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怎么样,见到了我,是不是很开心?”   秦余也笑了,他道:“爹爹,我拿你可真没办法。素儿就在里头,我们先进屋吧。”   “等等。”   曹老爷说着,后面走过来蔡显。   “原来是蔡大哥把我岳父带过来了,真是万分感谢。”   秦余拱了拱手。   蔡显道:“说什么见外的话,还不请我进去坐坐?”   “哈哈,好,里面请。”   秦余把二人接引进屋。   曹素听门外的雪雁说,曹老爷来了,高兴地从后堂飞奔出去,看见曹德,兴奋地抱住了他。   “爹爹,女儿想死你了。”   曹德轻轻拍了曹素的背脊,笑道:“我也像你啊,素儿。在京城过得怎么样了?余儿有没有欺负你?”   “有!”   曹素假装嗔怒地瞪着秦余,“他天天欺负我。爹爹,以后我不和秦哥哥睡了。”   “天地良心,爹啊,你可千万别听素儿乱讲,我哪里敢欺负她,她不欺负我就谢天谢地了。”   秦余朝曹素拜了拜,曹素瞧他吃瘪的样子,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其中风情,令秦余想立马过去扑倒她。   十八岁嘛,荷尔蒙最多的时候,难免的。   曹德笑了,他很是同意秦余的观点,对曹素道:“乖女儿,你都要嫁人了,哪能跟为父睡,如果余儿真欺负你,你欺负回去就是了,别人不知道,难道为父还不知,从小,就只有你欺负人的份,哪有别人欺负你的机会。”   “爹爹,你胳膊肘怎么往外拐。”   “哈哈哈……”   一句话,把满院的人都逗乐了。   蔡显尴尬地站着,走过来的时候,还想着到秦家蹭一顿饭,不想这时已经饱了,见秦余一家人温馨美满的样子,不禁生起一丝乡愁。 第234章 头发丝   小六和雪雁很快给刚到京城的曹老爷准备好了一桌接风的菜。   菜色简单,但贵在温馨。   前厅中,曹老爷请蔡显坐在他旁边,秦余和曹素挨着坐。   一番敬酒之后,开始谈论起各自最近发生的事来。   特别是曹老爷,曹素见他不带任何随从,便一个人到了京城,有些担心,生怕路上遇到歹人,这时候不免问了问这一路的情况。   曹老爷展露笑容,能再见到女儿,无论多难的日子,都不算什么,是的,往京城的这一路,有好几次快被沿路的山匪打劫,还好有惊无险,平平安安的到了京城。   他摇了摇头,让曹素不要担心。   蔡显却说:“刚刚我在南边的那条大街上碰到曹东家,曹东家那时正和人争执,也不知那人是干什么的,只听说曾经坑害过曹东家。”   “什么!爹爹,真有此事吗?”   曹素露出担忧的神情。   曹老爷责怪地看了多事的蔡显一眼,随即道:“也没什么,不过是个阴险小人,不打紧的,以后也很难碰到他了。”   曹老爷他是云淡风轻,可秦余却不想就这么算了,自己到京城后,被多少人给欺负了,如今竟有人欺负到自己家人头上,还是跟他最亲近的岳父大人,这如何能够饶过。   他问:“爹,你跟我们说,他是谁,长什么样子,我们曹家的人不能这么给人家欺负了。”   曹老爷摇了摇头,压压手,说道:“余儿你还得考试,千万别因为我,而耽误了你的功课。”   丈人被欺负了,岂能轻易罢休,秦余虽然友善,但不是怕事的人。   他摇了摇头,表情坚定。   曹老爷只得叹了叹气,把情况全部交代了,“他叫李胜,穿戴得体,中等身材,若说有什么和别人不一样的,那就是平常在不注意的时候,喜欢摸自己的鼻子。”   李胜,穿戴得体的中年人,喜欢摸鼻子。   秦余一下子就记住了对方的所有特征,如果下次遇到,绝对不会放过的。   “公子!”   外面,小六走了过来,他手里有张请柬,“来人并不认识,只说公子一看便知道了。”   秦余接过,请柬上的意思大概是明日下午,请秦余到城东杨柳街的平玉湖相见。   秦余见落款上写了个叶字,便明白了过来,他把上午遇到燕王府管家的事说了一遍。   曹老爷问道:“这个叶是哪个叶?”   “叫叶晨。”   “叶晨,竟然是他……”   曹老爷惊讶地张了张嘴巴。   秦余把请柬递过去给他看。   “此人就是当年和李胜勾连起来的那个叶公子了,如今也已修炼成为叶善人,不简单啊。”   曹老爷脸上的怒气隐隐浮现,只是依然忍着,不想让秦余他们担心。   秦余道:“那他的邀请我还不得不去了,且看看他要干什么。”   “余儿,这不合适吧。”   曹老爷有些担忧。   秦余道:“放心,一切包在我的身上,爹爹,女婿是不会惹事的。”   秦余按了按曹老爷的手,叫他放心。   “其实,这里面最可恨的还是李胜的背叛。”   蔡显喝了口酒,戳中要害。   自古以来,相较于对手,大多仇视背叛的人。   秦余明白这个道理,等吃完饭,便想着明日该怎么办。   叶晨虽然不可交往,但这李胜必须要教训。   到晚间,蔡显已经告辞回去,秦余独坐空房,在想明日的事。   曹素在给曹老爷准备的房间里,和她爹爹说着瞧瞧话。   曹老爷仔细地打量着曹素,作为过来人,一看就发现自己女儿已非完璧之身,他心里又惊又奇,女儿向来好强,怎么会在未成婚前,和余儿行周公之礼呢。   不禁好奇问道:“女儿,余儿他该不会对你……”   曹素知道曹老爷想说什么,立马捂住他的嘴,低头痴痴地笑着,“是女儿自愿的,我相信秦哥哥,他是不会负我的。”   “哈哈,女儿啊。”   曹老爷摇了摇头,拗不过她,也不再说其他,只是抱过曹素,让她依偎在自己的怀里。   他一米一饭养起来的好女儿,就这么快地成了别人家的媳妇,他自己不得不感慨时间易逝啊。   “老了,老了,不中用了。不过你们也太不像话,我听雪雁和小六说过,你们俩晚上闹得很凶啊。”   曹老爷故作责怪,其实话里还有些担心,“你们两个都还年轻,还没结婚呢,便每晚如此,成婚后,那还了得,叫余儿,告诉他要节制啊,不要看自己年少,就肆意妄为,等到老了,便知道什么叫望洋兴叹了。”   “啊?爹爹你……女儿不跟你讲话了。”   曹素被说得无地自容,脸贴在父亲怀里,羞愤欲死。   两父女聊到了亥时,曹老爷才开口赶人。   曹素一面不想回去,可一面的,身体管不住自己。   曹老爷笑了笑,把她送出门,见曹素三步一回头的走远后,才把门关好。   他叹了叹气,女儿终究是长大了,抬头望天,天上的繁星点点,这第二次的京城之旅,他感慨良多。   想起仙去的发妻,又想起了一生最好的朋友秦逸。   许久后,叹道:“秦兄啊,我又回来了,虽然你已经不在,物是人非,可希望你在天上,能好好保佑我们的孩子,愿终生幸福啊。”   ……   到次日,四更天时,秦余从床上爬起。   身旁的曹素,睡得很沉,昨晚又是一番交流,他起先以为曹素不会过来的,没想到她还是愿意羊入虎口。   帮她盖好被子,在额头上吻了一记,才欣欣然地出门而去。   “主人,快点啊。”   大门外,曼儿已经站在那等他良久了。   一看到秦余,便向他招了招手。   秦余走过去,笑道:“我们走吧。”   “等等,咦?”   曼儿姑娘奇怪地看了看秦余。   秦余诧异道:“怎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主人,你长胡子了。看,嘴边有根毛,还是卷的。”   曼儿很天真的说着。   秦余听了,立马羞臊起来,这毛,其实是……   “头发丝,头发丝,只是头发丝。”   秦余干咳一声,可很多事都瞒不过女杀手曼儿。   曼儿好奇问道:“据我所知,我们家里没有谁的头发是卷的啊?”   秦余擦擦嘴,点了曼儿额头一记,“有些事少问,对你有好处。”   “噢!”   曼儿低着头扶额,很乖地答着。 第235章 他招了   贾太师府邸之中,太师端坐在正堂之上,仔细聆听身旁一个官员的汇报。   半刻后,惊异地问道:“你是说陛下已经同意了太子的意见,哪一边都不帮?”   那官员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太师大人,今早你也知道,太子殿下突然向陛下上了一道奏折,据陛下身边的高公公说,奏折里言明,草原部落和孛尔只斤部落对我大周现今都处于非战争状态,帮哪个都不好,不如静观其变,陛下见到这份奏折,非常高兴,还夸太子能干,很快便把奏折给批了下来。”   贾太师点点头,看了一旁的莫先生,说道:“这太子到底是想干什么?先前还说要和草原部落结盟,如今竟然改口说两不相帮了。”   “想必孛尔只斤那边也给太子殿下什么好处了吧,反正计划仍按着我们的来,倒也无碍的,只要孛尔只斤打败了草原部落,然后大事可成啊。”   “可那孛尔只斤能听我们的吗?”   贾太师仍然有些不放心,莫先生道:“往年我们对他们可是恩厚的很,缺粮少衣的时候,可没少给他们送过东西,虽说人家是北方的蛮夷,可怎么说也是我们大周一手养大的,又如何会背叛我们。大人,你也知道,贾家在孛尔只斤一族身上投下了多少银两,为的不就是贾家以后的繁荣昌盛吗。只要孛尔只斤壮大了,我们才有底气啊。”   贾太师闻言,脸色似乎放松了些,这孛尔只斤一族,起先并未受到任何势力的关注,贾太师一心想制造一个外力,让太子一派不能轻易对他动手,所以才把这头狼给养起来的。   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叹道:“希望他知恩图报,我们不是养虎为患啊。”   莫先生道:“太师放心,那孛尔只斤的首领铁木真他身边,有我们一颗很重要的棋子,如果他想造反,呵呵,恐怕是自取灭亡啊。”   贾太师看了看莫先生,也不知道他说得到底怎样。   这时候,他又想到,洪如玉还关在开封府,不知此刻怎么样了,问了一下莫先生。   莫先生说:“这一点,属下也无能为力了,时间已经过了半个月,想必开封府的人应该已经放弃了吧。”   贾太师摇摇头,他不置可否,自从上次关押秦余后,开封府的人便被燕王给狠狠训斥了一顿,从此,府尹大人便不敢再给贾府的人通融了,公事公办,他贾太师也无能为力。   恰好,门外的管家走进来,有点慌张道:“不好了,太师啊,那洪如玉招了。”   ……   洪如玉招了。   关了半个月的黑屋子,再不招都要疯了。   亏得他有毅力,能熬那么久,在一个没人交流,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是人也待不了那么久啊。   秦余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好在吃早餐。   他站起身,直接和过来的差役去开封府了。   再见到洪如玉时,看他脸上尽是憔悴,头发蓬乱,衣服上也满是污秽,这半个月以来,过得肯定不好吧。   开封府大堂之上,赵府尹拍了拍惊堂木,问堂下跪着的洪如玉道:“你说,你真的招了,好,告诉本官,是谁指使你谋害秦解元的?”   “学生在暗室待了近半月,不敢撒谎,可学生向天发誓,绝没有人指使学生干任何事情,一切都是学生自己做主的,和他人无由,不过……”   当洪如玉说出“不过”二字,还悄悄瞅了下大堂周围,有没有贾公子的人。   他快疯了,不想再进去,不说实话,不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那个秦余是不会罢休的。   这一点,他懂。   于是道:“学生去找了贾公子,是贾公子派的那四人与学生的,学生与他交好,这点忙,他当然要帮了。除此之外,学生还跟一个大约二十多岁的妇人交流过,可学生并不认识那人,也不知她从哪里来。只知道那女子归贾公子他们管,而那四个凶徒也是靠她和学生联系的。”   说罢,匍匐在地上,不再起身。   赵府尹见洪如玉言辞恳切,没有一点撒谎的样子,何况,关了那么久的屋子,谁还敢再扯谎呢。   只是没想到,这其中竟把贾公子给牵连进来了。   赵府尹觉着这事还不能太急,不然自己的官位可真的不保了。   他看了看堂下的秦余,秦余和燕王关系密切,而洪如玉是贾公子的人,夹在这两家之间,他这个府尹不好做啊。   抹了额头上的汗水,随即道:“那好,告诉本官那女子的具体样貌,本官自然会找人画影图形,四海寻找。至于贾公子那,本官自然也会找人前去核查,若有撒谎,呵呵,可就别怪本官了。”   接着又看了眼秦余,问道:“怎么样,秦解元,本官这么判,你可还满意?”   洪如玉的话,里面包含了太多的信息,他口中所说的那名女子该不会就是谭姑吧。   如果真的是她,那韩江他们可不就危险了吗。   秦余吞了吞口水,感觉这事没那么简单,既然洪如玉已经招供,不如按图索骥,把谭姑抓了,也是少了一分的危险。   于是道:“大人,学生没有其他要问的了,洪如玉他既然已经这么说了,不如先把那女子抓到再说。”   赵府尹很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让人把洪如玉带下去。   案子审问完毕,秦余才出了门,看一看时间,已经不早了,该去见一见那位叶晨,叶善人,好为岳父讨回公道。   ……   李胜,中等身材,喜欢摸鼻子。   一路上,秦余一直暗暗记着对方的模样,快到约定地点时,正好看见一群人围坐在一临近湖面的亭子下。   秦余走过去,他看见燕王府管家已经迎面过来。   管家拱了拱手,然后介绍身后走来的一位白面细髯的锦衣男子,说道:“解元公,这人便是昨日我所说的那位叶善人了。”   接着,刚刚休息的人都走了来,管家他是一一介绍,当介绍到一个老爱摸鼻子的人时,秦余顿时精神起来了。   “这位便是李胜,李掌柜,他和解元公还是同乡呢,日后啊,少不得要见面的。”   管家说着,李胜立即抬起手向秦余作揖。   第一次见面,人家还是卖给你房子的人,怎么说秦余都应该给他点好脸色。   然而,秦余抬了抬手,一副死了爹的样子摆给叶晨,还有李胜他们看。   叶晨奇怪道:“怎么,解元公你有什么不如意的事吗?告诉老朽,看看老朽有没有办法给你解决。” 第236章 霸道【大佬们,新年快乐,祝大家阖家欢乐,财源滚滚】   秦余叹了叹气,看一眼叶晨身边的李胜,才道:“小生来迟也是有原因的,我岳父不远千里从家乡而来,到京城的时候,却被曾经的古人刁难,差一点就跟人打起来了,要不是我的好友出面帮忙,唉,恐怕都不知该怎么收场。   想我岳父,已经知天命,不想遭此劫数,真是时也命也。小生作为女婿,怎么能不为他担忧,所以今早一边遣人去找那恶人计较,另一边安慰我岳父,到后面开封府里又有一桩案子等待小生前去,所以耽误了些时间,哈哈,各位勿怪啊。”   “什么人竟如此胆大妄为,连解元公的岳父也敢动。”   叶晨他们一个个都十分诧异   只有旁边的李胜听出了端倪,这解元口中的岳父,该不会是他吧。   秦余叹了口气,继续道:“唉,我再三问了我岳父,他只是说要息事宁人,可怎么样,人家都欺负到头上了,怎么能这么随便算了呢。”   叶晨道:“对,不能就这么算了,此处可是天子脚下,如何能让这等猪狗不如的东西肆意妄为!”   “是啊,叶善人说的不错,解元公,你和我们说说这欺负人的狗东西到底长什么样子,有什么体态特征,如今可有找到啊?”   燕王管家因为秦余和燕王的关系,向来对秦余十分热忱,秦余的事就是他的事,秦余的岳父被欺凌了,就好像自己的岳父被欺凌一样。   秦余用余光瞥了一眼那李胜,随即道:“那人大约四十来岁,小生的岳父说他这人长得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唯一一点的就是喜欢摸鼻子。”   摸鼻子?   众人一下子把头转向李胜那头。   而李胜此刻正好在摸鼻子。   这……   叶晨狐疑道:“不知令泰山高姓大名?”   “他姓曹。”   “曹德?”   “诶?这位大叔莫非认识?”   秦余刚刚看他的样子,早已经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   燕王管家脸上立马拉了下来,叶晨的面色也不好看。   秦余趁热打铁道:“听我岳父讲,那人姓李名胜。”   “狗一样的东西!”   嘭!   叶善人知道秦余的意思,他一脚就把旁边的李胜给踹下了湖。   “救命啊,我不会游泳,我不会游泳……”   李胜到了湖里,他拼命的挣扎,可叶晨理都没有理,叶晨只是向秦余赔笑道:“不想是老朽没看管好下人,让解元公受惊了。”   接着,他又转头对李胜道:“解元公一时不解气,那你便在湖里待一时。”   这话说的,好像李胜的性命便握在秦余手中一样。   秦余看着湖里的李胜,刚刚他绝口不提曹老爷被叶家所坑的事,为的就是这一刻。   如若提了,怕这叶善人会反口说一切都是误会呢,那样他便不好报仇了。   饭要一口一口吃,这仇自然也要一下一下的报了。   过了一会儿,秦余仍然没有发话,叶晨他们等得倒有些焦急了,因为那李胜这时候已经沉下水里,不知性命如何。   那燕王府的管家有些看不下去,向秦余建议道:“解元公,你看这人都已经教训了,可好歹也别闹出人命不是,要不……”   “嗯。”   秦余轻轻点了点头。   亭子内外的人都在等他发话呢,见解元公颔首了,哪里还能怠慢,几个会水的能手立马跳下了湖   大冬天,还在腊月里,这湖面本就寒冷,当李胜上岸时候,早已经不醒人事了。   “老爷,他还有气。”   一个水手用脸贴住李胜的心脏,然而探了探他的鼻子,和叶善人道。   叶善人挥舞着胳膊,急道:“快,快扶进屋里去。”   原来亭子的边上便有个酒庐,那是叶善人自己家开的,专门用来在湖边小憩的地方。   叶善人这时候哪还有心思和秦余谈天,早已经跟着几个抬人的下人一同往酒庐去了。   秦余看叶善人他们都走了,独独留下他和燕王府管家,不禁觉着有些尴尬,人家明明好意邀请,而你呢,把人家闹得个鸡犬不宁。   哈哈,秦余内心笑了笑,没有一点的自责。   燕王府管家看了看他,担忧道:“解元公,李胜之事一起,恐怕这叶家以后对你会有所不利啊。”   “呃……没办法,谁叫这是上天的安排呢。不管了,既来之,则安之,鹿管家你和那位叶善人说一下,就说多谢他的房子,还有刚才的那一踹了。”   说罢,独自一人离开了亭子。   “你……”   燕王府管家,他姓鹿,此刻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谁叫人家秦余是燕王殿下的贵客呢。   他叹了叹气,怎么说这叶善人和燕王有交情,自己必须去做个和事佬,叹了叹气,人已经往酒庐去了。   ……   刚刚的行为有些霸道,有些仗势欺人,如果没有燕王,没有这解元身份,人家恐怕连理都不理你了。   突然,在此刻,秦余觉着有身份,真的非常重要,就比如拿洪如玉的事情来说,如果没有这两层身份,恐怕开封府的人也不会鸟自己的。   秦余叹了口气,大步往秦宅而去。   而这时候,开封府那边,府衙的画师已经根据洪如玉的描述,把那女子的样貌画了出来,开封府的人按此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开始搜捕起来。   只可惜搜寻了大半月,也没能找寻到女子的踪迹。   秦余也有到府衙看过,发现这府衙里的画师,实在是令人一言难尽。   而那洪如玉自此后,一言不发,好像哑巴了一样。   秦余无可奈何,不过画像上女子的轮廓确实和谭姑很像,这倒给他提了个醒。   时间飞快,转眼便到了除夕之夜。   烟火璀璨,万家欢腾。   秦宅也不能例外,曹老爷初到京城的不快,也因为时间一长,早已淡忘许多,这时候,女儿女婿都陪在身边,他别提有多乐了。   前厅里,韩江韩溪兄弟都过来陪他们过年了。   酒桌上,秦余把盏,今年是他来这个世界的第二年,有点感慨,也有点惆怅。   韩溪韩江,曹素曹老爷,还有被邀请来的蔡显,大家一起和秦余碰了碰杯。   “大家,新年快乐。”   “秦兄弟,祝你明年考上状元啊。”   “韩大哥,你该娶个媳妇了,你娘就没逼你找个姑娘吗?”   “伯父,恭喜你有个这么好的女婿。”   “哈哈……大家喝,大家喝。” 第237章 震惊了   秦宅小聚会结束,曹素拉着曹老爷到街上看烟花。   蔡老板一早便离开了,他那边还有聚会要去,秦余也没刻意留住人家。   秦余因为晚上还有事,所以没跟曹素他们去,曹素问的时候,只推脱是碧轩社的聚会。   韩溪也是碧轩社的一员,他要和秦余一同的,不过,秦余这时候却拉着韩江到了书房,叫韩溪在正厅等着他。   韩溪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秦余鬼鬼祟祟的想搞什么鬼,但自然也不会偷偷摸摸地去听,秦余如果要告诉,何必隐瞒呢?   他独坐在大厅里,看小六、雪雁他们收拾碗筷。   书房中,秦余一脸严肃地告诉韩江,他怀疑谭姑是太师府卧底的事。   韩江听完,诧异道:“那你怎么没有把谭姑的模样画出来,给那姓洪的看?”   “诶,倒是给忘了。”   秦余拍了一记脑门,懊悔不已。   韩江哈哈一笑,说道:“跟你说,那女人一进门的时候,我就有一种直觉了,来者不善啊,只不过人家也没暴露出什么来,我们不如静观其变,看看她要搞什么鬼,放心,我会派人暗中盯着她的。”   听了韩江的话,秦余才放下心来,这时候碧轩社的人已经来催了。   大门口,陆伯楷是亲自来接。   韩溪见大哥在,万玉楼那是喝花酒的地方,想必大哥是愿意去的,于是他叫了一下。   韩江笑了笑,拍着韩溪肩膀道:“今天约了军里的兄弟,哈哈,二弟啊,跟秦兄弟去吧,记得要玩好。”   韩溪有点莫名其妙,他发现自己大哥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   去万玉楼,秦余最怕的是待会儿碰到逛街的曹素还有岳父,他们说出门逛街,天知道会不会来这。   曼儿被派去保护他们了,如果有她在,说不定还能帮忙看着。   到了万玉楼,看着楼前街边卖各种吃食的小贩,还有来来往往的行人,和那已经在门口招揽生意的姑娘们,秦余有些踟蹰了。   碧轩社的人已经率先进去,陆伯楷见秦余干站着,回头走过来问道:“怎么了?莫非你想临阵退缩。”   男人怎么能退缩,我秦余莫非还怕了曹素不成,大不了跪搓衣板呗。   轻轻一笑,做好了心理准备,才和陆伯楷一同进楼。   自从沈从洲死后,秋菊社一蹶不振,加之太白楼那次,三个解元被同时禁足,所以碧轩社隐隐有成为京城第一大社的趋势。   他们在万玉楼有一间别致的雅间,陆伯楷知道秦余喜欢清静,便叫他在此歇息,自己和韩溪先去大会那里看看,一会儿有了题目,便叫人告诉给他。   “对了,秦兄弟,万玉楼的姑娘可漂亮了,你是否需要呢?”   陆伯楷一本正经地问了句。   韩溪在一旁搭腔道:“肯定要的,怎么说也是上了回青楼,连个妞都没上,说出去怕会被人笑话。”   秦余浑身一个激灵,推了推韩溪,笑骂道:“我现在是有家室的人,哪跟你一样啊。”   “秦兄,你放心,我不会跟嫂子说的。”   韩溪被推出门外,可他还不忘和秦余开玩笑。   秦余关好门,他不是个拈花惹草的人,今天到这,不过是为了那五千两。   这个包间是在二楼,他推开窗户,往下看,能很清楚地看到下面正在举行的诗词大会。   韩溪、陆伯楷他们已经下楼了,秦余看见了他们的身影,紧接着他还发现了最近一直没露面的贾公子。   那贾公子身后跟着一群人,这群人大多都是秋菊社的成员,而其中竟然还有上次说要禁足的吴瑞三人。   秦余诧异了,这三小子不是说不准乱走吗。这……   楼下的陆伯楷也是这样认为,他已经跟贾公子以及吴瑞三人争执起来了。   可贾公子道:“哼哼,你们仗着有燕王撑腰,在京城肆意胡来,我告诉了我的祖父,他已经向燕王知会过了。怎么难道你们还怕了我们秋菊社吗?可笑。”   贾公子说罢,吴瑞三人也一同讥笑道:“碧轩社,你们好不要脸啊,仗势欺人,呵呵,是不是怕了我们仨,告诉你们,今天碧轩社的就别想拿头名了。”   到底是谁不要脸,秦余在二楼,他心中腹诽,只能说贾家势力太大,就连燕王也不得不服软啊。   这时候,大会的题目已经出来了。   贾公子摇了摇扇子,吴瑞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到了桌案前,很快动起笔来。   此次诗会,要求每个团体写出十首对应的好诗来,裁判们会通过评比,选出最上等的三首,然后再采选出哪个团体得第一。   片刻之间,吴瑞三名解元就把诗词写好了。   其他人都目瞪口呆,如此之快的速度,难怪有解元之称,虽然他们很跋扈,但大家也无可奈何。   他们的十首交上去,唱诗的人当众把诗词给读了出来。   众人听后,发现这十首诗词,都是上佳的好诗,大家见此,都有些泄气了。   有人看到这三名解元,摇了摇头,对旁边的男子道:“林兄,你如何了?”   身旁的林兄说:“怕不行啊,对方太快了,除此之外,他们的诗也比我的好,唉,今年看来又是秋菊社拔得头筹。”   “可今年的碧轩社不是说请来了汴京的新科解元吗,他到底是能和三个解元拼一拼的。”   “你想啊,三个解元啊,人家碧轩社才一个,而且我还听说,我们汴京这届的考试是全国中等难度的一届,所以说,我看悬啊。”   “唉,无耻啊,秋菊社,居然请解元当社员,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   在场的许多人都开始摇头,有些的还对碧轩社投以惋惜的眼神。   陆伯楷已经看不下去了,他这边也派出了两名社员,而第三名,作为杀手锏的秦余,已经在楼上等着了。   虽说对方三个解元,够唬人的,可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看了看这十道题,把它们全都抄在本子上,然后和韩溪一起上了包间,去寻找秦余。   陆伯楷想,秦余只要写出其中三首,那就有把握打败秋菊社了。   上了楼梯,打开包间的大门,还未进去,却见包间内已经空无一人了。   “咦,秦兄呢?”   韩溪也是错愕,跟陆伯楷一起进了房间。   这时候,有个伙计恰好进来,对陆伯楷道:“刚刚这儿的秦公子,他已经走了,他跟小的说,十首诗词都已经写好在桌上,请两位公子过目,如果能行,便献上去吧,头彩的话,他说你们懂的。”   “这秦兄,怎么故弄玄虚?”   韩溪摊了摊手,他走到桌前,把桌上的十张纸拿了起来,可当看了上面的前五首诗词后,震惊了。   陆伯楷摇了摇头,也跟着过来,他道:“我看是秦兄弟,太惧内了,生怕那曹姑娘发现他在逛青楼,哈哈,也罢,且看看他写了哪些诗词。”   他见韩溪一动不动,也不回话,奇怪道:“韩兄弟,你怎么了?”   拍了拍他的肩膀,可韩溪还是不为所动,接着他把韩溪手上的纸拿了过来,随后,也震惊了。 第238章 秦哥哥,你站住   陆伯楷和韩溪正在震惊,而这时,底下的诗词大会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除了秋菊社最先上的十首诗外,其他社团,以及外来的小团体也把手中的诗词交了上去。   参加诗会的众人,都在想,自己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能不能打败他们呢。   虽然秋菊社的人无耻,可大家仍抱着一丝希望。   高台之上,被请来品评的都是当代大儒,他们端坐在位置上,把台下众人的诗稿拿起来,一张张的评比。   然而,正如众人所料,大家的诗词都比不上秋菊社那三位解元公的。   众人无不叹气,有的人更捶足顿胸。   高台之上的大儒们,也是一一摇头,有的说:“这种大会,其实根本没意思,直接把钱给人家贾公子就是了。”   “你说贾公子缺钱吗?”   “他不缺钱,要的是这名号。”   “可惜了,为了这,居然用这种不要脸的手段。”   大儒们不由得议论起来,而有的却有些不耐烦,对着台下问道:“还有哪家的诗词没拿上来,快一点,老夫都等不及了。”   听大儒如此问,碧轩社的人赶忙说道:“我们还没好,不过快了,请等一等。”   “哈哈哈,你们这是在做垂死挣扎。”   吴瑞站在对面,冷嘲热讽,他还发现陆伯楷不见了,刚刚还在的,“呵呵,你们的社长呢?是不是吓得连人都跑了?”   “哈哈哈……”   秋菊社的人开始笑出声来。   其余的参赛者无不对碧轩社抱之以惋惜。   “对了,你们的秦解元呢?该不会是临阵退缩,不来了吧,哈哈哈……”   贾公子也上前故意一问,他这一问,令旁人更加替碧轩社着急了。   碧轩社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其中有的已经写好了诗,可没得到社长陆伯楷的首肯,谁也不敢把诗交上去啊。   “快一点吧,不要让贾公子久等。”   高台上的大儒摸了摸发白的胡子,刚才说怕令贾公子久等,其实是因为自己不想再等了,这种诗会,只要有姓贾的在,还有必要再开吗?   没有了。   “有,有,请等一等。”   这时候,就在碧轩社一干人的心已经凉到谷底,陆伯楷从楼梯口飞奔了下来,只瞧他的手里正拿着一叠纸张。   他气喘吁吁的,也不作等待,赶忙把手头的纸交到了上面。   众大儒知道碧轩社今晚的不容易,只好牵就一下他们,也好叫陆伯楷之流死了与秋菊社比拼之心。   一名老者拿过一首,他认真地看了看,本来平静的脸上,顿时变了一变,他把手上的诗递给旁边的人,“你们看看……”   “好词啊!”   而另外一旁的大儒拍了拍桌子,在众人的诧异下,当众把唱诗的给叫来,让他将这首诗大声念给底下的人听。   唱诗者不明所以,当他开始念的时候,台下的人怔住了,“长亭外古道边,芳草……”   紧接着,其他大儒也把诗给了唱诗的,唱诗者念完一首,便是下一首,下下一首,再下下一首……   总共十首诗词,每一首风格迥异,唱诗者读了,心旷神怡。   参赛者听完后,一个个的眼睛都瞪得大大的。   高台上的大儒们开始议论起来了,有的问:“诸君,你们怎么看?”   “刚刚的这十首,虽然其中有一两首不算上佳,但也是跟其余的比罢了。秋菊社的十首虽然都是上乘,但和碧轩社的一比较,宛如萤火与皓月争辉啊。”   “这位仁兄说得有理,各位我们就这么定了。”   大儒们点了点头,台下的观众还有参赛者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有人大声问道:“到底怎么样,你们几位倒是说一说啊。”   一位被选出来的白发老者从座位上站起,他走到高台中央,先是看了一眼贾公子。   贾公子会意,吴瑞等见老者慈眉善目,一副很高兴的样子,他们心道,莫非是秋菊社赢了。   “不,是碧轩社的人赢了,碧轩社的这十首诗,风格迥异,首首都是上品,当为第一。”   碧轩社赢了,当得第一!   这句话一出来,全场都开始欢腾了。   有看不惯秋菊社的参赛者,为碧轩社高兴。   他们更是高呼,半月之后的元宵灯会,碧轩社仍能稳稳压制秋菊社。   碧轩社在此大会后,水涨船高。   吴瑞等人不敢相信,而贾公子早已退到了幕后,失败不是他想见到的,既然已经这样了,不如早点走开,眼不见为净嘛。   而秋菊社有些会错意思的看着刚才的儒者,厉声问道,“可你刚刚为什么对我笑?”   “老夫喜欢笑,又怎么了?”   老者刚才就是故意摆笑脸,让秋菊社的人吃瘪的。   说罢,在秋菊社不善的目光下,转身面向了碧轩社的人,他问道:“碧轩社,你们人才辈出,不知这十首诗,都是出自谁人之手?”   碧轩社的人一个个都把目光对准了陆伯楷。   而这时,身后的韩溪走近,掐了下他腰间的肉。   这一下,令陆伯楷醒了过来,他想起秦余最后一张纸里的托付,于是道:“这十首,是我,还有身边的韩溪,以及新科解元秦有余想出来的,而其中的五首,都是那秦解元的功劳。”   秦有余,秦解元,原来他一直都在。   “是的,他喜欢清静,不愿意抛头露面,不像某些人,明明被禁足了,居然还恬不知耻。”   陆伯楷说着,吴瑞三人早已经无地自容,三个解元打不过一个解元。   三比一啊,这……   “那秦解元人呢?”   有人当即问了一下。   陆伯楷道:“他说啊,诗词乃是小道,已经先行回家去了。”   高台上下的人听了,无不感叹,“不愧是解元公,凡是以学业为重啊。”   “是啊,不像某些人,天天喜欢到处摆弄。”   “哈哈哈,秦解元,不一般,不一般。”、   大家的话,就好像无形的手,啪啪啪地打在了三个解元脸上。   吴瑞三人,突然感到胸口很痛,他们似乎明白了沈从洲到底是怎么被气死了。   ……   秦余并不知道大会所发生的事情,他只不过在比赛开始的时候,叫出了嘤嘤球,让她跑去看一下试题,然后自己当即写下诗词来。   可十首诗词啊,风格不一样,如果被别人知道是他一个人写的,那还不得骂自己诗疯子。   所有,他请求陆伯楷和韩溪,不要四处张扬,将功劳分给了他们。   诗疯子嘛,他不敢当,而陆伯楷和韩溪知道了,也没事,因为他们是朋友嘛,他俩不都知道自己的实力吗。   呵呵……   秦余下了楼梯,飞快地往家里跑去,他生怕遇到曹素。   而等出万玉楼门口时,还没来得及跑远,身后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秦哥哥,你站住!” 第239章 起   有句话叫怕什么来什么,秦余驻足,他不敢往前走了,这个世上能这样叫自己的还能是谁?   所以……   回过头,只见曹素两手叉腰,气鼓鼓地盯着他看,胸前,因为秦余日日夜夜的维护,变得可观起来,再过个一两年,啧啧。   尤物啊!   秦余暗暗吞了口水,正了正衣服笑道:“呦,素儿啊,这么晚了,怎么还到处乱逛?”   “我到处乱逛?”   曹素指了指自己,接着又指着万玉楼上的门匾问道,“秦哥哥,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秦余表示他胶带没有,解释却有很多,更何况自己也是清清白白,在青楼什么都没干啊。   “今晚碧轩社在这儿开诗会,你知道的,我可是他们的一员……”   ……   前前后后把所有的都给曹素交代了,顺便也将那五千两的银子说清,如果曹素怀疑,大可以去问韩溪他们。   秦余是个人品非常有保障的人,绝不会做婚前出轨的行为。   听完解释,曹素不是很相信,以一种怀疑地眼光看着他。   秦余揽着她的腰,亲密地说道:“素儿啊,你相公我可跟里头的那群人不一样,走走,我们赶紧回家守夜吧。”   曹素无可奈何,腿长在秦余身上,又不能永远守着他。   只是,她曾听一些女人讨论过,想要让一个男人少拈花惹草,那你就得把这男人给弄得服服帖帖,叫他出了门,想去找野花野草,也没那个精力了。   想及此,曹素的眼神充满了坚定。   至于这个“弄”法,不足为外人倒也。   ……   秦余没法知道曹素在想什么,只是到了第二天清晨,四更的时候,本该起床的他,本该和曼儿一起练功的他,却软趴在床上,很想起来,可怎么也起不来。   全身每个部位都软了,感觉身体被掏空。   而身旁,是一脸满足的曹素。   秦余懵了,他躺在床上,望着上面的天花板,眼神空洞,回想起昨晚的种种,觉得又刺激,又有些害怕。   当时,送完曹素回来,曹老爷已经在小六他们的服侍下睡去,小六三个下人也都回了卧室。   他们两个一回到房间,自然是要行那周公之事。   但到最后,秦余连论坛里的腰子都消耗光了,都不顶事。   那可是存了一年半的腰子,本打算在新婚之夜用的,全消耗在了除夕夜。   虽说不顶事,但后面,司机与乘客尽欢。   只是醒来时……   “唉……”   秦余叹了口气,如果身旁有包烟,他能抽掉十几根。   保持这个状态,直到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他才有了力气。   外头,曼儿姑娘敲了一敲门,四更天的时候,她就在门外等,可左等右等,秦余就是没有起来。   到此时,她奇怪了,作为一个丫鬟本不该打扰主人的休息,出于关心,她还是在门外问道:“主人,主人,你起来了吗?现在都日上三竿了。”   “起,我能起得来。”   秦余强撑着身体,下一刻,又躺了下去,他的动作很大,似乎把身旁的小妖精给惊醒了。   曹素睁开了眼,她看了看秦余,随后笑眯眯起来,“秦哥哥……”   声音很甜,可秦余已经麻木了,甚至还有些害怕,“别,别过来……”   看着她媚眼如丝,秦余又有些意动,但还是掂量了下自己仅剩不多的腰子。   榨人的小妖精啊。   ……   当秦余二人起身,已经到了中午。   容光焕发的曹素坐在梳妆台边,今天的她,比起昨天来,更加有精气神了。   而秦余呢,是扶着腰穿好衣服的。   曹老爷坐在正堂,用责怪地眼神盯着来迟的两人,他道:“你们啊,怎么连吃饭的时间都耽误,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吗?”   今天是大年初一,按大周习俗,需要出门到直系长辈那拜年,虽然秦余在京城没有亲戚,可燕王那边总是要去的。   “爹,对不起啊,昨晚没吵到你吧?”   秦余试探性地问着,身后的曹素已经拿手用劲地拧他腰子了。   这小妖精,力道可真大,秦余差点因此而跳跃起来。   曹老爷似乎看懂了一切,他不再多言,只是道:“一会儿,跟我到燕王府,去看看燕王,好久没见他了,正月也不知人家有没有空。”   说着话,秦余也坐到了位置上。   待吃罢饭,陆伯楷和韩溪从门外进来了。   “秦兄,伯父,你们都在呢。”   “欸?秦兄,你怎么了?昨晚那么早走,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陆伯楷先说了句,韩溪的话却含着开玩笑式的责怪。   秦余请他们就坐,而陆伯楷却从怀里拿出了一张银票,他把银票递给了秦余。   “怎么?我们赢了?”   秦余看完银票,这是一张五千两的银票啊,他不禁激动,抬头问了一问。   陆伯楷韩溪相视一眼,同时点头道:“赢了。”   “哈哈,太好了。”   秦余心底开心,能让贾公子他们吃瘪,是再好不过,他把银票递给韩溪,韩溪却推辞道:“这全都是秦兄你一人的功劳,那十首诗都是你写的,所以这赏钱自然也归你所有啊。”   陆伯楷在旁点头道:“是的,说到底,我们碧轩社什么都没有做,不过是看了一场戏而已。”   曹老爷在旁,只是笑笑,不发一言。   而曹素却也明白过来,秦余并没有撒谎,可对于昨晚在床上的事,不禁有些歉疚了。   她的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姿势,都是看古书看来的,听说一般男子很难招架得住。   秦余干笑了声,只好无奈地收下这五千两了。   陆伯楷对他的诗才很惊异,问他是如何那么快写出的。   秦余却道:“雕虫小技,雕虫小技。”   韩溪在鹿山的时候,早已经见怪不怪,一路上也向陆伯楷说过秦余的种种惊人的事。   陆伯楷只觉得自己为碧轩社找到了块宝,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老爷,公子,燕王的人下贴子来了,说请老爷,还有公子以及小姐,今晚到太子府一聚。”   小六从门口走来,手里头正拿着一封贴子。   秦余站起身,想过去拿,可突然,咔嚓一声,腰部传来了剧痛,他捂着腰,做出狰狞的表情,“哎呦,我的腰……”   陆伯楷见此,和韩溪面面相觑,秦兄昨晚还不是好好的吗?   曹老爷轻轻咳嗽了声。   曹素却是低头轻笑。 第240章 夸夸其谈   太子府的夜宴是安排在晚上,秦余跟曹老爷他们一起去的时候,那里已经有很多人进进出出了。   太子邀请的大多都是达官显贵,或者皇孙公子,像秦余这种除了功名外,没有官职在身,又没任何爵位的人,少之又少。   当他们到门口,经过的人还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他们,眼神中充满着奇怪。   宴会的地点仍然在花园,花园里外,摆了十多张的圆桌,以及其他宴会所需。   而女眷们被安排在了后堂,曹素跟曼儿一起在宫女的带领下,和其他官员的女眷一同往后堂而去。   秦余和曹老爷坐在很边上的圆桌边,不一会儿,只见太子在一众官员还有宫女太监的带领下坐到了主位上,燕王殿下紧跟其后。   之后,太子开始了他冗长的会前讲话,大多是这一年来,大家有多辛苦,太子,还有陛下都记在心里呢。   秦余在下面听着,原来今日的宴会,是当今陛下让太子做的,不过太子把自己召来,又是何意呢,他和曹老爷,跟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啊。   不管了,既来之,则安之。   秦余抿了口酒,和身边的曹老爷有说有笑。   然而,仍然有人喜欢上来搭讪。   这很正常,太子宴会,这里头不知藏着多少的高官,一般普通点的,想要往上爬的人,不免就开始去和别人攀谈了。   秦余这一桌人,相互通了名片后,才知道除了他爷俩外,都是京城外的小官,只是因为述职,才有幸来的这里。   “不知这位兄弟,你现居何职啊?”   秦余没有跟他们通名片,所以旁边有个戴青帽的青年官吏,脸上堆出谄媚的笑容,问了秦余一句。   秦余讪讪笑道:“学生无官无职。”   一句话,青帽官吏的脸立时拉了下来,“哦,呵呵,是在下唐突了。”   说罢,青帽官吏站起身,也不管秦余了,他此刻已经离开座位。   这是看不起人啊。   “余儿,这到底……”   曹老爷有些看不懂,问了问秦余。   “爹,我们吃酒。”   秦余摇了摇头,叫曹老爷不用管这些事。   而他发现,同桌的人看他们的眼神竟也和刚才的官吏一样,暗含轻蔑。   虽然他们面上没有讲话,可心底里,好似在说,“这两个家伙,该不是悄悄混进来的吧?”、   “就是他们。”   恰好这时候,刚才离开的官吏竟回来了,只瞧他身后,还跟来了几名侍卫。   官吏指着秦余,邀功道:“他们没有品秩,在下怀疑是蒙混过关的。”   秦余乜了他一眼,感觉滑稽。   曹老爷呢,他是浑身的不自在,拉了拉秦余,想马上走。   秦余也是相同的想法,可下一刻,那官员身后出现了一个黑影,“谁说的啊,他们是本王请来的贵客。”   一道雄厚的声音在青帽官吏后响起,官吏回头,见到来人,吓得魂都丢了,差点儿就要跪下来。   “见过燕王千岁。”   同桌的人都站了起身,他们不知道秦余和燕王的关系,此时此刻的感觉,就跟日了狗一样。   秦余和曹老爷面面相觑,随后也站起身,想要拜,却被燕王给制止了。   “走,你们怎么坐在这儿?快跟本王到太子哥那。”   燕王走过来,拉着秦余,还有曹老爷一道走了。   同桌的官员们心里松了口气,还好刚才没有说什么话,这爷俩,可是贵人啊,难怪没有品秩也能进来。   而那青帽官吏早已吓得浑身是汗,得罪秦余后,也不知自己的官位还保不保得了了。   ……   “你们说这次草原部落会赢吗?”   “太子放心,据前方过来的消息,他们和孛尔只斤正僵持在苦洼谷,这时候大雪封山,双方都已经人困马乏,很难再进行战斗了,下官相信,只要我们的粮草能够及时送到,让草原部落得到补充,那孛尔只斤便不成问题了。”   太子殿下的这一桌,已经开始聊起战事。   就在大周过春节的时候,北方的大草原上,正上演着一幕幕惨烈的厮杀,双方争夺在草原上的控制权,而如今,两方的战斗已经进入焦灼。   秦余是在太子跟别人讨论战事的时候过来的,而曹老爷推说身体匮乏,燕王派人给他找了个休息的地方。   太子和身边的人说着,见秦余来了,便向桌上的人介绍,“你们瞧,这就是献策的小英雄,他姓秦,新科的汴京解元,大家应该都听过,不需要本宫多言吧?”   众人站了起身,一一向秦余敬酒道:“解元公智谋超绝,为国解忧,我等佩服啊。”   他们口里说佩服,其实心底只是为了向太子拍马屁。   秦余也没听出其中意味,一下子被别人夸奖,心里有些害羞,特别的,这群人还都是高官,看他们穿的官服,按大周的官服等级来划分,都是三品以上的大官了。   在他们面前,秦余怎敢放肆。   太子请燕王还有秦余坐在他的身边,接着又和刚才的官员聊了起来。   那官吏道:“殿下,如果草原部落打败孛尔只斤,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太子说:“无妨,他们就算赢了,也不过是强弩之末,到时候我们让安州大将军,前去一鼓作气,还怕他们什么。现在担心的是那草原部落到底能不能赢。”   秦余听得真切,原来他们在谈论国事,他觉着,今天这种场合,适合讨论这个吗?   不过,自己不过是个解元,瞎操什么朝廷上的心呢。   然而,太子殿下还是看了秦余一眼,他似乎对秦余十分看重,这其中有很大是因为秦余献策给大周。   只听他道:“秦解元,你觉得草原部落和孛尔只斤部落,哪个部落的胜算会大一些呢。”   这事怎么找上自己了。   秦余纳闷,而太子的这句话,立马引来周围人的注视,大家都把眼光投向了他。   秦余无奈地站起身,刚才太子和那官员的谈话,他都有听到。   对于北方草原,他在读书时,就了解过。   就连苦洼谷,以前也有过探究,这时候太子的问题,其实有点不好回答。   不过,实事求是,秦余还是按着历史的发展规律跟太子说了,“太子殿下,草原部落自成立以来已经有两百多年了,内部腐朽,就像一艘要沉的船,只等别人最后的一下了。而这孛尔只斤,是近几年刚兴起的部落,听闻里面的人,一个个都骁勇善战。而如今他们两方,在那苦洼谷僵持不下,如今已是寒冬,草原部落即使得了资助,也不可能在短时间有所动作,而学生担心的是,这孛尔只斤会不会学西楚霸王那样,破釜沉舟,一鼓作气呢。如果这样,那草原危矣。”   “呵呵,简直荒谬。”   刚才讨论的官员直接否定了下来,虽然秦余是太子的贵客,自己是得给人家一个面子,可大言不惭,危言耸听,如果不去制止,太子殿下被他给带进沟里,那又要怎么挽回。所以,自己必须得在人家就要迈向悬崖的身边时,立即悬崖勒马地给他勒住,“你这后生,虽然有些奇谋,不过如今看来也只是夸夸其谈啊。” 第241章 战事   就在大周还在庆贺一年一度的除夕夜时,寒冷的冬季正在肆虐着这个名为苦洼谷的地方。   这里刚刚发生过一起战争,皑皑白雪之下,覆盖着的是一具具草原人和孛尔只斤人的尸体。   一座建在平地上,属于草原人的军营里,孛尔只斤一族的首领,一脸络腮胡的铁木真,大马金刀地正坐在主营,啃食着草原人还未吃完的羊骨头。   他的两旁各坐着四个人,这八人,是跟着铁木真一起反抗草原部落,孛尔只斤一族最骁勇善战的将军。   他一边吃,一边对身边的八个人腹诽:“呵呵,拓跋一族伙食还挺好的,我们可整整饿了三天,要不是闻到了这个味道,恐怕连他们的营地都找不着啊。”   八名战将听了后,相互笑了起来,有的还道:“这不都亏了大汗你的神机妙算,苦洼谷,那可是可以藏住一万人,要半个月才能找着的地方。”   “都是孩子们的鼻子灵,我可不敢居功啊。”   铁木真说着,回想起自己带着一族的兵力,不远千里,想要找到草原一族的主力,跟他们决一死战,可这些蠢猪们,东躲西藏,而这苦洼谷却是北方大草原里最错综复杂的峡谷,加上连续一个月的大雪,所以孛尔只斤一族找了三天都没能找着。   粮草也吃得差不多了,幸亏,有几个鼻子灵的族人,他们在一处平地闻到了烤肉的香味,据此而找到了草原一族主力的所在地。   而当时,铁木真和八名战将一起趴在一个山坡,紧紧盯着自己的猎物,他们商定,待草原一族的人吃饱喝足,睡到凌晨五更时,再动手,因为那时,是人的精神最脆弱的时候。   两个部落混战了近一年,都清楚对方的粮草已经到了极限,可是主营外那一车车的牛羊,还有大米,作何解释呢。   一名头戴毡帽的官吏走了进来,他把手里头刚算好的账本拿给了铁木真看,并说明了外头车上牛羊,以及大米的数量。   紧接着,一名审问犯人的官员进来了,他说道:“大汗,拓跋一族的蠢猪们招了,他们说这些马车上的东西,都来自安州。”   什么!   安州!   铁木真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八名战将也是同时起身。   一名战将说:“大汗,看来大周已经看穿我们的阴谋了,不然也不会明着说不打,却暗地里给拓跋蠢猪送粮草啊。”   铁木真浑身颤抖,把手里的金杯,捏了个粉碎,他道:“哼,枉费我还给他们送公马,没想到啊,大周人不愧是这世上最聪明的人,呵呵,只可惜他们没有料到,就算我孛尔只斤没了粮草,也能屠灭草原,也能称霸北方。”   “我等愿为大汗效力,用我们的铁骑,将大周夷为平地,让中原成为我孛尔只斤的牧场,让中原的汉人成为我孛尔只斤一族的奴隶。”   八名战将单手抚胸,弯下腰,非常恭敬的样子。   而帐外,帐内的其余人等也都弯腰下拜,一个个都说道:“让中原成为我孛尔只斤的牧场,让中原的汉人成为我孛尔只斤一族的奴隶。”   铁木真哈哈一笑,说道:“你们都是太阳神派给我的福星,我知道你们的想法,可当务之急,是把拓跋蠢猪们给吃个干净,现在,还不是打大周的好时候,你们……”   铁木真用眼神盯着帐内的所有人,说道:“不可声张,更不能把刚才的话,告诉那个在我们老家抱着美女安睡的汉人。”   “喏!”   ……   一匹黑马从苦洼谷向南而行,马背上正匍匐着一名军官,军官的服侍和草原上的野蛮人格格不入,军服胸前印着一个苏字,很明显这是大周安州苏家军的军服。   此时,这个兵士,他不顾寒风,驾着黑马,疾驰而去,他的时间很紧,必须马上把刚刚知道的军情告知给安州的大将军,让他早点做好防范。   草原部落输了,拓跋一族的主力被孛尔只斤吞了干净,北方草原,以后恐怕要姓孛尔只斤了。   “驾,驾,我必须得早点把这个消息告诉将军,告诉朝廷!”   ……   夸夸其谈?   秦余不敢恭维,他不过是实事求是,看着眼前职位不低的红袍官员,说道:“这位大人,学生的话也只是猜测,难道孛尔只斤就没有赢的可能吗?恐怕,谁都不知道吧。”   “你这是危言耸听,是造谣生事,本官是兵部尚书,和草原人,还有孛尔只斤人交往不知多少年了,难道还不比你一个娃娃清楚?”   红袍官吏眼含轻视,嘴里更不饶人。   同桌的其他官员选择无视,新人总是不知天高地厚,让兵部尚书说几句,倒也不伤大雅。   而太子呢,是喜欢听别人争论,这样他能从里面得到有用的信息。   只有燕王,他立马帮秦余解围,推了推那红袍官员,说道:“洪大人,你不要动怒嘛,秦解元确实也是把心里话说出来而已,如今的北方,孰强孰弱,都还不清楚,苦洼谷那里,地势险要,错综复杂,草原人说不定还真的会输呢。”   洪尚书看了看燕王,又瞧了瞧秦余,冷哼一声,坐到了桌旁,不再讲话。   太子殿下这时出来打圆场了,说道:“洪尚书的话也有道理,而秦解元呢,说得也不错,可这到最后,还是要看朝廷从北方送来的塘报,到时候,大家不就一目了然了,自然我们还是希望草原能赢的。好啦,今天是大年初一,不谈这些扫兴的,喝酒,喝酒啊。”   众人举起酒杯,此刻,谁能不敢给太子面子呢。   秦余也跟着举杯,就在这时候,一声尖锐从不远而来,“太子殿下,陛下有旨!”   三名公公,成品字行来到了秦余他们面前。   一听到圣旨二字,全花园的人都停了下来,站起身,弯腰下拜。   秦余也半低着身体,不一会儿就听那太监说,“……特赐太子,以及燕王金丹一枚,以显朕之爱子之情,钦此。”   原来是赐金丹,秦余知道,这金丹里面,含有银汞,吃多了,对身体的伤害很大,而这皇帝老儿天天给他的儿子送丹药,这……想不通啊。   秦余啧啧嘴,而那太监宣旨完毕后,便回宫去了。 第242章 学成语   两粒金丹放在一个用黄布覆盖住的盘子上,太子殿下命人将盘子端了进屋,表示一会儿后再服用。   燕王看着那两枚金丹,眉头不禁皱了一皱。   而其他官员呢,不敢多说什么,有些人知道服用丹药有毒,有些人却觉着说不定真的能长生不老。   秦余作为一个旁观者,不敢多说什么话,只是等宴会结束,跟燕王一道回家的时候,向燕王提醒了一句。   宽阔的街道上,曹素扶着曹老爷前行,燕王和秦余在曹素他们后面走着。   燕王听完秦余的话,惊奇道:“你说那丹药有毒吗?”   秦余颔首道:“王爷如果不信,可以把那些道士炼的丹买一些来,一股脑地给一只吃猫或狗吃下,看它的反应,就知道了。”   “好,本王听你的话,明天就去试一试。”   燕王拍了拍秦余肩膀,接着又叹了口气,“唉,如果是真的,本王会去和父皇还有太子哥哥说的,只可惜父皇的意思谁敢执拗,说不定他还会动怒呢,   皇兄的身体是越来越不好了,可那金丹不吃的话,怕就是不孝了。要不,以后吃那丹药的时候,找个隐秘的地方,催吐吧。”   “王爷,刚刚的不过是一个实验,结果都还没清楚呢,就算清楚了,可陛下那里也未必会听,怎么说他都炼了一辈子哦的丹。   催吐的话,也要小心,总之你一定要和太子殿下商量好,大周的未来可全在你们身上,所以能少吃就少吃。”   秦余的话,发自内心,这个皇帝老儿,暗害自己的孩子,竟不自知,可见昏聩到哪一步了。   燕王点了点头,却道:“还有三个月,便是春闱了,回去后,好好准备,好好读书才是……对了,本王看你脸上惨白,是不是最近读书读累了,要不本王找人弄些补品给你?”   秦余干咳了一声,立马摆摆手,拒绝道:“多谢王爷好意了,侄儿是有些发虚,可还没到吃药的那一步,如果真有需要,到时候再麻烦你了。”   药,我肯定是不吃的,打死都不吃。   秦余看了看面前的曹素,暗道:“如果连一个素儿都搞不定,还因此吃药的话,那以后苏娴怎么办,他还想着跟苏娴、曹素,三人一起研究身体构造,研究如何两开花呢。”   燕王呵呵一笑,瞥了一眼前面的曹素,他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见把人送到门口了,说道:“也好,总之你一定要多注意身体。”   秦余点头致谢,曹老爷还有曹素也跟着送别燕王。   等燕王消失在三人的视野里后,秦余才和他们一起进秦宅休息。   ……   “秦哥哥,你说什么?今晚要睡书房?”   送完曹老爷回屋子,正厅里,曹素诧异地看了秦余一眼,眼神本包含着的热情正慢慢褪去。   秦余没看到什么热情,却是饥渴,这喂不饱的小妖精,自己必须离她远点。   至少……至少要在成婚前,离远一点。   见秦余坚持,曹素是无可奈何,刚才她还在太子妃那学来了一些套住男人的本事,想晚上用一用呢。   却说第一次见太子妃,通了自己的家世,因为知道太子妃和苏娴的关系,还以为她和太子妃会聊得很不痛快,可不曾想到太子妃竟对她关爱有加。   曹素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自然百依百顺的,还认了太子妃做干娘,本想把这事告诉秦余,给他一个惊喜,没想到……   唉!   曹素叹了叹气,难道是昨晚用力太过了。   想及此,便生出了后悔,随即,她才往后院走去。   秦余瞧着小妖精走远了,方松了口气,从今晚开始,就要睡书房了。   是的,他要养精蓄锐,到洞房的时候,再与曹素大战三百回合也不迟啊。   话说,秦宅的书房,被设计的非常人性化,除了与普通书房无二的摆设外,桌案后边还有一张供人休息的床。   床虽然不大,一个人够大,两个人的话,会挤一些。   秦余自然不会在意这个,此时此刻,正伏在桌案上刻苦地读书。   外面,传来了野狗的叫声,秦余提了提披在身上的外套,听到狗叫,突然想起,在鹿山时,也是这样的一种情状。   记得两年前,苏娴走了之后,那个鹿山的宿舍便就只有他和小六了,后来,曹素又加了进来,这小丫头时常会做一些夜宵给他吃。   然而,她的目的并不是想学习算学,而是刻意接近自己,勾引自己。   不然,到今天,也没见她把算学用进去啊。   嗯,没错的,这可是个曹妖精,很会勾引人,要不然,会是今天这个局面吗。   秦余正在翻书,虽然被人勾走魂魄,却是一副很受用的样子。   不一会儿,夜深了,正月里,不禁有些寒冷,秦余这时有点想上床歇息。   床上的被子,只不过是给秦余劳累时,暂时休息的,所以被子不比卧室的香,也不比卧室的暖。   “将就一下吧。”   秦余把外套一脱,上了床。   可就在这时,外面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一股喷香的味道也随之飘进书房。   秦余转过头,曹妖精正站立在那,手里端着一个碗,碗里还冒着热气,“秦哥哥,看书看累了吧,来,素儿给你熬了碗大补的汤。”   秦余看着她,不禁咋舌,曹素却是是个妖精,还是不一般的妖精,她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还……   “这么晚,你也不去休息。”   秦余下了床,故意责怪道:“这些事,交给小六他们就好了,还需要你一个秦夫人来操劳吗?”   曹素见他称呼自己为秦夫人,不禁欢喜,走过去,把碗放下。   只瞧里面的都是当归,乌鸡之类,吃了很补身体的东西。   秦余有些感动,一股脑地把汤都喝光了,而且身体确实有些饿,到后面还不忘舔了舔舌头。   不一会儿,身体有些热了。   曹素看他都喝完了,把碗拿了过来,说道:“秦哥哥,你好好休息,素儿先回去了。”   秦余见她要走,立马拉住手道:“来都来了,还走什么。”   曹素回过头,见秦余的眼睛里含着炽热,不禁有些害羞,问道:“不走的话,我们干嘛呢?”   “我教你学成语。” 第243章 床塌了   正月里,哪里都忙,有人忙着赶亲戚,有人忙着会朋友,只有像秦余这种外来户,在京城除了几个朋友外,别无亲戚的,是最闲的一类。   上元节前的这半个月,老天爷开恩,天天都是大晴天,秦余带着曹素,曹老爷,以及曼儿小六雪雁几个下人,一起到郊外游玩赏雪。   朝廷发生的大事,他并不关心,对于春闱也是抱着能考好就考,不行便回家做生意的心态。   而此刻的朝廷,却陷入了焦灼。   北方的消息,终于在上元节前送到了汴京。   太子一派,和贾太师一派,对于孛尔只斤一族全面碾压草原一族的情况非常震惊。   接下来,大周该怎么做,便成为了朝堂上最大的话题。   随着消息的到来,铁木真的使者也跟着来了。   此刻的朝堂,那是分外的热闹。   铁木真使者一到汴京,便马不停蹄地到皇宫里觐见了大周皇帝,他们以非常谦卑的态度,让打算趁机偷袭孛尔只斤部落后方的太子一派束手无策,而同时的,更是献上了从草原部落缴获来的无数钱财宝物。   他们绝口不提大周曾偷偷送粮草给草原部落一事,另外的,还是希望大周能将一直滞留汴京的草原三王子交给他们处理。   对于此事,孛尔只斤做得太绝了,绝到太子和贾太师都暗自咋舌的地步。   太极殿,便是大周朝日常议事的地方。   大殿里,贾太师正慷慨陈词地为孛尔只斤讲话,“各位,事已至此,难道你们还看不出铁木真对我大周的信任,莫非还在以为人家藏着狼子野心?看看吧,看看午门外,那些无数的金银财帛,不止呢,铁木真为了表明态度,又送来了一千匹种马,老夫可是听说草原上的种马数量不过五千匹,而人家却送出了五分之一,这如果不是诚意,那什么是诚意呢?如果我大周还因此而猜忌他,那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呵呵,我大周可是泱泱大国啊。”   “太师大人你说得可真轻巧。”   太子殿下身后的人立马站出来反驳,此人便是上次在太子府和秦余起争执的洪尚书。   贾太师瞅了瞅他,轻蔑地问道:“怎么,你又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可作为时常跟北方野蛮人交流的在下来说,铁木真也和那群草原人一样,心理面藏着深不见底的野心,他今天这样向我大周示好,不过是假途灭虢之计,等到他把草原一族全部吞灭,那我大周到后面,连后悔都晚了。”   洪尚书陈述利害,他真的没想到草原人会一败涂地,记得半个月前还嘲笑过一个举子,而如今,前方送来的消息,那可是直接打在了脸上。   可他不能因为被打脸,而怨恨别人,那秦解元说得很对,铁木真果然有出人意料的地方,可现在,不是惊叹别人如何的时候,也是要打算该怎么做的时候。   太子殿下觉得洪尚书的说法很对,他连连点头,十分认同。   “哼,就是像你们这样的人,胡思乱猜,才会导致今天这个局面,如果当时和铁木真联合,草原那边我们恐怕也能占到很大的便宜,不像今天,一点东西都没得到,还需要别人来可怜我们。看看吧,外头的牛羊,可以的话,我们也是能得到的,而且还不止牛羊,还有当年草原人夺走我大周的那些领土。可现在,这些领土已经进了铁木真的嘴里,难道你们不觉得可惜吗?不觉得懊悔吗?如果当时,果决一点,和铁木真联合,那么人家也不会像今天一样,如一个受伤的小媳妇似的,寻求我们的谅解。”   贾太师却不置可否,他依然坚持己见。   一场朝会也因此,不欢而散。   退朝的时候,太子仍然和燕王走一起,他对燕王道:“明天是上元节,如果可以,四弟,你再去把秦有余给孤叫来,这小子对战事看得很准,或许他有办法应对铁木真的要求也不一定啊。今晚太子府的上元晚会,他可必须要到。”   “太子哥哥,小弟知道。”   燕王见太子如此欣赏秦余,他也是乐见其成。   而这时候,秦余正在院子里,曹素和曼儿出门采买去了,他拖出一张太师椅晒太阳,一副轻松逍遥的样子,仿佛外面的世界与自己无关。   雪雁姑娘,她从外面抱了一卷纸进来,小六正跟在她的身后,手里头拿着竹片。   秦余看着他们,奇道:“雪雁,小六,你们拿着这些东西做什么呢?”   “编花灯啊。”   雪雁很真诚地说了一句,小六把竹片放在石桌上,接过雪雁手里的画纸,然后到库房里拿出了浆。   秦余见此,他也蠢蠢欲动,反正闲着无聊,不如加入他们。   一个时辰后,三个人便编好了六个灯笼。   雪雁喜滋滋地看着桌子上的灯笼,说道:“哎呀,多好啊,我们家总共六个人,这六个灯笼正好全部分掉。”   接着,又有些愁眉,“可是,总感觉少了什么。”   突然,才想起来,少什么了,于是问秦余:“姑爷,你会画画吗?”   秦余还未回答,小六奇道:“公子他可是解元,将来还有可能成为状元,如果他都不会画画,那还有谁会呢?”   说着,谄媚地望了秦余一眼。   秦余瞧出他的意思,点头道:“好,你们把颜料还有画笔给我拿出来,一会儿啊,让你们看看本姑爷的画功。”   说完话,秦余立马打开了千度论坛,既然要画画,不如画点不一样的出来,说到不一样,他便想到了简体画和立体画。   而他在后世读书的时候,这两种画法都有学过,如果要叫他再画,也是不难。   打开论坛,进入立体画坛,里面有很多的精品贴,其中不乏关于上元节的相关立体画作品。   这时候,雪雁开心地手舞足蹈,小六早已经到书房把一应所需拿了出来。   不过,当他出来,把画笔还有颜料放到桌上时,不禁奇怪地问秦余书房里的情况,“公子,书房之中的床榻什么时候换了个大的?”   雪雁抢答道:“小六你还不知道,初二的那天,姑爷说书房原来的那张床坏了,怀疑是做工不好,便找原来的木匠,重新做了个大一点的。”   小六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他记得初一那晚,喝得很醉,自己是到初二下午才醒来的。   这时,只得懵逼的答应声,“哦,原来是这样。”   秦余轻轻咳嗽了声,那晚的事情,只有他和曹素真正清楚,学成语学得竟把床给学塌了,可这也不能怪他们啊,那床实在是太小,只够睡一个人,如果两个人想在上面有什么大动作,这便就不容易了。   他还记得,床塌掉的那一刻,正在交曹素,什么叫做除魔卫道,而之前,已经教会她许多很有意思的成语了。 第244章 问策   “哇,姑爷,你这画上的人怎么像要走出来的一样。”   雪雁姑娘吃惊地看着秦余画好的第一个灯笼,灯笼上面画着一个孩童,孩童的手上拿着一个小鞭炮,一条小狗跟在他的后面跑。   画像栩栩如生,这也是立体画的一个特点,控制好光暗,还有线条的比例,便可以画出这个世界没有见过的作品。   就在雪雁吃惊的时候,秦余已经把剩下的五个灯笼全部画上了人物,每个人物都有不同,里面的故事也不一样。   除此外,秦余还在每副画的边上写下了一首小诗,字迹工整,诗的意境和灯笼上的画是一样的,两者相辅相成,如果把自己的灯笼拿出去卖,恐怕也能卖个好价钱。   吃罢晚饭,一家人把灯笼分了一下,本打算一起出门,可这时燕王府的管家来请秦余去太子府一趟了。   秦余把自己的灯笼交给曹素,说道:“也不知燕王殿下他们找我有什么事情,素儿你和爹爹出门,路上要记得安全。”   “秦哥哥,我知道的。”   曹素说着,看了眼身边的曼儿,“有曼儿姑娘在,我们都会没事的,倒是你,到了太子府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还有啊,从太子府出来,早些回家,可不要在外面拈花惹草,如若被我发现,哼,小心你的皮。”   “呵呵……知道,知道,家里有如花似玉的小娘子,你相公我怎么还好意思去找外面的狐狸精。”   秦余说得肉麻,可曹素不以为意,扭过头,笑骂道:“没个正行,还不走,待会儿误了时间,可别怪我。”   秦余哈哈一笑,接着便跟曹老爷说了下,和燕王府管家一起往太子府去了。   太子府此刻正举办着宴会,跟初一那天一样,只是比起那晚,多了些花灯,还有灯上的谜语。   秦余到的时候,太子殿下也没有多大的心情欣赏花灯,见人来了,便立马把秦余拉到自己的书房。   书房中,燕王、上次的那位兵部尚书,还有其余重要的官员都在。   燕王见秦余进门,立马将他拉到自己身边。   其他的官员们见太子又把秦余请来了,心里头都有些不是滋味,特别是那位洪尚书,此刻见到秦余,不觉羞愧难当。   太子把门关好,问燕王道:“你们都讨论到哪里了?”   燕王如实汇报,秦余这才了解,原来他们正在讨论有关朝廷上对铁木真的事。   “王爷,这是国事,学生一个连职位都没有的人,怎么好意思参与进来?与礼不合,与法也不合。”   秦余顿生退意,站起身,却被燕王给一手压住了。   燕王道:“小子,不要妄动,我们找你来,也是想看看你的想法,上次你的推论很不错,猜得对啊,孛尔只斤已经把草原人给打败了,下一步,恐怕就是我们大周,你是大周的一份子,将来也是要位列朝堂的,早一步,晚一步,都一个样,既然你已经上了我燕王的贼船,就别想轻易下去了。”   这是绑架啊。   秦余想要呐喊,他不过是想做个富家翁,不过是想做个闲散人员。   但望着燕王那两个瞪得像铜铃的眼睛,下一刻又顺从本心了。   “王爷,太子殿下,诸位大人,那你们想让我说什么呢?”   秦余蔫了,可又道:“我大周能臣武将如过江之鲫,何须像我这样名不见经传的人呢,要不,放过在下吧,学生还小。”   “不小了,别给本王贫嘴。”   燕王坐在对面,一副非常有威严的样子。   房间里所有的眼睛都对准了秦余。   秦余眨了眨眼睛,无奈之下,问道:“刚才听了燕王的描述,可以知道这孛尔只斤为了打败草原,自己也损耗了大半的军力。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本该趁机去骚扰一下孛尔只斤,捅捅他的菊花,或许还能获得更大的利益,可人家做得是仁至义尽,滴水不漏,让我们出师无名,可这也体现出人家的野心有多大啊。诸位,你们愁的是不是该怎么打这个问题?”   太子和燕王同时点头,而在座的官吏们也是一副倾听的样子。   秦余顿了一顿,好奇道:“不知孛尔只斤他们的那个首领,有几个孩子。”   “你干嘛问这个?这和怎么打孛尔只斤有关吗?”燕王摸了摸胡须,有些奇怪,接着说道:“铁木真他有四个孩子,其中三个都已经跟着他一起出征打仗了,大儿子叫木赤,很有智谋。二儿子叫术赤,性格暴戾。三儿子叫虎赤,为人最为狡诈,四儿子叫铁赤,年龄最小,却最得铁木真的喜欢。”   “哎呀,多谢燕王提醒,你们看,这办法不就来了吗。”   秦余拍了拍大腿,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   “你这是什么意思?”   燕王有点不明白,就连太子殿下也听得稀里糊涂。在座的官员们更不用说了。   “太子,燕王,其实很简单。铁木真既然有四个孩子,我们可以颁布旨意,让铁木真把自己所得到的土地还有军队分给他的儿子们,而四个儿子性格不一,又碰上建功立业的好机会,谁也不会让着谁,如此引发他们的内乱。”   秦余说罢,那洪尚书却出面嘲讽,刚才听秦余说了一大堆,这一下,终于找到他的漏洞了,此时不打压,又等到什么时候呢。   只听洪尚书道:“竖子啊,人家铁木真虽表面臣服与我朝,可你又怎么知道人家会按着我们的意思做呢?这时候,正是他们用兵之时,断不会听我们的话。”   秦余好笑道:“朝廷并不需要铁木真听话,如果孛尔只斤听话,也不用这样子了,其实只要我们的旨意过去,让他们知道了,难道说他的四个儿子就不动心吗?这世上没有人不对权力还有金钱不动心的,而这土地还有军队,更是鼓动人人心的好东西。”   接着,又转头看了看太子,说道:“大周不妨派一些细作过去,弄清孛尔只斤一族内部有什么矛盾,然后动用一切能用的力量,逐一分化,逐一瓦解,联合一些可以联合的人,消灭一些必须消灭的势力,让他们从根上腐烂。我就不信,难道他孛尔只斤一族真的像铜铁那样坚固不可催吗?”   “当然,这不过是学生的一家之言,信或者不信,都在诸公。诸位都是朝廷栋梁,相信早有决断,学生便不再赘言了。”   在最后,秦余还是不忘谦虚一把,以显示他正经人本色、 第245章 摊牌   出完主意,便以时间不早,该回去了的为借口,和太子他们告辞了。   北方的战事,现在还和他这个小屁民无关,他只不过想当一条咸鱼,家国大事一点都不想插手,更不想卷入什么政治漩涡之中。   而房间内,太子殿下以及其余人等,被秦余的计策给震惊了,一个个的都陷入了沉思。   “推恩令?”   太子抬头第一个发出声音,他看了眼燕王。   燕王点了点头,用拳头狠狠砸了下手掌,兴奋道:“是这个意思,皇兄,只要我们按着秦余所说的行动,不出三月,那孛尔只斤部落必出乱子,到时候,小弟愿意率军北上,‘帮助’铁木真他处理内部的乱子,届时,想必他会好好感激我的。”   太子也和燕王一样兴奋,不过,他还想到其他方面,只听他道:“呵呵,四弟我们不仅如此,还可以用在京草原三王子的力量,联系那些已经被铁木真控制住,或投降于铁木真的草原部落武将,煽动他们作行刺、再次反叛等事。   还有,孛尔只斤现如今已不是一个小部落了,这里头除了他们族外,还有其他不同的部落,既然是混居,部落间必然会发生些不小的摩擦,我们可以利用这些摩擦。”   太子说这些话的时候,头还跟着点着。   房间中的官员们听后,无不赞叹,有人举起大拇指,说道:“妙啊,殿下,你这招比秦余的更狠毒。”   太子摆摆手,笑道:“其实,推恩令这个办法,我们早该想到,只是大家许多年来,都是用军队说话,很少采用计策了。这个秦有余,嗯,孤看就很不错,以后啊,可得好好让他为大周出力。”   众人一听,太子对秦余竟如此重视,这小子未来的前途恐怕是无可限量了,就算他没有中状元,也会得到太子一派的另眼相待。   燕王因为和秦余之间有一丝微妙的关系在,除了秦余的能力外,他更希望秦余能在未来,奋斗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   然而秦余并不清楚他走后,太子和燕王对他生出的别样想法。   他走在一条热闹的大街上,现在想的是,早点回家去,还有一些成语没教曹素呢,记得这几天来只学了管鲍之交、同道中人、古道热肠等比较简单,通俗易懂的成语。   秦余的梦想是跟曹素一起实验一下,什么叫做一步到位,但曹素矜持,对于这个,是一点都放不开啊。   “秦哥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啦?”   想曹素,而曹素到。   就在这时,曹素和曼儿正站在对面朝他招手。   “你们怎么走到这里来了?咦,对了,给你们的灯笼,哪里去了?”   曹素她们手里空空如也,秦余不禁奇怪,难道已经放好了?   曹素解释道:“刚刚出门前,陆公子和韩公子到家里来找你了,见你不在,却看见前厅放着的一个灯笼,便借了去,说是参加什么诗会。当时见他们走了,便想着和你说一声,所以处理完家中琐事后,便和曼儿一起过来了。”   呃……这个诗会,应该京城每年一度的上元诗会,地点还是在京城最大的青楼万玉楼举行。   京城四大社团,都会参加,而自沈从洲死后,一家独大的秋菊社就此一蹶不振,今年的诗会榜首,花落谁家还未可知。   碧轩社自从有了自己帮忙,水涨船高,上次的除夕诗会已经稳稳压住秋菊社一头,而这上元诗会,陆伯楷当时信誓旦旦说志在必得。   只可惜,秦余早就厌烦了这些无聊的聚会,他们再怎么请求,自己也是断然拒绝。   可没想,陆伯楷并没有死心,竟又到秦宅来邀请了。   “我画了五个灯笼,想必他们拿的那个灯笼上有什么诗词正好合了今晚诗会的主题吧,素儿你跟我说,他们拿走的是哪个灯笼?”   曹素仔细想了想,说道:“妾身记得上面有一颗柳树,柳树之上还有一轮圆月,月亮之下,一个女子正在低头啜泣。”   “哦,原来是那首。”   秦余想起来了。   “秦哥哥,你那首诗写得什么,还有这画上面有什么故事吗?”   曹素有些好奇,秦余道:“当然啦,这幅画的故事,说起来也挺凄美的,还有那首诗……走,我们边走边说。”   秦余挽着曹素的胳膊,他打算先给这个小姑娘,讲一下故事,而后一步步地进行他的成语计划。   ……   而同时,万玉楼内正举行上元诗会。   秋菊社的三名解元看完高台上的题目后,马上奋笔疾书。   身旁的贾公子在他们耳边说道:“我已经派人查了,今天秦余没来,他去太子那里,不知什么事情,总之今晚,你们必须给我赢!”   吴瑞点头道:“既然秦余不在,那碧轩社不过就是没了牙的老虎,公子我们不怕,这局秋菊社稳赢了。”   “是的,吴兄说得非常有道理。”   其余两个解元同时点头,秋菊社的人更是激动起来。   碧轩社的人面面相觑,他们早已听陆伯楷说过,秦余有事没来,所以今晚只有靠他们自己了。   “大家别担心,就算没有秦兄弟,我们还有伯楷和介溪兄呢。”   有个碧轩社成员朝不远处正写诗的陆伯楷和韩溪努了努嘴,这时候,他看见陆伯楷的脚边上放了一个灯笼,灯笼之上赫然有一首诗,诗的内容读起来非常顺口,又有深意,令其不知不觉读了好几遍,“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曹素品味完这首秦余的生查子后,有些怅惘,想到的是,秦余有一天会不会离开自己,和那苏姑娘一起双宿双飞。   如果这样,她要怎么办。   到了卧室,秦余想跟她亲热,可曹素却怎么也无法从刚才的诗意里脱离出来。   秦余开始善解人意了,抬眼看了下曹素,奇怪问道:“素儿,怎么不高兴了?”   曹素深情地望着她,终于,要把心里一直埋藏着的想法,和秦余说了。   摊牌就摊牌吧,她可不想到明年,泪湿春衫袖了。   秦余已经把曹素压在床上,而曹素呢,却道:“秦哥哥,我有话要跟你讲。”   “什么话,你说吧。”   秦余看着她,房间内有些暧昧,他的眼里充满柔情。   “就是你和苏……苏姑娘的事。”   秦余听后,浑身一震,整个人立马清醒了过来。 第246章 春闱开始   没想到一首生查子差点儿就毁了一桩好姻缘。   昨晚,秦余是软磨硬泡,实话实说,还好曹素是个知书达理的千金小姐,她一心想做大妇,所以到后面便原谅了秦余。   对此,秦余心中是五味杂陈,不知该说什么,只有用实际行动来安慰自己的素儿了。   到了第二天,秦余出门的时候,两条腿都有些抖。   本来说要四更天起来训练,看来日子又要延后了。   在秦余和曹素曹老爷一起在用早饭的时间里,韩溪拿着一盏灯笼从外面进来,脸上还带着笑容。   原来,上元节诗会,碧轩社还是赢了,赢得是有惊无险,他们出的前九首诗,和秋菊社是旗鼓相当,不分胜负,到后面多亏了秦余的生查子,才得到比赛的胜利果实。   “秦兄,这是五千两银子,这次比赛,胜方能得到一万两,而陆兄他觉得你虽然没有参赛,但要不是那首生查子,恐怕我们也不可能赢了秋菊社。”   说着话,便从怀里拿出了五千两的银票。   上次五千两,这次也五千两,秦余没想到,这个写诗赚钱如此容易,那他以后缺钱了,就拿诗词去卖,或许能成为大富商呢。   韩溪再和秦余聊了会儿天,便告辞了,他还要回去好好复习,三个月后便是春闱,正月十五后,就一刻也不敢耽搁了。   秦余也是一样,后面的日子,不是在书房内认真研究策论,就是陪着曹素,宽慰她受伤的心灵。   三个月里,秦余是深入浅出,就连和曼儿一起练武的时间都缩短了。   不过,他偶尔从燕王那边了解到,自己的那个主意已经奏效,铁木真的内部开始有不同的声音出现。   大周的圣旨一至,四个王子都生出不同大小的野心,再加上一些被收买,被蛊惑的部曲不听话,有的部族还暗中搞破坏,因为大周的暗中挑拨,铁木真现在被内部搞得是焦头烂额,吞噬草原部落的脚步也因此受到干扰。   燕王还说,等春闱结束,他便会请缨去往北方,给铁木真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而之前,他想看看秦余考得怎么样了,相对于铁木真,燕王更关心自己这个侄子。   秦余有些感动,对于草原那边的事情,他是乐见其成,在和燕王聊天的时候,还听到许多朝廷里的秘密。   转眼进入三月,春回大地,四处都是生机勃勃的样子。   明天便是考试的日子了,秦余已经放下书本,都要考试了,再看也是徒劳,反正他有论坛,如果遇到难点的策论题,直接千度一下,不都知道了。   拖出躺椅到院子里,今天的天气非常不错,艳阳高照,迎春花开满了院子。   此刻,需要放松,懒洋洋地伸了伸胳膊和腿,秦余在躺椅上舒服地睡着了。   雪雁和小六正在厨房,给秦余准备考试要用的干粮,春闱为期三天,三天内,考生不得出来,如果没有事前准备,到时候饿了,可找不到人给你解决肚子问题。   曼儿从外头跑进来,今早她和曹素一起到京城一座比较有名的寺院烧香,求的是阖家平安,秦余高中状元。   此刻,她从怀里拿出一个平安符递给秦余,笑嘻嘻说道:“主人,这是奴婢从庙里求来的,预祝你金榜题名。”   秦余收下平安符,上面还留有曼儿的体温,这不禁想起曼儿自从成为自己女仆来,为他所作的一切,这是个好姑娘,虽然有着杀手的冷血,却不失天真。   秦余心里感激,但又发誓,总有一天他会骑到曼儿身上,以报竹林里的被骑之仇。   到了晚上,秦余抱着曹素久久不能入眠。   “怎么了,你很紧张吗?”   曹素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一吻,三个月以来,他们很少行大礼了,为的是让秦余养精蓄锐,不影响他的考试。   “素儿,我们好久没去巫山了,晚上要不……”   秦余有些激动,或许是白天睡太多的原因。   “啊,不行的秦哥哥,你要保重身体,至少……至少等到考试结束。”   说完后面一段话的时候,曹素的声音已经小到和蚊子一样了。   秦余一听,顿时乐了,接着又道:“春闱之后,我们便成亲吧,不管考不考的上,都不能再拖了。”   “嗯……”   曹素点了点头,把头贴在秦余胸口,说道:“秦哥哥你知道吗,今天我除了为你求平安外,还求了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曹素轻轻一笑,没有明说,只是在他的胸口写了两个字。   秦余被曹素的指甲挠得心烦意乱,等明白所写的意思后,早就翻身过去。   “秦哥哥,不行的。”   “小丫头……”   ……   到了第二天,秦余起了个大早,曹老爷已经在前厅等待了,小六也准备好了秦余未来三天的吃食。   吃完早饭,一家人陪着秦余一起去了贡院。   相比于上次的汴京乡试,这次来参加考试的人更多了起来,都是从全国各地赶来的,人多复杂,考场内外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进入贡院,去了自己所在的考场,秦余叹了口气,没想到所分配的屋子和上次的一样。   把身上的考篮放下,他坐在窗前安静地等待考试开始。   这一届的春闱,和以往的相差无几,无非就是史论、四书五经,还有策论。   不过,自从科举以来,考官们不知出了多少的题目,可能选的东西就只有那些,所以后面的考试便越来越难,考官的出题也越来越刁钻。   今年的春闱,前两场还好应付,到了第三场,一道前所未有的题目一下子便难倒了贡院里的考生们。   秦余这时也正为第三场的策论题发愁,题目取自《易·系辞下》的句子,“交易而退”。   秦余他是百思不得其解,可考试的时间不容许等待,他在这个房间也待了三天,只想快点结束考试,于是乎无奈下,只能拿出千度论坛,很不好意思地作弊了。   当他拍下这道策论题,心中还喊着,自己不是自愿的。 第247章 遇故   果然,第三场的策论难到令人发指的地步,秦余他在历史坛、文言文坛、策论坛等文史类论坛发了半天贴子,半小时过去了,才有一两个看上去还可以的答案。   秦余心道,反正自己也不求什么状元,考好考坏,全在天意,所以破罐子破摔,马上把这两个答案稍微中和一下,接着便写在纸上,恰好监考的人员走过来,顺便的就交给了他。   秦余走出考场的时候,同考场的其他考生们还在低头解答,有的考生不经意抬起头见到他,眼睛中露出诧异,这个同年很快嘛   待出贡院门外,院外等待的考生亲属们把头都转了过来,看得秦余腼腆不已,朝四周瞅了瞅,原来,外面除了自己,没有其他考生。   心想,自己莫非是第一个出来的,如果是这样,那可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不过,不管了,先回家再说。   不远的茶摊处,曹素正朝自己招手。   “秦哥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这不知是曹素第几次说他快了,素儿啊素儿,你可长点心吧。   还好他们在床上的时候,她从没有这么说,自己也以实际行动证明,他不是那种很快的男人。   不然,以后还怎么在曼儿,和苏娴面前,抬起头来。   哼,到晚上两人管鲍之交的时候,看自己怎么折磨这个小妖精。   嘿嘿,我就在外面,不进去。   秦余走到茶摊,曹老爷摸摸胡须说:“无妨,考好了就行,余儿啊,我们回去再说吧,小六和雪雁已经做好饭,等我们了。”   秦余摸摸肚子,他早就已经饿得不行了,贡院里吃得差,住得差,三天来,他都瘦了。   想不明白,那位范进大佬,几十年,到底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秦兄,好久不见,没想到在这碰到你了。”   身后头,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   正准备要走的秦余转身一看,来人瘦瘦的,虽然没有自己长得帅,但也算精神。   可是不管怎么瞧,也没能认出对方是谁啊,这不就尴尬了,人家在你叫你名字,而你却忘了对方。   秦余一脸懵逼,而来人好像看出端倪,拱了拱手,说道:“小生,王泽啊。就是那个齐州的王泽,以前在鹿山一起读过书的,小生在黄班,而秦兄你在天班,后来你和韩溪兄都走了……呃……想起来了没?”   “没有。”   秦余回答的很彻底。   王泽无语,再次提醒了下,“地振高冈,一派江山千古秀。”   “门朝大海,九曲河水万年流……”   秦余眼睛猛得睁大,差点没问他在天地会烧的是几炷香,“哈哈,原来是王兄,失敬失敬。”   王泽:“……”   ……   “哦,王兄是上个月进京的。山长还有夫子们,都还好吧?”   秦余让曹素他们回去先,自己重新坐下,邀王泽一起喝茶,原来王泽等鹿山的学子,在宁州考完乡试后,中举的都在二月份,一起进京赶考了。   王泽点了点头,“大家都很好,就是有点想你和韩溪兄。”   接着,又是一声叹息,“上次宁州的乡试少了你们,鹿山书院差点被尼山那些人给赶上了。”   “哦……”秦余有些惊讶,问道:“那敢问,去年的宁州解元是哪位仁兄啊?”   王泽放下茶碗,挺了挺胸膛。   这不用问,都知道了,原来他刚刚是故意那样说的。   秦余拱了拱手,贺道:“恭喜恭喜,原来是王解元。”   王泽被秦余夸得有些得意,摆摆手笑道:“不敢不敢,区区黄班怎敢在天班面前放肆,不过是凑巧罢了。”   王泽饶有意味地看了眼秦余,一副学渣逆袭学霸的眼神,接着故意问道:“也不知你和韩兄在京城混得怎样,去年的汴京乡试听说是全国最难的一次了,就算是我,也不一定能答好。”   “呵呵,是很难。”秦余叹了口气,“不才也是非常凑巧混了个汴京解元。”   “呃……”   王泽一脸吃瘪,不想再和秦余继续这个话题了,于是问了问这三天来的会试考得怎样。   秦余说:“还行。”   王泽有点不相信,笑道:“怎么会,我看秦兄你是第一个跑出来的,定然是胸有成竹。刚刚的第三场策论,小生答得不大好,就讲出了其中七八成的意思,秦兄,你怎么样?”   “差不多,差不多了。”   王泽好笑道:“差不多,是差多少?”   “就是和你之间,差个一两成。”   ……   跟王泽的聊天,是在非常愉快的氛围下结束的。   分开的时候,王泽给了秦余鹿山学子在京城的落脚点,希望秦余和韩溪抽空到他们那里坐一坐,怎么说大家都是同过窗的,一年不见,聚个会,聊个天,顺便嫖个……算了,这个秦余不敢。   秦余他是满口答应,走的时候,还不忘朝王泽招了招手。   韩溪是在吃罢晚饭的时候去秦宅找秦余的,那时,秦余也刚好要出门告诉韩溪自己所知道的大消息。   “你说鹿山的人都来了,哈哈,太好了,一年不见,怪想他们的。”   韩溪两只手交叉着,似乎很激动的样子。   秦余跟曹素她们说了声,便搭着韩溪的肩膀去往鹿山学院在京城的落脚点。   所谓的落脚点,便是鹿山学院设在京城的分馆,秦余他们到的时候,方夫子恰好站在门口。   一年不见,方夫子风采依旧,秦余仍记得这遭老头子打自己手板时的样子。   到近时,秦余朝方夫子拱了拱手,和韩溪一起道:“夫子好。”   方夫子看到他们,早已经忘了跟秦余的所有恩怨,如今来到异乡,能见到同乡的,那是格外亲切。   他把秦余韩溪一起迎进门,会馆里的鹿山学子们看到秦余二人,都露出了惊异的目光,特别是天字班的几位,大家可是一起读过书的。   一番叙旧过后,方夫子提议大家一起去京城最有名的太白楼一趟,他还跟秦余说:“你和韩溪在京城待了那么久,都快成本地人了,这里的一切肯定比我们熟悉,而今天的这顿饭,你们俩是请啊,还是不请?”   “当然是请了,那还用说吗。”   秦余笑了笑,韩溪也跟着点头,“请,请,夫子,还有诸位,也别待着了,一会儿我怕太白楼都没位置给大家了。”   方夫子和鹿山学子们都笑了出来,整个会馆充满着快活的气氛。 第248章 赌   一起来的鹿山人大约有二十几个,其中包括方夫子,还有王泽兄,他们和秦余韩溪一同到了太白楼外。   春闱结束,离放榜的日子还有半个月,考生们无所事事,很多人都到这太白楼喝酒聊天,放松一下因为考试而紧紧提着的心。   所以,今晚的太白楼格外热闹,太白楼的掌柜早已适应了这种节奏,店里的人手非常充足。   然而就算这样,还有很多桌等菜的客人,因为等待的时间过长,都站起来,嚷嚷着不吃了,要退单。   但机灵的店小二在客人们要爆发的时候,马上提醒了句,“菜已经在锅里了,客官,不要急啊。”   谁也不清楚这菜到底有没有在锅里。   可被店小二这么一说,众人也无可奈何,太白楼的信誉还是靠得住的,而且今天确实忙嘛。   掌柜的还吩咐,叫店小二给每桌的客人白送一碟蚕豆,还有一壶小酒,等着急的客人们见此,都无奈地坐了下来,继续干聊。   秦余等正是在这时候进来的,他走到柜台前,掌柜的恰好在低头忙着算账,秦余问道:“掌柜的,给我们一间大一些的包间。”   秦余算了一下,他加韩溪,还有鹿山众人,总共二十五人,而大包间,正好够自己人用。   “二楼还有很多包间,客官们请先上去自己找一下,一会儿我让小二的送菜单给你们啊。”   掌柜的头也不抬的,随便应付一句,他实在太忙了,根本没时间和别人说话。   算完一条账目,发现刚才的客人还没走,他以为是客人不满意了,抬起头想说一声抱歉,待看清来人的脸,顿时就怔住了,“哎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解元公。大包间吗?有,有!”   他赶忙叫向正在忙活的小二哥,“小乙,三楼不是还有一间大的吗,快带客人们上去吧。”   太白楼的包间有很多,足够给来往的客人们用了,而这三楼,却只有两个包厢,包厢除了大外,还特别雅致,是专门为达官显贵们准备的。   而且三楼的菜,上得会比其他楼层的快些。   小二听了掌柜的话,立马明白他的意思。   他恭敬地看了看秦余他们,谄媚一笑道:“几位大爷,快跟我上去吧。”   话音刚落,门口又进来一群人,嚷嚷着叫掌柜把三楼的包间给他们。   掌柜的却说,“几位客官,不好意思,三楼已经满了,要不换一下吧?”   “什么,满了?”来人不敢相信,早知刚才就把那房间预订下了。   掌柜指了指秦余道:“是的公子,就在你出门的那会儿,这位秦公子便订下了。”   “秦有余,又是你!”   来人紧紧盯着秦余。   秦余笑了笑,朝他拱手道:“这不是吴瑞吴兄吗?呵呵,真是不好意思,是小生先来的,如果叫掌柜的反悔,恐怕对他的生意有损吧。”   “明明是我先……”   原来,进门的一群人,正是秋菊社一行,而吴瑞到这时,无可奈何了,只能拧紧拳头,说了句“可恶!”,便急匆匆地离开太白楼。   鹿山的一群人见此,一个个目瞪口呆,看秦余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这家伙,在京城,那么有面子吗。   刚刚那个掌柜原本是爱搭不理的,但一见到他,就变得谄媚起来。   方才的那名书生,他们记得也是位解元,而且此人盛气凌人,根本没把宁州的举人放在眼里,但在秦余面前,变不一样了。   真是,奇哉怪哉。   众学子们在猜,难道刚才走的那名解元,跟秦余有什么不一般的关系,所以人家才会卖面子给他。   或许还真是这样,秦有余不愧是秦有余,到哪里,别人都会给他一个面子,鹿山如是,京城也如是。   ……   一个时辰后,秦余已经喝够了,韩溪早趴在秦余身上,不醒人事,而鹿山一群人也都喝得差不多。   方夫子说,时候不早,各自先回去休息吧,等以后有时间再聚。   “夫子,诸位同学,你们一路小心。”   “秦学兄,你们也是啊,韩溪兄好像喝得挺多的,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不用不用,你们走吧,我一个人能行。”   结完账,秦余拖着韩溪的胳膊,在太白楼外跟方夫子他们道别。   见鹿山一行人消失在自己视野了,秦余才开始把韩溪往韩府里送。   也不知怎么,韩溪似乎有心事,今晚他喝得特别多,此刻醉醺醺的,东倒西歪,一路上,秦余差点被他给拖倒了。   “介溪,清醒点,我现在送你回家去。”   秦余一边努力地拉,一边提醒着。   韩溪却在这时候挣开秦余的手,说道:“回什么家,家里好乱,我不回去,我要去赌坊,我要去赌坊!”   “诶,你这人……”   秦余不明所以,韩溪话里似乎有话,但此刻却想不了太多,见人跑远了,便匆忙地跟上去。   ……   今晚,京城的赌坊和酒楼一样,分外热闹。   三年一次的春闱,不仅是朝廷的盛会,也是京城各大赌坊、酒楼、妓院的盛会。   赌坊之中,设有一处专门为科举而开的盘口,投注的对象,也是大家最关注的那几名解元。   “我押吴瑞,因为他是贾家的。”   “薄才,薄才的祖父是状元,而他已经是一州的解元了,书香世家,我相信他的本事。”   “你们都押他们,而我却觉得宁州的王泽能得第一,他也是解元,我押他。”   ……   吴瑞、薄才、舒林敏,他们是贾家三杰,自然是备受关注,而今年在汴京乡试里脱颖而出的秦解元,他的被押人数也很多。   不过,舆论在前,贾家三杰的名声传得最久,何况贾太师操纵科举的事情,早被传得沸沸扬扬,所以他们拿下前三名的呼声也最高,秦余却把贾家给得罪透了,就算他是解元,但却不被看好,因此相对的,便被排在了后面。   “三千两,我押秦有余……”韩溪走一步摇三下地到了赌桌前,将手里头的三千两银子一口气全押了下去。   “什么?他居然押秦余,该不会疯了吧?”   “秦有余得罪了贾太师,想得个进士恐怕都难,何况于前三甲呢?呵,这人的钱难道是烧的不成?”   “他有可能是个疯子,没看整个人都醉醺醺的?”   “算了,大家别管他,反正我觉得吴瑞肯定能得状元。”   “不,我选薄才。”   ……   里头的议论,秦余全都听到了,他靠在门边上,突然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第249章 占便宜   大家都可以赌,为什么我秦余就不能赌呢。   对于这次春闱,秦余还是有点信心的,其他不说,吴瑞那三个草包肯定不如自己。   何况他的宝贝千度论坛,那可从来没有失误过,所以综合考虑,秦余决定要大赌一把。   送韩溪回家后,秦余到秦宅自己卧室中,便和曹素商量了这件事。   素儿是自己的女人,顶了秦家半边天,这样的大事,不可不跟她说啊。   “啊……秦哥哥,这种事你自己做主好了,如果缺钱可以到……到曹家在京城设的当铺去拿。”   曹素坐在床边,两只脚伸进盛满热水的木盆里。   秦余坐在小凳子上,这些天素儿有些辛苦,便想着有时间给她泡一泡脚。   曹素看着自己的男人正揉搓她的两只脚丫子,顿时有些感动,心里暖洋洋的,秦余的话,她除了提一些意见外,向来不会拒绝。   秦余用干毛巾把曹素的脚擦干净,将木盆推到一边,让曹素的两只脚放在他的腿上,给她做脚底按摩。   素儿的两只脚丫子小巧可爱,握在手里,秦余可以用爱不释手来形容。   边做,边说道:“你看拿上回在诗会上得到一万两怎么样?其他家里的钱,我暂时还不想动,怎么说,老爹他最讨厌的就是赌博了,还记得你二叔,他就是个赌鬼啊。”   而那一万两,来得太容易。   秦余并不看重这样的钱,如果可以他能抄个十首八首,拿出去卖,那白花花的银子还不滚滚而来。   他寻求的不过是那种赌博过程中的刺激。   而且秦余他是个有道德底线的人,早已经脱离了低级趣味。   “嗯!”   曹素眉头紧皱,咬了咬嘴唇,满足地哼了一声。   秦余的按摩手法有些特别,从脚底传上来的感觉令她非常舒服,“一万两,既然怕爹爹生气,那就拿一万两吧。不过,前些天你给我买了一件荷花裙,就是花那里面的钱……啊。要不,从我这再拿点补上吧。”   没想到曹素处处为自己着想,秦余十分感动,但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我记得那次还买了其他东西,用了九百多两。但没关系,差一点无妨的。”   秦余并不是什么强迫症患者,一万和九千,差也差不了太多。   曹素点了点头,随后整个人懒洋洋地往床上躺,她被秦余伺候得十分舒坦,此刻都有点想睡觉了。   秦余见此,也不按摩了,脱下衣服,跟着就上了床。   曹素睁开眼睛,看了看地上还没倒掉的水,奇怪问道:“秦哥哥,水?”   秦余露出奸笑,“刚按摩完脚,其他地方还没开始,先别管水了,我们继续……”   ……   到了第二天,秦余很早就起来了。   早晚的运动都不能耽搁,秦余想做一头勤奋耕耘生活的老牛。   春闱过后,也没有那么多书要看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自己的身体锻炼好。   曼儿姑娘一如往常的在门口等他,今天她穿了一件绿裙,是秦余在集市上给她买的。   这衣服价钱不菲,丝是上等的丝,足足花了一百两银子。   曼儿对此非常开心,穿着这件衣服好几天了,都舍不得换下。   秦余知道,这肯定是因为他挑的衣服好看。   训练结束,走之前,曼儿拉了拉秦余的衣角。   秦余不明所以,却见曼儿从衣服里拿出了一张一票,银票上足足一千两银子。   “曼儿,你这是什么意思?”见曼儿把银票往自己这边推,秦余赶忙握住她的手,推了回去。   曼儿说:“主人,昨晚你和主母的谈话,曼儿都听见了,曼儿也喜欢赌,而这些钱,都是以前在隐杀时慢慢攒起来的,既然主人还差一千两,那不如把曼儿的也算上吧。”   瞧她天真的样子,秦余想笑,可他又怎么能占人家小姑娘的便宜,于是道:“收起来吧,你得钱不容易。而且你主人,不是那种喜欢占人便宜的。”   “不嘛,上次曼儿占了主人的便宜,这次主人就占一下曼儿的便宜,也没关系的。”   曼儿看了看身上的绿裙,心里欢喜。   秦余哈哈一笑,这便宜怎么能占来占去,那还成什么了。   不过,大家现在已经是一家人了,太过可气,就显得有些虚伪。   于是道:“那好,我收下你这一千两,不过放心好了,我不会占你便宜的,如果到时候赢了钱,我们对半分。”   曼儿摇了摇头,“怎么能行,那样曼儿不就又占主人的便宜啦?”   “傻丫头,我就喜欢让你占便宜。”   秦余刮了一下曼儿的琼鼻,而后才放开手。   ……   秦余吃完早餐,便去了赌坊,为了安全起见,一万两算起来是豪赌,如果被人发现,那还不引起巨大的震动。   正所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所以秦余把手里的一万两银子拆开,放在京城几个比较大的赌坊里。   他的赔率还算高的,如果真的能赢,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可以不用为银子发愁。   输了,自己也还好。   呃……   那曼儿呢,在自己身上押了一千两,那是她在隐杀存的钱。   一千两可不是小数目,恐怕是她存很久的。   如果输了,那曼儿岂不是要赖自己一辈子?当然,秦余是不介意曼儿这么做的。   ……   京城贡院之中,考官们正如火如荼地在批改考生们的试卷。   试卷是先让人誊抄一份,才送到考官手中,这样可以防止作弊。   而贾太师以往能操控考场,多是因为誊抄人员的关系   当然,没有人能拿出证据说是贾太师干的,大家不过是如此猜测而已。   燕王,作为一位刚正不阿的王爷,他对今年的考试格外重视,往年,一直在外打仗,这些文人的事情,都很少参合。   今年,却有特殊情况发生。   秦余来参加考试了,他不得不保证考场的公平。   所以,把自己的亲兵全部派上,驻扎在贡院周围,令考官还有考场的管理人员们战战兢兢。   誊抄的官员更是被严格监视,他们每抄完一份,就有人上前,去看看有没有做什么特殊记号。   贾太师可怕,燕王也可怕,他杀人如麻,本身就带了股压人的气势,贡院的官吏们到此又怎敢造次呢,于是试卷的批改工作便在一个很和谐的环境下进行了。 第250章 放榜   在和谐的环境下,批卷的速度竟也快了许多。   考官们秉承着公平公正的态度,对每份试卷都投入了百分百的精神。   “大人,其他的排名都选出来了,就差这头两名,你来看看。”   一名红袍官员,把手里的两份试卷交给这届春闱的主考官。   主考官摸了摸发白的胡须,仔细阅读手上的卷子,两份试卷在内容上都差不了太多,一时竟难以抉择。   旁边的官员见主考为难,走过来提醒道:“大人,朝廷上说历年的考生大多有夸夸其谈者,所以今年要侧重实论。”   主考官闻言,点了点头,立马明白这名官员的意思。   如今的大周,早已今非昔比,北方强敌环伺,内部又有农民的叛乱,所以这次要选的第一名,必须是那种实干家。   “那好,就这份吧。”   主考官把其中一份试卷拿在半空,对其他官员们道:“你们再看看,有没有异议?”   卷子被一一传阅,一会儿后,协考们异口同声道:“我等无异议,就选这份试卷好了。”   主考官点了点头,“那好,可以向外面发布放榜的时间了。”   ……   与此同时,考生们都在焦急等待贡院榜文的发放。   除了考生们外,满京城的人也很焦急,特别是那些下了赌注的。   他们连等数日,终于接到贡院的通知,榜文将在三天后发布。   到了这一天,秦余起了个大早,匆匆洗漱过后,便和曹素他们说了一声自己要去看榜文了。   韩溪早已在门口等待,这几天,他的情绪似乎有点不大对,自从那晚醉酒后,就很少出来和秦余碰面。   秦余没想太多,打算日后再问问看吧。   他们二人并肩走着,到了贡院外,只瞧那里早已经是人山人海。   看榜的人之多,黑压压的,仿佛看不见尽头。   这样子,不管怎么挤,都是挤不进去的。   秦余是极不喜欢进人多的场合,看了看实在没地方挤后,便和韩溪说:“要不我们在这等吧,反正该知道的总会知道。”   韩溪也是同意,这时候他却指着前面的一处地方说道:“快看,方夫子他们正站那里呢,那片地,人好像不多,不如我们过去吧。”   走近的时候,却听方夫子他们对秦余说:“秦有余,你这次可一定要得头名,不然我们可都回不了家了。”   “这从哪里说起?”   秦余有些好奇。   方夫子解释道:“你是我鹿山有史以来最好的学员,又成为了汴京的解元,给我宁州涨了许多士气,大家信任你,所以在赌坊把注都押在了你身上,呵呵,就连王泽他,我们都没管啊。”   一旁的王泽默默地站着,不想多说一句话。   秦余听此,不禁愕然,如果他输了,那要偿债的人可就不止曼儿啦。   此刻,他有一种想夺路而逃的冲动。   “吴解元来啦,薄解元也来啦。”   “快看,是舒林敏!”   ……   这时候,人潮涌动,大家都往西北的方向望去。   只瞧那边来了一辆大马车,三名打扮体面的锦衣书生从车上下来。   秦余转头一看,就认出对方正是秋菊社的那三名解元了。   “吴瑞必胜,薄才必胜,舒林敏必胜!”   人群之中,有人开始呐喊,而更多的是说:“吴瑞,老子把钱都押你身上来,你可要把第一名给拿下来。”   “舒林敏,我把我的全部地契,房产都押你身上了。”   “你们三个,都争气一些,大家都等着好消息呢。如果考砸了,小心老子的拳头。”   ……   吴瑞三人摇了摇扇子,不发一言,如今虽说进了春天,但还没到需要扇子的时候,所以他们三个其实都在装逼。   秦余他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但此刻最关心的还是方夫子他们到底押了多少银子,如果真的输了,自己恐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问道:“夫子,你们到底投了多少?”   方夫子露出灿烂的笑容,说道:“少说也有三千两吧。”   三千两,秦余的心在滴血,这群人怎么就这么的败家。   韩溪他在一旁,却问道:“秦兄你的脸上好像不大好看。”   秦余呵呵,能好看就好了,现在身边可是一群债主,对了,韩溪不也给他押了三千两吗,这群人啊,说什么好。   “榜文出来啦,榜文出来了!”   终于,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到来。   千万颗关注榜文的头颅都聚焦在放榜的地方,大家屏住呼吸,榜上有名者,从此便有机会登上朝堂,有的会成为一方父母,总之是光宗耀祖,鱼跃龙门,从此踏上更高的一层。   第一张榜文贴的是较为落后的中榜者,数十个名字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哈哈,爹,娘!孩儿中了,孩儿中了!”   “啊哈,考了二十年,难得啊,难得……”   “我也中了……”   无数的声音开始响起,有的人欢喜,而更多的则是喜极而泣,科举太难了,三年一次,大海捞沙,能上榜的,几乎是精英中难得精英,他们寒窗三年,甚至的还有二十几年,有些人到老都不一定能考上。   所以,不容易啊。   “秦有余竟没在榜上,哈哈,我就知道……”   “预料之中,我一开始就没打算买他的注,等等我看到舒林敏的名字了,怎么回事,没得第三吗,不!”   “舒林敏本身的才学亚于吴瑞二人,这样子怕也是难免的,只是这秦余可惜了。”   这时候,人群中有替秦余抱不平的声音发出,而更多的却是嘲笑。   然而下一刻,却有人道:“别急,还有一张。”   此话一出,嘲笑的人们顿时不敢说话了。   第二张榜文,它的上面只有三个名字,这三名便是今年的前三甲。   “吴瑞和薄才肯定在前三甲里,也不知这第三名会是谁?”   “我猜,应该是王泽。”   “我买的王泽,和很希望他能中个探花。”   这时候,众人议论纷纷,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榜单贴好之后,大家把目光投去,待见榜文上的第一个名字时,众人……震惊了。   秦余。   怎么会是他。   许多人不敢相信,等再次擦亮眼睛,才确认无误。   榜文之上,秦余二字赫然出现在第一名的位置。   其下是。   李远。   王泽。   “吴瑞呢,吴瑞呢,吴瑞怎么会考不上?”   “薄才啊,我可是买你第一,连老婆本都抵押进去了。”   “啊,我的田契,我的房子!”   ……   “秦有余不愧是秦有余。”   “介溪兄,你在第三十九名。”   “王泽兄,真是恭喜啊,如愿以偿,为齐州还有鹿山争光。”   鹿山诸生这边,大家为秦余,韩溪还有王泽三人喝彩。   有几位鹿山学子,他们的名字也在榜文之上,而有些人却名落孙山。   然而,鹿山的人都是很团结的,大家相互鼓励,名落的,打算回去后,再寒窗三年,而高中的呢,却有些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之情。   “等等,你们看那边,刚才的马车上……”   诸生寻声而去。   秦余也是看到,马车上刚刚还意气风发的吴瑞三人竟被车下的赌徒们给拉下了马车。   大家输了个精光,自然也别想让吴瑞还有舒林敏好过了。   这种风气很不好,愿赌服输是传统美德,这些输不起的人秦余是从心里鄙视的,但……干的好啊。 第251章 榜文余波   “他们刚刚不是下车了吗?”   有鹿山的学子瘪了瘪嘴,而秦余呢,他却知道,想装逼当然要站在高一些的地方,不然别人怎么能看得到你。   对于此,秦余是深有体会。   不过装逼失败,反而被愤怒的赌徒们殴打,秦余看着吴瑞还有薄才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不禁有些骇然。   其实,按着吴瑞、薄才的文化水准,这次春闱不说十拿九稳,至少也能得个进士,如今成了这样,或许是因为他们老爱参加什么诗会,什么灯节有关,这些人啊,秦余早已经跟他们提醒过了,要以学业为重,要心无旁骛,可是呢,他们就是不听。   这下子,后悔都来不及了。   榜文发放完毕,差役们见到人群中发生的恶性打人事件,立马过去阻止,而秦余他们呢,在这场闹剧里早已悄悄退场。   贾太师府里,早有人把榜文的事情告知了太师还有贾公子。   贾太师气得将桌上的一盏茶杯摔得粉碎,贾公子更是憋闷,只可惜他早已被赐了官爵,不然如果自己上场,又如何能让贾府出去的人,一个都考不上。   “一群废物,老夫要他们何用?老夫要他们何用!”   贾太师一脸愤懑,而站在他对面的管家却又说道:“吴公子他们此刻正在被那些赌徒们围殴,老爷我们要不要去搭救?”   “还救和个屁,让他们死在那好了。”   贾太师说的都是气话,管家哪里敢多嘴,只得退下去,偷偷派人到贡院罢了。   太子府里,贡院的那两张榜文已经摆在了太子殿下的书房。   太子正襟危坐,认真地浏览今年考中科举的进士们。   燕王坐在一旁,抿了口茶,今天他可是乐坏了,秦有余不愧是秦家的孩子,不负众望,竟考得了第一,简直可以说是光宗耀祖。   燕王在想如果秦逸泉下有知,怕也和他一样,老怀安慰啊。   这时候,太子之子,皇长孙刘信从门外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钱袋子,跑到太子面前邀功道:“父王,你看这是孩儿在赌坊赢的钱。”   太子殿下本来很开心的,看到榜文上人才济济,而且贾太师的门生竟只中了一个,那未来的朝堂,未来的大周,非常可期啊。   特别是那个秦有余,他的文章诗词自己都看过,这人有才啊,而且他还是秦家遗孤,从小就吃苦,能有这样的成就,不容易啊。   可在这样的时候,自己的儿子呢?   含着蜜罐子长大的,什么样优厚的条件没有?   可是,诗词文章一个不会,赌博花钱却样样精通。   和秦余一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唉,别人家的孩子啊。   如果父皇和自己百年之后,把位置交给了他,那大周岂不是要完了?   想及此,便更加深恨自己从前太过娇惯于他,看来不管是不行的。   “去,到屋外跪着!谁让你去赌钱了?难道府里少了你的吃穿用度?不好好读书,整天就知道玩,还反了你了。”   “我……”   皇孙心里有些委屈,以前的父亲不是这样的,刚才明明还很高兴的样子,怎么……   皇孙走到屋檐下,啪嗒一声跪在了一根柱子边上。   屋外的太监宫女都不敢上前阻拦。   燕王在一旁却劝道:“大哥,信儿还小。”   “十四岁了,不小啦。”   太子回了一句,接着便想到刘信竟已经十四岁了,于是指着刘信道:“你跪在柱子下干嘛?到那有太阳的地方去。”   刘信有苦说不出,又不敢违拗,只好挪了挪位置。   燕王摇头笑道:“其实信儿人看起来也挺机灵的,要不找时间给他寻个师傅吧,我看先前请的那些,大多是腐儒,不如从翰林院里挑几个不单学识渊博,还会教孩子的。”   太子点了点头,他正打算这样做呢,转头又看向刘信,见他脑袋都快贴到胸口了,立马喝道:“抬起头来,挺胸!”   ……   今天中午的饭菜格外丰盛,曹老爷把蔡老板都邀请了过来,大家相互碰杯,曹素坐在一旁却叫父亲注意点身体,别喝坏了。   秦余刚从赌坊里把赢来的钱取出来,他的赔率是一赔八,整整多了八万两。   走的时候,赌坊的人都不知找谁哭去,不是说秦余不可能考中吗,那为何他还得了第一。   曼儿姑娘抱着酒壶,和雪雁一起跳舞,作为秦家的一份子,半年的日子下来,已经和小六雪雁打成了一片。   秦余给了她四万两,起先说过五五分,就五五分,他秦余不是随便的人,更不会占人家姑娘的小便宜。   曼儿却把银票推了回去,四万两不是一比小数目,对她来说,也不需要那么多,于是道:“主人,曼儿一天也花不了多少,放在身上不方便,不如先存在你那吧。”   秦余无奈,此刻不是竹林,他不敢去握小姑娘的手,如果被曹素见着了,那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所以道:“那好吧,主人先给你存着,就当是嫁妆。”   “嗯?嗯。”   曼儿低着头答应,她还是知道什么叫做嫁妆的。   “秦哥哥你们在聊什么呢?什么嫁妆?”   曹素从正厅走过来,奇怪问道。   秦余马上把情况和曹素解释清楚,中间没说一句假话。   曹素听后,双手按着曼儿的肩膀,饶有深意地看了眼秦余,说道:“原来是这样,秦哥哥你可真是个有心人。”   曹素似乎话里有话,秦余不去多想。还好的是,她没看出什么端倪,不然以后又得睡书房了。   “秦兄弟,真是恭喜啊。”   韩江从门外进来,韩溪跟在他的身后,两兄弟脸上都绽放出笑容。   秦余迎上去道:“还好还好,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竟会得第一名。”   “哈哈,你可真是太谦虚了。”   说着话,韩江便撇了秦余,进正堂和曹老爷喝酒了。   韩溪走上前,说道:“我向别人打听过了,殿试的时间是下个月的初七,这段时间,秦兄你可得准备准备,考个状元回来啊。”   秦余对状元其实没多大兴趣,可忽然间想起韩溪赌自己的那三千两银子,笑问道:“你是不是又去赌坊了,告诉我,这一回赌了多少?是不是因为这个,才会来问我殿试的事情。”   “哪有,秦兄你想多了,我只是好意问一下而已。” 第252章 攘外与安内   韩溪最近确实有些问题,心里似乎藏着秘密,虽然大家是朋友,可谁的心底每个小秘密呢,秦余自然不会去问,该知道的时候,相信韩溪会告诉他的。   把韩溪拉进正厅之中,大家一起坐在一张桌子上,一边吃酒,一边聊天。   话题很快便扯到了今年的殿试上。   韩江作为禁军统领,在宫中待了多年,非常了解这殿试的具体流程。   “……而当今陛下,沉迷炼丹,所以每年的殿试都是由太子殿下代为主持。”   韩江讲完殿试的流程,接着便向秦余韩溪道出殿试的主持者是谁。   “太子殿下是难得贤明的储君,他关心国事,体察民情,如若他日登基,我大周必定能再创龙景之治的辉煌。”   龙景是周太祖的年号,传说太祖之时的大周,风调雨顺,物阜民丰,百姓们夜不闭户,至今仍令人向往之。   而今的大周却是民生凋敝,盗贼四起,北方又有强敌环伺,可当今陛下沉迷道学,将大好的江山让贾太师等奸佞处理。   还好,皇家里还有个贤明的太子,许多的读书人都把希望放在了他身上,韩溪也不例外。   韩江在这时候很是同意自己弟弟的观点,而后再道:“太子殿下他关心的都是时论,几乎每年的殿试题目都没有偏离这一点,所以你们两个可以从现今大周最热门的话题入手,如果想在殿试之中脱颖而出,甚至拿到前三甲的话,可得好好努力了。”   “而说到时论,在我看来,北方的问题最大,你们两个也应该知道,自从孛尔只斤和草原打起来后,朝廷上下都十分注意北方草原情况,如果可能,这场殿试的题目便在此中选出了。”   韩江喝了口酒,接着又说一大堆北方的事情。   秦余对此也不得不重视起来,除他之外,参加殿试的考生们恐怕都想到这点了吧,所以大家在殿试之上都是公平的。   他秦余想要进前三甲,不是那么容易。   送走韩江他们还有蔡显后,神色变得有些紧张。   曹素站到他的身后,打气道:“你也不要太着急了,能不能成,我和爹都支持你。”   “嗯,素儿你放心好了,我会努力的。”   ……   在殿试开始前的十多天里,还有一件事正困扰着大周的朝廷。   太子府中,一份奏报送到了太子的书房。   太子面色沉重地阅读奏报,燕王殿下在接到通知后,连忙从燕王府赶来。   “大哥,你说亳州的那个朱和尚已经夺下两个县城了?”   就在京城都在关注今年的殿试之时,西南方向的亳州反民朱和尚又开始作妖了,他暗中买通县城里的守兵,里应外合下,功进县城之中,杀官抢粮。   太子殿下把急报给了燕王,叹气道:“是啊,唉!现如今北方的铁木真已经起来,而这南方的朱和尚又兴风作浪,我大周现在真的是到内忧外患的时候了。”   燕王见太子欲哭无泪,伤心欲绝的样子,心里也替他着急,随即道:“大哥,让小弟去吧,这个朱和尚不过占着地利之便,竟无视我大周铁军,可他并不知道往年都因为草原部落,所以我们才脱不开身,如今北方陷入乱局,我们大可以抽身到那南方去。攘外必先安内,大哥你应该懂这个道理。”   太子点了点头,可又有些舍不得,他道:“那铁木真现在被自己的儿子弄得焦头烂额,正是派你前去讨伐的时候,可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愚兄我舍不你啊。要不……派其他将领去吧?”   “大哥啊,你听我说。”   燕王有些感慨自己大哥的这份不容易,说道:“亳州朱和尚不过癣疥之疾,想要消灭他非常容易,可这种事情,更应该由小弟去,小弟是皇子,去了代表天家。如果能胜,则其他地方的宵小们必然不敢再动,如此则可暂时安内,安内之后,我们才能全心全意地攘外啊。”   “攘外必先安内……攘外必先安内……”   太子一直品读着这句话所代表的含义,最后才同意燕王的请求,“好吧,过几天,我便通知兵部的人,你也早做准备。”   “好的,大哥。”   见太子被自己说服,燕王别提有多高兴了,随即便出门打算收拾一下,就去南方。   “等等。”   太子叫住了燕王。   “怎么了?”   “注意自己,要早点回来。”   “好嘞。”   ……   十多天后,燕王刘棣便率领十万大军前往亳州征讨朱和尚。   这时候的朱和尚已经有了自己的名字,叫做元璋。   朱元璋?   如果这三个字传入秦余的耳中,恐怕会让他震惊不已。   不过,秦余早已经不是那种听到名字就害怕的初哥了。   北方既然有了铁木真,南方再来个朱元璋,再正常不过,因为这个世界本就和其他的世界不一样。   燕王去讨伐朱元璋。   而同时的,大周的殿试也悄然开始。   四月初七凌晨时分,秦余便被曹素叫起床了。   早饭过后,曹素给秦余整了整衣服,还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秦余把她揽在怀里,两个人又是一阵的温存。   殿试,作为科举的最后一场,向来受到各方的重视。   赌坊之中,重新开了盘子,秦余、李远,还有王泽,他们三人是最受关注的,而三人的赔率也都到了历史新低。   特别是秦余,赌坊的人再也不会被他给欺骗了。一赔二,就是这么简单。   殿试是在皇宫之中举行,秦余没有进过皇宫,待看见和后世故宫差不多设计的皇城时,眼睛里露出了惊讶。   还好,在之前韩江给他具体介绍过了,再加上有专门的太监接引,秦余站在一群人的中央,倒也不是很慌。   跟着太监,走进了一座宫殿,秦余向四周稍微看了看,心里清楚此处便是殿试的地点了。   “太子殿下到!”   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大殿的另一道侧门外走进一群人,为首的一个,头戴金光,披着金黄的袍子,别人看到他的时候,都低下了头。   秦余因为天天跟太子见面,这时候竟忘记礼节,还好身旁的韩溪拉了拉他的衣袖。   不然,秦余他恐怕连殿试都不用考,直接便被武士们给叉出去了。   但,仍有人看到秦余失礼之处,考生之中,更有人生出鄙视之心,他们在暗中悄悄议论,“这人是谁啊?”   “就是春闱的第一名,秦余啊。”   “呵呵,怎么像个土耗子?连基本的礼节都不懂。” 第253章 投降信   太子身旁的宦官,轻轻咳嗽了声,刚才吵闹的殿堂顿时安静了下来。   不一会儿,宦官们分发完毕卷子,众贡生便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秦余坐下来,打开试卷一看,见上面写着六个大字,整个人就彻底懵逼了。   草原策,平亳策。   怎么回事?韩江不是说一般的殿试就只有一道策论题吗?如今竟出了两道。   秦余抬起头,见大家已经开始着手写作,他不禁有些紧张,可又不能问端坐上头的太子。   看了看上面的两道题,草原策就是如何解决草原问题的策论。   秦余知道,有关草原的事情,在京城已经成为最热的话题了。   而在座的贡生们,恐怕早已经把这个题目当作殿试要出的策论之一,并先一步解答出来,如今再看到,岂不是轻车熟路了?   秦余的额头开始冒出汗珠,但他不敢耽搁,考试的时间只有两个时辰,不及多想,立马开始动笔了。   很快的,一篇本就存在心中的草原策,被秦余洋洋洒洒地写了出来,吹干上面的墨水后,接着便看了看第二道策论。   平亳策。   亳州的朱和尚,他本来是在寺庙里敲钟的,可日子太苦了,连当和尚都不能,又被自己的朋友给诓骗上山,做了强盗,但又不甘心整日困于穷山恶水之中,与自己希望过的生活差太多,所以脑袋一拍,便就造反了。   攻下两个县城后,朝廷坐不住,要派兵围剿,而燕王呢,主动请缨,秦余是知道的,燕王在走的前一天,特地去找他了。   而这周朝的亳州,和后世安徽的那个亳州有点不一样,秦余看过地图,那边的地势险峻,山和山之间都是连着的,不易大军的进攻,只能化整为零,在当地向导的带领下,和朱和尚他们打游击。   这一点,秦余和燕王提起过,可他也不知道燕王当时有没有听进去。   秦余怕燕王出事,人家虽然是百战之将,但也难保不在阴沟里翻船。   所以,之后又给燕王写了信,信中的内容是从论坛里搬运下来的各种山地战知识,他希望届时这封信会对燕王有用。   而今,既然要写平亳策,那就不得不写山地战。   秦余已经给燕王做过总结,这时候写下来,可以说是文如泉涌,笔走龙蛇了。   一篇平亳论,不用多加思考,如有神助般快速写了出来。   当把卷子上的墨水吹干,抬起头时,其他贡生们还在埋首书写。   秦余用半个时辰,便写完了,不可谓不快,这也很好地证明,他除了床上之外,是个实打实的快速男子。   但皇宫有皇宫的规矩,贡生们是一起进来的,自然要一同出去,所以此刻,秦余也只能干坐着,不能快速离场,得坚持到封卷的时间。   还好,他身上有个千度论坛,不然下面的半个时辰,怕不得无聊死。   打卡千度论坛逛着,竟真的神奇起来,不知不觉时间飞快过去,他也不觉着饿了。   “封卷!”   “封卷……”   “封卷……”   一声钟响,站在太子身边的宦官高喊着封卷,两旁的宦官们也同时喊了起来,声音在这殿堂之内回荡。   贡生们见此,也立马放下了纸笔,不管结果如何,有没有全部回答出来,都不能继续写了。   秦余是早已忍不住,收起论坛,跟着其他贡生,先排成一排,向太子行礼过后,才再跟着接引的宦官离开。   一份份试卷,被大殿里的宦官们收起,然后再送到太子面前,后面的几天,因为皇帝的不管事,需要太子代为批阅,然后把最终的名额交到皇帝面前,让他审度。   当然,两百多份的试卷,太子也不可能一个人批,而是由内阁跟着太子一起批阅,内阁的高官们,会把中意的卷子放到红色盘子里,而认为一窍不通的,便会放在黑色盘子里,最后再把红色盘子交给太子,让他选出前三甲,和后面的进士们。   这些事便跟秦余无关了,他只要回到家中安心等待榜文的发放即可。   太子殿下面带倦意,坐了三十年的太子,如今已有四十多岁,虽然说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可没日没夜地批阅奏章,操劳国事,不敢轻易怠慢,更怕被人抓住把柄,加上时常吃金丹的缘故,所以他的身体是每况愈下,坐了大半天,腰酸得不行,都快直不起来。   这时候,一名宦官走了进来,说道:“李大人他们都在殿外等候了,请问殿下,何时开始批阅试卷?”   “自然是明日,今天本宫有些累了,叫他们也别等,早点回去歇着,明天有得累啊。”   太子站了起身,在太监们的搀扶下离开大殿。   出殿门后,太子往南边的天空望了望,脑海里出现了燕王的身影,他叹了口气,说道:“四弟,四弟他去剿灭叛逆,而今已有半月,算着日子,大军应该到亳州进内了吧?”   身边的宦官在旁答道:“殿下,前日兵部有来自南边的塘报,塘报里说,燕王殿下已经和朱逆们交战过了。”   “这么快吗?呵呵,四弟不愧是皇族的千里驹,可真是日行千里,转眼间就到了逆贼跟前。本宫看,剿灭朱贼,恐怕是指日可待了。”   “太子殿下英明,天佑我大周。”   一干宦官低头称赞,太子只是干笑了声,让后继续朝前走去。   ……   兵贵神速,燕王其实是先率领先头的骑兵,在十天内到达亳州的,到亳州后,便联合了当地的守军,跟朱和尚在一个名叫洪武县的地方交战。   一开始,亳州的守军受到燕王的鼓舞,再加上有骑兵的加入,那些朱和尚的反兵们是一击即溃,形势对大周来说,是一片大好啊。   燕王也因此十分自得,进亳州城后,跟当地的官员们庆贺了一个晚上,可当第二天,朱和尚学乖了,他化整为零,采用山地包围县城的战略,舍弃已经被劫掠一空的县城,而躲进深山里。   燕王他们分几批人马进山去找,可山路崎岖,有的连道路都没,想要找到朱和尚的位置可比登天还难了。   可朱和尚这边,他作为亳州本地人,又当了许多年的山大王,对亳州境内的山势十分熟悉,他所带军队里的兵士,自然都是本地人的多,上山下山,跟走平地一样。   而且他们懂埋伏,在重要的位置设下陷阱,还会将进山的周军逐一分化,再一个个地消灭。   一连数日,燕王他非但没能抓住朱和尚本人,还损兵折将,此刻又过了半月,跟随的军队已经到了亳州城外,他这时候正跟将士们在大营里商量,这个朱和尚该怎么讨伐。   “报!”   就在他们商量军情时,门外头一名小兵走了进来,手里带着一封信。   燕王把信拆开一看,却是朱和尚身边的一名武将写来的投降信。   “呵呵,诸位,你们怎么看。”   燕王和众将士重新坐回位置上,刚才信中说道,这名想要投诚的武将叫做常达,他说自己与朱和尚不和,还因为躲在深山半个月,缺衣少食,受够了躲藏的日子。   这个常达还说到,他听闻英勇无比的燕王到了亳州,心里早已经生出投降的意思,只是碍于跟朱和尚的兄弟关系,所以才一直踟蹰不前,如今已和朱和尚分道扬镳了,无牵无挂,所以让人带上书信,希望周军能够答应自己,他愿意把朱和尚的藏身地点告诉燕王。   “殿下,我看这其中必定有炸啊。”   一名将领道出心里所想,其余的人都点头同意。   燕王对这封信自然也是不信的,但他此刻却想到不如利用这个常达,跟朱和尚来个决一死战。   “诸位,你们附耳过来。” 第254章 悔   一番言语过后,将领们点了点头,但有些将领生出顾虑,担忧道:“王爷,你说你要自己亲自前去引诱朱和尚出来,可这样你不就危险了?王爷你是千金之躯,要冒险也得是我们这些大老粗去,你是万万不行的。”   燕王道:“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如果不去,如何取信于他?去了,不论朱和尚如何认为,他都会亲自带兵而来的,况且本王带去的兵都是从草原战场下来的百战老兵,又岂会惧怕那些只会种田的泥腿子们,就算中了埋伏,呵呵,埋伏,本王向来不怕啊。所以,主意就这么定了!”   说罢,看了一眼传令兵,对他道:“你和门外的那名常达的卫士说清楚,就说我刘第答应了他的请求,叫他早些把朱和尚的所在地点告诉我们,如果没有欺骗,那本王可以保证,他常达不单不会因为造反而受到牵连,还会因此而加官进爵呢。”   “喏。”   兵士答应了声,便出门去了。   燕王坐在位置上,摸了摸下巴,心里开心异常。   这时候,有名将领突然道:“燕王,出京城的时候,听说那位计谋摆出的秦有余向你提了几个平定亳州的建议,不知你现在是怎么看的?”   “嗯,李将军,余儿的建议本王是看了,本王也安排了向导跟随,可他说叫本王专门设立一个用于山地作战的特殊部曲来,本王觉得这没有什么必要,所以本王否决了他。但也没事,那个朱和尚不过如此,除了弄些小伎俩,根本不敢和我们硬拼啊。”   燕王说着话,刚才提问的将领,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想或许是自己多心了,所以也不再说话。   ……   这时候的京城,已经到殿试结束的第二天。   试卷的批阅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一份份的卷子在太子和内阁大臣们的手中相互检阅。   “殿下,这篇策论写得非常不错,言简意赅,又指明了我大周内在所拥有的隐患。”   一名官吏将手里的卷子递到太子手中。   太子拿了过来,仔细阅读过后,看了眼底下的署名,接着笑道:“燕州李远,本宫记得他的父亲在四弟手下当差。”   “是的,那位李将军,年过半百,老成持重,而且能在事前预料出战局的凶险,是位不可多得的良才啊。”   太子哈哈一笑,说道:“这便是虎父无犬子了,可这李远如今已是贡士,能文能武,比他父亲还强啊。”   那名官员点了点头,“是的,殿下你且看他的平亳论,句句在理,处处点睛啊,下官看来这其中必跟他父亲时常的教导有关。”   “嗯,只可惜殿试之中,给予他的时间不多,能写出一份平亳论,实属难得。其实啊,本宫更想看看李远对北方的一些见解。”   见太子一副惋惜的样子,那官员道:“这也不难,殿下你只有一道旨意过去,将李远宣进宫不就行了。”   太子点了点头,接着道:“嗯,本宫会这么做的。好啦,我们继续阅卷,看看还有哪些济世之才藏于其中。”   太子的话刚一说完,突然有人暴起声来,“禽兽啊,一个人竟写了两篇策论!”   太子殿下面色不愠,阅卷的过程要求安静,刚才他和身边的官员讨论时,声音都是压着的,可这人怎么?   “把卷子递过来给本宫看。”   那官员听了,哪里敢怠慢。   太子见卷子末尾的落款写着秦余二字,立马明白了过来,他笑道:“本宫还当是谁呢,如果是他,就不奇怪了,诸位想必都听说过,那扰乱铁木真内部的推恩策,便是他想出的。”   “哦?竟有如此英才,可我们事前已经跟各个贡生们说过,考题只需二选其一就可,他怎么会?”   一名留着白胡子的官员好奇地问道,接着又在想,莫非这位考生是故意为之的吗。   “先不讨论这个,本宫觉得这秦余的论点比较特别,诸位不妨也看一看,你们觉得是他的平亳策好些,还是李远的更胜一筹?”   太子把试卷交给一旁的官员,该名官员看后,又传递了下去。   过了片刻,有官员道:“殿下,老臣以为还是李远这名贡生说得比较实在,而这秦余,有点夸大其词,危言耸听了。”   “哦?你们都这样认为的吗?”   又有官员道:“是的,亳州的那个朱和尚,起先不过是个撞钟的,哪里懂什么兵法,不过是躲进深山,便以为能逍遥太平,呵,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这朱和尚不过趁着两个州县的不妨,又有内应,才有机可乘的,不然他为何一碰到燕王铁骑,便溃不成军呢?殿下,老臣愿以人头担保,这次燕王南征,必定能打一个大胜仗。”   太子看着他,摇了摇头,“却也不一定,本宫现在还是有些担心,亳州的气候与汴京不同,我们现在这儿虽说春天,却不那么潮湿,听说亳州那里,官员一年的俸禄有十分之一是交给布庄了,到那里本宫更担心的是军士们不适应那的气候。”   “哈哈,殿下你这有点危言耸听了,不过这也算是考虑之内吧,臣相信燕王会妥善处置的。”   ……   “不好,燕王快走,我们中埋伏了。”   “本王不走,本王不走,孙将军还在里面呢,都怪孤,是孤不查,是孤轻敌了。”   “快,快保护好王爷!”   一处非常泥泞的山坳之中,燕王刘第满身是血的,在侍卫们的护送下一步步后退。   此刻的他,后悔啊,一开始就不应该轻敌。   “活捉燕王,活捉燕王……”   “……活捉燕王,活捉燕王……”   ……   连绵不断的山脉,传出一声声嘲笑,笑声传到燕王耳中,犹如针扎一样。   早晨的时候,那个叫常达的人送信过来,告诉了燕王朱和尚的具体位置。   燕王自然不信,可他也不想失去这个机会,所以带上精锐的兵士,还有一名本地的向导。   但,都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那个常达真的是来投诚的,而那个朱和尚竟然将计就计。   燕王听着这山谷里的声音,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   葬送在这山坳里的,可是我大周的百战之师。   “燕王,快走吧,别想了。”   一名将领用力拉走燕王。   燕王此刻心中苦恼,有许多话想要说,这时候,更是想到了秦余,“悔不听秦贤侄之言,悔不听秦贤侄之言啊!” 第255章 告密   燕王如丧考妣地哭着,身边的护卫和剩下的精兵们一路将他护送回军营。   一路上,遇到朱和尚的追兵,幸好军营里的将官,特别是那位姓李的将军,他越想越不对,立马带着一干人马前来接应。   待回军营,已经是深夜,燕王却也不去歇息,而是立马写了一封悔罪的信,夹在送往京城的塘报里,命人快马加鞭地送去京城。   亳州离京城,快马的话,需要十天上下,而军营里的军马,如果够快,六天内便能赶到。   六日后。   京城之中,皇宫大内,殿试的批卷过程很快便进入了尾声。   其余的名额都已经选定,而这前三甲的人选,内阁的大臣们议论了许多天,分歧颇多,至今没有决定人选。   “这个秦余虽然把两道策论都写出来了,可他的第二篇平亳论,有点夸大其词,朱贼他们不过是群刁民,如何能跟大周的铁军抗衡,何况带兵的还是我大周最能征善战的王爷,所以他的名次应该在李远之下,而这李远允文允武,策论分析地也头头是道,状元之选,非他莫属啊。”   一名老者摸着发白胡须,许多人都同意他的观点。   “可这秦余他所说的也非危言耸听,如果万一……”   万一燕王输了呢?   “咳咳……”   坐在上首的太子轻轻咳嗽了声,刚才那名说话的官员立马闭嘴,并偷偷地往太子的方向瞧去。   “许大人的顾虑似乎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本宫更相信四弟,如果连四弟都不能剿灭朱和尚,那还有谁能行呢?”   太子淡淡说了句,对燕王他是抱以最大的信心,接着又道:“还有贡生李远,他这个人,本宫找人问过,此人确实有才学,而且为人也持重,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那个秦余呢,平时不大爱出门走动,最喜欢做的事情好像是晒太阳,虽说是个奇才,但和李远比,确实差了一些。”   许大人一听,便知道这个状元之选是要落在李远身上了,连太子都这样说,他也不敢再多争辩什么了。   其他官员,特别是刚才力捧李远的考官,脸上浮现喜悦,不由问道:“那殿下,这状元便落在李家了?”   “嗯,本宫想,是这样的。白大人,你们把名额写上吧,一会儿便可拿给陛下阅览了。”   太子点了点头,白大人马上取来一张红纸,他拿起一支毛笔,蘸上墨水,可正当他要准备提笔写字时,门外头传来了一道尖锐的声音   “殿下,亳州的八百里急报!”   一名太监跪在外面,他的声音让白大人的手停在了半空,笔尖处的墨汁滴了下来,点到纸上,立马分出一道圆晕。   “哦?是四弟的喜报吧?莫非他已经将朱和尚给生擒了?”   太子一阵的高兴,走下台阶时,手都有些抖。   “贺喜殿下,贺喜大周。”   “四王爷百战百胜,是我大周难得的战将,区区贼寇不足挂齿啊。”   众臣在他身后,一个个向太子祝贺,脸上都摆出笑容。   太子也是春风满面,他夺过宦官手中的信件,拆开后,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   众人等了半天,见太子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不禁生出疑惑。   “殿下……到底怎么了?”   一名老臣大胆地上前问了一句。   太子把手里的信拿给他,之后失落地说道:“败了,四弟他轻敌,孤身冒进,中了朱和尚的埋伏,还差点被人家给活捉了。”   什么!   众臣子一听,无不诧异,对这信上的内容开始有点怀疑,这该不会是封假信吧。   刚刚还一脸振奋的白大人,一步上前,把那名老臣手中的信拿过来看,越看,手是越抖,信上大致描述了铁军进入亳州后的具体情况,接着描述了那天有个叫常达的反民想要投诚的事,最后才说明了自己是如何轻敌,是如何损兵折将的事情,其中还提到自己没有听从秦贤侄的话,使得兵败如山倒。   这里头,居然有秦余的事情。   众大臣身躯一震,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太子解释道:“在四弟出征前,他和秦余有过一次沟通,当时秦余便向四弟做了一些建议了,没想到啊,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这样的一个地步。哼哼,秦有余不愧是个高才,他那哪里是夸大其词,简直就是高瞻远瞩啊,如果四弟当时听从了他的话,也不止于此。”   一句高才,便奠定了秦余在太子心中的地位。   而白大人的连顿时红了起来,因为那个“夸大其词”,正是他对秦余那篇策论的评价啊。   ……   殿试结果终于出来了,一名宦官拖着盘子,往周皇的丹房而去。   而同时的,贾太师府中,一名官吏小跑着,急匆匆地进了贾府。   贾太师此刻正坐在椅子上喝茶,那名官吏进前厅后,焦急地拱手对太师道:“老师,刚从宫里得到的消息,那个……那个三甲的名额出来了。”   贾太师眼眸一展,问道:“哦?谁得了状元?”   “是……是秦余,秦有余!”   乒乓!   茶杯掉到地上,碎裂成几片。   贾太师站起身,也不啰嗦,直接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贾公子恰好从外头进来,问道:“祖父,你要去哪?”   “去宫里,阻止那个秦余当上状元。”   贾太师一边说,一边上了早就为他准备好的轿子。   贾公子站在门口问道:“为何?我们不是已经输了?”   “输了?呵呵,那也不能便宜了这小子,他当了状元,对贾家可不是什么好事。老夫更不想在以后的朝堂上看到他的样子,既然他是个奇才,我们又动不了他,所以只能靠陛下了。”   而贾公子还是没听明白,贾家和秦余有世仇,可这跟陛下又有什么关系。   贾太师似乎非常着急,贾公子的问题还没答完,就已经命轿夫们赶忙往皇宫跑了。   ……   周皇所在的丹房位于皇宫的西北方,周皇一年四季,几乎是在这里度过的。   不论办公,还是生活,都是在丹房里进行。   此刻,大总管魏贤站在丹房的门口,周皇坐在前面的一个蒲团上,正在闭幕眼神。   眼睛轻抬,他看见前面跑来了一名老者,这个老头,周皇自然认识,跟这老头已经一起相处四十多年了,头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是在自己恩师秦太师的府中呢。   贾元善,这老家伙来干嘛呢?   急匆匆的样子。   二十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呢。   周皇如是想着,而贾太师已经到了跟前。   “臣贾元善叩见吾皇,吾皇万岁。”   周皇睁开双眼,淡淡道:“怎么了,远善,这么急忙忙的,一点都不像位高权重的宰辅啊。”   贾太师底下了头,做出非常顺从的样子,接着继续道:“臣不敢,臣的一切都是陛下赐予的,什么位高权重,什么宰辅都跟臣无官啊。”   “呵呵,老狐狸,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陛下,恐怕不知道,当年的秦家族人,又回来了。”   贾太师说完,周皇的虎躯不禁一震,一会儿后,不由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句。”   “陛下,殿试的结果出来了,还请你批阅。”   就在这时,端盘子的宦官也到了周皇的跟前。 第256章 皇帝有请   为期近一个月的批卷过程终于结束,贡院也给共生们放出消息,四月二十六便是放榜的日期。   天还没亮的时候,贡院门口就站满了人,乌压压的一片。   很多人都提着灯笼,火光照在脸上,每个人看起来就像电影里的僵尸。   “哎呀,榜文怎么还不出来,老子可等着李远得了头名状元,赚回地契呢。”   “我赌王泽,我赌他中状元,这回啊,可不单把全部家当押下去,就连娶媳妇的钱也押进去了。”   “王泽?你怎么这么笃定呢?那个叫秦余的后生,不也不错吗?”   “嘿嘿,这位老兄,你不知道吧,我在宫里面有个叔叔是侍卫,听他说啊,那些考官们并不看好秦余,据闻他们说这人夸夸其谈,危言耸听,就连皇太子都不买他的账。依我看,他这次能不能中进士,都是个问题。”   等待的时间总是最漫长,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王泽远远地站在外头,他的脸色铁青,因为旁边站着的正是秦余跟韩溪。   刚才人们的议论,他都听见了,买自己中状元?王泽不禁吸了口气,如果说没有秦余在,他或许能中状元,可跟秦余两三次的交锋后,他认栽了,有秦余在,自己就别想抬起头来。   韩溪这时候在旁道:“秦兄你听说了吗?”   秦余点了点,他知道韩溪所指,淡然道:“燕王败了。”   “什么?燕王败了?”   秦余的这句话,立马引来旁边其他考生的注意。   秦余没想到啊,见他们走过来,拱手并问明经过后,秦余才道:“小生是从燕王府管家那听来的。而这位韩兄,他的兄长在宫里当差,所以消息也比较灵通。据闻,朝廷败就败在亳州的气候不适合,还有地形不利的原因。”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燕王战败的消息不过才几天,传递的范围是有限的,这群考生听后,身体不禁有些颤抖。   “天呐,小生当时还写亳州乱民很容易平定,大军一到,他们必定会望风而降,可没想到,这些人竟如此难对付。”   “难怪啊,难怪,听说京城又有一拨军队发往亳州了,听闻是支援燕王的。”   “没想到啊,燕王的铁军也会战败,那场选择亳州策论的,恐怕谁都没答对吧。”   众考生议论纷纷,特别是那些选择平亳论的,都发出无奈的叹息。   “不,你们都错了。”   韩溪在这时候站了出来,说道:“有一人,他高瞻远瞩,熟悉山势作战,他曾给燕王提过意见,只可惜燕王过于自信,没能采纳啊。”   “是谁?”   众考生不禁好奇。   “放榜啦,放榜啦!”   “终于等到它了,老子早饭都没吃。”   “别挤了,谁再挤,我就脱裤子放屁。”   这时候,贡院的门被打开,两名衙役走了出来。   众人的注意立马转到了他们身上,倒也忘记刚才的提问了。   韩溪伸着脖子,秦余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红榜贴到布告栏上,众人屏住呼吸,当然大家都清楚,这第一张的,其实是排在后面的一百多名进士,是为二甲,而第一张还未贴上的,却是头甲前三名。   这时候,大家开始倒着数名次。   “二甲第九十八名,张继芳。”   ……   “二甲第三十八名,韩溪。”   ……   “二甲第二名,王泽。”   “二甲第一名,李远。”   王泽和李远的名字出现后,全场的人顿时炸了。   这怎么回事?   我们大家可都买了王泽和李远进前三甲啊,可这一会子……   “我的钱,我的田契!”   “我的媳妇……”   “银子啊。”   所有人都懵逼了,有的开始大喊大叫。   “啊,你们看,第二张榜文,甲榜要贴了,且看看是那三个人。”   最受万众瞩目的时刻到来,衙役把头甲往布告栏上慢慢地贴,大家的心也跟着往上。   榜文缓缓铺开,等当大家以为上面会出现三个人的名字时,却见到。   头甲第一名,秦余。   咦?下面呢?   大家的脸上写满了震惊,有的人立马哀嚎起来,而有的却开心地跳起,“我买的秦余,我就是买秦余赢啊,你们天天说他不可能中,可老子却偏偏不信,哈哈,哈哈哈……”   所有人,包括秦余,谁都没想到明明说好的前三名,怎么突然短得变成只有一名了,就连隔壁以短小著称的短小荣都不敢如此。   秦余砸吧砸吧嘴,他此刻心里有十万个干得漂亮飞过。   自己的赔率不知为什么总是比别人高,而他呢,过些天便要和曹素成亲了,这是曹老爷和他早就说好的。   如今呢,缺的正是那彩礼钱。   钱嘛,谁都不嫌多,秦余的一万两还是在赌坊赢来的,而这次,真是不好意思,他在想自己在办婚酒的时候,是不是要请一下周遭的衣食父母们。   算了,那样太贱,秦余啧啧嘴,自己是个有节操的人。   “王泽呢?给老子出来!”   “李远,李远!”   院外的人群已经开始激动起来,他们都输惨了,恐怕待会儿会打人。   秦余看了一眼身边呆滞的王泽,赶紧把他拉着,和韩溪一起远离贡院。   他是个正能量满满的人,王泽是自己在鹿山的同窗,同窗有难自然要帮忙。   “王泽兄,你要不要跟在下一起回去,家里正做好了饭。”   一边走,一边向王泽问道。   “呵呵,刚才还好有秦兄,不然泽必定死无葬身之地啊。”   王泽半开玩笑地说着,眼看就要到秦宅了。   这时候,另一侧刚好走来两名太监,身后还有一干的侍卫。   那左边的太监见到秦余,走上前道:“秦有余,陛下有请。”   啥?   秦余懵逼了,撇下王泽,上前一看,那太监的手里正拿着一道圣旨。   曹老爷还有曹素,都从秦宅出来了。   太监一看如此,便开始宣布皇帝的旨意。   众人见此,自然都弯下腰来。   不到片刻功夫,那名太监便读完了旨意,而秦余,以及曹素等听完后,浑身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皇帝的意思很简单,听说秦余是个有才能的人,想见一见。   “怎么?秦有余,还不跟咱家进宫?” 第257章 见皇帝   “秦哥哥!”   曹素站起身,一脸担忧地看着秦余。   皇帝无缘无故地召见他,总不可能叫他进宫吃火锅吧。   难道说,秦余的身世被皇帝知道了?   “主人,我和你一起去。”   曼儿立马站了出来,一副要跟秦余同生共死的样子。   那太监却道:“只能秦状元一人,其余人等不得跟随。”   “你。”   曼儿一眼瞪过去,好似要吃人。   秦余赶紧上前,安抚道:“陛下要见我,想必是我考得太好了,所以你们不用过多担心,一会儿,还要回来吃晚饭呢。”   说着,给了曹素一个眼神,叫她不要担忧,在家把家里人给守护好。   随后,才跟着两名太监一起进宫了。   曹素坚定地点了点头,秦余进宫,估计没什么好事,可她此刻不能慌,要镇定。   韩溪从一旁过来,对曹素她们道:“诸位秦兄说的是,你们还是先在家里待着,我此刻就去找太子,看看他有没有办法,将秦兄给救出来。”   “到底怎么回事?”   王泽一脸懵逼。刚刚听秦余说还有香喷喷的蛋炒饭可以吃。   可这时,恐怕什么都没有了吧。   “不要管怎么回事了,王泽兄,跟我一起去太子府。”   韩溪说着,一把将王泽拉走。   ……   皇帝为什么要叫自己呢?   难道身份真的暴露了?   是了,想必贾太师他们早就知道他是谁了吧。   可晚不说,早不说,偏偏在这个时候。   简直绝杀啊。   秦余一路上都在思考,感觉自己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杀。   等等,秦余越走越觉得不对,皇宫他是去过一次的,可这方向。   他像前头的太监问道:“公公,我们走的位置是不是不对?”   那太监回过头,笑道:“没错的,陛下他早不在宫里住了,陛下他在皇宫边上盖了一座丹庐。”   原来如此,秦余不禁啧啧醉,瞧这昏君,有大房子不住,偏偏还自己盖了房子。   有钱了不起啊。   秦余表示,如果可以,他也能盖。   “状元公,到了,还请你在这等候。”   宦官说了一声,前头果然是一间丹庐,但丹庐前站满了侍卫,而且这丹房修得和宫殿一样。   就在秦余腹诽的时候,里头的丹庐下,周皇正站在那儿,紧紧看着秦余。   “魏贤。”   周皇轻轻问了身边的宦官一句,“你说朕是恶人吗?朕的恩师,从小就对朕谆谆教导,可朕最终还是灭了他家满门,如今却只剩下这个遗孤,现今想来,朕或许真是个恶人呢。”   魏贤笑道:“陛下怎么会是坏人,陛下是这千古绝无仅有的圣君,尧舜禹汤,也不外如是啊。”   “别拍朕的马屁,朕要听真话。”   周皇笑骂了一句。   魏贤想了一想,随即道:“陛下是恶人。”   “嗯?你说什么?”   “陛下对妨碍江山社稷的人恶,陛下对那些反臣贼子恶,都是没错的,因为陛下的恶是为了天下好,陛下的恶更是另一种善啊。”   魏贤不急不缓地回了一句,引来周皇大笑,他不由地摇头道:“让你当宦官,太可惜了。”   “陛下,状元郎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刚才那名接引的太监走上前,回禀道。   周皇说:“叫他进来吧。”   说罢,自己就进了丹庐。   秦余被接引太监一路引入丹房,一名年老的太监站在门口仔细打量着他,弄得秦余浑身不自在,被一个太监盯着,肯定不好受啊。   紧接着,他进丹庐里,迎面就是一股浓厚的药味。   里头烟雾缭绕,没走几步,就有一顶青色的纱幔挡住去路,纱幔里有一个人团坐蒲团上。   秦余心道,这就是那个狗皇帝喽。   “你就是秦余?”   周皇淡淡问了一句。   秦余这一生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淡淡的说话,淡淡,淡你mmp啊。   果然这个周皇非常令人讨厌。   可他不敢明说,只能弯腰下拜道:“是,学生秦余叩见吾皇万岁。”   “你的父亲叫什么名字?”   “先父秦逸。”   秦余淡淡地回了一句。   周皇道:“那秦清泉和你什么关系?”   秦清泉便是秦太师的名字,秦余自然明白皇帝的意思,可他不慌,如实相告:“从未听过,学生自从懂事开始,就只有父亲一个亲人。”   “呵呵,你的父亲朕见过,跟你长得是一模一样,而朕更知道你的父亲他是秦清泉的小儿子,可这秦清泉犯了王法,全家都被朕给驱逐了,呵呵,你听了这些,可有什么感想?”   周皇说完,紧紧盯着秦余的表情,想从他的那张清秀的脸上看出害怕,看出紧张。   “主人,这个糟老头子正盯着你看呢。”   秦余他是弯腰,低着头回答的,可又看不见周皇的样子,心里不甘就把嘤嘤球叫了出来,反正别人又看不到她。   嘤嘤球进入纱幔的时候,纱幔一动都不动的,这感觉就像鬼魂。   嘤嘤球也顺便把周皇的样子传输给秦余看。   周皇的脸很快像传真一样到了秦余的眼前。   这是一张瘦削的脸,眉宇间竟有太子和燕王的几分神色。   啊呸,这是人家的爹,秦余说反了。   这皇帝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头上戴了顶乌黑的帽子,其实秦余觉得这帽子变成绿色,才配周皇啊。   听周皇的问题,秦余瘪瘪嘴,只是道:“秦清泉,学生并不认识,不过学生知道前太师便是这个名啊。”   “呵呵,是吗,他啊,是朕的恩师。”   遭了,这个坏老头子,要开始回忆录了。   秦余无奈啊,他不可能马上奋起把周皇给干了,只能忍着腿酸听他没有任何意义的回忆。   过了片刻,秦余也了解了个大概,这周皇原来是秦太师的得意门生,当年周皇还是太子的时候,和他的老师那是如胶似漆。   那为何要反目成仇呢?   秦余没有去问,只是静静地等待周皇继续说下去。   而就在同时,丹庐外头,太子殿下带着韩溪,还有王泽一同到了。   太子的表情很严肃,他一听秦余被带进宫,就知道情况不好了。   秦太师不单是周皇的老师,也是太子的恩师,太子对秦太师的感情一点都不比周皇弱,这时候周皇要想弄掉秦余,这秦家最后的骨血,他是怎么都不会答应的。   必须去阻止啊。   “太子殿下,你现在还不能进去。”   门外的侍卫上前阻止,可太子一个眼神,他们就惧了。   还好,魏贤从丹庐外头走下来,他一早就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殿下,陛下此刻正在见状元郎,不知殿下此来所为何事啊?”   太子看了看魏贤,知道这是宫里难得识大局的老人,更是父皇身边最信任的宦官,便问道:“听说状元郎被父皇召见,可琼林宴马上要开始了,所以儿臣亲自带人来催一催,这个状元本来生性鲁莽,如今又要破坏规矩,儿臣担心天下人非议啊。” 第258章 婚事将近   太子殿下话里有话,魏贤他是听得清清楚楚,作为宫中老人,自然不敢得罪这未来储君,于是道:“请殿下稍后,老奴这就进去禀告陛下。”   魏贤进去后,太子和韩溪他们相互望了一眼。   不一会儿,魏贤出来了,秦余正跟在他的身后。   “秦兄,你没事吧。”   “秦……秦有余?”   韩溪一马上前,王泽在后边跟着。   太子在后面,看他眼神平淡,便知道一切安好,也不知道父皇到底搞什么鬼,可秦余没事,那真的是谢天谢地了。   “让殿下,还有你们担心了。”   秦余走上前,向太子作揖,而后淡然说道,“陛下找我不过是谈了几句话而已,没有其他,现在时候不早,先回去吧。”   秦余说着,向一边的魏贤也作了一揖。   太子说:“嗯,不过,你们先走,本宫去见一下父皇,明日的琼林宴可不能忘了。”   听了太子的嘱托,秦余三人同时点头,随后他们便在接引宦官的带领下,出了丹房。   太子看他们远去,这才松了口气。   而魏贤突然在背后问道:“殿下,你不是说一会儿要开琼林宴吗?怎么?”   “公公你是不是听错了,今天才放的榜文,哪里那么快放呢。”   太子露出笑脸,然后道:“四弟在南方吃了败仗,本宫怕父皇担心,所以这才前来问候,怎么样,魏公公,父皇他此刻有空没?”   “刚才是老奴听错了,陛下此刻有空,请太子且虽我来。”   魏贤说着话,随即印着太子进房。   ……   “秦兄,刚刚陛下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回去的路上,韩溪不由问道。   秦余说:“陛下不过问了一些家里的情况,我也照实回答,陛下还鼓励我,多多历练,不要辜负了他的一片好心。”   “居然是这样?”   韩溪不敢相信。   秦余摊摊手,“就是这样,没别的了。”   有许多东西,自然是不能告诉韩溪了,和周皇的对话,可以说是有惊无险,从他那也知道了一些秘密。   可这些秘密,除了拦在肚子里,根本就不能跟别人说,就算是曹素也不行啊。   韩溪见此,也不好再问,眼看秦宅就要到了。   耽误了些时间,待进门,只见曹素飞奔一般地跑过来。   秦余抱住她,宽慰道:“没事的,陛下不过问了些家常,你看你相公我不是好好的吗。”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们先进屋吃饭吧。”   曹素惊魂甫定,她真怕秦余一去不复回,拉着秦余的手,就往里面走去。   就在这时候,外面的铜锣敲响,有衙役露出笑脸,在门外喊道:“恭喜宁州秦余秦公子,高中金科状元。”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一见到报喜的人,所有人都开心起来。   与此同时,贾太师府中,便没有这么高兴了。   “你们三个,给老夫跪下!”   贾太师一声令下,吴瑞三人虽没有贡生身份,但他们好歹也有功名,却就这样听话地跪在地上,连一句争辩的话都不敢说。   贾公子在一旁问道:“祖父,那秦余为什么能完好无损地出宫?陛下他那里……”   贾公子发现祖父一回来,脸色就铁青的,感觉就像吃了屎一样。   “陛下……陛下他糊涂啊,他不知道什么叫养虎为患。”   贾太师叹了口气,似乎对周皇放过秦余的做法很不认同。   莫先生从外头进来了,他说道:“太师,北方铁木真刚在前几日平定了自己儿子的叛乱,所以此时恐怕帮不了我们。”   贾太师把拳头砸到桌上,重重叹了口气道:“怎么事事不顺,事事不顺呢,难道今年老夫撞了什么神?不管哪里都像倒了八辈子霉一样。”   见贾太师颓丧至此,莫先生也无可奈何。   ……   太子府。   太子从丹房出来,便回到书房。   书房之中,几名心腹大臣,正在那里等候。   他们见到太子,不由问道:“殿下,怎么样了,新科状元他没事吧?”   太子摇摇手,叫他们放心,接着道:“父皇说看秦有余是个难得的人才,而且两代师徒的恩怨,不该再在第三代人的身上发生,所以便没有追究了。”   众臣听后,不禁松了口气,其实他们都知道秦太师的事情,是冤枉的,可谁能说皇帝的不是呢,故而他们把希望寄托在了太子身上。   就在这时,太子说道:“诸位,从今天开始,我们可有得忙了。对了,找几个机灵点的,将秦有余的身世公布出去吧。”   有大臣不明白,问道:“殿下,你这是何意?”   太子道:“何意?你想想看,如果大家都知道秦余是秦太师的孙子,而他又中了状元,那全京城的人会怎么想,全天下的人又会怎么想?”   “你是说,秦相的案子有可能被翻过来。”   翻过来是不可能的,皇帝不会自己打自己的脸。   太子摇了摇头道:“不过是给天下人提个醒,秦太师的事情还未完呢。”   说罢,头往南方望去,那边正是贾太师府邸的方向。   ……   “秦哥哥,你真的中状元了,素儿替你高兴。”   卧房中,曹素坐在床上,把头枕在秦余胸上,不由道:“秦哥哥你想一想,这两年来,我们经历了多少的事情,现如今你终于高中状元,素儿的一颗心便也踏实了。”   秦余轻轻在曹素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接着高兴地说道:“素儿,你应该知道赌坊的事情吧,这一回我们可赚大发了。”   曹素抬起眼眸,问道:“怎么说呢?秦哥哥你是不是把那一万两都拿去了?”   秦余点了点她的鼻子,道:“何止一万两,你相公我啊,把上次赢来的钱,都拿去了,你说这次能赢多少?”   曹素点了点手指头,摇头道:“嘻嘻,素儿算不出来,素儿也不想算。”   秦余拍着她的脊背:“不算就不算,反正以后我的素儿就可以不用为吃穿发愁了,以后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这也是当年我和爹爹在曹家商量好的。”   “这事情,我知道啊。”   曹素用指尖挠着秦余的胸口,“当时我就在屏风后面,全听见了。”   秦余把曹素死死按在床上,问罪道:“好啊,我说那天谁在屏风后面偷听,还留下了爪印,我还以为是哪只会叫的小母猫呢。”   “呸,你才是母猫。”   曹素啐了一口。   秦余说:“我不是母猫,我是公猫,喵!”   一声叫唤,就压上去狂啃。   “咳咳,现在还是大白天呢,余儿,你们注意些。老夫本来是要找你商量下婚事。”   门口,曹老爷现场抓住了二人不雅的行为。 第259章 秦余的事情,到晚上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大白天的,做那样的事情确实有伤风化。   不雅的动作立马停止,他们两个起身,整理了下衣服,走到曹老爷面前,低声道:“爹。”   “哼,你们啊。”   曹老爷无语,带着二人到前厅商量婚嫁的事情。   对于嫁娶,秦余作为一个现代人,虽说已经融入这个世界两年了,可依然保持着后世的思维。   在古代,婚嫁的礼节共有六个,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和后世的订婚,结婚相比,确实多了许多步骤。   跟岳父商量了许久,他们三人终于做出决定,这个婚礼,她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而既然秦余已经没有亲人,他的娘亲又远在千里之外,所以可以相对简化一些。   接着,便是邀请的名单。   韩江韩溪两兄弟,自然要请。   碧轩社的人,还有蔡老板,都是在列的。   太子殿下日理万机,秦余觉得自己想请,恐怕也不够资格,燕王……   “爹啊,燕王殿下他远在千里,燕王对咱家有恩,你说是否需要等他回来呢?”   秦余坐在位置上,估量了一下。   曹老爷摇头道:“不是说朝廷吃败仗了?既然如此,王爷他恐怕很难回来了,而且事前,也没跟我们嘱咐过什么,所以大可以不必等他,到时如果问起,我们赔罪便是。不过,请柬还是要送去的,怎么样,都是那个意思。太子殿下那边也要送,虽然不敢真的请他来,可他也对我们一家有恩啊。”   知恩图报是自古的传统美德。   秦余点了点头,一旁的曹素问道:“那祖母他们要叫吗?”   曹老爷说:“母亲她身体不好,舟车劳顿恐怕不易,不过我已经写信去宁州了,相信她老人家会来的。”   曹老爷如此说,可他心里却打鼓,母亲的话,并不喜欢素儿,觉得素儿是个赔钱货。   曹素自然也没有多大的期待,只不过是随口说说。   “除了这些人,你们还有什么补充的没有?”   秦余摇了摇头,他并不喜欢热闹,而且也没几个朋友。   接下来,就是选择良辰吉日。   下个月的初八,倒是个好时候,所以他们便把日子定在了那一天。   因为京城百姓的抬爱,秦余赚来不少的钱,想给曹素办一个豪华的婚礼,可曹素却是拒绝,觉得没什么必要。   谈完婚事,却见韩溪韩江从外面兴冲冲地走来。   “秦兄弟,原来你是秦太师的孙子。”   韩江的一句话,瞬间让秦余从位置上站起,“韩大哥,你们是从哪里知道的?”   韩江解释道:“今天中午,从太白楼那边就开始疯传了,说你啊,是秦家遗孤,虽然受大难,更被逐出家门,可自身坚强,读书刻苦,到如今竟高中状元,非一般人啊。”   秦余惊讶地张了张嘴,本来守得好好的秘密,怎么突然间……全城人都知道了。   他以为自己的事,除了亲密的几个,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呢。   韩江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容易啊,兄弟,没想到……难怪,那一天,秦太师府着火的时候,你会跑去看,一定很伤心吧。”   秦余瘪瘪嘴,伤心是不存在的,只是怅惘罢了。   在京城,除非特别隐秘的,不然一件事情会被传得很快。   到了傍晚,秦余的身世便成为全京城最大的话题。   大家议论着,有人说秦余是回来复仇的,当然大家只知道是贾家坑害了秦家,对皇帝的所作所为并不清楚。   有人说,贾家将要败亡了,贾家的好日子要到头了,秦余当状元便是他们灭亡的开始。   许多百姓在街头庆贺,因为贾家这些年实在是太嚣张。   而更多的却是观望。   一处酒楼前,两名下了班的官吏,一身常服地在街上走着,一人道:“太子殿下可真有一套,上午刚说要把消息泄漏出去,到了晚上就全城皆知了。这下,可有好玩的了。”   另一名附和道:“谁说不是呢,如今的贾家已不复往昔,还记得秦状元的那首诗吗?”   “你是说那首《好了歌》?”   “对啊,《好了歌》在我看来,就是秦状元为他秦家写的。而如今,贾家恐怕也要成为这首诗的写照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确实好诗啊,难怪状元郎有如此觉悟,就因为这根他的身世密切相关,不然谁也不可能写出这样的诗来。”   原来,秦余在乡试写的那首诗,在京城早就引起不小的轰动,大家当时都在议论,秦余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写出的,如今,谁都明白了。   秦家,当年也是笏满床。   秦府,当年也是金满箱,银满箱。   秦太师他们,当年也是天天宴宾客。   可如今呢。   ……   “哼,老夫绝对不会步入秦家的后尘。”   贾太师拧紧拳头,外头的消息传得太快,早已经传到他这里。   莫先生在他一旁担忧道,“大人,如今秦余已经成为状元,我们要想再动他,恐怕更难了。”   “放心,就算他当了状元,那又怎样,这个朝廷,除了少部分,其他哪个不是我贾元善的走狗,只要他敢进来,就叫他粉身碎骨。”   贾太师语气很重,决心更重,好像不将秦余生吞活吃了,便不罢休。   莫先生看着他,啧啧嘴,说道:“大人,燕州那边已经开始准备了,如果你想动秦余,就必须将隐杀连根拔掉。”   “哦?那个姓言的不好对付,你有把握吗?”   “隐杀之中,如今已不是铁板一块,听闻那个蕉姐消失有九年了,或许她人早就死了。隐杀里面,除了姓言的外,还有一个叫在人的家伙,她们两个品级相差不大,而且谁都看不上谁,属下已经和这在人联系上,很快就会有结果。”   贾太师听后,点了点头,随即道:“北方那边,也得给我盯紧了,铁木真他们需要什么,我们便给他们什么,叫他们要撑住,一定要。”   “是,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属下便告退了。”   莫先生说着,贾太师挥了挥手,人便离开了。 第260章 打码御街   ……   秦余一大早就起床了,他向来起得早,从没有赖过床,所以也没有人说他起不来,就是有时候快而已。   曹素帮他穿戴整齐,脸上满是笑容,看着自己的爱郎一天天变得不一样,到今天,他终于成为状元了,可是突然的,也不知怎么,有种悔教夫婿觅封侯的愁绪。   曹素摇了摇头,把那思想丢开。   秦余在镜子前还臭美着,不过,自己确实长得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啊。   今天,太子要在琼林苑里为新科进士们举办琼林宴会,而这琼林宴的举办时间是在晚上。   在宴会之前,进士们要在正午前到皇宫中准备穿戴进士冠冕,而后从皇宫出发,绕着京城走一圈,那是进士们最长脸的时候。   到那时候,全京城的人都会前来围观,主街两边恐怕会人满为患,而靠街的酒楼、茶馆、妓院等,早就已经被人预订好了。   对于读书人来说,今天是他们最辉煌的时刻,人生有四喜,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而这金榜题名,便是对三年寒窗的一种报答。   如果没能题名,那就要再寒窗苦读了,人生能有几个三年呢。   秦余出了秦宅,就往皇宫的东华门而去,路上碰到了韩溪跟王泽。   到了东华门,还要经过一个唱名的程序,秦余作为状元郎,自然是第一个上前的。   每唱完一个人的名字,便会给那人一件冠冕,而秦余呢,除了冠冕外,还额外要戴上一个大红花。   秦余进了宫里,胸前的大红花,怎么看都有些别扭,感觉自己像一头身上绑着红花的公猪   他是状元,比别人特别一些,出宫门的时候,更给他配了一匹高头大马。   这大马,本来是头甲前三名的标配,可今年这一届,三甲就秦余一个,所以当进士们穿好衣服出宫门游街时,状元郎更吸引住围观群众们的眼球。   秦余骑在大马上,这是他第一次骑马,不禁有些紧张,还好有专人牵着,不然都有些担心会不会从马上摔下来。   而另一边,两侧的老百姓都已经开始大叫起来了,这一届的进士比起往年,颜值高了许多,特别是最前面的那个状元郎。   “看看,那就是状元郎,果真是仪表堂堂啊。”   “听说他是秦相爷的孙子,果然有其祖必有其孙啊。”   “好想有一个这样的夫君,如果能嫁给他,做什么都愿意呢。”   “像他这样的男人,恐怕追求的人,都排了好几条街了。”   ……   两侧的议论声,愈发大了,秦余自然全部都听见,这让他不禁有些害羞,脸腾得就红了起来。   他是个怕羞的人,更加不喜欢被人盯着,今天却是没办法,想及此,状元虽然很美,但也有些痛苦啊。   把胸前的大红花鼓了鼓,接着又引来一阵女孩子的欢呼,哈哈,秦余想笑,这感觉真爽啊。   前面是侍卫开道,后面是跟着自己的三百来号进士,他们都在地上走着,就他一个在马上骑。   多么装逼的时刻,秦余早已经叫出嘤嘤球,把自己的盛世美颜给拍进去了,并叫她帮忙录了视频。   现在他是看不到,等晚上,可以躲在被窝慢慢看回播。   “主人,你今天超帅的。”   嘤嘤球给出了一个大拇指的表情。   就在这时候,人群之中,两个男子正怔怔地看着骑在马上的人,而他们中间站着一位瞎眼的老妇。   “怎么了?老二,禄儿,这状元郎长什么样啊?”   那老妇叫着身边的儿子,还有孙儿,可等了半天却没有答应。   那老妇道:“算了,也别看人家,你们都给我瞅瞅,那个叫秦余的现在有没有在队伍里,哼,老身早就知道,老大的那个女婿是不成的,说了半天却怎么都不相信,还把他的女儿给坑进去了。说道素儿,我的心里就是一窝的火啊,这个赔钱货,把我曹家给害惨了。”   老妇做捶足顿胸状,见身边的两个男子没有答话,继续道:“老大那天进京后,曹家的族长就来找过我们了,老身知道,他们是反对素儿跟那小子在一起的,所以请求老身了,老身自然要答应,因此才跟你们一起偷偷上京……咦,你们两个怎么半天不说话啊?老二?禄儿,奇了怪了,你们怎么不说话。”   “娘啊,秦余并没有在进士队伍里,他在……他在。”   曹二老爷终于回过了神,但马上的男子太令他震惊了,所以导致他连话都说不清楚。   “哦?不在吗?那太好了。”   曹老太呵呵一笑,继续道:“老身早就说过,那个秦余是不行的,这下子就可以跟族长他们交代了,只可惜到今天还不能找到他们落脚的地方。老二啊,你打听清楚了没有,该不会老大他一家睡在什么大桥下吧?”   曹老太一脸鄙视的神情。   而曹二老爷却接连摇头,只可惜他的老娘,瞎了眼,什么都看不见。   “娘啊,不是的,其实秦贤侄此刻,此刻正在……”   “在哪里?在哪里呢,把那勾引我孙女的死小子给老身找出来。”   曹老太一听,哪里站得住,只可恨自己的眼睛瞎得早,什么都看不到啊。   曹二老爷见误会更深了,于是指着那骑马而过的男子说:“他,他就在……”   “你这臭老太婆,什么意思,状元郎明明好好骑在马上,你居然说他什么什么不成,还骂臭小子。呵呵,老娘一早就看不小去了。”   曹二老爷还没说完,一边的女子却看不下去了,她双手叉腰,暗暗啐了一口曹老太。   曹老太眼睛不好,可耳朵好啊,所以当即也骂了过去,“你个不知羞耻的娼妇,骂你个娘呢,老身说自己的儿子,还有孙女,跟你何干?”   “老人家,请你把语气放尊重些,刚刚你的话,如果被状元郎听到,或者被那些差役们听到,恐怕要吃官司喽。”   一旁的一位男子好心提醒道。   可曹老太却疑惑了,“老身是说秦余,跟状元郎何干啊?”   “因为状元郎,就是你口中的秦余!”   一名老者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你说啥?老二,他们在说啥?”   曹老太疑惑了。   曹禄见秦余已经走远,才想起回答:“祖母,刚刚确实是姐夫骑马过去的。”   “啊?!” 第261章 任务   “什么?秦余他是状元郎?孙儿啊,你看错了没有。”   曹老太还是有点不相信,只可惜她自己眼盲心盲,什么都瞧不见了。   “祖母,孙儿没看错。”   “娘,是他。”   二老爷父子一同点头,曹老太听了不敢置信道:“没想到,没想到会是这样。”   “爹,我们要跟上姐夫吗?”   “跟个屁,他们走完一圈就又回去了,我们不如到宫门外等着,一会儿啊,叫他带我们回家啊。”   二老爷摇了摇头,否定了曹禄的话。   曹老太却摇头否定道:“就算他中了状元?但怎么可能在京城买房子呢?谁不知道京城寸土寸金,就算是金老爷,我们宁州的首富,连他都不敢说在京城买房子,就凭他那个穷小子?老二啊,你一会儿到宫门前碰到这小子,就问一问他和老大他们住哪间客栈?如果差的,咱们就不去了,省得遭罪。”   “诶呦,娘,瞧你话说的,人家现在是状元郎,怎么可能没房子住。”   二老爷当即反驳,而曹老太又否定道:“呵,读书人有几个有钱的。”   曹老太说完这句话,周围人看他们的眼神都不禁变了变。   二老爷发现不对劲,不能让自己的娘再继续说下去了,他给曹禄使了一个眼色,他们一起拉着曹老太往人堆后离开,“娘啊,你说得对,我们这会儿先回客栈,一会儿我和禄儿一起去等。”   “嗯嗯,这就对,这就对了。”   曹老太说着话,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   三百多名进士,外加秦余这个状元郎,游完街后,便会进到皇宫中一处安静的宫殿,等待皇帝的召见。   可如今朝廷上很多大事都是交于太子代劳,皇帝除了手上还握着军权外,其他事情通通不管,简直就像个太上皇,所以今日还是太子殿下主持接见,并绶予进士们官职。   接见的地点是在御书房。   秦余进去的时候,太子殿下正在看奏章。   他瞅了一眼秦余,接着恭贺道:“秦有余,你很不错啊,没有辜负本宫和四弟的期待。”   “学生谢殿下厚爱。”   秦余躬了躬身,抱拳道。   太子把目光对准秦余道:“按照礼制,凡是新科的状元都要到翰林院做修撰两年,这当做是一种历练。可本宫却对你另有安排。看看这份奏折吧。”   一名宦官把太子手上的奏折,拿到秦余面前。   秦余接过来,摊开仔细阅读了一遍,这奏章是从亳州来的,上面写了最近亳州剿灭朱和尚的进程,原来自从上次燕王轻敌被坑后,朱和尚就躲在深山里再也不出来了,他就像只猴子,根本找不到,大周铁军的军粮快消耗完了,这奏章是来催粮的。   太子说:“秦有余,你也知道这次征讨朱和尚可以说是非常得不顺利,现如今亳州的军心不稳朝中的议论也很大,所以本宫想派你前去,做一个参军,当然这个参军当得不长,只要亳州的战事结束,本宫就让你回翰林院去当修撰。”   “我?”   秦余瘪瘪嘴,这是哪跟哪啊,他还要和曹素成婚呢,日子就在下个月,而行军打仗没有个把月,恐怕是不成的,何况秦余根本不会打仗,还有打仗很危险的,动不动就死人,秦余表示他才十八岁,在后世算半个孩子。   “殿下,学生不知军事,只会纸上谈兵啊。”   秦余低下身子,他此刻是实话实说,没有装逼的意思。   “有余啊,你就是太谦虚了,别人不知道,难道本宫还不知吗?搅乱铁木真,让北方草原乱成一锅粥。分析亳州地形还有气候,那也是头头是道,四弟都跟本宫说了,秦余是个难得的军事之才,应该要加以重用。”   太子殿下从椅子上起来,走到秦余身边拍了拍他肩膀,一副很看重的模样。   “可殿下,学生所说确实属实,学生怕这一去不单无功而返,反而还给燕王他们添乱。”   秦余再次推辞,像他这样老是驳回太子建议的,在封建社会是要被拉去坐牢的,可太子却对他很是厚爱。   太子道:“放心,你去做参军,本宫也不让你做其他事情,只要帮忙提一点意见就好了,你到那里任何事都不用干,就连伙食也和平常的一样,不与军士们同食。”   秦余知道,古代军队里的伙食可以用难以下咽来形容,生活条件非常困难。   虽然太子已经这么保证了,可他还是不想去啊,果然当官的就是不容易,秦余也不是那种没有情商的人,所以这次姑且答应下来,他决定等秦太师的案子翻过来后,就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想好后,说道:“殿下都这么说了,学生不敢不去,就不知道何时出发。”   “五日之后吧,本宫也不愿意太为难你,只要朱和尚被剿灭了,就放你回家。”   “多谢殿下。”   秦余作了一揖,接着道:“不知殿下还有什么其他吩咐,如果没有,学生便告退了。”   太子点了点头,便叫宦官带秦余出宫门了。   任务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明明脸上还挂着当上状元的喜悦,可转眼间就要去前线了,秦余哀叹一句,自己好惨,这官果然难当,给人打工是最惨的了。   眼看就要出宫门了,回去后该怎么跟曹素她们交代呢,唉。   “姐夫,姐夫……”   向带路的宦官说了声谢,秦余出宫时,见到不远的地方,正有人朝自己招手。   再往前走,才看清了来人。   “曹禄?曹二老爷?”   居然在皇宫外头碰到了这两人,秦余不禁有些震惊,他收起刚才郁闷的心情,立即笑着迎了上去。   曹二老爷隐去曹家族长的话,把他们的来意说了出来。   “哦?那快回家去,爹爹他老早就在想你们了,可巧啊,可巧。”   曹老爷听完,疑惑道:“怎么?你们还在京城买了房子?”   见秦余点头,又问道:“京城的房子很贵,你们哪来的钱呢?该不会。”   “送的,别人免费送的。”   秦余笑嘻嘻地回了一句,接着就拉着二老爷和曹禄回家去了。   “送的,那就不是什么好房子了吧?”   路上,曹二老爷还在嘀咕。 第262章 出征   “二弟。”   “大哥!”   当曹老爷见到曹二爷的时候,他是无比震惊的。   一家人最重要的是整整齐齐,而今曹二爷带着曹老太还有曹禄一起进京,曹老爷听闻后,心里不知有多开心,他还向曹二爷说明秦余和曹素要在下个月成亲了。   “这事,我们早就知晓了,不然也不会这么早上京不是。”   前厅里,曹二爷抿了口茶,然后抬头四处望了一望,不由笑道:“真没想到,大哥啊,你们买的这座院子,价钱恐怕不菲吧。”   曹老爷道:“呵呵,这些啊,都是余儿一人谈下的,可没发我们一分钱啊。”   曹老爷对秦余非常满意,而这时候,秦余却心事重重地拉着曹素进了卧室。   曹素满脸狐疑地问道:“秦哥哥,怎么了?你脸上好像不大好看。”   “素儿啊,五天后,我便要随前往亳州的运粮兵出征南方了。”   秦余说罢,曹素吓得捂住了嘴,“秦哥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可是要成婚了。”   秦余无奈地点了点头,然后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给曹素听。   对于太子殿下交给的任务,秦余是无从反驳,曹素稍作镇定后,才道:“那我,那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哈哈哈……”   秦余看她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顿时笑了出来,说道:“素儿啊,不用这么担心,你家秦哥哥那可是天上的星宿下凡,文曲星啊。说什么也不会那么短命的,只要把那朱和尚给抓回来,那我也能完成使命了。”   “可那朱和尚,不是说抓就抓得到的啊。”   见曹素如此,秦余趁机握住她的手道:“好了,别担心,或许当我去的时候,战事就已经结束了呢。素儿你即将是秦家的夫人,将来是要撑起秦家半天天的女人,遇到事情一定要稳住,如果连你都害怕,那爹爹他们可该怎么办呢。”   安慰了许久,曹素才不像刚才那样失魂落魄。   他们出门的时候,曹老爷正跟曹二爷聊得火热。   曹老爷看到一脸愁绪的曹素,有点奇怪,不由问道:“素儿啊,怎么了?”   又看了一眼曹二爷,指着他道:“对了,你二叔,还有祖母她们都来了,连请都不用请啊,这真是老天爷的意思,哈哈,等会儿,我便和你二叔去客栈接你的祖母……素儿,你到底是怎么了。”   “爹,秦哥哥五天后就要去打仗了。”   一句话说完,全家人都知道秦余要去南方了。   到了傍晚,曹老爷把曹老太从客栈里接来,只可惜他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兴高采烈,反而是心事重重的。   曹老太她是眼瞎心盲,到了秦宅,还问东问西,生怕曹老爷撒谎,要不是曹二爷再三保证,她是说什么都不会信的。   秦宅除了秦余的主卧,还有曹老爷的卧室外,还有很多间的空房子,秦余他们早就安排小六几人速度地给曹二爷三人安排好了房间。   当曹老太住进厢房里,比之前受舟车劳顿之苦,此刻却舒服许多,所以也没再抱怨了。   韩江和韩溪是在秦余他们吃过晚饭后到这的。   他们听到秦余要随军出征的消息,都很惊讶,韩溪更担心道:“朱和尚那人听说长了个鞋拔子脸,吃人肉的。”   秦余摇了摇手,叫他不要担心,太子已经给自己做了保证,只不过是随军待上几天,很快就会回来。   “秦哥哥,既然你不让我去,不如把曼儿带上吧,她武功好,人也聪明。”   曹素在一旁提醒到。   把曼儿带上,确实是个很好的主意,不过她武功好是好,聪明却谈不上,不然为什么每次被自己在竹林调戏她的时候,都不会躲开呢。   当然,这句话,是不敢在曹素面前说的。   送走了韩江韩溪,秦余回到卧室,和曹素商量着以后的问题。   五天的时间过得很快,一家人在餐桌前吃了顿饭,这还是秦余第一次跟曹老爷的一大家子吃。   曹老太在餐桌上不发一言,本来到京城前,是要把秦余和曹素的婚事给毁掉的,可没想到,秦余居然连房子都能弄到手,比宁州首富还厉害,现在吃他的,住他的,喝他的,用他的,所以,怎么还好意思乱言,曹老太表示自己还是要脸的。   曹老爷总往秦余碗上夹菜,时不时说道:“余儿,军营里面,恐怕没有这么多好吃的,你现在先多吃些,到时候馋了,可没处买啊。”   秦余一听,心里泛酸,点了点头,就低头自顾自地吃了。   聚在一起的日子总是短暂,在朝廷运粮的使者到秦宅门前的时候,便是秦余和曹老爷他们暂时分别的时刻。   曹素握着秦余的手,又看了看秦余身后,背着行囊的曼儿,对曼儿道:“曼儿姑娘,一路上还得劳烦你照顾秦哥哥了。”   “主母放心,主人的一切都包在曼儿身上了。”   曼儿非常豪爽地拍了拍胸脯,秦余看到上面不起一片波澜。   “余儿,你一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能不上的千万别上,听说那个朱和尚可凶呢,长了三个脑袋。”   秦余听了曹老爷的话,哈哈一笑,随后便和他们分别了。   也不知这次去亳州要花费多少时日,他和曹素的婚事竟因此而推延,这令他很不爽啊。   ……   秦余因为特殊的身份,并不需要穿上随军参军的服侍,跟曼儿两个还能一起坐在马车上,虽然马车前后总共跟着五千名送粮士兵,但对他二人来说,就和旅游没什么区别了。   此去亳州,按着他们的行军速度,大致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秦余白天坐在车里,看着沿途风景,如今已是五月,正是百花盛开的时候,周围的景色美不胜收,而且每走一段路程,风景还不一样。   晚间,扎营休息的时候,秦余营帐的守卫也是最多,可见太子对他的重视,这也惹来一众将士的狐疑,嫉妒以及羡慕,新科状元就是不一样啊。   走走停停,他们终于在五月中旬到了亳州境内。   亳州刺史,外加一干官员已经在亳州城外守候。   亳州刺史姓崔,当他看见秦余下马车时,就迎上去问候道:“哎呦,早就听说新科的状元郎长得是一表人才,如今一看,确实貌似潘安啊。”   秦余抬手笑了笑,接着就被亳州官员们迎进了驿馆。   燕王大军离亳州城还有些距离,而天色已晚,所以他们今晚必须在这休息。 第263章 讲故事   “曼儿啊,你今天还要坐在房顶给我守夜吗?这样太辛苦了。”   “主人没事的,曼儿已经习惯这样的日子。”   曼儿姑娘自从跟着秦余出门,白天守在他身边,到了晚上就站在帐篷外头,连特地留给她休息的帐篷都不用。   秦余觉得他其实没有多大的生命危险,多少日子过来了,也没见有人要来害他性命啊,可这小姑娘就是不听劝,今天都到目的地了,居然还打算上房。   而这时,曼儿说完话,人就蹿的一下飞上房顶了,周围的将领都惊讶地指着她,这些日子他们都见识到这位姑娘的与众不同,一开始听说这女子是来保护状元郎,他们还开口嘲笑呢。   到了今天,就不一样了,这小姑娘,厉害得很,虽然没跟她打过,可这飞身上房的本事,自己练多少年都练不到啊。   秦余却觉得,这个小姑娘太执拗了,自己必须得好好说服她。   于是,在围观兵士都走开后,秦余便上了房顶。   亳州城到了晚上,四周围都是漆黑一片,和灯火辉煌的汴京城形成了巨大差别。   今晚是十五,天上的一轮圆月,在夜幕的衬托下,分外明亮。   上了房后,见曼儿姑娘双手托腮,一脸愁思地坐在屋脊上发呆。   秦余慢慢地走过去,本想吓一下小姑娘,可脚踩在瓦片上发出咔咔的声音,早就惊醒了曼儿。   “主人,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睡?”   曼儿有些奇怪地望了秦余一眼。   秦余坐到她的身旁,说道:“一个人挺无聊的,现在时间还早,我想你还在房顶上呢,所以就上来看看,想找你聊聊天。”   其实,自从曼儿进秦宅后,两人除了清晨训练时有过短暂的交流外,其他时间基本各忙各的。   今晚,恰好外出,秦余终于找来了机会。   可曼儿还是那么拘谨,秦余坐半天了,两人都没说一句话。   秦余想了想,这样一直下去,太没意思了,于是开口打开话匣,“曼儿,我娘她在隐杀是干什么呢,她住的好吗?身体怎么样。”   秦余知道杀手组织一般管理很严,不能轻易向别人吐露组织的情况,可此刻提的问题,是询问自己的母亲,这是人伦,倒也没多大关系。   曼儿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明月,思索片刻后,回道:“言姐姐她是我的师傅,在隐杀里仅次于蕉姐,蕉姐她是我们的老大,已经有好久没出现了,现在是言姐姐,还有在人长老管的,在人长老他很凶,对隐杀里的姐妹们非常苛刻,大家都怕他,而且他还和言姐姐对着干……”   秦余默默地坐在一旁,刚才的话题果然起了作用,而且他还听到了许多不得了的东西。   “……言姐姐对我们很好的,有时间的时候,她还会给我们讲故事,都是神仙鬼怪的故事,听了虽然有些吓人,可非常有意思。”   “神仙鬼怪的故事啊,我也会讲啊。”   秦余插了一句,见曼儿睁大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于是道:“你要不要听故事?”   “嗯,好啊。”   曼儿点了点头。   秦余细细思索,接着问道:“你听过《花姑子》吗?”   曼儿摇了摇头,秦余顺势就开始讲了起聊斋故事来。   从《花姑子》到各种狐仙志怪,秦余差不多把聊斋和古代的神话故事都给讲完了。   他讲了很多,每个故事都不相同,而且每一个也非常有意思,比言姐姐的还有意思,曼儿姑娘转头看着他讲故事时的样子。   秦余讲故事的时候,自己会带入其中,所以肢体上便会做出一些滑稽的动作。   曼儿看了,突然觉得自己的主人好可爱,她捂着嘴,不敢笑出声,怕打断他的讲话。   连续来的旅途,让曼儿感到疲倦,其实今天她都有一些撑不下去,要不是为了在师姐师妹们面前表现一下,也不可能坚持这么久,现在听着秦余的故事,人便渐渐地变得放松下来,不一会儿头就靠在了秦余身上。   “就是这样,那董永把……?”   七仙女的故事还没说完,曼儿已经靠在自己身上睡着了,秦余狂汗,自己讲故事的能力就那么差吗,居然把人家小姑娘给听睡着了。   现在没办了,不能将曼儿扔在房顶过夜啊。   所以,轻轻拍了曼儿一下,不过不管拍多少下,曼儿还是没有醒。   秦余想或许是因为她真的累了。   自己无奈了,现在已经过子时了,如果把曼儿抱到她的房间,恐怕会吵醒别人,别人见到自己和曼儿这么晚还在一起,传出去恐怕名声会不好啊。   而自己的卧房就是最顶楼,离屋顶也近,所以……   当秦余把曼儿抱到床上,人已经气喘吁吁了,这曼儿别看人小,骨头很重。   在下楼梯时,她的那两条大长腿一晃一晃的,直接影响秦余下楼的步子。   到房间,秦余帮她脱掉鞋子,并盖上了被子,可接下来才发现,自己要睡哪啊。   呃……   和曼儿睡在一起,肯定不合适的,就算曼儿同意,他也不会同意的。   所以,秦余从柜子里找出一床棉被还有垫子,铺到地板上,准备将就一晚。   夜很深,这一路上的劳顿,让秦余更加思念汴京的素儿,往常每到晚上,都能搂着素儿睡觉,可现在呢,连睡的床都没了,而床上的那个,是只能看不能睡的。   秦余他,悲哀啊。   果然,出门是件极其令人难受的事,秦余决定以后说什么都不这样干了。   眼睛眯起,秦余放空了呼吸,才慢慢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起来,曼儿已经走了,这小姑娘走的时候也不叫自己一下,怎么说他辛辛苦苦地抱她上床,可什么都没干啊,所以至少也要说声谢谢吧。   送早点的驿馆差役进来收拾房间的时候,看见床上留着几根带有香气的头发丝,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悄悄地收了起来,然后走到正在洗漱的秦余面前,问道:“大人你还有什么其他吩咐?”   秦余看了看桌上比较丰富的早点,说道:“没事啦,对了,其他人都吃过早点没?”   差役道:“大家都吃过了,就您还有跟您在一起的姑娘还没吃。”   “哦,知道了。” 第264章 见王   秦余的饭量并不大,早上吃两个馒头,配一碗白米粥,和一些不错的小菜就很好了。   可餐桌上竟留了三个馒头,还有一竹杯热腾腾的豆浆。   转头看了看床边的差役,秦余觉着这小伙子很上道啊,于是不由问道:“这位小哥,还不知你叫什么?”   “属下姓廖,单名一个中。”   秦余点了点头,说道:“哦,原来廖小哥。”   “大人,如果没别的事,属下先行告辞。对了,跟你在一起的那位姑娘,此刻正在驿馆的院子里练剑。”   廖中收拾完东西,便出门而去。   ……   秦余点了点头,他发现这亳州城的人还挺有意思的。   “好剑法!”   廖中走后,秦余便去了前院,看曼儿将手里的剑舞得虎虎生威,不禁赞美了一句。   曼儿看到了他,脸马上羞红起来,昨晚上被秦余抱到时,就已经醒来了。   她本以为秦余会对自己做什么,可到了凌晨都没有动静,所以在自己心里,已经将秦余认定为正人君子了。   “主人,早啊。”   曼儿收起剑,跑了过去。   秦余递给她一条热毛巾。   曼儿擦完额头、手还有脖子上的汗水,秦余又给了她一杯热腾腾的豆浆,和一个热馒头:“来,豆浆和馒头都是热的,不过要担心别被噎着了。”   “谢谢主人,不会的。”   说着,就大口啃起馒头来。   秦余看不下去,担心这小姑娘真的会被噎到,于是提醒道:“一口一口来,没人跟你抢,你啊可以喝一口,再吃一口嘛。”   “嗯,主人好啰嗦,曼儿知道的。”   曼儿喝着豆浆,嘴角弯成了月牙形,热热的豆浆伴着馒头流到胃里,又暖又充实。   “别那么急,小心呛着。”   秦余还是摇了摇头,见曼儿已经将豆浆喝完,就把杯子接过来,顺便用毛巾到她的嘴角边将溢出的豆浆擦干。   “啊……主人你……”   曼儿低下头,把剩下半个馒头放到秦余手里,赶忙跑开了。   秦余奇怪,不就擦下嘴巴吗,有什么好害羞的,大家都是骑过的人了,何必这么见外呢。   秦余看着手上的半个馒头,想也不想的,就直接吞进了肚子里。   这不是什么间接接吻,秦余只是觉得浪费可耻。   ……   亳州的官员已经为秦余他们准备好了马车,不过上了半个月的车,这时候,秦余更想骑马。   还好,在这半个月,秦余趁机学了下怎么骑马,现在他的骑术,比起在京城时更加进益了。   曼儿姑娘就在自己旁边,不过因为早上的事情,此刻的她不好意思跟秦余靠得太近。   燕王殿下在接到朝廷的通知后,一大早就赶来了。   “余儿,真是辛苦你了。”   燕王把马上的秦余给扶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小子,没有忘记我这个叔叔啊。”   秦余客气道:“殿下有难,侄儿当然要早点过来,只是侄儿的本领有限,怕帮不到你们太多。”   “无妨,你能来,本王就高兴了。”   说着话,把秦余拉进营寨里,一边指着两边的帐篷,一边介绍最近他们大周军的战况。   秦余听完描述后,问道:“殿下,你是说那个朱和尚现在躲进大山里,找不到了?”   燕王点了点头,“是啊,这亳州的地势,是山连着山,而且树林茂密,一点都不好找,而且这小子很会设陷阱,我们已经吃了他好几次的亏了。”   “那他具体所在的位置是否能大致地确定呢?”   “嗯,暂时的话,就确定了三处,只是这三处分得太远了,我们也无法确定,所以还在商量。”   燕王带着秦余进了主帐,里头已经站着许多位高品级的将军了。   他们看见燕王带着一名年轻后生,不禁狐疑。   燕王随即介绍了一番。   众人才恍然道:“原来是状元公到了。”   其中有个年老的将军走出来,捶了一记秦余的胸口,而刚刚被要求在外头等待的曼儿早就奔了进来,一手握住了那老将的手腕。   “呦呵,还带来了个姑娘,王爷啊,这状元郎可不简单。”   老将觉得被抓的手腕有些生疼,可依然云淡风轻地开着玩笑。   “曼儿住手,老将军只是跟我开玩笑。”   秦余摇了摇头,松开曼儿的手。   曼儿看了情况,才不好意思地往外走了。   “老将军,真是抱歉。”   秦余拱了拱手。   老将道:“没事的,不过这女娃子确实不简单。”   “诶,老李你可不要多心,曼儿姑娘本王是知道的,她不会有任何危险。”   燕王似乎读懂了李老将军话里的意思,赶忙解释道。   “哦,是末将多心了。”   李老将军看了看秦余,接着说道:“小伙子,你很棒啊,你可知道我的孙儿叫什么名字。”   “啊?”   秦余尴尬了,这话题跑得好快。   李老将军见他半天不说话,于是道:“李远啊,你不认识?哼,这小子还在老夫面前夸下海口,说状元之名,他是轻而易举,呵呵,这下好了,等老夫回去,不打断他的狗腿。”   “老李,可别光说不做啊。”   众将士哈哈大笑,只有秦余在一旁用力地回忆,谁叫李远。   待众人笑过之后,燕王才继续今天的话题。   秦余站在一旁仔细听着他们的谈话,原来朱和尚的位置已经被锁定在北雁山、南荡山还有鹅角峰三处。   只是这三座大山并不连在一起,而且三座山形成了一个三角形,要想确定朱和尚在哪里,恐怕很难啊。   “殿下,末将觉得姓朱的应该躲在鹅角峰了,因为上次派兵搜索时,这山里的守卫是最多的。”   “不,老夫以为他躲在南荡山,那里的贼兵们最悍勇,有悍勇的地方,就有老王啊。”   “可这也许是那姓朱的故意设的陷阱,末将觉得他躲在了北雁山。”   一群将军,他们讨论了半天,直到傍晚才结束。   秦余作为看客,除了觉得他们说得有理外,插不进一句话来。   燕王已经为他准备好了一处安静又安全的帐篷,而曼儿呢,不单是女子,还是个丫鬟,所以军中是不可能专门为她设帐篷的,可跟别的人混住,就更不可能了。   “那样就没办法了,曼儿你今晚就跟我睡一起吧,反正我们又不是没睡过。”   夜色已深,曼儿在军营里走了大半天,秦余也跟着走了许久。   “不,我不进去。”   可曼儿仍是扭着腰身,不愿意进去。   秦余说:“你不放心别人,难道还不放心我?”   曼儿看了看他,秦余确实是个正人君子。   秦余掀开帐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并说道:“好啦,我的曼儿姑娘,你主人已经叫军需官准备了两张床,还有两个铺盖,而且军营里有燕王他们在,很安全,所以你啊,就什么都不用担心,快和我进去吧。”   “哦……”   曼儿看了秦余一眼,才低头进去了。   秦余笑了笑,进帐篷后,将帘子紧紧关好。   然而,当他转身想要歇息时,才发现军营里的军需官并没有按照他的意思做。   “主人,这里只有一张床,怎么办?”   “呃……要不……”   秦余也紧张了,这一回不可能再睡地上吧,昨天差点就此而感冒了。   可是,他怎么能和曼儿睡在一起,那样太禽兽了。   就在这时,燕王从秦余的帐篷对面走了出来,他看着里头的两人,暗自说道:“余儿啊,本王只能帮你到这了。” 第265章 嘤嘤球的任务   谁能想到燕王营里的军需官会这么的不听话,竟然短了他的床铺,现在已经太晚了,如果去找军需官,怕会惊扰到营里巡逻的士兵。   燕王殿下曾告诫过自己,铁军的纪律比其他军队要严明得多。   到了深夜,就不要到处乱走,如果碰到巡逻的,不能马上对准暗号,就会被对方立马杀死。   他们可不管你是将军,还是参军。   这都是套路啊,秦余砸吧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会跟他开这个玩笑。   看了看曼儿一脸为难的模样,秦余不忍,打算还是出去冒险试一试。   “曼儿,你先在这等着,我去找人要床铺来。”   秦余转身出帐,作要开帘子的动作。   曼儿却在这时候跺着脚叫住道:“别找了,反正……反正已经和主人睡在一个房里过,曼儿知道主人你是个正人君子,不会对曼儿做什么的。”   秦余没想到,曼儿对他的了解会这么深,比他自己还深。   于是回了身来,说道:“好吧,不过我明天就跟王爷说一下,相信他会帮忙的。”   说着话,来到床前,虽然说床只有一张,可这被子却有两床,想必是军需官觉着不好意思,所以才多给了一床吧。   秦余觉着这个军需官,真是个奇怪的人。   虽说对他的不负责任,秦余心底有些生气,但怎么说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算啦,算啦,明天便不找他的麻烦。   曼儿已经脱掉鞋子,她这会儿却不敢脱衣服睡觉了。   秦余他有裸睡的习惯,和曹素在一起的时候自然不用顾忌,可今天……他也没有脱衣服。   穿着裤子和衣服睡觉,对身体不好。   但此刻只能忍了。   “你睡外面,还是里面?”   “外面吧。”   “不,哪有让女孩子谁外面的道理,曼儿你里面去,我在外面,而且躺到另一头,那样就能将就一晚了。”   秦余是个非常体贴的男人,曼儿听了他的话后,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了。   随后,一人盖了一床棉被,分别躺了一头,秦余他转头就能看见曼儿被子里那若隐若现的修长大腿,这还是第一次如此接近那条大长腿啊。   两人躺了许久,可谁也没有睡着。   秦余还好,他打开了论坛,打算先水一会儿。   而曼儿呢,她看了看帐顶,不用站岗,不用守卫,太无聊了,而且身边还躺着一个非常有趣的主人,于是突然道。   “主人。”   “嗯。”   “能给我讲个故事吗?”   秦余没想到,曼儿姑娘像个孩子一样,居然得要听故事才能睡着。   可他确实有些累了。   “要不……改日吧?”   “不嘛,我要。”   当一个女人撒着娇说要的时候,你能不给吗?   秦余无奈了,曼儿平时还是非常讲理的,也不知今晚是怎么了。   给就给把,又不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秦余仔细想了想,别说他肚子里确实有些故事,“那好,主人我今天就讲一个沉香劈山救母的故事吧。”   随即,秦余便开始讲故事了,他从三圣母如何喜欢上凡间男子说起,曼儿姑娘呢,就在另一头静静地听。   曼儿似乎非常享受和秦余单独在一起的时刻,如果这个时刻能再加长一点,那该有多好啊。   很快的,秦余已经把故事讲到沉香去花果山拜师学艺了,可这个世界还没有《西游记》,秦余便胡诌了一个神人,曼儿竟也相信了。   本来嘛,讲故事,最重要的是剧情,一些不合常理的东西,喜欢的读者会自动过滤掉。   “主人,曼儿冷。”   讲了许久,曼儿姑娘终于开口说话了,秦余还以为她睡着了呢。   冷?   确实啊,这会儿虽然说已经是五月下旬,可已经是深夜了,而且盖在身上的被子也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厚。   “要不我们一起盖得了,反正你的主人什么都不会干。”   秦余建设性地说了句。   “嗯。”   而曼儿呢,很爽快就答应了,秦余还以为她会矜持一下。   真不愧是江湖儿女,一点都不担心秦余对她是否会图谋不轨。   当然,秦余是正人君子,对曼儿只有兄妹之情,早已经把这小姑娘当作干妹妹了,所以不可能做出那等禽兽的行为。   二人把两床被子盖在了一起,秦余能闻到被子里传来的清香。这是曼儿身体带来的吧,早上在吃那个馒头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那半个馒头挺甜的,可秦余知道,另外两个馒头,一点味道都没。   另一头的曼儿姑娘也感受到了秦余的体温,可两个人都穿着裤子,没法再深入体会了。   只是她的心里突突的,主人会不会突然压过来,如果会,她该怎么办,要顺从吗?   秦余这时候没有曼儿想得那么多,三圣母的故事还没讲完,他得要继续啊。   接着,又讲了半个时辰,待听见曼儿的呼吸沉重后,秦余才停了下来。   这小姑娘可真不容易伺候,自己算是被她折腾了大半夜。   秦余抬头看了看帐篷,他想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得早点抓到那个朱和尚不可。   该死的鞋拔子脸,可把自己害苦了,在这个穷山恶水的地方,旁边还躺着个不能碰的美女,不是折磨人吗。   秦余想起,白天主营里那些将军所说的话,朱和尚似乎是藏在那三座大山里了。   该怎么对付呢。   如果有小型的侦察机前去探查就好了。   侦察机?   秦余突然眼前一亮,自己怎么把嘤嘤球给忘了,这小东西可不就是个谁都看不见的侦察机吗。   当然,她也是个榨汁机。   “嘤嘤球?”   “嗯,这么晚的,主人你要干嘛?”   秦余在白天的时候,把那张军事地图还有朱和尚的画像都给拍了下来,所以这时候用了意念,把这两张照片展示在嘤嘤球面前,并且问她能不能前去寻找这个朱和尚藏身的地点。   嘤嘤球听明白后,说道:“这也不难,只是嘤嘤嘤不能离开主人太远,除非……”   “除非?除非什么。”   ……   没想到啊,嘤嘤球到最后又当起了榨汁机,原来她每远离秦余一个时辰,那秦余就得补充十三万的腰子过去,不然嘤嘤球便没有能量继续往前了。   为了早日抓到朱和尚,为了早点回家和素儿完婚。   秦余是痛心疾首的下定决心,派嘤嘤球去了。   反正他现在年轻,反正他兵精粮足,最近也没有其他地方要用到腰子。   去就去吧。 第266章 千里取金(大佬们,元宵节快乐)   秦余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整张脸苍白无比,好似昨夜已经腰尽人亡一样   向四周围看了一看,腰部有些隐隐作痛,嘤嘤球也是,算起来出去都快三个时辰了,可还没回来,不知道她找到朱和尚没有。   曼儿比秦余起得早,她看了看秦余发白的脸,顿时吓了一跳,“主人,你怎么了?”   秦余摇了摇头,说道:“可能是昨晚上着凉了吧。”   “都怪我。”   曼儿有些自责。   秦余却摆手道:“这不关你的事情,先去洗漱吧,我马上起来。”   外面响起号角,军士们操练的声音也传了进来。   曼儿从床上下来,出去打了洗脸水,进屋的时候,看到秦余还没起身。   秦余是想起来的,可却硬起不来。   稍微用劲,就哎呦一声,感觉骨头开始咔咔作响,整个腰子都快断了。   嘤嘤球啊,你快回来,不然就见不到你的主人了。   “主人你没事吧?”   曼儿担忧地问了一句。   秦余是一言难尽,他摇了摇手,这时候燕王却拉开帘子进来了,“呵呵,贤侄,日上三竿了,怎么还没起来?”   他瞅了瞅秦余的脸,又看了看曼儿,顿时关心道:“年轻人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听巡逻的士兵说凌晨三更天的时候,你们帐篷里还有声音?”   “殿下,你误会了吧,昨晚我只是给曼儿讲故事,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秦余摇摇头,刚才休息了一下,这会子可以起身了。   “本王误会?误会什么了?”   燕王故意笑道:“呵呵,你为何这么紧张?哈哈哈,好啦快些起来,一会儿跟本王到大营里用饭。”   燕王说毕,自己先一步出去了。   秦余看着他远去,终于明白是谁在给他放套路了。   这个燕王,四十多岁的人了,咋就这么坏呢。   ……   嘤嘤球从昨晚就飞出营帐篷,先是往南雁寻找,她也知道秦余的腰子有限,所以飞行的速度比之以往,快了许多。   可这乌漆嘛黑的,什么都看不到。   主人说,进山的时候,看到有火光的地方,就要去注意一下,那个鞋拔子脸的男人或许就在那边。   进入南雁山后,嘤嘤球发现山上的岔道口,草丛中,树上,都藏着许多拿着弓箭刀枪的人,主人吩咐过,发现这些奇怪的叔叔后,要用照相机拍下来。   除了怪叔叔们,还有一些陷阱之类,主人也吩咐要拍下来。   嘤嘤球不明白主人为何要这么做,难道这些陷阱很好玩吗?   只是主人的吩咐不能忘,所以她……   啪啪啪……   嘤嘤球拍了很多照片,几乎把整个南雁山照遍了,而那些怪叔叔们根本看不见自己。   这感觉即刺激,又好玩。   不过时间紧迫,不是玩的时候。   在鸡鸣的时候,嘤嘤球便到了鹅角峰。   她一如刚才那样,一边啪,一边找,只可惜把鹅角峰给翻了遍,还是没有发现那个鞋拔子脸的大叔。   莫非他在北荡山?   ……   北荡山的山口处,朱和尚带着他的亲兵们,有位带着红巾的头领过来,向他耳语两句。   朱和尚听后,哈哈一笑,说道:“你说大周的狗皇帝把新科的状元郎给请来当参军了?真是太好笑了,果然大周已经没人了啊。”   那红头巾将领道:“可不是吗,听说那个状元郎如今才十九岁,连毛都没长齐呢,就凭他能怎么滴?”   “哈哈哈……”   众反贼们的笑声响遍山野,把一直找人的嘤嘤球都吸引过来了。   “是他,就是他,要找的鞋拔子脸。”   嘤嘤球说着,便飞快上前,把朱和尚拍下来,传到秦余的脑海里。   “哎呦,不行了,腰子快用完啦。”   嘤嘤球一阵烦恼,这时候最为关键,可她又担心秦余那边是否能受得住。   “不行了,那位鞋子大叔就要跑了。”   朱和尚已经跟着自己弟兄们往山上的密洞里走,嘤嘤球打算跟上去,但能量不够了。   不行,必须得隔空取金了,就算主人恨嘤嘤嘤,也没有办法了。   咻!   嘤嘤球把嘴缩成“o”形,然后往口里面吸了吸气,顿时一大堆的腰子从数百里外传了过来。   “啊,嘶!”   秦余此刻正在喝粥,肚子突然感到一阵剧痛。   这感觉很熟悉,是嘤嘤球吸腰子时才用到的。   没想到啊,嘤嘤球不单能隔空取金,还会千里取金。   “余儿啊,你怎么了?”   燕王有些诧异,看秦余一副要死不死的模样,登时吓了一跳。   他在想,年轻人正是身体强壮的时候,怎么就一个晚上,便不行了?   他记得守卫秦宅周围的燕王府精兵们报道过,每晚上,秦余都会和曹素行周公之礼,而且到第二天,跟没事人一样,和眼前叫曼儿的姑娘去习武了。   燕王看了眼曼儿,心道莫非这是个……啧啧啧,余儿真是有艳福。   燕王转头向一旁的亲卫耳语道:“去,一会儿把前些天在上山捕猎得到的鹿鞭给炖了,晚上的时候给秦参军送去。”   “喏。”   亲兵答应了声,便出门而去了。   秦余狐疑地看了燕王一眼,问道:“殿下,你刚才和他说什么话呢,怎么隐隐感觉不大对劲。”   “哈哈,没什么事,不过看你精神不大好,帮你找些好吃的来补一补罢了。”   燕王哈哈一笑,而后把军需官叫来,命他赶快支起一顶帐篷,曼儿这小姑娘似乎深不可测啊,自己的侄儿怕不是她的对手。   所以,不能让余儿折损在她的身上。   秦余没想到燕王会突然叫人架帐篷,早干嘛去了。   “主人,主人,找到他了,找到鞋子叔叔了。”   嘤嘤球在远处汇报,很快的,一张张图片出现在脑海里。   他看见,朱和尚正走在一条逼仄的小洞里,不一会儿,前面就出现了亮光,而后他们跳了上去,前面有一座大城,正是秦余来时进的亳州城。   果然没有白疼这个小东西,秦余表示先前付出的那些腰子总算有回报了。   原来,朱和尚躲藏在北荡山的密洞里,而当燕王搜山时,便去了亳州城外躲着,难怪燕王他们一直找却找不到。   从照片上来看,这条密洞直接通往亳州城北边的一口枯井下。   正所谓灯下黑,灯下黑,朱和尚正是利用燕王他们的这个弱点,才有恃无恐的啊。   秦余此刻正在琢磨如何向燕王点明朱和尚躲藏的地方。 第267章 状元郎,该喝药了   嘤嘤球还在跟着朱和尚,这时候朱和尚已经从井口出来了,井口外面是一座破庙,破庙内一群群头戴米色帽子的贼兵正扛着一袋袋粮食,往井口走。   朱和尚说:“快,快!把这些粮食都运到北荡山去,现在我们虽然被朝廷的大军给包围了,可他们并不知道我们在北荡山早就挖出了一条通往亳州城的通道,这条通道可是挖了整整五年,不容易啊,所以如果大家想要活着,就给老子快一些。”   他一边呵斥着,一边也帮忙运粮。   嘤嘤球将这些尽收眼底,她听明白朱和尚所说的话,原来这些人躲在深山没有吃的时候,是从破庙将粮食运到山上的啊,随即,她立马把这里的景色拍给秦余看。   秦余得到了讯息,可仍旧在苦恼该以什么样的方式把知道的情况说出来,看着眼前的一碗粟米粥,不禁陷入了踟蹰。   燕王喝完小米粥,便站起身,擦了擦嘴,准备出去召集兵士了,走之前,他对秦余说道:“余儿啊,你和曼儿姑娘在军营里好好待着,本王一会儿要带兄弟们到南雁山去搜寻,会很晚才能回来。”   顿了一顿,又说道:“刚才,本王让人给你准备了些补身体的汤水,记得要早点喝啊,看你现在一脸惨白的模样,本王心疼。”   秦余被燕王感动地说不出话,不过还是站起身来,问道:“殿下你要去南雁吗,不知可不可以带侄儿一起去?”   燕王看了看虚弱的秦余,狐疑道:“你?算了吧,明日再说,记得晚上一定要喝那碗汤。”   燕王直接拒绝了秦余的请求,虽说秦余是太子派来协助自己的,可燕王觉得他根本不需要别人帮忙,朱和尚如今已是强弩之末,蹦达不了多久了。   “燕王……”   秦余上前一步,可燕王早就出门口了。   可他终究不愿意放弃,于是赶了上去,叫住了燕王:“殿下,带上我吧。”   燕王回头笑了一笑,笑容和蔼,是一种长辈看晚辈的笑容,“老实在军营里待着,哪里也不准走,等本王回来,如果那时候你身体好了,那本王才带你山上。”   说着,已经有士兵牵了一匹马过来,燕王上去了,一声呵斥,催动马儿疾步前行。   秦余看着燕王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他瘪瘪嘴,燕王为何总把他当作一个小孩呢。   得不到燕王的首肯,军营里的其他人更不会放秦余出营,所以他只好回到自己的营长,慢慢等着嘤嘤球还有燕王的消息。   燕王去的是南雁,而朱和尚此刻正在亳州城外的破庙里,他们恐怕怎么找都找不着。   秦余把千度相册拿出来,将每一张南雁上朱和尚设置的陷阱翻出来看,哎呀,刚刚忘记跟燕王说这件事了,此刻不免有点担心,燕王不单在南雁找不到人,恐怕还会中埋伏。   他该怎么办呢,说出去怕也没人会信。   南雁山,他听说过,这座山四周围都是沼泽地,除此外,还有各种毒水,毒虫,毒水沾到身上,会长出脓疱,而毒虫咬到人后,人便会变青变黑,总之是非常的可怕。   而且那里的山路十分泥泞,更不适合大规模的行军,每一次燕王的部队进山后,出来的大多是躺着的。   这时候,夕阳已经开始西落,秦余走出外面,看着天空的火烧云,他打算明天一定要叫燕王带自己去北荡山。   “公子,该喝药了。”   一名侍卫走过来,他的手上捧着一碗带着浓厚药味的黑色汤水。   秦余看了看,似乎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不禁问道:“这里头都放了什么?”   侍卫抬眼瞅了瞅秦余,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燕王吩咐过,不能叫秦余知晓里面放着的是鹿鞭。   这种汤药,喝多了恐怕会死人,所以剂量也就放了一点点。   只是侍卫奇怪,这位状元郎还年轻,为何要喝这种药呢。   哦,他想起来了,昨晚听巡逻的士兵们说起,状元郎的帐篷到半夜三更还传出消息,而且军营里的都是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看到状元郎身边的侍女,眼睛早就发出了绿光,对状元郎是又羡慕又嫉妒啊,所以大家都在猜,昨晚上状元郎肯定又小登科了。   不过,如果跟状元郎说实话,怕会伤害到他的自尊,侍卫思考了两秒,才答道:“不过是些补气养身的药材,殿下看您身体虚弱,担心是因为到亳州后,水土不服导致,军中也有些弟兄曾经也得了这种症状,都是喝了这药才好的。”   “哦。”   秦余将信将疑,接过碗,捏着鼻子,一口就喝完了。   喝进肚后,秦余才嚼出味道来,这莫非是那种**烎菿奣汤?   看着远去的侍卫,秦余好像知道燕王的阴谋了。   这个大叔,坏得很啊。   “主人,还在等燕王殿下吗?”   这时候,曼儿从新帐篷里走了出来,一身白衣,夕阳照在她的脸上,显得分外美丽。   “主人,你的精神似乎好很多了。”曼儿看了眼远去的侍卫,回头笑了笑。   秦余的身体已经开始发热了,腰子正呈十的N次方生长,曼儿呢,她正一步步往自己身边靠。   别过来,别过来,我吃了**烎菿奣汤,怕对你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了,可别怪主人。   秦余一边心里在拒绝,一边等曼儿靠近的时候,两只手就抱住了人家的香肩。   “主人,你想干嘛?”   “曼儿,我,我想……”   秦余已经情动,看着曼儿的红唇,就有种想要上前尝一口的冲动。   “主人,时间到了,不好意思,咻!”   恰好这时,嘤嘤球从千里之外,开始隔空取金,秦余的腰子顿时被抽走大半,秦余也当即清醒了过来。   曼儿望着秦余的眼神,刚刚的他好似要把自己给吃了,可下一秒,眼睛又变得清澈如水。   “不好意思,刚刚什么都没想。”   秦余立马松开了手,尴尬地挠了挠头,方才差点就酿成大祸了,还好有嘤嘤球千里取金,不然不就将一个黄花大闺女给祸害了。 第268章 抓贼   燕王回来了,他是带了一身伤痛回来的,军营里的将军们都被惊动,大家全部跑过来看他。   秦余当时还在和曼儿尴尬着,这时候听到消息,赶忙便跑到主营。   燕王躺在担架上,全身都是血,身上爬着几只毒虫,军营里的军医用银针将虫子挑开,而银针立马变得乌黑。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时候,燕王也苏醒了过来。   “燕王!”   “王爷……”   “你还好吧?”   “我们要为王爷报仇!”   “敌人太狡猾了。”   一群人义愤填膺,见燕王受到如此大的伤害,主辱臣死啊。   “诸位放心,王爷并无大碍,虽然受到南雁那边的毒虫毒水侵害,可先前已经给王爷服过药了,随军还有本地人专治毒虫毒水的药丸,所以只需休息几天便五大碍。”   军医说罢,站起身,向王爷拱了拱手,才离开了大营。   “王爷……”   “王爷。”   一干将士围了过来,燕王看了看他们,干笑道:“南雁瘴气太重,本王看朱和尚不可能在那,过几日再到北荡寻查,或许能搜出他的老巢。”   “王爷,不用改日了,就今晚吧。”   秦余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走上前来。   燕王看了看他,裂开嘴问道:“余儿啊,看你浑身上下红光满面的,那病当真好啦?”   “呃……”   这真是哪壶不该提哪壶,秦余顿时被弄得哑口无言。   他咳嗽了数声,方说道:“殿下,学生先前听了你们的谈论,这朱和尚躲在深山里不出来,可他难道不需要吃不需要喝,不需要治病看病吗?即使他不需要,他的那些兄弟,他的那些手足要怎么办?”   燕王望了望面前的秦余,问道:“你是说……”   “是的,既然燕王早已经派人将三座大山给围起来,又断了他们的补给,如果没有得到吃的,那些人在山上早就饿死了。”   秦余继续说着,他的话立马引起了在场诸人的注意。   燕王忍着伤口带来的痛楚,抓着秦余胳膊问道:“快说啊,你到底要说什么?”   秦余把桌子上的地图给拿了过来,指着三座大山反问道:“各位将军,你们比我会打仗,行军布阵,学生是连狗屁都不懂,但学生想问一下,这三座山,哪一座可以更容易得到外面的补给?”   众将军向秦余围拢,端详一会儿后,头发发白的老李将军立马指出道:“北面的北荡山?它离亳州城最近了。”   “可那里已经被我们死死封死,只是北荡山绵延数千里,根本难以搜寻到朱和尚的踪迹,我们一直觉得这座山,朱和尚是不可能去的。”   “如果有密道呢?”   一位将军否决过后,秦余当即说出了自己的猜想,当然这其实是事实,可他此刻只能在众人面前假设。   “密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老李将军砸了下拳头道:“对啊,他们有可能设密道了。”   “老将军,状元郎不懂兵事,可以理解,可您是百战之将,怎么也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北雁山的土壤非常坚硬,可不利于挖掘,一旦不注意,更有塌方的危险。”   一名将军出来反驳道。   李老将军摇了摇手,解释道:“老夫平时无聊的时候,经常会和帮我们砍柴的樵夫聊天,他们呢,有时候会说些亳州城的神仙狐怪,也会说些亳州城发生过的奇异事情,其中啊,就有一件是发生在五年前的。五年前,北荡山传出有猛虎的消息,一时间所有从南面,去往亳州城的商旅,行人都不敢往那边过了,而大胆的人,曾上去过,可一去便再也回不来了,亳州的官员为了维护地方治安,便邀请了亳州内外的英雄好汉,找那些不怕死的人,上山打老虎啊,可依然呢,是有去无回。”   “难道那山上真的有老虎吗?”   李老将军见有人打断他的讲话,有些不悦,不过也没怪罪。   看了眼众人,继续道:“不是。到了后面,有樵夫上去偷偷观察过,原来在某一处不明显的地方聚集了一群黑衣人,他们有的扛着锄头,有的拿着利刃,随后揭开一个盖子,全都跳了下去,下面呢,传出了许多奇怪的声音,好像是在挖土。”   “你是说地道?”   老李将军点了点头道:“应该是了,只是那名樵夫不敢再接近了,而回头跟村里人说过后,大家都笑话他,没把这事情当真,如今一转眼已经是五年了。”   燕王拍了一下腿,说道:“肯定是了,大家说该怎么办?”   “如果没有状元郎提醒,老夫恐怕也以为那个樵夫说的不过是个故事,可如今这一想啊,或许真的有可能,所以,王爷,还有诸位,那位樵夫现在就在军营中,老夫可以去找他,还有啊,这个功劳你们就别跟老夫抢了吧。”   老李将军转了转拳头,众人当堂大笑。   秦余却在这时收到了嘤嘤球的消息,嘤嘤球千里传音道:“主人,你们怎么还没来,这个鞋拔子叔叔又要离开北荡山了。”   于是,秦余拉住李老将军的手说:“既然如此,我们快些去吧。”   李老将军点了点头,当即就出门点兵了。   而燕王却在这时阻止秦余道:“山路危险,余儿你还是留在军营里好,那个朱和尚交给老李他们便行了。”   没想到,燕王还是不愿意让秦余冒险,可这时只有自己知道朱和尚的藏身地啊,如果自己不出面,谁能找到那条地道,所以坚持道:“殿下,学生是受到太子的重托才来这的,如果寸功未立,回到京师还不被人给看不起了。”   “你啊,就听我的话,回去。”   燕王急了起来,可外头的老李将军听到话了,所以过来说道:“王爷,让这娃娃去吧,他都想立功想疯了。”   “是你老李想疯了吧。”   燕王没好气地看了眼李老将军,接着又看着秦余道:“好好,去吧,不过山路不好走,又是在夜里,所以你得紧紧跟着李老将军,不可随意走动,有危险的话,必须站在最后边。”   “哈哈哈……”   秦余还未回答,众将士当即笑了出口,“王爷啊,你对状元郎,怎么像对亲儿子一样。”   燕王饶有深意地看了看秦余。   秦余顿时觉得这个燕王怪怪的。 第269章 想吗   秦余知道燕王如此关心自己是因为自己父亲秦逸的原因。   他和秦逸关系上似乎不只朋友那么简单。   当然,这是上一代的事情,秦余不想去多做深究。   和燕王告别后,带着曼儿,跟老李将军他们在亥时的时候,一起往北荡山的方向行军。   由于不能打草惊蛇,李老将军所带的兵并不那么多,大约三千人左右。   不过,这人数其实也有些多了,只是担心山上有敌方的重病兵把守,李老将军觉得这一千人恐怕还不够呢。   还好这些兵都是军营里最擅长山地战的一群,而且在是突然袭击,在黑夜的掩护下,对方恐怕不可能那么快觉察到。   此时此刻,嘤嘤球就在朱和尚身边,可以随时随地的监视他的行动。   秦余从燕王那喝到的汤直接让他满血复活,所以也不用担心嘤嘤球的能量不够用。   只是,为了防止被对方发现,秦余他们在路上走的时候,是小心翼翼,而且口里还含着枚,连火把都没有用,还好今天是十七,天上的明月把月光撒在路上,正好给秦余他们当做路灯。   这个黑夜静悄悄。   到达北荡山山脚时,已经是子时了,那名五年前上过北荡山的樵夫,此刻正带着李老将军往山上慢慢爬。   秦余跟在他们后面,曼儿姑娘保护着他。   秦余把千度相册拿了出来,搜索出朱和尚他们在北荡山设下的陷阱,以及哨卡。   前面是一条小路,路的两边是深不可见的密林,猫头鹰们在树梢上咕咕乱叫,叫得人心发慌。   秦余往东北方向一颗非常高的大榆树望去,知道那里藏着三个哨兵。   此处离那边已经不超过一百步了,他立马看了一眼曼儿,这是一个信号,在离开军营前,秦余就和曼儿说好了。   “主人,他们在哪?”   曼儿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匕首,俏脸生寒,显现出女杀手的本色。   “东南方向,一百步,那颗最高的榆树上。”   秦余说罢,曼儿便飞了过去。   众军士惊奇,李老将军回头看了秦余一眼,“到底怎么回事,谁让你们单独行动的?”   “呃……”   “啊!”   “嗯。”   李老将军话没说完,东南处便响起三个不同的声音,声音虽然不一样,但都非常痛苦。   曼儿姑娘很快飞了回来,可以见到,她那双玉手上,沾满了血。   秦余没有回答李老将军,而且拿出绢子给了曼儿。   李老将军诧异地看着秦余,这时候哪里不知道情况,“你是怎么知道守卫的情况?”   “老将军,现在不是讨论这件事情的时候,等学生回到军营,再好好跟你们说。”   秦余说完,前面的樵夫却向他们摇了摇手,指着东面说道:“老将军,老将军,地洞的洞口找到了。”   李老将军听了,撇下秦余,便跟着樵夫往东而去。   李老将军虽然对秦余起了疑心,可他知道这时候不是责问人家的时候。   所谓的洞口,藏在东边的乱葬岗下,那边自然也有守军,可早就被敏锐的大周军队用箭射死了。   “大家赶快进去。”   李老将军掀开洞口,和众军士一招手,便往下跳,和里面的贼军们斗在一起。   大家见老将军如此悍勇,都一个个往下面跳了。   朱和尚躲藏的洞口轻而易举地被找到,当军士们跳得只剩下五百人时,里面的喊杀声,已经震动天地。   秦余一开始就不想下去,而李老将军也没有让秦余冒险的决定,老将军留下五百人守着秦余,自己才一下子跳下去的。   秦余和曼儿守在洞口,他这时正跟远在朱和尚身边的嘤嘤球联系。   “主人,鞋拔子叔叔已经得到外面的消息了,他此刻很慌张,要往破庙的地方去了。”   破庙,亳州城?   不好!   秦余得到消息,急得是团团转啊。   刚才在进乱葬岗的时候,心有余悸,可这时候,一颗心都在考虑怎么把这消息告诉其他人。   曼儿一直守在秦余身边,刚才草丛里有几个黑影,她眼睛尖,一下子就瞧见了,这时候看了看焦急的秦余,疑惑道:“主人,你是在担心老将军他们吗?”   老将军倒也不用太担心,他担心的是朱和尚又要跑了。   那名樵夫,因为没有任何战斗能力,此刻也被留在了外头,他笑着对秦余道:“小伙子,你不用担心啊,那个老将军厉害得很。”   “我……”   秦余看了他一眼,突然生出一个主意。   “老人家。”   秦余走到樵夫面前,说道:“你说这个地道有没有另外一个通道呢?不然的话,他们是怎么运粮食的。”   另外一个通道,秦余早就跟燕王说过了,可他们出发前显得很着急,把这重要的事情给落下了。   这时候,李老将军还有其他将领都下去了,五百名士兵听了秦余的话,顿时震惊起来。   “参军大人说得很对。”   一位老兵点头同意秦余所说。   “可他们的通道会在哪里呢?”   秦余故意提出了话题,让他们思考,特别是让樵夫思考,“既然他们是从亳州城运粮食的,那……”   “是观音菩萨庙!”   那樵夫当即大声叫了起来。   “老人家,你这话可得有证据。”   这可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来枕头啊,可秦余依然掉着他。   “不,肯定在那。”   樵夫似乎非常肯定,顿了一顿,又说到,“小老儿记得,亳州城外有座观音庙,那庙宇已经荒废十多年了,而且那儿正好有口枯井,听夜里在观音庙借宿的旅客说,时常在枯井边听见铁锹挖石头的声音,有人下去探查过,什么都没有,所以到后面才不了了之啊,所以小伙子,如果当时真的有人挖地道,那观音庙的那口枯井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密道的出口了。”   秦余点了点头,就等着樵夫老伯说这句话了,“好,我们马上走,去抓朱和尚,立功啊!”   秦余非常兴奋,抓住朱和尚,他就能回家过安生日子了。   “可大人,将军叫你在这里等候。”   一名士兵拦住了秦余。   等你mmp!   秦余不与他计较,拉着那名士兵,对众人道:“你们想立功吗?”   其余士兵说异口同声:“想!”   “想还不快去!”   秦余笑着,其他兵士们都开始鼓噪起来,他们在这个地方早就待腻味了。   而秦余又看了眼刚才阻止他的兵士,“老哥,你想立功,还是想阻止我?”   这兵士只不过是按着李老将军留下的话做事,可这时却也有些意动了,“想立功!”   “那好,你留在这里,跟老将军他们会和,放心,功劳的话,我们会给你留一份。”   秦余耍了兵士一下,就带着其他人奔往亳州城外的观音庙了。 第270章 捕获   北荡山四周多半是石头,所以挖地道时,不可能走直线,碰到特别大的石头,他们还得想办法绕道走。   这个世界还没出现杀伤力极大的炸药,更不可能有什么碎石机之类,地道弯曲非常,不是秦余所能想到的,朱和尚在往观音庙走的时候,不知绕了多少个弯,而秦余呢,下山的路比他好走多了。   而同时的,密道里的老李将军已经将洞中的贼军给杀得了丢盔卸甲。   密道之中这些贼兵,他们的战斗力本不及大周军,而且在山洞被困了许久,又不能下山换一换气,在山里待着可没想象中的那么好受,没有新鲜的水果蔬菜,就连生病了都找不到好大夫看,所以士气非常低落。   而且,大周军队本就奔着建功立业,而且在亳州不知待了多久,亳州潮湿异常,作为北方来的兵根本难以一下子适应,这时候本着毕其功于一役的想法,士气是相当的高昂。   “弟兄们,给老子杀,给老子杀!”   李老将军已经杀红了眼,恰好这时有人跑过来向他报告,“将军,洞外的老丁刚才报告说。秦参军带着其他兵士们去亳州城外的观音庙抓那个朱和尚了。”   “朱和尚?他不是在这里吗?”   “秦参军听那樵夫的话,觉得这密道别有洞口。”   李老将军听完,恍然道:“原来如此,这小子也是机灵。”   说完,对着洞中,正在拼杀的士兵们道:“好小子们,快杀,快杀,秦状元已经守住另一处洞了,我们这里加把劲,将朱和尚给包饺子啊!”   “喝!”   “喝!”   “杀!”   一干将士铆足了劲头,和洞里的反贼们血拼,他们斗气高昂,反贼们很快便守不住了。   ……   “大哥快走,到观音庙就安全了。”   几名贴身的护卫守着朱和尚往观音庙而去。   朱和尚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已经建了五年的密道会这么快被人发现。   “是不是我们当中,出现了叛徒?”   朱和尚眼睛看了眼后头,只感觉有人暗中盯着自己。   嘤嘤球却是一愣,感觉朱和尚能看见自己。   没有人回答朱和尚的问题,大家这会儿只想逃命。   “等一下,你们留下几个人,把刚刚经过的那条逼仄小道给封住喽,别让周军们过来。”   朱和尚指了指身后头,便有五名贼兵停下来,很听话地去搬石头了。   朱和尚看罢,才继续往前。   不知绕过多少个弯,很快,前面出现了亮光。   “井口到了,大哥我们有救了。”   朱和尚点了点头,赞同道:“是啊,这些周军,怎么也不会想到老子挖的密道是另有出口的。”   说着话,很快到了洞口。   一名贼兵将梯子搬来,放在井口边上,请朱和尚先上去。   朱和尚却突然害怕起来,他看了看上面的出口,总感觉出去后,不一定能够逃出生天。   其他人奇怪了,“大王,你怎么不上?”   朱和尚看了看他们,说道:“你们先上去看看,有没有危险,如果没有,老子再上去。”   众人点了点头,便一一上去了。   嘤嘤球在这时候感觉到秦余离自己的距离很近,她立马和秦余联线上了。   “主人,你是不是在我的上面?”   秦余领着四百多名精兵,躲在庙里,他们刚刚已经解决了守在庙中的其他守军,此刻不动声色地躲藏好,就等里头的大鱼上来了,嘤嘤球的讯息他很快收到,随即立马回复了过去,“是的,你们来了吗?”   嘤嘤球道:“来啦,有一个人已经上去,快到洞口了。”   说着话,那名最前面的反贼已经到了洞口,他往四周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异常,只是不见自己的弟兄,觉得有些奇怪,为了保险起见,他向四处喊了一喊,“猴子,猴子,你在吗?”   “参军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一名精兵向秦余问了一句。   如果不回,怕会令那贼兵起疑啊。   秦余单手托腮,正在考虑该如何是好。   “大哥,猴子他们不在,这么晚了,该不会出去了吧?”   站在上头的反贼面露疑惑,里头的朱和尚却说道:“你出去看看,这死猴子,或许又在外面偷尼姑了。”   偷尼姑?   秦余一听,计上心来,他推了推身边的曼儿姑娘。   曼儿似乎读懂了他的意思,这时候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秦余,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放心,你只要轻轻喊一句,如果觉得委屈的话,大不了以后天天给你讲故事。”   秦余觉得自己这个条件开得有点亏,只不过是让曼儿喊一句,可自己要付出的代价却是要一直跟她讲故事。   唉,为了早些回家,为了早点结束亳州之战,为了早点和素儿进行管鲍之交。   秦余只能牺牲小我,完成大我了。   “好,一言为定。”   曼儿想了一想,感觉这个条件勉强可以接受,随即……   “啊……!”   嘶,好销魂的声音,曼儿喊完后,秦余立马感到下面生起一股燥热。   “果然,大哥啊,猴子在偷尼姑。”   跳出井口的反贼笑了一笑,朝着井里的朱和尚招手,“大哥快上来,你不是经常跟我们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今晚可不能便宜了猴子一个……”   等了半天,上头没再传来声音,想必是没有危险了。   “好,我们上去。”   朱和尚也听到这个声音了,当即不疑有他,再加上身后头传来了喊杀声,更令他感到不安,此地不宜久留,得早点走。   他跳了上去,可还没站稳,几十把钢刀就对准了他的脖子。   “怎么回事?”   “大哥,我也不知道,刚刚话一说完,这些人就悄无声息地出现了。”   第一个上来的反贼暗暗吞了一口水,肚脐下面传来了一股难闻的骚味。   朱和尚不可置信地看着从观音庙里跑出来的大周士兵,此时此刻,他狐疑了,刚刚不是听到女人的声音吗,怎么这时候来的却是他们。   “原来阁下就是朱和尚,和传闻中的一模一样,整张脸就像个鞋拔子。”   秦余从后面缓缓而来,朱和尚冷冷地盯着他看,瞧秦余一副书生打扮,跟这些兵丁大老粗们不一样,不由问道:“你是何人,怎么以前没有见过?”   他所说的以前,就是跟大周军队交锋的这一两个月。   “小生秦余,只不过是大周军营里的无名小卒,朱大王不认识我,也属正常。”   “什么!”   朱和尚睁大双眼,指着他道:“你就是那个以快著称的宁州秦余?听说张士诚便是落在了你的手下?”   秦余瘪瘪嘴,他的这个恶名是在什么时候被传出去的。 第271章 回京   朱和尚终于抓住了,发生在亳州,近十年的叛乱也因此而进入了尾声。   “原来传闻中的朱和尚长这个样子啊,哈哈,老夫今天算是看到真人了。”   秦余让人把朱和尚五花大绑,而李老将军恰在此时从井底爬了出来。   “老将军。”   井口边,一干跟着秦余的士兵们朝他拱了拱手。   李老将军怒道:“哼,我李善长没有你们这样的兵。竟然为了贪图军工,不听老子的命令,嗯?难道这个臭小子还能带你们建功立业吗?”   李善长好气地笑了笑,接着转过头看了秦余一眼,“小子,你坏我军规,又抢我功劳,你说你该当何罪啊?”   没想到一见面,这个老将军不说别的,竟是直接过来兴师问罪了。   秦余抬起手,笑道:“老将军,有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如果没有樵夫大伯的提醒,恐怕这朱和尚早就逃走了。小生也是迫不得已,如果将军真想问罪于我,小生是无话可说,只求将军能放过这些跟着我的兄弟们。”   “李将军,千万别啊。”   观音庙外的兵士们听李善长将对秦余用军法,顿时一个个都急了。   “呵,还学会拉拢人了,老夫不过说了一句玩笑话,你们不用放在心上。”   说罢,摆了摆手,接着便走到绑着的朱和尚面前,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眼。   朱和尚狰狞着面容,怒视道,“你就是李善长,杀我兄弟最多的便是你了吧。老家伙,如果有来世,老子一定不放过你!”   他怒吼着,李善长却一拳打到了他肚子上,说道:“呵呵,小伙子你还想有来世?就算有来世,又如何呢?除非老夫在你的手下当差,不然照样杀你。”   李善长笑了,笑得很开心,曹他老娘的,终于把朱和尚抓住了,老天爷算是开眼啊,让老夫能亲自抓住这个贼子,以后跟别人喝酒的时候,又有牛逼可吹了。   朱和尚没有再说话,李善长却对两边的副将说道:“蓝玉,李保儿,把人带走!”   嘿!   这人是我抓的啊。   秦余瘪瘪嘴,见朱和尚已经进了李善长的肚子里,心里直骂,这糟老头子,太坏了。   ……   当朱和尚被带回到营寨的时候,全军营的人都惊动了,这可是朱和尚,和宁州张士诚、秦州李自成齐名,更是让大周军队头疼五六年的人物。   燕王殿下撑着身体,亲自前去迎接。   李善长到军营的那一刻,胸挺得像只得意的大公鸡,军营里和他时常玩乐的老将更是对他指指点点,眼睛里充斥着羡慕以及妒忌。   “末将李善长不负使命,带着三千孩儿总算把这朱和尚给抓住了。当然,这首功之人却是状元郎,秦余秦参军。”   李善长单膝下跪,指了指秦余,对刚才的抓捕任务没有半点欺瞒。   燕王高兴地点了点头,再看一眼李善长背后的秦余,非常满意地说道:“很好,你们都做得很好。”   燕王又往朱和尚的方向看去,瞧他一副趾高气昂,不服输的模样,笑道:“此人便是朱和尚吗?果然跟传言的一模一样啊。”   燕王说的是朱和尚那张像鞋底一样的脸,军营里的将士听后都大声地笑了出来。   朱和尚见被人侮辱,想要破口大骂,可早就被旁边押解的人给堵住了嘴。   李善长直起身,也不顾忌什么礼节,走到燕王面前,把刚才朱和尚对自己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和燕王说了。   燕王听后大笑道:“像这样的恶人,还想有什么来世,老李啊,如果真有这么一天,你去给他做手下,那本王就给他做儿子好了。”   “哈哈哈……”   一干武将大声笑了出来。   秦余却在后面腹诽,感觉燕王和李老将军都在乱立flag,如果有一天他们的话一语成谶了,不知这两人到哪里哭去。   不过,亳州的战事总算进入尾声,为乱多年的朱和尚起义被大周铁军顺利镇压,而离回京的日子也已不远,但因为燕王他们还要做善后事宜,所以秦余还得在亳州待上几天不可。   待几天,就待几天,秦余对这个并不排斥,令他烦恼的是,曼儿姑娘她已经有自己帐篷了,可每晚还是要到他的帐篷来睡觉,美其名曰要听秦余讲故事。   这令秦余很担心,怎么说他已经有好几天不知肉味,而且曼儿也是那种可爱想太阳的美人,他害怕自己一时把持不住,把人家小姑娘给就地正法了。   那样子,还是人吗,根本就是禽兽啊,人家小姑娘不过想听故事,可你却在想着要上她。   当然,秦余不是那种禽兽之辈,在跟曼儿讲故事的时候,还是非常克制的。   就算曼儿呈大字形睡着,一点防范之心都没有,偶尔还把那修长的大腿往秦余的身上放,但秦余却是如柳下惠一般,坐怀不乱。   对于曼儿,早就把她当作自己的干妹妹了。   秦余清楚,干妹妹和干妹妹可不是一个概念。   修整了半个多月,燕王才发布要启程回京的通知。   到了这一天清晨,外头的号角已经吹得震天动地。   秦余被声音吵醒,他揉了揉眼睛,将放在自己大腿上的玉手轻轻移开。   曼儿姑娘似乎是因为今天要启程的原因,心情有些烦躁,似乎是跟秦余睡久了后的一种不舍,也因此昨晚和秦余深入交流了很久。   曼儿也被号角声吵醒了,睁开眼的那刻,眼睛里闪过一丝落寞,终于要回去了吗,以后就很难听到秦余的故事了吧。   帐篷外头,燕王身边的侍卫在外面轻轻喊着,“秦参军,王爷说今天就回去了,让小的过来问一问,起来了没有?”   “起来了,起来了,请殿下稍等一会儿。”   秦余说了一句,和曼儿对视一眼,他从那双灵动的眼睛里看出一些端倪,想了一想,肯定是因为他们要回京了,回京后自己自然不可能像现在这么闲,可以天天陪她讲故事。   原来,小姑娘是在害怕这个。   秦余想通了,他干笑一声,说道:“好曼儿,我看你这几天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因为要回家了,以后很难能听到我讲故事,所以伤心了?”   曼儿不想,秦余竟这么厉害,直接戳中了她的心事。   还没等回答,秦余立即拉着她的手说道:“放心吧,回到家后,我一有时间就给你讲故事,还记得在那破庙所说的约定吗,虽然当时只是权宜之计,可你主人我却没有忘记啊,我的好曼儿,难道你不相信你家主人不成?”   曼儿被秦余拉住了手,脸有些发红,心里紧张得如一群蚂蚁在爬,秦余的话,给了她很大的鼓励,曼儿摇摇头道:“主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曼儿不敢不信。”   秦余觉得曼儿姑娘是个非常好沟通的人,而且人家还教导自己武功,算是半个师傅了,所以他怎么能不好好报答自己的女师傅呢。   燕王在点将台那边等了许久,见到秦余他们出来的时候,过去揶揄道:“余儿,都要回去了,可得注意一些,如果被你家里面的母老虎知道,嘿嘿。”   秦余瞅了眼燕王,这位王爷刚才在说些什么,自己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呢。   说到母老虎,素儿怎么会是母老虎呢,明明是只母猫嘛。   提起素儿,秦余不禁有些怅惘,终于要回京了。 第272章 回来了   大周铁军离开亳州城的时候,已经进入七月。   七八月,是一年最热的时候了,而今的大周也正被暑气肆虐,京城周围更是两个月没有下雨了。   没有雨水,那田地里的稻谷便失去水分,很快会干涸而死。   秦余跟着凯旋而归的大军在回京城的路上,便看见了这样的景象。   燕王骑在马上,看着干裂开的田地,心下不忍,对旁边的秦余说:“你看看这些,如果老天爷还不下雨,那百姓们在今年就很难熬过去了。”   秦余自然理解燕王所说的话,就拿刚刚离开的亳州来说,朱和尚他们为什么叛乱,不也是因为没饭吃,实在活不下去,才干造反的勾当吗。   “只是王爷,这天要不要下雨,又岂是我们能够决定的,学生以为只要尽人事,听天命就好了。”   秦余出言宽慰,顺手还查了一下千度论坛中的天气预报。   千度预报报道的天气,和这个世界是同时间的,预报里告诉秦余,七月低的时候才会有暴雨。   他叹了叹气,而燕王呢,更是泄气道:“余儿你可能不知道,这不单是天灾,还是人祸啊,朝廷之中早就有了议论,此次本王进京,恐怕没有什么好事等着我喽。”   “什么?王爷,你把话说清楚一些。”   秦余觉得这天气是老天爷的事情,跟人有什么关系,他看了一眼燕王,狐疑地问道。   “呵呵,皇兄在早些天就写信过来,讲朝中的一些大臣,他们联名上奏,说本王轻敌冒进,害得大周军队损兵折将,而在亳州的三个月更是寸功未建,才使得上天降下惩罚,导致生灵涂炭的。”   秦余听后,愤怒道:“这真是无稽之谈!殿下,你已经抓住了朱和尚,现在回去,难道还不能堵住他们的臭嘴吗?”   燕王摇了摇头,不再多言。   秦余见此,虽然郁闷,却也无可奈何了。   到了汴京城,燕王先将大军驻扎在城外,而后带着秦余,以及一干有品秩的将军们,进宫面圣。   秦余本以为能先一步回家,没想到竟是要去见那个老皇帝。   他让曼儿先回家去报平安,然后跟着燕王,信步进了皇宫。   接见的地点,在皇城之中的太极殿,秦余他们进殿的时候,皇帝正坐在龙椅上,这是秦余第一次看到身在皇宫中的周皇。   只可惜人家似乎患了某种不知名的洁癖,只见周皇面前还挂着一顶帐子,生怕别人看到他那苍老的容颜。   而太子殿下正坐在下首,他满意地看了燕王一眼,接着又将目光移向了秦余。   “朕听说,老四打了胜仗?”   周皇一句问,燕王跪下叩首道:“儿臣不敢,儿臣前面轻敌,导致许多将士白白送了性命,是将士们用心,才能抓住朱和尚的。儿臣有罪,还请父皇责罚。”   “你有什么罪,外面的传言都是假的,什么燕王凯旋归京,便要逼宫,呵呵,朕根本不信。老四啊,给朕好好干,北方还有铁木真,西边还有李自成呢。”   周皇淡淡地说了一句,可这话太重了,燕王是被活活吓了一大跳,他趴在地上,浑身都在颤抖。   太子连忙站了起来,对上面的周皇道:“父皇,四弟在南边打仗的时候,受了些伤,这次回来恐怕得修养一些时日,北方的那些野蛮人得找其他将军了。”   “哦?我的老四不行了吗?”   “呵呵,父皇会错意思了,儿臣相信只要四弟把伤养好了,还能为大周,为你四处建功的。”   “嗯,老四是不容易。”   周皇的语气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但大殿里的人都听出其中的意思   秦余此刻总算明白,燕王在进京前为什么说那句话了,燕王他不怕大臣们的议论,可他怕自己的父皇。   “虎符呢,可带在身边了?”   周皇又是一句淡淡的话,可是他的每句话都是冷漠的。   燕王听后,立马从怀中把半块虎符拿出,并交到下来的太监魏贤手中。   周皇拿到虎符,仍旧淡然道:“很好,朕还要回去炼丹,这里的事情便交给太子了。”   皇帝来皇宫竟然只是为了虎符,秦余砸吧嘴,这天家难道真的没有什么父子之情吗,人家燕王为大周可以说是出生入死了,但这皇帝的所作所为却令人寒心呐。   待周皇走后,太子下了台阶,把燕王扶起来,两个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四弟,辛苦了,回家后好好养伤,不要想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一切有本宫呢。”   太子拍了拍燕王肩膀,燕王站起身,脸上早就没了刚才那副惊慌失措,取而代之的是淡然。   接着,他指了指秦余以及一干将领,并把抓住朱和尚的经过完完全全地向太子说了一遍。   太子听后,露出惊奇的目光,他仔细打量了下秦余,叹道:“好一个秦有余啊,真是我大周朝的福星。”   秦余连道不敢,他可不想因为太子的这句话,以后天天为大周朝擦屁股了。   啊呸,秦余感觉刚刚自己立了个不大好的flag。   燕王拉着太子,继续说道:“大哥啊,你知不知道两个月前,如果不把秦贤侄派来,那他就要做什么了吗?”   太子摇了摇头,“本宫怎么知道。”   “嘿嘿,五月初七就是这位状元郎小登科的日子,可却被大哥你给破坏喽,你说该怎么补偿我们的大福星?”   燕王敲了一记太子的胸口。   太子笑了一笑,“原来如此,是本宫疏忽了。”   他看了一眼秦余,说道:“你家夫人,本宫好像见过,是个很识大体的女子,本宫把你们的婚事给搅黄了,确实是有错。”   “臣不敢。”   秦余低下了头,太子继续道:“你是我大周的功臣,大周自然是不会亏待与你,秦余啊,回家等着吧,本宫会给你一个大惊喜。”   大惊喜?   秦余不想得到什么惊喜,太子带给的,肯定不是什么好惊喜,现在的他只想回家去,老婆孩子热炕头,当然这个世界还没炕头出现。   出皇宫前,太子任命秦余为翰林院的编纂,当然这是每个状元郎按例都要走的程序,而且太子为了补偿秦余的损失,还准许他可以五个月后,再到翰林院报道。   也就是说,有半年左右的逍遥日子可以过,秦余对此当然是感恩戴德,对太子的印象都改观了不少。   出宫后,秦余便直接往家里敢,两个月没回家了,也不知家里发生了哪些变化。   “余儿,余儿回来了。”   曹老爷一早听说朝廷大军要回京的消息,当曼儿回家后,他就高兴地不得了。   秦余看到久未见面的曹老爷,也是喜极而泣,“爹,爹,我回来了。” 第273章 算账   “爹,孩儿回来了。”   秦余上前紧紧抱住了曹老伯,虽然亳州之行,对于他来说是有惊无险,可战场上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如今能再见到久别的亲人,秦余早已喜极而泣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走走,素儿他们已经在前厅等你许久了,那个叫曼儿的姑娘她也回来了,还好有她一路上护卫你的周全,不然恐怕我们都见不着你了。”   曹老爷拉住秦余的手,然后就往里头走。   他一边走,一边向前厅的方向大喊道:“素儿,余儿回来啦,余儿回来啦。”   曹老爷那乐到心坎里的样子,令秦余十分感动,这就是自己的家,他们就是自己在这世界唯一的亲人啊。   “秦哥哥。”   曹素是最先从前厅走出来的,可等到门口,人却站住了,她痴痴地看着秦余,不敢上前,怕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这两个月来,日日夜夜的都在思念着他,生怕他在战场上有个什么闪失,如若那样,自己也就不活了。   如今能够再见到秦余,曹素此刻又是心酸又是喜悦,很快的,两行热泪便从眼眶上滚了下来。   “秦哥哥!”   在最后,曹素还是没有忍住,她一步上前,将秦余紧紧地抱住。   秦余也是紧紧搂住了她,将曹素贴在自己的身上,感受到那久违的温软,秦余便觉得安心,一路上受过的苦也不算什么了。   “好了,先进去吃饭罢。”   曹老爷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在后头说道。   曹素有些哽咽,听了曹老爷的话才把秦余给松开,望着他道:“秦哥哥,你能回来真好。”   “傻丫头,哭什么?”秦余用手擦了曹素脸边的泪痕,而后才拉着曹素,和曹老爷一起走进前厅。   小六和雪雁早就给即将回家的秦余做了丰盛的午餐,曼儿姑娘更是帮他们打下手。   秦余坐到凳子上,四处瞅了瞅,发现家里的情况还和刚走时一样,只是少了几个人,他不由奇怪地问曹老爷道:“二老爷,还有禄儿他们呢?”   曹老爷叹了口气,将盛好的饭端到秦余面前,说道:“他们走了,回宁州去了。”   “怎么会……”   千里迢迢的来,连一口喜酒都没喝上,秦余不明白曹老太他们真正的意思,总感觉这里头没那么简单。   曹素看出秦余脸上的疑惑,实话实说道:“前些天,二叔在街上闲逛的时候,听到了你跟太师他们家的恩怨,害怕自己被牵连,所以想早一日回去,他把你的事情跟祖母说了,祖母……祖母她,还说到……”   曹素不知想到了什么,立马不说话了。   “好吧,那也怪可惜的,不过没事啊。”   秦余把方才在宫里面,太子殿下许诺的事情说了出来,接着建议道:“有五个月的假期,京城离宁州也不算太远,所以孩儿想和素儿的婚事,不如回宁州举行?”   曹老爷不置可否,曹素却摇了摇头,秦余见这样更加纳闷了。   曹老爷无奈地看了曹素一眼,回头对秦余叹气道:“余儿,宁州那边就不必去了,当然,等你们完婚后,再到回去看看也可以,到时候老夫陪你们一起嘛。”   “这……”   秦余觉得曹老爷他们心里肯定藏着什么事情,但这会儿不跟他说,想必是有原因的,他看了曹素一眼,点了点头道:“那好,一切都听爹爹的。”   “嗯,吃菜,吃菜,刚才光顾着说话,这菜都快凉了。”   曹老爷夹了一口糖醋排骨,就往秦余的碗中饭。   “爹,我也要。”   曹素端起了碗,一副小女孩的模样。   “好,都有都有。”曹老爷喜逐颜开的,又夹了块排骨到了曹素碗中。   秦余看着这欢乐的一幕,心里感慨,有家真好。   ……   韩江他一早就知道秦余回来了,跟韩溪在傍晚时分到的秦宅。   暑气正浓,在前厅吃饭不如到外面的好。   于是,秦余把饭桌搬出院外,叫小六做了些清淡的食物端出来,又从临近的酒家买了一壶酒。   饭桌上,当四五个菜齐了后,就邀韩江两兄弟坐下,大家一起说着分别后发生在各自身上的事情。   等他们聊完天,已经到了亥时,秦余送别这两兄弟出门后,才到自家的浴室里好好地洗了个澡。   秦余搓着重要的部位,好久没在家里洗澡了,军营里为他准备的浴桶再好,也没有自己家的用得舒服。   洗完澡,把旅途上的辛苦洗去,秦余是一身轻松。   他出了浴室,心情便开始激动起来,好久没吃肉了,今晚总算可以开荤。   记得在军营中,一直和曼儿睡在一张床上,可人家是自己的妹妹,作为兄长,怎么能对妹妹下手。   可素儿就不一样了,她是未过门的媳妇,虽然以前也只把她当作干妹妹,但这干妹妹的身份一发生变化,那秦余便有了行动理由。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秦余从门外进来,关好后,便脱掉了外套,接着就如饿虎扑食一样,扑到了曹素身上。   “素儿,分开这些天,是不是很想我?”   “哎呀,秦哥哥别闹,人家正算账呢。”   屋子中间的桌子上,曹素娇羞地喊了一声,手里正拿着账本,这都是从宁州寄过来的,里头有些重要的账目需要她和曹老爷过目,可如今两人都在汴京,于是就有些许的不便了。   秦余因为天气原因,身体已经燥热无比。   曹素当然知道此时的秦余就跟那些院子外面吃鱼的馋猫一样,可她呢,就是要吊着他,于是说道:“秦哥哥,你看看我的这个借贷记账法写得可对?上面的账目有没有错的?”   “素儿,别管这个了,我想要。”   “不行,人家在做正经事呢。快帮人家看看。”   曹素把账本拿到秦余面前,秦余抓耳挠腮地接过来,那样子差点把她给逗乐了。   同时的,曹素又想到了曼儿,她让曼儿跟着秦余一同去亳州自然有自己的目的,可现在却发现曼儿跟秦余根本就没发生过什么,不然曼儿回来的时候,怎么会是什么变化都没有呢。   秦余一边瞅着账本,一边用余光看了看曹素,见她开始发呆,便突然放下账册。   公猫开始袭击母猫。   母猫大叫道。   “啊,秦哥哥你想干嘛?”   “算账啊,这账不到床上算,是算不清的。” 第274章 婚事已定   片刻过后,秦余才跟曹素算好了账。   秦余抱着大汗淋漓的曹素,她的身体正在发抖,“怎么了?是我太用……”   “秦哥哥,我害怕。”   曹素蜷缩着身体,秦余这才发现了不对劲,他还以为是因为刚才跟曹素算账,算得太狠,伤了人家身体呢。   害怕?   秦余收回调戏的心态,开口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白天的事情,祖母她到底为什么离开京城呢?我看,恐怕不是想家那么简单。”   “嗯。”   曹素轻轻嗯了一声,此刻身边已经没有旁人,她跟秦余早就连成一体,自然没有什么东西好隐瞒他的了。   于是开口说道:“祖母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听说你和贾太师不对付,就要火急火燎地回宁州去,连爹爹都拦不住。不止这样,她还不小心说出了他们这次来京的目的,哼。”   曹老太到京城是有目的的,秦余还以为人家是专程过来参加自己和曹素的婚礼呢。   过了一会儿,秦余听完曹素的叙述,心里是拔凉拔凉的,原来曹老太是想毁掉自己跟素儿的婚事,而且不单单是她,还有曹家的族长他们。   记得上次去过族长那边,记得是在潞州吧,那时候还抓住了张士诚呢。   “素儿,你刚才说祖母要回宁州,将曹氏一族的那些老人都请上京吗?”   秦余有些担心,如果这样,那曹老爷还有曹素这边就不好办了。   “嗯,祖母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曹家好,如果不悔婚,那就要把爹爹和我逐出曹家了。”   曹素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中还带着哭腔。   秦余拍了拍她的脊背,宽慰道:“不用怕的素儿,有你秦哥哥呢,如果他们真敢这么做,那我就……”   曹素捂住他的嘴,摇头道:“我和爹爹早就想好办法了,秦哥哥你可以不用担心,族长他们那一派本来对我和爹就有意见,以前爹爹还没创下这么大基业时,就各种瞧不起,可现在居然还如此霸道。爹爹说了,如果真的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他可以选择脱离曹氏。”   “这怎么能行。”   秦余知道在古代,宗族对于个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曹素却笑道:“没有什么行不行的,你还不知道,想当年要不是没有我爹爹,恐怕族长那些人都熬不到今天了,所以我看来,他们不过是拿这个做要挟罢了,根本不敢做什么。哼,反正我和爹都不怕他们的威胁,大不了除名,各过各的。”   “可你祖母那边。”秦余有点担忧,曹氏一族那里当然不用担心,可曹老太呢,她可是曹老爷的亲娘,如果连亲娘的话都不听,不论是古代,还是后世,这都是不孝啊,会受到别人职责的,对曹家未来的生意也有很大的影响。   “祖母……”   曹素低垂着头,不知该说什么好。   秦余看她因为自己而痛苦的样子,心下不忍,立即抱着她说道:“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安心好了,不管怎样,谁都无法分开我们。”   “嗯,秦哥哥,就算他们来了,我也不和你分开。”   刚才明明好好的在算账,可不想总有烦心事会来打扰他们。   秦余搂着曹素,一边安慰,一边在想该怎么对付将要进京的曹氏宗族。   这些人也真是,自己都已经是状元郎了,难道还配不上曹素吗?   或许是因为人家怕贾太师吧,如果是这样子,这个槛算是过不去了。   不到一会儿,曹素便在他怀里睡着了,秦余也跟着睡去,本来好好的一个算账之夜,却变成了这样。   秦余拧紧了拳头,不管是谁,他可以伤害自己,但不能伤害自己的家人。   到了第二天,秦余没有像往常那样早起,曼儿姑娘呢,好像也因为旅途劳顿,在屋子中睡到中午才起来。   一家人到了前厅用饭,曹老爷不禁开始提曹素和秦余的婚事了。   曹老爷拿出上次的那本记录好日子的书册,对坐在对面的秦余二人说道:“老夫看下个月的初八是个好日子,你们两个的婚事也不能一拖再拖了,便定在这个日子吧。”   曹老爷不多做商量,直接拍板了下来。   曹素点了点头,秦余更是没有任何意见。   曹老爷继续说道:“日期定了,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讨论呢,你们两个在京城可都有什么朋友?还有宁州那边的。”   曹素道:“素儿才刚来的京城,没有什么朋友。要说请的人,素儿感觉该请一下我的恩师。”   曹素口中的恩师,就是教她算学的那个人,只是到后面因为代离的事情,双方便很少有联系了,而今自己要成亲了,当然得知会一下,不管人家来不来,这个礼节要做好。   秦余说道:“京城里除了韩江兄弟外,就是陆伯楷他们了,还有燕王和太子都需要知会一声。至于宁州……也就鹿山那边需要打声招呼。”   曹素听提到鹿山,便想起来自己的好朋友,“菁菁她现在已经游玩到了云州,这野丫头似乎没有想回家的意思。”   秦余见提到陆菁菁,笑道:“呵呵,已经好久没见到她了。”   “你们先别聊这些,现在最重要的是参加婚事的人员名单。”曹老爷咳嗽了声,刚才差点被他们两个给岔开话题,“这样吧,你和余儿一起到书房,把人员的名单都一一罗列出来,京城的比较近,叫小六或者自己亲自去发帖都可以。宁州那边的话,可得要早点了,不然人家还说你不知礼,和他们生分了呢。”   曹素和秦余相互看了一眼,同时点头道:“一切都听爹爹的安排。”   ……   秦余二人的婚事就这样定下了,后面的几天,他们都忙着婚礼上的事情,发往宁州鹿山,还有曹素师傅那边的信都已经寄出去了。   而同时的,宁州城那边,曹老太是在七月中旬到达家里,她一到家,就叫曹二老爷去潞州找曹氏一族的族长,告诉他们自己在京城知道的惊天消息。   “什么!你说小素儿要和那个臭小子成亲了,没想到啊,竟然这么快。”   曹氏宗祠里,众曹姓族人开始议论纷纷。   “族长,这事你不能不管,听曹德他娘说那个叫秦余的得罪了当朝太师啊,太师那是什么样的人,就算秦余已经是状元郎了,可那又怎样,想要踩死他,还不是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   “是啊,族长我们应该上京去阻止他们。”   “族长,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曹氏一族的未来可都掌握在你手中了。”   ……   众人义愤填膺,好像秦余便是要将曹氏一族推进万丈深渊的凶手一样。   曹氏一族的族长摸了摸发白胡须,最后才道:“好,我们这就上京,老夫相信曹德是不敢违拗我们的。”   ……   秦余要成婚的事情,不止曹老太他们知道,燕王那边比这些人还早知道消息。   太子府中,燕王进了太子的书房,问正在练习书法的太子殿下道:“大哥,你那天说要给秦余一个大惊喜,那到底是什么啊,现在快说,别跟弟弟卖关子。”   太子抬起头笑了笑道:“听说那小子就要成婚了,所以打算给他的夫人送个好东西。” 第275章 接新娘   转眼到了八月,因为上个月末京城周边下了三五天的暴雨,所以天气比起七月时要凉爽许多。   八月初八的秦宅,正沉浸在一股浓厚的喜悦之中,宅门外挂了两个大红灯笼,两边的树上也挂着红绸,院子里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的样子。   “左边点,左边……不,太过了,右边些。”   曹老爷正在指挥立在梯子上挂喜贴的小六,小六满头大汗地回头问道:“老爷,到底挂哪边?”   前厅中的桌椅板凳都被擦拭得干干净净,两根大红的蜡烛,桌子上摆好了各种的喜糖喜饼。   秦余从后院经过前厅,见小六张大嘴巴作出十分滑稽的样子,有点想笑,他走到院外,看小六快要挂准了,当即喊道:“低了低了,再高些。”   “啊?公子莫要忽悠我。”   不过,小六还是望了望喜字的位置,确定没毛病后,才重新挂了上去。   门外,韩溪韩江,还有陆伯楷以及碧轩社的一干人等都来了,他们的手中都带着贺喜的礼物。   秦余走过去,拱手道:“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   韩江笑道:“哪有这样的,秦兄弟如果你再跟我客气,韩某我可是不依的。”   韩溪走过来,他的手里还拿着一封信,“这是鹿山众夫子跟山长给你写的信,他们说忙着今年的秋闱呢,所以就不便过来了。”   秦余收下信。   曹老爷在一旁说道:“蔡老板他回了泰州,所以也无法过来,不过前几天送了礼物,当时你和素儿都不在家,所以为父代为收下了。”   “原来如此,过几天把喜糖给蔡大哥寄去一些,聊表心意吧。”   秦余一头说着,另一头就将过来参加婚典的朋友请进前厅。   门口,燕王殿下带着他府里的管事们进来了。   身后,还有一群扛着箱子的侍卫。   秦余转过身,刚进去的韩江他们见到燕王只得再出来,一齐向他拜道:“见过燕王殿下。”   燕王摆了摆手,指挥侍卫们将送来的礼品抬到秦宅的库房中,而后道:“今天是余儿大喜的日子,所以没有燕王,更没有殿下,你们无需这么生分,随意点就好了。”   秦余走上前,将燕王请到了前厅,韩江一群人跟着进去。   燕王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吓得一旁的曹老爷想要站起身,可燕王立马摁住了曹老爷,像黑熊一样硕大的巨灵掌下去,曹老爷根本消受不起,直接就被摁在椅子上不能动了。   燕王看了看他,笑道:“亲家,今日我代表秦兄弟,来做余儿的长辈,所以你也不要拘谨了。”   燕王熟络地和曹老爷套近乎,倒把他给闹了个红脸。   秦余这时却在做另外一个准备,待听到小六在门外边喊他时,才站起身来。   小六说:“公子,时辰快到了,我们该接新娘子去喽。”   门外头,一匹头部挂着红彩的骏马正立在地上,其后是韩江为秦余请来的京城最有名的吹打手,以及一顶大红的轿子。   轿子旁边站着四个壮硕的大汉。   曹素先前被太子妃认了干女儿,三天前就被请进了太子府,不让秦余见到,而今秦余就是要骑上这匹大马,然后到太子府去迎亲。   秦余穿好新郎的衣服,随即便上了马。   曹老爷他们都出来迎接,小六更是把早就准备好的鞭炮拿出来,噼噼啪啪地响了一大阵。   鞭炮一响,吹打手们开始奏起欢快的乐曲。   秦余跟着一声“驾”,带着花轿往太子府接新娘子去了。   曹老爷看着这一幕,心里头即是欢喜,又是心酸。   自己家的大白菜,终于要嫁人了。   燕王呢,他拍了拍曹老爷的脊背,说道,:“亲家,时间真快啊,如果现在秦兄弟还活着就好了。”   曹老爷点头道:“是啊,是啊!”   两人在秦余走远后,一同看了看天上。   ……   从秦宅到太子府需要经过一条比较热闹的街道。   现在是早市,街上的行人非常之多。   吹吹打打的声音一出现,立马就引来了行人以及商贩们的驻足。   不一会儿秦余他们过来了,大家开始对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年轻人指指点点。   有的说:“咦,那人不正是前几个月中得头甲的状元郎吗?今天他这样子,难道是要成亲了?”   “肯定是了,真是幸福啊,刚当上状元郎,而今又有小登科,啧啧,这天下的好事都被他给沾上了,真叫人嫉妒啊。”   “看这状元郎一表人才的样子,也不知哪位姑娘有这样的福分呢。”   “看他们的方向好像是往太子府,莫非是要迎娶哪位郡主?”   人群中钻出两个耄耋老者,他们看了看大马上的公子哥,都露出了惊诧的表情,“大哥,是这小子,还好我们赶上了,快点回去报告族长他们。”   另一人点了点头,二人很快就消失在人群里了。   秦余骑着马,心情激动,怎么说这也是他头一次做新郎,哪能不紧张呢。   走了一刻左右,太子府便出现在了眼前。   太子府外也是站满了人,当他们见到新郎,立马奏起乐曲,和秦余这边的吹打手遥相呼应。   秦余到了府前,太子妃亲自出来迎接,而曹素呢,此刻正盖着红盖头,两只手缴在一起,似乎也非常紧张。   秦余下了马,本要上前接走新娘子,可太子妃这边的人却不答应,只见她们开玩笑道:“呦,新郎官,想要娶走娘娘的干女儿,可不是那么容易。”   秦余笑了笑,随手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   “我们要的可不是红包啊。”   一位小姐打扮的姑娘走上前,指了指曹素道:“我们都听说新郎官的诗才好,而今要把我们的新娘子娶过去,如果不写几首诗表示表示,那可过意不去喽。”   “是啊,是啊,要表示,要写诗。”   府门前,一群小姐丫鬟,还有贵妇们叽叽喳喳的,要求秦余当即赋诗一首,不然就别想迎走新娘子。   还有人更是说道:“对了,一般的诗词我们可不依的,你是状元郎,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如果不能作出一首惊世骇俗的诗来,就别想带走新娘了。”   “说得没错,不过还有哦,你这诗里一定要包含新娘子身上的优点,还要说出你为何要娶新娘子,不然,我们就不放人。”   哪里还有这样“堵门”的,这比后世的那些伴娘还狠啊。   作诗?   他秦余只是个诗词的搬运工啊。   不过,今天是自己的好日子,不能再做搬运工了。   所以,秦余还是绞尽脑汁地想了好一会儿。   到后面,果真作出一首不俗的诗来。   可那些曹素“亲友团”们还是不依,她们要求秦余喝下一大壶的酒,才准他把曹素接走。   秦余无奈啊。   曹素刚刚听了秦余作的诗,心里还高兴万分,此刻听说要灌酒,也开始为他担心起来,可身体却被身边的两个丫鬟给按住,不准她动分毫。   大家此刻都在看着好戏,“新郎官快点啊,想不想要新娘子了?”   算你们狠。   秦余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捏住鼻子,把酒壶往口上对,咕噜咕噜地喝了半会儿,才把一壶满满的酒给喝干净。   他把酒壶倒着放,众女子见了,才点了点头,将曹素送到他的身旁。   秦余打了一个饱嗝,然后开心地拉住曹素的手,把人接到轿子里,方叹了一句不容易。   确实不容易啊,当秦余再次坐上大马,不禁感到一阵的晕眩,可他还是稳稳地撑住了。   不稳住不行啊,晚上还有大动作呢。 第276章 大惊喜   一间客栈包厢里,围坐着一群曹氏一族的人,曹二爷也在其中。   门外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刚才还在闹市上的两名老者回来了。   族长看到他们,开口问道:“你们两个刚才都探听到什么消息了?”   两名老者说道:“那秦有余已经骑着高马去接新娘了。”   “不过,令小弟感觉奇怪的是,素儿明明居住在秦宅,他为何还要骑马去接亲呢?”   老者的一句话,立马引起所有人的重视。   族长看了一眼曹二老爷。   曹二爷是被请上京城,作为带路人的,因为他知道秦余住在哪里,而且也清楚秦余家中都有几个人,在京城又认识哪些人物。   老族长做了几十年的一族之长,还是有些眼力劲的,不会冒然前去,如果这秦余果真寻到了什么靠山,那对他们来说可就不利了啊。   二老爷想了一想,回道:“族长,恕侄儿愚钝,侄儿跟母亲上京的时候,一直是跟着我大哥的,京城里没有熟人,所以有关秦余的一切都是在秦宅中看见的。”   二老爷说完,喝了口水,继续道:“侄儿只知道,我家那个侄子,他除了跟一些文人墨客相熟外,还和我们州府的韩刺史亲近,而韩刺史家的大公子以及二公子时常到秦宅里作客,那位韩二公子和秦余一样,都是上京赶考的考生,只是那位大公子,听说他在京城里当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儿。至于您口中的什么大靠山,我看是没有的。”   族长听完二老爷的话,点头道:“既如此,那这秦余有可能是上韩府去接亲了?”   二老爷道:“这些侄儿也不清楚,侄儿不认识去韩府的路,有可能是这样呢。”   “我看他说得没错,我们的素儿他是宁州人,而韩家呢,也是从宁州出来的,我看曹德他们的意思就是让秦余从秦宅出发,到韩府接亲,这倒也符合礼仪了。”   坐在族长身旁的中年男子斜过头,和族长说了一通。   族长说:“既然是这样,我们倒也不用太过担心了。哼,就算韩刺史又怎么样?当官的还不理家务事呢。大家做好准备,一会儿跟老夫上秦宅去。”   “是!”   众人应诺了一声,只有二老爷叹了口气,其实刚才他有一些话没有说尽,因为他不想跟这些人一起蹚这趟浑水,可不让他们去,就会老来骚扰自己。   所以咯,死道友,不死贫道。   “嘶……”   见族里的一干人气势汹汹地出门而去,二老爷立马捂着肚子。   “你怎么了?”   一名曹家长辈问了一问。   二老爷道:“肯定是刚才吃的那个竹鼠肉有问题,侄儿早就说过了,便宜的客栈住不得。”   族长回过头问道:“那可怎么办呢?我们之中只有你熟悉秦宅。”   二老爷道:“没事啊,侄儿不是已经跟你们讲过他家的具体方位了,反正那个曹小六还有雪雁都认得你们,还有啊,只要你们向里头报出家门,谅我大哥也不敢怠慢诸位不是?就让侄儿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半刻钟后,肯定赶上。”   二老爷说完,默默地给自己点了个赞。   族长不知道二老爷到底在卖什么关子,刚才大家都吃过竹鼠,可为何偏偏只有他有事?   但瞧二老爷的样子,不像是撒谎的,所以只好道:“也罢,你就在这待着吧,一会儿记得一定要赶上,或许我们还会跟别人掐起来呢。”   二老爷点了点头,连说一定,见人走远了,才把房门锁上,心里暗道:“老子才不跟你们疯呢,老子可早就打听过了,我大哥跟一个叫燕王的人好像很要好,名字里有个王的,怕不是什么好惹的哦。”   说罢,半躺在椅子上,吃着碟子里剩余的竹鼠肉。   ……   吹锣打鼓的声音从太子府开始,到了秦宅仍然继续着。   秦余下得马来,而小六和雪雁已经在道路两旁放起了炮仗。   一道道震耳欲聋的炮竹声响彻天地。   秦余就是在这个时候,把手伸进帘子里,说道:“娘子,我们到家了。”   曹素伸出右手,从轿子里走出来。   秦余把手里的牵红分一头给她。   曹素拿在手中,顿时就笑了起来。   秦余也是美滋滋的,他转头看着曹素,担心她被盖子遮住,走路会不会看不见,而当看到盖头底下那高高弯起的红唇时,自己的一颗心都化了。   两个人在炮竹声,还有亲朋们的庆贺声中,慢慢地往家里走。   可就在这时,转角处走来了一群人,当头的一个老态龙钟,见到要进门的两个新人,当即大吼道:“慢着,你们都给我站住!”   那老者一出现,曹老爷就知道大事不好了,这老者不是旁人,正是远在潞州的曹氏一族族长啊。   族长,他们怎么会来?   燕王还有韩江韩溪等秦余朋友,也看到了曹家人,他们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燕王府的护卫上前一步,准备动手,却被燕王给制止了。   曹老爷走上前,那族长抓着他的手说道:“曹德啊曹德,你为何就不听我们的话?”   “我,族长你听小侄说……”   曹老爷拉住族长的手,想带他们离开。   族长身边的中年男子冷笑道:“到现在了还说什么?”   “圣旨到!”   就在这时候,远处跑来一匹白马,白马上坐着一名身穿蟒袍的宦官,宦官手上正捧着一道圣旨。   宦官的到来,立马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族长和曹老爷也不再争吵了。   圣旨都到了,谁还敢吵,他们一个个的都跪在了地上,只有秦余,以及燕王、韩江韩溪等一干有职位,有功名的人才不用跪。   而曹素呢,她被秦余牵着,并没有下跪。   宦官下得马来,直接走到秦余和曹素面前,娶新娘真好,都不用找人便知道要向谁颁布圣旨了。   随即,宦官清了清嗓子,乃道:“敕曰,民女曹素,贤良淑德,性格温良,宜室宜家……兹特赐尔为恭人,钦哉。”   老皇帝在道观里专心研究着自己的丹药,哪里有空闲给曹素颁布什么圣旨呢,秦余知道这是太子殿下给自己的大惊喜。   而这恭人,是诰命夫人中的四品,从此后,曹素便有官职了,相对的,还可以看出太子殿下对秦余的重视。   曹素扯了扯秦余的袍子,问道:“秦哥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余却道:“先接旨吧,待会儿再细说不迟。”   曹素接了旨,那名宦官接着说道:“恭喜状元郎,恭喜曹恭人,咱家还有事,就不吃你们的喜酒了。”   说罢,也不拿秦余偷偷递过来的红包,直接上了马,跟刚才一起来的侍卫们一道回宫复命了。   曹素把手里的圣旨交给秦余。   秦余拿着圣旨走到曹氏一族的族长们那边晃了一晃,并非常有礼貌地问道:“各位,你们是来参加我和素儿的婚礼吗?”   “老夫我……”   族长从地上爬起来,抬眼就见到那明晃晃的圣旨,这时候连反对的话都不敢说了。   而他身边的中年男子更是改变先前的态度,谄媚笑道:“当然了,当然。”   其余族人也随即附和道:“是啊,不过忘记准备礼物了,不知状元郎是否会怪罪?”   秦余呵呵一笑,曹老爷在一边非常解气地吸了吸鼻子。 第277章 喜宴   “既然如此,还请几位长辈先进屋吧,我和素儿的婚礼还没开始呢。至于礼物什么的……”   秦余一开始想要说算了,可看到他们这些人眼里流露出的那种恳求,因此对从门口走来的小六道:“都一个个的给我记在账上,少了一人都不行。”   小六点了点头,他一看见曹氏家族的人,便知道没什么好事,而现在见自家公子把这群人给治得服服帖帖,在心里不禁给秦余点了一个大大的赞。   “公子真是英明,哼,就是要气气这些老家伙,以前太欺负人了。”   小六一边嘀咕,一边口里称是。   曹氏宗族的一干人都没了办法,如今是骑虎难下啊,总不能当面拒绝吧,人家现在是状元郎,没看到吗,连圣旨都颁给曹素了。   这叫做爱屋及乌啊,说明朝廷非常看重秦余,如果这时候当面撕破脸皮,自己这边恐怕会很难看了。   作为几十年的老狐狸,族长以及家族长老们谁都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他们忍着被宰的痛苦,连连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了。”   秦余点了点头,收起圣旨,走到曹素面前,重新拿起了牵红。   吹鼓手们又开始吹打起来,秦宅上下重新沉浸在喜悦之中。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前厅之中,曹老爷和燕王坐在正位上,看着眼前的一对新人完成了婚礼的仪式,两个人都笑得合不拢嘴。   对拜完后,就是送入洞房。   可秦余还不能走,需要继续在外面陪着宾客们。   院子之中,摆了两桌酒席,这样似乎显得有些冷清,而曹氏一族的到来似乎给秦宅增添了些许热闹。   秦余刚刚从他们身上坑了些钱财,这时候,当然得对他们好一些。   请燕王府的侍卫大哥,跟他一起到库房,搬出两张新桌子,还有一些多买的长条凳子。   而后请厨房里的师傅再做两桌子的菜肴。   掌勺的师傅,是从太白楼请的。   所以婚宴的酒菜,都不需要秦余烦恼。   那师傅满口答应,还说道就算突然增加三桌酒席,他都应付得来。   陆伯楷和碧轩社的人坐在一桌。   曹老爷,燕王还有韩江韩溪坐在另一桌,秦余在这两桌之间走来走去,喝着别人向他恭贺的酒。   曹家族长捋了捋胡须,看着曹老爷身旁的燕王,悄悄问道:“曹德身边那人,你们知不知道是谁?”   中年男子摇头道:“不大清楚,不过看他能和曹大哥平起平坐,可见不一般了。”   “莫非是秦家的人?不然刚才也不可能坐在正位上啊。”   族长的一句话,提醒了众人。   是啊,和曹老爷坐在一起,又享受着秦余和曹素的大礼。   此人,到底是谁?   众人对燕王的身份开始产生好奇。   就在这时候,曹二爷从门外边进来了。   曹家人一看到他,一个个都金刚怒目起来。   这小子,太不地道了,根本没有把自己知道的说清。   害得他们现在如此尴尬。   曹二爷笑着走过来,对曹家人拱了拱手,而后走到曹老爷身边,拿出事先早就准备好的礼物,舔着脸笑道:“大哥,还有大侄子,恭喜啊,恭喜。”   曹老爷看到自家二弟,倒也觉得惊喜,连忙让他坐在身边,向燕王介绍了一下。   秦余走过来,他对曹二爷并不感冒,想必自己家的地址都是这人透露的。   可看他现在的样子,似乎和隔壁的曹家人不是一路的。   “哈哈,王爷,没想到你也在啊。”   恰在这时,李善长从门口大步地走了进来。   秦余不曾想,李老将军竟然也登门了。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秦余迎接上去,门外边,还站着一群先前在亳州一起抓过朱和尚的精兵们。   “恭贺状元郎大婚之喜!”   他们一个个抬起手,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没想到这些人还记得他。   此刻,秦余的心里有些感动。   “快,快往里面请。”   秦余站在一侧,本想这次的喜宴会很冷清,可不想却是越来越热闹了。   桌子得重新再准备一张,万幸的是,长条凳子还够,可厨房里的师傅们又得辛苦了。   亳州城的袍泽们,以及李善长走进院子时,先在燕王面前抱起了拳,“见过殿下!”   这一声见过殿下,可把曹氏一族的一干人给吓坏了。   这大周朝,还有谁能被称呼为殿下呢?   曹老族长惊得差点被口里的鸡翅卡主喉咙。   殿下?   燕王摇了摇手,对他们说道:“今天我是状元郎请的贵客,所以此间没有燕王,也没有下属。对了,你们是怎么找来的?”   燕王!   曹家一群人终于知道对方的身份了,此刻又是震惊,又是害怕啊。   对面那位虎背熊腰的家伙,可不是一般人。   难怪啊,这个秦余一点都不害怕贾太师,原来是有大靠山庇护。   方才在客栈里,大家还想着悔婚,给秦余一些颜色看看呢。   可这回,众人都松了口气,还好大家没有酿成大祸啊。   不然,恐怕连宁州都回不去了。   想及此,一群人大眼瞪小眼的,都默默地低头喝酒。   李善长也不坐在新桌子上,把长条凳搬过来,和燕王套近乎,说道:“这还需要找吗?殿下你是知道的,老夫的鼻子比狗还灵。”   一句话,把院子里的众人都逗乐了。   秦余哈哈一笑,拿着杯子向李善长敬了一杯。   李善长看了看他说道:“你小子真是艳福匪浅,听说这新娘子比那画里的西施,貂蝉还漂亮。可老夫怎么记得你身边的那位姑娘不是……”   “诶,李老,吃肉啊。”   秦余夹起一块鸡肉,堵在了李善长的嘴里面。   秦余现在总算明白了,这个老家伙是来砸场子的。   还好自己机智,不然被曹素知道他每晚和曼儿睡在一张床上的事情,恐怕今晚连洞房都进不了了。   秦余叹了口气。   李老将军却坏坏地笑了一笑,而后也不再继续追问,和燕王有说有笑地喝起了酒。   提起曼儿,秦余不禁奇怪,这小姑娘,早上还看到她了,这时却不知跑到哪里去野。   不过,此刻不是管她的时候,秦余早已被那些在亳州一起抓过贼的袍泽们抓过去,强行灌酒了。   这喜宴喝到了亥时,还没有结束。   秦余却有些受不了了,他向众人告辞,反正外面还有曹老爷,跟燕王他们帮衬,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而且自己的重头戏还没开始呢。   秦余离开前院,就往后院的主卧而去。   往常的时候,走在这条路上,没有什么感觉。   今天却有些不一样了。   素儿终于成为自己的新娘子。   想起第一次见到她,还是在鹿山读书的时候。   那时候,素儿就是个贪玩的小姑娘。   那一次,从尼山回来,竟和陆菁菁一起抢他的银子,要不是当晚就把银子还来,秦余都想跟她绝交了呢。   说起那晚上,还和素儿讲了穷书生和富家小姐的故事。   现在想来,真的既有趣,又好笑。   秦余带着醉意,以及回忆,终于洞房外头。   门一打开,秦余笑了笑,自己的富家小姐正在里面呢。   曹素这时候端坐在床上,红色的盖子把她整个头都遮住了。   秦余走过来,曹素不禁有些紧张,拿着红帕子的两只手攥得紧紧的。   秦余笑了笑,没有说话,把桌上的“称心如意”秤拿过来,轻轻地挑起曹素的红盖头。 第278章 路   盖头一揭,红烛之下,露出一张熟悉又美丽的脸来。   素儿当然是天天见了,可今天又有些不同。   每个女人,在做新娘子的时候,都是最美的。   秦余今天总算体会到了这一点。   今晚的素儿,确实和以往有些不一样。   “素儿,你真美。”   曹素垂下头,痴痴笑道:“秦哥哥,瞧你说的,难道素儿以前不美吗?”   “美美,都美。”   秦余乐了,美滋滋的,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媳妇,是他怎么也修不来的福分。   坐到曹素身旁,一口便要亲过去。   曹素却用手捂住他要过来的嘴,摇了摇头。   秦余立马用舌头点了一点。   这动作,吓得曹素把手立马收了回来。   秦余当然没有继续下一步动作。   曹素却略作嗔怪地乜了他一眼,而后说道:“秦哥哥,你也太猴急了,我们还没喝合卺酒呢。”   秦余打了打自己额头,刚刚金虫上脑,倒是把这最重要的环节给忘了。   拿起桌上两个装满酒的杯子,二人交叠手臂,并相互注视着对方。   合卺酒喝完,秦余就一把将曹素抱在怀里。   曹素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想到被秦余逗弄的那一刻,此时不禁有些脸红。   躺在秦余怀里,两只眼睛深情地望着他,曹素道:“情哥哥,素儿今晚就交给你了。”   “嗯,素儿你叫我什么?”   “情,情哥哥啊……”   秦余听她叫得甜蜜,整个骨头都快酥了。   “能再叫一遍吗?”   “情哥哥。”   ……   一夜过后。   秦余睁开双眼,看到曹素早已起身穿好衣服。   昨晚,他们两个以床榻作为战场,相互研究了各种阵法。   这些阵法,都是兵书里提到过的,那本兵书的名字叫……   秦余不想,曹素也是那种深谙兵法的奇女子。   “秦哥哥,起来啦,一会儿还要给爹爹敬茶呢。”   听曹素如此说着,秦余笑了笑,比着手指头说:“可你相公我不想起来,素儿我们再睡一会儿吧,昨晚我输了三回,必须得讨教回来。”   “相公,你不能硬不起来。”   秦余从床上直接站起了,曹素刚刚的话,明显是故意的,“素儿,我起不起得来,你还不清楚吗?”   “啊呸,快穿好衣服。”   曹素脸上顿时羞红,把秦余时常穿的长衫丢到他身上,而后不再去理。   秦余瘪瘪嘴,在想是不是把这小妖精给惯坏了。   算了,惯就惯呗,日后再口不择言,就以家法伺候。   他们二人出了门,到前厅的时候,看到曼儿倒在桌子上,没有醒来。   秦余过去拍了拍,发现这小姑娘醉酒了。   “嗯?主人,你们起来啦?”   曼儿揉了揉眼睛,口中带有一股浓厚的酒气。   秦余看着桌上的瓶瓶罐罐,好笑道:“你昨晚喝了多少酒,一个姑娘家少喝些比较好。”   “嗯,没事的,不都是高兴嘛。曼儿清楚自己的身体。”   曼儿站起身,似乎有些不稳。   接着摇了摇头,更觉晕眩了,只是撑着说道:“过几天,曼儿要回趟家里,跟言姐姐说一声你和主母的事情。”   是了,秦余差点把这茬给忘记。   当即,他想问一些事情,可曼儿又不醒人事了。   在将要倒的时候。   曹素过去一把扶住,然后叫了雪雁,将曼儿送到她所住的卧房里休息。   秦余昨晚一直跟宾客们把酒言欢,根本没注意到这小姑娘的异常。   见到小六过来,于是开口问了问。   小六说:“没有啊,她不是跟平常一样吗?”   小六是个神经大条的,自然问不出什么来。   曹素却看出点意思,但不去点破。   只是道:“她或许是真的想家了呢,虽然我们已经把她当作一家人,可是曼儿心中还是存了些芥蒂的。既然她想回去,倒也算是凑巧,秦哥哥,我打算送一些礼物给婆婆,就当是儿媳妇给的见面礼吧。”   秦余点了点头,觉得曹素说得非常在理。   过了些天,曼儿起身往燕州而去,那里是隐杀的老巢。   于此同时,秦余带着一家子往宁州去了。   走前,还和韩江韩溪打了声招呼,问他们愿不愿意一起。   韩江有事,管着禁军呢,而韩溪也推说不去。   在秦余出发往宁州的时候,北方草原的局势发生巨大的变化。   亳州之乱,让大周军队无心北顾,这给铁木真带来了吞灭草原部落的时间。   而且孛尔只斤一族,经过内部的动荡,并没有一蹶不振。   铁木真作为一代雄主,统一北方草原后,终于以雷霆之势,化解了大周朝给他带来的灾难。   并且还修书一封,表示对大周的忠诚。   可反手,却在与大周的边境线边,布下了重兵。   此刻内部还未稳定,不能和大周朝廷直接翻脸。   除了向大周修书外,还像他最敬爱的贾太师写了一封谄媚的信。   贾太师在收到信的时候,立即把莫先生给叫了过来。   莫先生看了看信,却有些担忧道:“大人,我们会不会养虎为患了?”   贾太师摇头道:“现如今我们和铁木真已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他需要我们,我们也需要他,如果这时候翻脸,对我们来说,会非常不利啊。”   莫先生无奈地点了点头。   贾太师继续道:“那个刘不懂现在怎么样了?可开始读书了没有?”   “有,都按着太师的吩咐做呢。让那孩子读书,学礼仪。可大人,我看那小孩和韩府的韩溪走得非常近,会不会不小心透露我们的秘密?”   “他一个孩子,又不知道什么。对了,谭姑现在还好吧,有没有被那个韩江怀疑?”   “没有吧,她说那一家人对自己的态度和原来的一个样。”   贾太师听了,点点头,而后道:“写封信跟铁木真说一下,可以开始行动了。”   莫先生抱拳道:“是,属下这就去做准备。”   接着,他便出门离开。   贾太师见人走远,自己也走出房门。   抬头望了望天,一想到自己的计划已经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心里便痛快起来,他喃喃道:“陛下,老臣跟随你几十年了,也为你做了那么多肮脏的事,但我不想跟着你陪葬。当然,老臣可以不活,不过,贾家的上上下下还得活啊,”   “未来或许是条不归路,但老臣也不得不闯一闯了。”   说着,双手攥得紧紧的。 第279章 怀了吗   秦余是在十二月底回到京城的。   曹老爷因为曹老太的缘故,加上不适应汴京的环境,便留在了宁州城。   秦余觉得这也可以,怎么说京城之中,波云诡谲,不是一个好待的地方。   而且,秦余也不会永远在京城待着,早晚要回宁州过他闲人的日子。   一回到秦宅,秦余他们就对这好几个月没收拾的屋子进行了一次大扫除。   今天的太阳非常大,洗好后的桌椅板凳在院子外,不过一小会儿的功夫,就全部晒干了。   他们还把屋子里的被子,褥子拿出来晒,到了晚间,收被子时,能闻到被子上面传来的太阳香。   太阳当然没有香味,就是那种暖洋洋非常舒服的味道。   到了晚上,秦余把韩溪韩江,以及陆伯楷和碧轩社的人都请来,大家一起吃了一顿饭。   韩溪问秦余家里父母的情况。   秦余看了看他们说:“韩大人还有韩夫人都挺好的,就是挺想念远在京城的两个儿子,还托我问你们兄弟,啥时候娶妻生子,也好让他们抱大孙子啊。”   秦余的一句话,惹来众人的欢笑。   韩江拍着桌子,一副恨自己无能的样子,他说道:“前些天,我倒是看上一户人家,可是人家根本不喜欢我这种练武的。那我把二弟介绍了下,你猜那姑娘怎么说?”   韩江顿了顿,大家都把目光对准了他。   随后,韩江学着那女子的样子,娇滴滴地道:“那还不是要跟你住在一起?哼,奴家才不要呢。”   “哈哈哈……”   一群人笑得人仰马翻。   韩溪他的脸上并没有出现太多笑容,这是自上次洪如玉案子之后,秦余就知道的事情了。   可他并不清楚,韩兄他到底怎么了。   这时候,陆伯楷在旁问道:“秦兄,你是明年二月去翰林院报道吧?”   秦余被太子安排在了翰林院当一个编纂,这是自古以来对状元郎特有的安排。   所谓的编纂,就是给国家编修典籍,史稿,并参与一些机要事务的草拟,是个前途十分远大的官职。   太子令秦余放假五个月,从七月到腊月,腊月又是休息的月份,可以说太子对他非常厚道了。   秦余对陆伯楷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二月初一就得报道了。”   “真是令人羡慕。”   陆伯楷赞叹了一声,其余人纷纷点头。   韩江更是说道:“为了庆祝秦兄弟进去赶紧学,大家干一杯。”   众人举起酒杯,一同饮尽。   这时,秦余转头问韩溪道:“韩兄,记得你被安排去了燕州,燕州路途遥远,你可一定要小心啊。”   原来,韩溪成为进士后,被安排到了燕州下辖的县里做了一名县令。   韩溪点了点头,说道:“听闻燕州那个地方,民风淳朴,走边还没有匪患,我看,到了那里怕也是做一个闲官了。”   韩溪的话语里,似乎有些不平。   秦余和他是好朋友。   当即劝慰道:“不要想那么多,朝廷一般不是三年考核一次官吏吗?我想,三年后,那些户部的官员看你在燕州表现得不错,说不定还把你调回来呢。”   韩溪笑了笑,不再言语。   秦余自觉无趣,众人又喝了一小会儿,才各自散去。   ……   秦余和曹素是在京城过的年,正月十五过后,便要准备去翰林院当官了。   在后世,他从来没当过官,这是人生的头一回。   秦余在去翰林院的前一晚,还忐忑得睡不着觉。   这是一种很正常的心理   曹素在他身边安慰了好一会儿,秦余才安然睡去的。   到了第二天早上,秦余起床的时候,曹素帮他穿上崭新的五品朝服。   说起来,曹素被封的是四品诰命,比秦余的官职还大一级。   秦余有时候还开玩笑地叫,娘子大人。   把曹素惹得笑疼了肚子。   穿好衣服后,秦余握着曹素的手,两夫妻浓情蜜意的样子,十分令人艳羡。   “恶……恶……”   突然之间,曹素按住脖颈,作呕吐的动作。   “素儿,你怎么了?”   秦余在她身后拍了一拍。   曹素摆摆手,说道:“也不知怎么回事,最近总犯恶心,还喜欢吃酸的。”   秦余一听,顿时乐了,摇着她的手,问道:“是不是,是不是?”   “不知道,或许是吧。”   曹素明白秦余所指,其实她也早就想给秦家开枝散叶了。   她和秦余每天晚上都很辛勤地在耕耘。   可这肚子,几个月了,一点动静也没有。   就算秦余不急,曹素自己也跟着急了。   她担心的不是秦余不行,而是自己,难道是个石女?   有些东西,越往坏的方向想,它越容易发生。   所以,曹素就偶尔想想,根本不敢往深的地方去。   秦余蹲下身子,把耳朵附在曹素肚子边上。   曹素抚着他的头发,笑起来道:“秦哥哥,你也别太着急了,素儿今天便去药铺看一下,如果有的话……”   曹素垂下了头,话没说完,就羞赧起来。   秦余抱起她,举得高高的,在房间,转起圈来。   “秦哥哥,快放我下来……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曹素担心,秦余没个轻重,把好不容易得到的孩子给举没了。   秦余乐不可支,想着自己快要当爹了,能不高兴吗。   放下了曹素,便一手抱住她道:“素儿,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曹素觉着秦余的脑回路清奇,这话不该是她问吗。   “素儿,你说话啊。”秦余等待回答。   曹素这时候,却反问道:“那你呢?”   秦余哈哈一笑,“你家相公当然是喜欢女孩喽。”   秦余能这样说,曹素心底还是欢喜的,可她终究还是希望自己能怀一个男孩。   ……   吃完早饭,秦余便去了宫里。   而曹素呢,却准备往临近大街的药铺去。   雪雁跟着她一起。   大街上,人来人往。   “大夫,我有怀上吗?”   一间药铺里,一名女大夫正给曹素把脉。   曹素她心里紧张,听说这家的大夫看身孕非常准,而且正好也是女的,不管哪里都很方便。   等了许久,曹素望穿秋水般地盯着对面大夫的嘴唇,就等着她告诉自己答案了。   然而,女大夫在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道:“夫人,你不过是最近劳累了,并不是怀有身孕。”   “啊?”   一句话,犹如五雷轰顶。   曹素愣在当地,雪雁立马上前扶住了她。 第280章 翰林院   没想到,是空欢喜一场。   曹素回到家的时候,整张脸都是惨白的。   雪雁在一旁打气道:“小姐,你也不要太着急了,那个大夫虽说被传得神乎其神,可依婢子看啊,根本就是个庸医,比我们宁州的包大娘差远了。”   曹素坐在凳子上,一脸颓废。   她摇头道:“雪雁,不用给我吃定心丸了,自己的身体怎么样,还是知道的。”   雪雁见此,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曹素抬起头,对她道:“这件事可千万别告诉秦哥哥,我怕他会失望。”   “小姐,别老这样想。”   雪雁按住曹素的手背,宽慰道:“生孩子这种事,是急不来的,何况你和姑爷还年轻,机会有的是啊。对了小姐,听说城西有座寺庙,那里的送子观音很灵的,要不找个时间去拜一拜?只要心里虔诚,说不定观音娘娘就给您送一个大胖小子呢。”   曹素望着她,笑道:“还是你会哄人。”   听了雪雁的话,心情也好了许多。   曹素努力不再去想孩子的事情。   雪雁拿出一些水果点心到她眼前,希望能借此分曹素的心。   曹素看了看,拣起一颗酸梅,不知为什么,虽然被诊断出没有怀孕,可最近真的很想吃酸的。   ……   翰林院作为皇帝的秘书以及顾问,位置自然是在皇宫里面了。   秦余这时候正往翰林院的方向走。   一边走,一边他还在想,   自己明明可以靠脸吃饭的,却偏偏还要上班。   等到秦太师的案子翻过来。   他便要告老还乡,不对,是辞官回乡了。   到了翰林院门口,秦余把随身的印信拿出来,给门外的官吏查看。   那官吏仔细端详了会儿印信,又朝秦余瞅了瞅,最后才说道:“学士大人还没来,请大人到里头稍候片刻。”   官吏领着秦余进门。   翰林院的规模非常之大,一排排的房子错落有致。   秦余跟着官吏走到临近的房间。   房间里,有一名官员正低头写书。   那官吏朝里面的官员拱手道:“王大人,这位秦大人是今天来报到的。”   王大人抬头一看,顿时眼睛发亮,“哎呀,是你,我们的状元郎。”   秦余看着眼前的人,笑了笑道:“没想到,在这里能碰见你啊,王大人。”   对面这官员,正是秦余一早认识的王贤人了。   那官吏见秦余和侍读大人认识,便先行告辞出去。   王贤人开心地带着秦余熟悉翰林院的环境。   他们进入左侧的一间屋子内。   王贤人指着秦余,对里头正在伏案书写的两个人说道:“李大人,方大人,状元郎到了。”   “哦,状元郎啊,你总算是到了。”那李大人抬起头看了看秦余。   而身边的方大人却不屑一般地继续低头书写。   秦余被无缘故地碰了钉子。   作为网文写手,自然知道办公室斗争的水深火热,可这一来就不给新人好脸色看,实在太奇葩了。   “学士大人到了。”   门外头一声叫唤。   屋子中的众人都往外头看去。   秦余跟着他们,见到门口走进来一位留着长须的老者。   翰林院诸人都朝他下拜道:“见过吴大人”   那吴大人压了压手,看着秦余笑道:“状元郎,你终于来了,太子殿下早就跟老夫说了,一定要好好培养你,对了,那边的房间是老夫特地给你留出来办公的,以后有什么事,找这位方侍读就可以了。”   吴大人指了指北边一个独立出的房间,又指着刚才的那位方大人。   秦余回过头,朝那位方大人拱手道:“这位大人,以后还请多多关照了。”   “哼。”   那方大人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   秦余心中是有火不敢发啊。   这个姓方的,年岁和自己相当,不过是个侍读,比起自己这个编纂高了一个位置而已,有什么好神气的。   恰在这时,那位吴大人对王贤人说:“听说最近皇太孙殿下又被你罚抄论语了?”   王贤人摇了摇头,有些恨铁不成钢道:“太孙殿下太过调皮了,以前的几位大人都不敢对他怎样,可下官以为,调皮的孩子,就该打。”   吴大人不置可否,只是告诫道:“你啊,还是小心点为妙。”   “下官知道了。”王贤人抬了抬手。   秦余没想到,原来王贤人还教别人读书呢。   刚才听他们所说,秦余便记起来了,这位皇太孙,他是见过的,是个很皮的熊孩子。   熊孩子嘛,当然就该打。   “好了,如果没事,大家都开始干自己的活吧。”   吴大人说着,便退出门走了。   紧接着,王贤人也告辞了。   走之前,贤人对秦余说:“待会儿,放衙,我们一起走。”   “一定,一定。”   秦余笑了笑,接着便向自己办公的地方走去。   他走后,刚才的李大人对方大人说道:“恭喜啊方兄,状元郎做了你的下属,这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你说要安排给他什么任务?”   那方大人待吴学士走远,便拿出藏好的茶叶,开始自斟自饮起来。   听了身旁李大人的话,笑道:“哼,他不是很受太子器重吗,想必是个很了不得的人物喽,可那又怎样,还不是要在我老方的手下干两年。”   说着,把外头的两名官吏叫过来,指着旁边的一个大箱子道:“把这箱书册典籍拿给我们的状元郎看一看,让他先熟悉熟悉我翰林院的规矩。”   那两名官吏相互看了一眼,这一大箱子的书册,要叫秦状元看到什么时候啊。   可他们不敢管太多,这位方大人,大家是知道的,似乎和贾太师的关系暧昧,而且跟贾家三杰之一的吴瑞是同乡好友。   现如今吴瑞没能考上功名,所以他对这个状元郎自然是没有什么好感了。   李大人叹了叹气,这种事情,他也不敢管太多。   而那两位官吏,直接就把箱子抬到秦余的房间里。   秦余正坐在桌子边看书。   那两名官吏把箱子抬进来后,对秦余说道:“方大人请编纂大人有空的时候,读一读这里头的典籍。”   “好的,你们放着吧。”   秦余回了一句,而后站起身,拿起一本书册,随意地翻了一翻。   上面的内容好无聊,秦余叫他看完一箱子的书,实在是太残忍了。   作为一个靠脸吃饭的美男子,怎么能受到虐待。   所以,他拿出了千度论坛。   就算有人会来抽查,自己也不怕。   随即,他便翻一本,啪一本。   速度之快,连一直替秦余担忧的官吏都暗自咋舌。   这位状元郎,好快啊。   秦余翻了一两本后,发现刚才的两个人还没走,于是问道:“两位,还有其他事情吗?”   二人一同摇了摇头,“没事了,我等告辞。” 第281章 君子报仇   秦余用了半天的时间,就把一箱书册看完了。   刚才的那两个官吏早已离开。   秦余重新趴在桌子上,开始打盹。   只有丑的人,才一天忙到晚。   像他这种美男子,就应该好好休息。   反正也没有人给他安排工作,秦余是乐得自在。   他此刻打开千度论坛,一边发帖发图片地水坛,一边等待放衙的铜锣敲响。   那两名书吏回到方大人那边。   方大人看见他们,开口问道:“那个状元郎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阅读典册?”   “有有。”   书吏们相互看了一眼,接着说道:“不过,状元郎不愧是状元郎,他看书的本事,我等望尘莫及。”   “哦?怎么回事?”   方大人此刻倒好奇起来了。   两名书吏把他们所知道的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方大人听后,好笑道:“呵呵,就翻一下便看完了?好啊,把我桌子上的这两大叠书册拿给他,叫他今天就得整理出来,不然不准下衙。哼哼,让他装!”   方大人指着桌上的两大叠册子,接着又指了着桌子底下一大箱子的书册。   身边的李大人知道,那是方大人三天的工作量。   翰林院是个清贵衙门,其中的清就是指清闲。   方大人本来打算磨洋工,五天后再交的,而今却要给一个新来的去处理,可见他对状元郎的偏见有多深。   李大人人微言轻,没有什么后台,自然不敢管贾太师的门下走狗。   而那两位书吏呢,更是不敢插嘴。   任凭方大人欺负新人。   书吏们拿了册子和箱子一起离开。   方大人开始在桌子上翘起了二郎腿,并唱起从青楼听来的歌谣。   秦余把身下的椅子搬到门口,暖洋洋的太阳从门口照进来,让他感觉很舒服。   一舒服,整个人就想睡觉。   于是,秦余闭上了眼睛。   可是,连片刻都没有到,两条黑影便把他的阳光给遮住了。   秦余睁开眼,看见刚刚离开的两名书吏,奇怪问道:“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瞅了瞅他们手上的册子,还有那一大箱的东西,秦余暗道一声,麻烦来了。   “状元郎,侍读大人叫你把这些典册整理一下。下衙前,请务必完成”书吏们说着,就往门里走。   他们把书册放在桌上,偷偷看了秦余一眼,眼睛中流露出同情。   秦余有点苦恼,怎么会碰到这种没有一点人情味的同事。   他不过一个新来的,如此欺负,真的好吗?   放在后世,像方大人这种人,是要被打死的。   活该一辈子待在翰林院养老等死。   秦余一面腹诽,一面把椅子搬回去。   两名书吏朝他抬了抬手才离开。   秦余看着如山一样高的书册,瘪了瘪嘴,他人有张良计,我秦余也有过墙梯,谁怕谁啊。   为了早点完成工作,他偷偷拿出了千度论坛。   ……   太子殿下是个一天忙到晚的人。   当然,他长得不丑。   刚刚下了早朝,就要去御书房处理堆积如山的奏章。   每天没日没夜地工作,身体早就大不如前了。   还没到五十岁,头发比老皇帝还白,这是早衰的症状。   还好,太医院的御医随时跟在他的身边候着。   御医们要求太子下朝后,要在皇宫里走上一圈,才能去处理政务。   皇宫是很大的,一圈下来,也差不多了。   太子要回御书房时,突然拍了下脑袋,问身边的人道:“对了,那状元郎现在在翰林院还好吗?”   “今天才刚进去,估计还在熟悉环境吧。”   太子点了点头,说道:“那好,我们瞧瞧去。”   一名太监本要跑去通报,可却被太子给拦下来了。   太子说:“如果你去了,那本宫便不能看见他们都是怎么做事的,所以一会儿不准通报。”   “是。”   那太监答应了声。   太子前往翰林院的时候,正好碰到从另一头过来的吴学士。   太子带着他,悄悄地往翰林院而去。   门口的官吏见到太子,刚要大声下拜,却被太子给阻止了。   “老李啊,这侍读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好烦。”   “那些皇孙皇子,没一个听话的,叫他们背书,就说苦。今天是老王值班,也不知怎么样了。”   “这还好的,最重要的是一个月的俸禄才那么点,去一趟万玉楼就没了,我们的吴大学士也不会向上头提一下,不知道我们薪水低吗?”   “对了,刚刚进来的那个状元郎,叫秦余的,一看就是个乡巴佬,还害得吴瑞兄被贾太师逐出贾府,呵呵,且看老子怎么对付他吧。”   “唉,这个侍读什么时候是个头哦。”   房间中。   方大人正在埋怨。   太子恰好经过,他靠在窗户边偷听,待听见方大人的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而身旁的吴学士,脸已经开始发绿。   “老方,别再说了,像我们这样清闲的官已经少见了,你没看到那些六部官员们,比我们还辛苦呢。”   “他们辛不辛苦,关我屁事,而且六部得到的油水比我们一年的俸禄还多啊,所以辛苦点,根本没事。”   方大人直接反驳李大人的话,接着又叹道:“都说翰林院是清贵衙门,其实就是一个清水衙门啊。”   “好啊,既然不想再待下去,本宫可以让你马上走!”   太子殿下直接走了进来,吓得方大人还有李大人从椅子上直接跳了起来。   “见过太子,见过吴学士。”方大人被吓得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他偷偷抬起头看了一眼吴学士。   吴学士此刻早就变成绿巨人了。   太子走到方大人的位置上,把他桌子上的茶叶罐拿起来看了看,笑道:“这不是西湖的雨前龙井吗,方大人真是好雅兴。”   “殿下,臣,臣不敢。”   “嗯?秦状元呢?”   太子没有再搭理他,只是随口问了一句,门外的两名书吏立马禀报:“编纂大人正在东边的屋子里整理书册。”   太子点头道:“好,带我们去看看。”   说着,人就走了。   吴学士跟在后头,他在跨过门槛的那刻,转头瞪了一眼方大人。   方大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脸色发白。   完蛋了。   自己的侍读生涯恐怕已经走到尽头。   ……   朝代史,地方史,姓氏……等等,总共十多个类别,三百多本书,花了大半个下午,千度论坛终于帮秦余把它们给整理出来了。   此时,他只要照着论坛上面抄就可以,根本不用费太多的心思。   当然,这不是作弊,这不是作弊,这不是作弊。   摊开纸,正要准备写的时候,突然被好几团的黑影笼罩住了。   秦余有些生气,翰林院的人怎么这么喜欢欺负他呢,他只是个萌新。   于是,抬起头,正想要说一些抱怨,却看见太子殿下正站在门外头呢。   “见过殿下,你怎么会来?”秦余奇怪地问了一句。   太子走进来,看了看堆积如山的班房,问秦余道:“你第一天来,就要做这么多事情吗?”   太子想起刚刚在另外两个人所在班房的情形,和秦余这边的形成鲜明对比。   秦余道:“微臣也不清楚,这都是方大人叫微臣做的。”   君子报仇,从早到晚。   秦余从来不是那种善良的人。 第282章 恭喜……当爹了   “吴大人!”   太子听了秦余的话,已经非常生气了。   “殿下,都是下官教导无方,坑害状元郎了。”吴学士赶忙走上前,立刻认罪道。   太子笑了笑,说道:“怎么能怪罪吴大人呢,都是下面的这些人太混账了,本宫早就听闻这种事情,如今能亲眼见到,也是件好事。吴大人,后面的事情,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下官明白,下官知道。”吴学士一边答应,一边擦着额头上的热汗,他没想到状元郎来的第一天,就惹出这样的事情来。   抬眼看了看秦余,也没发现他与别人有什么特别的啊。   太子拉着秦余的手,往外头走去,其他人都跟在后头,即使秦余的顶头上司吴学士也不得不跟着。   太子问:“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吧?以后在朝为官,可不能太老实了。本宫能帮得了你一次,可不能帮下一次啊。”   “多谢殿下相助。”秦余在此时,也觉着自己是个老实人。   到了翰林院门口,太子突然问道:“对了,上次本宫给你送的惊喜,还满意吗?”   他口中所说的惊喜,就是给曹素封了诰命。   秦余当然是连高兴都来不及了,只是仍谦虚道:“殿下对我秦家的大恩,微臣就算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   接着,又笑道:“素儿今早起床的时候,有些呕吐的症状,还喜欢吃酸的,据微臣推测,她或许……”   “有身孕了?那是好事啊。”太子殿下听出秦余话里的意思,他也为秦余开心。   秦余笑了笑道:“也不知是不是,今早拙荆说要出门看一下大夫,或许到晚上,臣便能知晓了吧。”   “何必用外头的大夫。”太子侧过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御医,对秦余道:“这位孙大人是宫里有名的太医,他看脉一向很准的,待会儿下衙后,你就带他去你家看一看,也好确保万一啊。”   秦余看了看太子身边的孙大夫,有点不好意思道:“这,不大好吧?”   “那好,就算了?”   太子突然反问了一句。   秦余赶忙摆手道:“太子殿下,你是一诺千金的人,说过的话,又怎么能反悔呢。既然你如此坚持,那微臣就免为其难地接下了。”   “哈哈,还说你老实呢,本宫看你一点都不老实。”   说完话后,带着吴学士一起,就往御书房去了。   秦余瘪瘪嘴,这个太子,别看他外表挺好的,其实内心坏得很。   而刚刚的那位孙大夫,走之前,抬手跟秦余说:“秦大人,还请你在这等候,一会儿下衙,老夫回来找你的。”   “真是劳烦你了。”秦余朝他作揖道。   送走太子还有孙大夫,回头的那一刻,全翰林院的人都怔怔地看着他。   秦余奇怪道:“各位,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我们一点都不知道编纂大人和太子的关系竟然到这一步了。”   这一步,是哪一步?   秦余不大明白,觉着翰林院的人也是怪怪的。   在重新进门的时候,翰林院的一干人看秦余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他们都在庆幸,自己并没有给秦余小鞋穿。   而那位方大人,他的仕途,恐怕要到此为止了   秦余再回到自己班房时,已经没有人敢来分配任务了。   他倒也乐得个清闲自在,泡了一杯茶,心情舒畅地打开千度论坛,继续划水。   这时候,王贤人从外头推门进来了。   他看到秦余正在喝茶,自己也过去倒了一杯。   坐在秦余的对面,开始吐起苦水,“有余,现在的孩子可真难教。”   喝完后,贤人又倒了杯,继续说道:“还好明天是方大人值班,我可以偷一天的懒了。”   秦余看了他一眼,笑道:“恐怕不行了,那位方大人已经被太子殿下给免官了。”   “什么?”王贤人一脸不置信地盯着秦余,“什么时候的事情?”   秦余道:“就在刚刚,你回来的前一脚。”   “完啦,那些皇孙皇子,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如此下去,王某我要奔溃喽。”王贤人开始丧起来。   秦余瞧他一脸的颓废,突然道:“我倒有一个办法,想要管好孩子,非常简单啊。”   王贤人抬起头,疑问道:“什么办法,你快说啊?”   秦余把头伸过去,在贤人的耳朵旁说了几句。   贤人一听,惊呆道:“你这办法,有效吗?”   秦余点了点头,“放心,保证见效。”   王贤人对他的话是将信将疑,不过也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他打算明天就开始实施。   秦余一直在班房和王贤人聊天,就算别人过来,也不敢说什么。   这可是太子身边的红人,第一天就能令一位翰林院侍读滚蛋,这功力,谁顶得住啊。   到了傍晚,放衙的时候,秦余才收拾了下东西,和王贤人一起往外头走去。   孙太医早就在门口等候,他跟着秦余一道回家时,还顺便问了曹素的身体情况。   秦余如实回答。   转眼间,秦宅便出现在了眼前。   秦余一边请孙太医进门,一边向里头叫唤道:“素儿,素儿,家里来客人了。”   曹素听到秦余的声音,立马拉着身边雪雁的手,说道:“千万别说。”   “嗯。”   雪雁答应了一声。   曹素起身,往外头走去。   秦余走上前,向她介绍了孙太医。   曹素一听,人家是来给自己把脉的,顿时就吓得脸色惨白。   秦余过来关心道:“素儿,怎么了?”   然后,指着孙太医道,“听殿下说,这位孙太医把脉非常准的,你给他看一下,或许就能知道有没有怀孕了。”   “秦哥哥,我……我……”曹素一时竟不知怎么开口,两眼开始变得红通通的。   记得早上,还跟秦余一起高兴。   可终究,还是没有怀上啊。   那条街上的大夫,也是位把脉极准的,曹素不想再伤心第二次。   “秦哥哥,这脉我就不把了。”   说着,头突然晕了起来。   秦余扶稳了她,虽然不清楚曹素内心想法,可一定有她的理由。   把人扶进前厅。   孙太医在一旁问道:“这脉把不把了?”   曹素说不把,可秦余还是有点不甘心。   怎么说人都来了,所以……“有劳大夫了。”   孙太医点了点头,把手伸过去。   一会儿后,他摸了摸胡须,表情比较严重。   秦余跟着也担心起来,“到底怎么样了?”   孙太医说:“令夫人好像是操劳过度了……”   没想到会是这样,难怪曹素不愿意再让人诊断了。   秦余觉得自己有些擅自做主,对不住曹素了。   “不过,确实是喜脉无疑啊。”孙太医大喘气地说完最后一句。   把秦余给吓了个半死。   老哥啊,说话能说完不?   孙太医笑了笑,拱手道:“恭喜状元郎,快要当爹了。” 第283章 改编西游   孙太医走的时候,还给秦余开了个安胎养身的方子。   秦余送孙太医出门,回过身,见前厅里的曹素仍然躺在椅子上,没有起来。   他在想,一会儿素儿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高兴坏的。   进了前厅,他看到曹素的嘴角明显上弯了。   “好啊,原来你早就醒来了,却故意在这里装睡。”秦余走过去,哈一口气,开始挠曹素的痒痒。   从胳肢窝开始往上挠,痒得曹素直接坐起来,推开秦余作怪的手,“哈哈哈,秦哥哥我错了,别再往前了,这里还是前厅呢,被人看见不好。”   秦余没想做太多的动作,曹素既然苏醒,他也就放心了,随即呆呆的看着素儿,轻轻地说了句,“素儿,我们有孩子了。”   曹素望着秦余,站起来,抱住了他,激动道:“嗯,秦哥哥我能给你生孩子了。”   秦余却低下头,把耳朵贴到曹素肚子上。   曹素看着他的样子,奇怪道:“你在干嘛?”   秦余道:“听听孩子的声音啊,看,我能听见,她在叫我爹。”   “哼,胡说,现在哪里听得到他的声音。”曹素甜蜜蜜地看着秦余,似乎对未来又充满了信心。   曹素怀孕的事情,很快不胫而走。   韩江韩溪兄弟自然是第一个过来庆贺。   韩溪过几天就要去燕州做官了,大家趁这机会好好地聚了一聚。   陆伯楷一干碧轩社的人,带着太白楼的美酒,给秦余庆贺。   大家喝到很晚才各自回家。   曹素既然有了身孕,秦余当然就断了和她行大礼的日常。   这样也好,兵粮总不能天天用,需要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待曹素生产过后,再和她大战三百回合也不迟啊。   当晚,曹素见秦余开始搂抱自己,还以为要那个呢。   可不想,秦余只是抱着,没有做其他大的动作。   “秦哥哥,你不想吗?”曹素她是食髓知味。   秦余这时已经叫嘤嘤球在旁边等待。   看着嘤嘤球在一旁大口大口吸食的样子,就可以知道秦余此刻是有多少腰子了。   然而秦余还是忍住冲动道:“不,我不想。”   “我知道秦哥哥在担忧什么,但素儿从书上看过,还没到五个月的话,可以的。”   秦余一听,眼睛便亮了起来,他立马把断了嘤嘤球的夜宵,而后道:“素儿你说什么?什么书?这样不大好吧。”   ……   到了第二天,曹素在家安心养胎,秦余在去翰林院前,还吩咐小六多做些补身体的食物,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自从昨天那位方大人被革职后,就没有人再来给秦余布置任务。   秦余他坐在班房里,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果然,美男子真的是不用干活的,不信你瞧,秦余不正是这样的人吗。   不过的话,虽然自己闲得自在,还是感觉太过无聊了。   无聊的人,就喜欢找点事情做,从班房的书架上看了一些大周朝的话本,觉得十分无趣的后,便想到自《聊斋》完结,就再也没写过小说了。   作为一个勤奋的搬运工,怎么能不为大中华的文化事业尽一份绵力呢?   于是,他拿出了一卷书册,打开论坛,开始寻思下一本写什么小说好。   恰在这时,王贤人从外面进来了。   他走到秦余身边说道:“秦兄弟,待会儿王某我就要去教那些皇孙们功课了,昨晚我看了一大堆的话本,最终选了其中三个当作课前小故事,你给我看看,这三个故事吸引人吗?”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来三本书来。   秦余帮忙看了看,只是稍微翻了一翻,就丢在一旁,摇头道:“王大人,这三本书,吸引力怕是不够啊。”   “怎么会呢?”王贤人不信,三个故事可是他挑了一个晚上得来的,“我觉得很好啊。”   秦余自然知道这些,可王贤人喜欢的,不一定代表皇子皇孙们喜欢啊。   不过,他也摸不清这个世界小孩喜欢的东西,所以也给不出什么好的建议来。   只是说道:“如果你觉得好,可以先试一下,如果不行的话,再来找我吧,我这里有一些比较有趣的故事,或许能帮到大人你呢。”   王贤人点了点头,随即才出门而去。   秦余重新打开卷子,刚才被王贤人一打扰,让他的脑子顿时生出灵感。   记得以前在看网络小说的时候,那些穿越者们多喜欢拿西游记来讨好孩子,而且是百试不爽的那种,秦余觉得自己也可以写一写试试。   不过,《西游记》里隐含了太多对于封建王朝不利的内容,还有一些十分血腥的画面,秦余决定删减一些,把适合孩子看的给写下来。   而且,还能靠这个赚一些奶粉钱呢。   当然,改编不是乱编,戏说不能胡说,他秦余还是非常尊重原著的。   费了一个上午的功夫,秦余总算把西游记的前三卷给改编好了,待到下衙,就去新华书斋,把这三卷稿子给卖了。   写完稿子,肚子不免有些饿了。   翰林院的伙食并不大好,这是令秦余最痛苦的地方。   还好,他有钱,任性,请韩江到太白楼专门点了外卖。   而韩江又是禁军统领,所以……   “韩大哥多谢了。”   在翰林院门口,秦余终于等到送饭食的韩大哥。   韩江笑了笑道:“我们是兄弟,你何必跟韩某客气。”   趁这当口,秦余问了下韩府里那个谭姑的事情。   韩江道:“自从上次之后,就没有其他动静了。只不过,韩溪为了让刘不懂读好书,特意送小不懂到最贵的华阳书斋读书,这让我有点看不懂,因为这华阳书斋是那个女人特地跟韩溪提的。你说她为什么要让刘不懂去华阳书斋呢?”   韩溪兄今早已经去了燕州,他是不知道其中情况的。   秦余摇了摇头,问韩江道:“那你有没有查过刘不懂的身世?”   秦余觉得刘不懂身上肯定藏着什么秘密。   韩江摇了摇头,“我去查了,可什么都查不出来。”   说完,停顿了会儿,又说道:“不过,我看那孩子有点像一个人。” 第284章 下面呢   “谁?”   韩江向四处看了看,摇头道:“现在还不能说,等有机会再告诉你。”   秦余点了点头,把饭盒接过来,便和韩江告辞了。   回到班房,看见王贤人正坐在桌边一只手吃饭,一只手在翻书页。   秦余走过去,一股浓厚的香味从他的篮子里飘了出来。   王贤人的眼睛顿时瞪直了,他瞅着秦余道:“红烧肘子?”   秦余打开篮子,惊讶道:“大人你的鼻子可真灵。”   贤人嘿嘿一笑,把筷子伸进去,夹了一块肘子说道:“兄弟欸,多谢了。”   秦余表示无所谓,分享好吃的,不失为一种快乐。   他坐在贤人的对面,把饭菜都端了出来。   除了红烧肘子外,还有脆皮鸡,烧茄子,以及一碗热腾腾的冬瓜排骨汤,这些都是太白楼的拿手好菜。   除此之外,太白楼供应的白米饭,是来自东北那边蓟州的大米,弹性十足,还很软糯,那味道,根本不需要配菜。   王贤人今天算是有口服了,秦余请他跟自己一起吃。   王贤人开心一笑,向秦余举起大拇指说道:“真不愧是一起在鹿山待过的,有义气。”   提到和王贤人在鹿山待过的日子,不得不想起金钟案,同时的,他更想到另一个男人。   所以,秦余疑惑道:“对了,王大人,有件事情一直困惑着我。”   贤人抬起头说:“什么事?”   “就是那个贾东楼哪里去了?”   一说起贾东楼,王大人开始紧张了,“呃……他啊,不日便要回来了。”   王贤人说完,眼角间生出一股令人难以决察的狠厉。   秦余发现自己口误了,赶忙转移话题,却见贤人两只手压着的稿子正是他早上刚写好的《西游记》。   “大人,这稿子……”秦余作势要拿。   王贤人却挡住道:“兄弟啊,没想到你居然会写书,早点说嘛。”   他喝了口冬瓜汤,再道:“真被你说中了,那些皇孙们根本不喜欢听王某讲故事,他们还说这些故事都老掉牙了。诶,刚刚我进门的时候,看到桌子上正好放着三卷书稿,出于好奇就拿过来看了看,越看啊,王某是越好奇,兄弟,你说,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写出来的?”   秦余被贤人的话给噎住了,当即轻咳了声道:“姑且算是吧。”   “什么叫姑且算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王贤人重新拿起稿子,一边读,一边赞叹道:“这个孙悟空不错啊,一个人冒着被大海吞没的危险,哦不,是一只猴子。像他都能这么勇敢,作为人,就更应该努力了。”   秦余不明白王贤人话里的意思,只是道:“其实在上午,就想跟你说这个故事了,只是大人你走得太急,没来得及说。”   贤人点了点头,说道:“好嘞,你这书稿可以借我吗?”   秦余道:“当然可以,不过下衙的时候,记得还回来。”   “那是当然。”   王贤人拿起书稿,便带着自己的饭盒离开了。   秦余收拾好碗筷,继续码字。   另外一边,皇孙们读书的宫殿里,皇太孙刘信像个孩子王一样地对他的兄弟们说道:“一会儿,那个王先生再来,大家都听我的。”   “王先生来了。”一个小皇孙在门口向里面喊了一声,所有人开始动作起来,一个皇孙蹲在地上,另外一名站上去,他的手里头有个盛满些水的脸盆。   其余人像似看好戏一般地盯着外面。   王贤人到了门外,见门虚掩着的,便下意识地推开。   可,突然……   哐当!   哗啦!   一盆水倒了下来。   还好王贤人机敏,当即就跳出老远。   众皇孙看了,都露出失望的表情。   王贤人心底好笑,就这样还想害他,太小瞧人了。   “是谁出的主意?”王贤人拿起地上的脸盆,走进宫殿,问了问里头的皇孙们。   众皇孙,最大的不过十二,最小的才六岁,他们把头都对准了中间的孩子王刘信。   刘信昂起头,一点都不惧道:“是我。”   好小子啊。   王贤人笑了笑,以前没办法对付,可如今,嘿嘿。   “看来你不喜欢听我的课。”   “那当然,先生的课十分无聊,谁都不喜欢听。”   王贤人点了点头,说道:“那好,这宫殿后面就有一个耳房,有谁不喜欢听课的便去那里等着放学,老夫也不会告诉太子殿下他们的。”   “真哒!”   刘信有点不敢相信,众皇孙们也抱以怀疑的态度。   直到王贤人再三肯定后,一群小孩子乌压压地像蝗虫一样,往后殿跑去了。   王贤人有点无奈,留下来的皇孙就只有五个。   这五个是属于比较老实的,所以见其他兄弟都跑了,他们也不敢动。   贤人的眼皮挑了挑,重新说道:“很好,你们五个人,都是好孩子。”   随即,翻开了书本,对这五人道:“上课前,老夫打算给你们讲一个故事。”   “王先生又要讲故事了。”后殿里的一名皇孙探出他的脑袋来,对里头的兄弟们嚷道。   那刘信却摇了摇头,“他的那些故事,都是陈词滥调了,一点都不好听。”   “那你不听吗?”   “不听,打死我,我都不听。”   “好吧,可我想听。”守在柱子边的皇孙把耳朵竖起来,其余皇孙们也跟着他,贴在这名皇孙的屁股后面。   “这是关于一个猴子的故事,话说在很早很早以前,有一个地方叫做东胜神州……”   王贤人的故事开始了,他先讲到孙悟空从石头里炸出来,而后在花果山找到水帘洞,接着为了长生不老,离开故乡独自一人往海外寻仙。   故事说到这里的时候,在坐的五名皇孙都聚精会神起来,而后殿的皇孙们也三三两两地回来了。   王贤人见到这个样子,心里非常感激秦余的帮助,看来他昨晚找的故事太过乏味了。   孙悟空出海后,在海上浪了三年,才到了有人的地方。   王贤人把故事说到孙悟空拜菩提祖师为师傅,菩提祖师在他头上拍了三下后,就戛然而止了。   刘信坐在下面,问道:“先生,下面呢?” 第285章 滚   王贤人看了看台下这群皇孙们,不禁露出满意的笑容,这些孩子终于愿意听他的课了。   “先生,下面呢,你别停啊。”刘信捏了捏鼻子,奇怪地看着台上陷入沉思的王贤人。   贤人立马醒了过来,“咳咳,预知后事如何,先要上课才行。”   “啊……”   一众皇孙发出怨妇般的哀叹。   王贤人却笑笑,将手中的论语打开,而后朗读道:“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涂之墙不可圬也。”   众皇孙无可奈何,为了心目中的孙悟空,为了知道脑袋被拍了三下后,要干什么,所以无可奈何的,只好跟着王贤人朗诵《论语》了。   一群在门外候着的宫女太监们露出惊奇的目光,他们似乎很久没听见如此整齐的朗读声了,皇孙们好像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王贤人读完一篇论语的内容后,又向皇孙们讲解一遍。   说来也怪,这群熊孩子竟然真的一个个正襟危坐,露出探究的眼神。   一堂课结束,竟没有一个皇孙开过小差,即使作为孩子王的刘信,也在坐在位置上认真地听着。   在王贤人要离开的时候,刘信站起身阻止道:“先生,先生,那孙悟空后来怎么样了,你还没跟我们讲呢。”   听了一大节无聊的课,他们等的就是王贤人后面的故事,可这王先生下完课,居然就要走了。   王贤人回过头,其实他根本没有下面的故事了,因为秦余还没写完啊,但善意的谎言总是好的。   于是说道:“你们把今天老夫所教的全部背下来,只要有一人没有背出,那老夫就不再讲这孙悟空的故事了。”   孩子王刘信当即领悟王贤人话里的意思,转过头对在场的所有皇孙们道:“听到了没有,明天要全部背会,不然,别怪孤王不客气!”   皇孙们战战兢兢的点了点头,相对于王贤人,他们更害怕刘信。   贤人会心一笑,他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让皇孙们开始喜欢读书了,虽然今天教的有点多,论语十三篇,已经教了六篇,想要一个晚上背下来,恐怕不容易啊。   他很想看看,这些孩子是否真的能照做呢。   往翰林院方向走去,进了秦余的班房,高兴地大声对他说道:“秦兄弟啊,多亏你了。”   秦余此时正在奋笔疾书,《西游记》已经被他写到孙悟空习得七十二变,回花果山和牛魔王他们称兄道弟,而后又去东海龙宫借可长可短的如意金箍棒一事。   能在上班的时间码字,而且领导看见了,还不会说什么,秦余觉得他可能是古往今来第一个能这么做的人了。   听见王贤人的声音,抬起头笑道:“见大人如此,想必那些皇孙们非常乖地听你课了?”   王贤人点了点头,把事情的经过重新叙述了遍。   秦余笑了笑,拿起手里的稿子说道:“大人你以后还有什么需要可以尽管和我开口,这西游记的故事,我也每天先给你读一遍,只不过嘛。”   王贤人高兴地点头,听到一句,问道:“不过什么?”   秦余道:“学生还要拿这话本出去卖钱,所以请大人讲故事的时候,稍微把情节放得慢些。”   “赚钱?兄弟啊,王某看你也不像缺钱用的。”   秦余呵呵一笑,“这世上,谁还会嫌钱多呢?”   “哈哈,说得也是。”王贤人哈哈一笑,明白了他的意思,有感于秦余对自己的帮助,所以满口答应秦余所说。   下衙的时候,他们两个是一起出门的。   秦余在回家前,打算先去一趟新华书斋。   王贤人陪着他一起。   待到书斋,秦余把来意向掌柜的说明。   掌柜的笑呵呵道:“好久不见公子了,听说你做了状元郎,还以为以后不会再来投稿呢。”   秦余待要说话,却见一旁的王贤人从店里奔了出去。   他不知道发生什么,和掌柜一起往外面看去。   “杀千刀的,你还知道回来,还我女儿命来,还我女儿命来!”   王贤人奔出店门,将路过的一名青衫公子直接给按倒在地。   秦余不明所以,他记得王贤人在京城是有一个女儿的,而且三年前,在鹿山,贤人遇刺的时候,还哭着嚷着要赶回京城,主持他女儿的婚礼,怎么,到今天……   “大人,你冷静冷静。”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情况,秦余还是一把将王贤人和那青衫男子分开。   王贤人此刻睁红了眼睛,指着对面衣衫不整的男子道:“这是我的好女婿,他是老夫最好的女婿啊,可他害死了我的女儿,而今竟还有脸回京城来。等等,你回来了,那个男人也回来了吧?”   秦余不明白,既然这人害死你的女儿,你可是大官,告他不就好了。   还有那个男人是谁?   就在这时,只见那名青衫男子挣脱贤人的衣服道:“岳父大人,你说笑了,小莲她是自杀的,而且她不守妇道,跟其他男子私通。府尹老爷早就对此案做出了断了,你为何还苦苦放不下呢?”   “你放屁,别人信,老夫可不信,小莲是不会做出那等事情的。”   王贤人欲要再抓。   秦余已经搞清楚情况,他马上拉住王贤人,对那青衫男子道:“滚啊,快滚!”   “哼,无知者无畏。”那青衫男子甩了甩衣袖便离开了。   王贤人见仇人离开,整个人几乎陷入癫狂。   秦余把他抱住,王贤人只能低吼了。   路上的行人向他们投来奇怪的眼神。   秦余很快将王贤人抬回秦宅。   贤人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对,秦余知道他闺女的死,没有那么简单。   回到秦宅,立马叫来曹素。   曹素看到他们,知道出事了,马上跟秦余一起把王贤人扶进前厅。   秦余倒了杯茶。   曹素问他:“怎么了?”   “不知道。”秦余摇了摇头,而后看了眼颓废,跟白天判若两人的王贤人。   王贤人喝下秦余递过来的茶,心情似乎稳定了些,紧接着他看了眼秦余,说道:“刚刚多谢秦兄弟了。”   秦余坐下来问道:“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286章 打   王贤人喝完茶水,随即将自己的故事说了出来。   原来,三年前,在回京城给自己的小女儿主持婚礼后的第三天里,他的女儿出事了,被人发现死在了河里。   河岸边,还留下了遗书。   遗书上写到,自己跟一已经逃走的书生有奸情,自知愧对夫君,愧对父母,因此跳河死了。   王贤人当然知道这件事情后,伤心欲绝,一开始差点随女儿而去。   可到后面,贤人觉出味来,他的女儿从小乖觉,对自己的这个夫婿也非常满意,也从未听过她有跟什么陌生男子交往过。   这其中有蹊跷啊。   所以,王贤人请开封府的府尹去查。   贤人是翰林院的大官,开封府的人自然要加以重视了,调查起初还很顺利,贤人的女儿确实没有跟其他男人沟通的证据。   但,不知怎么回事,半个月后,开封府直接给了王贤人一个他女儿勾奸情夫,情夫不知所踪的结论。   他是不敢相信啊,那府尹大人不敢多说什么,就算王贤人躺倒他家里也没有用。   到后来,贤人才明白了这其中的关节所在。   “你说,是那个人,贾东楼!”   秦余吓了一大跳,当王贤人说出幕后凶手的时候,直接从凳子上腾直站起。   “是他,就是他害了我的女儿!”王贤人一拳砸在桌子上,胸中的怒火难以抑制,整个人都快炸了。   曹素坐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一个朝廷里的高官,看上了一名刚刚嫁人的妇人,用手段逼迫妇人婆家人的同意,到后面。曹素已经不想再想下去。   秦余安抚他道:“大人,节哀!你有向……”   王贤人似乎知道秦余要说什么,只是道:“没用的,没用的,王某我没有证据,那小子一家子都搬走了,而他呢,甘愿当那贾家人的狗。”   原来是只舔狗。   刚才的那个青衫男子,秦余只想说,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送走王贤人的时候,秦余和曹素的心情都很低落。   一个花一般的女子,就因为被高官看上了,然后被强,然后被污蔑,到后面,谁都不敢出头为她主持公道。   凶手逍遥法外,帮凶甘愿被绿,受害者只能做个冤死鬼,这是什么样的一个世界啊。   “秦哥哥,我好想回家。”曹素抱着秦余的胳膊,回到卧室时,看起来有些丧气。   秦余知道她所担心的,双手环抱住曹素道:“我何尝不想回去,不过素儿你应该知道我和你提起的事吧。”   曹素点了点头,明白秦余所指,秦余想为秦家翻案,作为秦家的媳妇,当然要全力以赴地支持了。   曹素抬头看了眼秦余,“秦哥哥,我支持你,不论将来怎样,我们都不分开。”   秦余揽住曹素,他发现前面的路越来越难走了。   不由得记起在鹿山破获杀害王贤人案子时,从中引出的金钟案,其中的那个凶手,就是贾东楼啊。   他至今还在做高官,而王贤人呢,敢怒不敢言,要不是今天碰到了那个青年,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把自己的遭遇吐露给外人听了。   ……   到了第二天,秦余一如往常地去翰林院值班。   再见王贤人的时候,他的样子似乎和昨天没什么区别。   秦余上前,想要宽慰几句,却听他说道:“以前的事,就不要再说了,兄弟啊,昨晚我所说的,你就当作一阵风,给忘掉吧。”   “贤人,你……”王贤人身上背负的东西很重,别看他云淡风轻地说着,秦余可以看到,他额头上的白发比起昨天,多了几根出来。   只可惜,自己不能帮到他什么,只能说一句珍重了。   王贤人去教授皇孙们功课时,秦余特地把昨晚赶出来的稿子,多写了一篇给他。   见贤人朝自己拱了拱手,秦余立马也还了一礼。   回到班房,依旧没有人给秦余布置任务。   秦余闲得自在。   却在这时,有一名长髯红袍官吏从翰林院门口走进来。   翰林院的官员们都出来迎接,只有秦余在奋笔码字。   “贾大人,你终于回京了,怎么有空到我们翰林院来?”   “嗯,听说方贤侄被学士大人给革职,本官是到你们翰林院问个究竟的。”   贾东楼四处看了一看,问一旁的翰林院官吏道:“听说新科状元郎就在此处,为何没有出来迎接本官呢?”   他的话语非常冲,就好像这天底下都是他家的一样。   一名官吏拱手道:“下官这就去请状元郎过来。”   秦余这时候已经听到声音了,外面的人对那官员的称呼可以很明显看出,来人便是那一直不在京城的贾东楼。   害死金钟,又害死王贤人女儿的恶魔。   可秦余,他要保持镇定。   出门的时候,正好迎上进来的蓝袍官吏。   那官吏还准备说什么,秦余就已经示意他不用多说了。   待秦余走到院子里,就能见到一群官员围着一位眉清目秀,穿着体面的大官员。   秦余走上前,也不下拜,只是道:“下官秦余,见过大人。”   “哦?你就是秦余?”   贾东楼转过身,仔细打量了下。   他早听父亲,还有贾府的人提起过,当年秦家的孩子又回来了,他贾家怕有灭亡的危险。   所以,从那时起,就很见一见这位传说中的秦氏遗孤。   如今一见,也不知怎么,看秦余一表人才,竟生出怜爱之意。   于是乎,走上前。   秦余见此,立马退了几步。   面前的这位禽兽,可是有龙阳之好,秦余不想跟他太过接近。   “你为何怕我?”贾东楼发现秦余在躲着自己,立即来了兴趣。   众翰林院官员见此,都替秦余捏了把汗。   秦余心里却泛着恶心,如果对面的人再前进一步,他便一拳过去。   可贾东楼想的跟他不一样,“这小子细皮嫩肉的,哼哼。而且,他肯定不敢对自己怎么样。我贾东楼没有什么得不到的,就算对面的人跟贾家有血海深仇,那又怎样?”   于是,贾东楼再前进了一步。   砰!   秦余真的一拳砸到贾东楼的肚子上了。   贾东楼受了一拳,本以为不过是个文弱书生,没有多大力气,可不想……“噗……”   一口鲜血从喉咙喷出来。   众翰林无不震惊,奔过去道:“大人,你没事吧!”   接着,他们看着已经躲在一旁的秦余,觉得面前的状元郎,像个怪物,居然连贾大人都敢打,难道他不怕后果吗?   秦余也知道,这一拳下去的后果。   可是君子报仇,从早到晚啊。   他和贾家有仇,这是全京城人都知道的,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不打,谁打? 第287章 我的孙悟空   打了就是打了。   秦余站在一旁,却没有一丝害怕的意思。   跟随贾东楼的官员指着秦余,贾东楼的护卫们更是把他包围住了。   有官员道:“秦有余,你怎么敢?”   秦余不作回答,直接往贾东楼走去。   贾东楼看了看他,有些害怕,护卫们更是把他包裹住。   秦余冷冷地笑道:“贾大人,别人不敢打,可我秦余不怕,以后再看到你一眼,就再打你一次!”   说着,就直接走了。   贾东楼此刻有点畏惧秦余,可见人要走了,赶忙道:“把这贼子给我拿下!”   众侍卫一得命令,就蜂拥而上。   “住手,你们要干什么?”恰好燕王殿下路过此地,他看到秦余将有危险,立马出手喝止侍卫们的行动。   燕王走进门,一干人等都朝他下拜。   燕王把秦余护在身后,对躺在地上的贾东楼道:“这不是贾大人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一回来就欺负新人,这可不是朝廷重臣的良好风范啊。”   贾东楼死死盯着他,气道:“明明是他先打我的,怎么说我欺负新人?”   “你不欺负他,他会打你吗?谁不知道,这世上只有贾大人欺负别人的份,根本没有别人欺负贾大人的道理,所以这件事,肯定不是状元郎的错。”   燕王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刚刚的一众翰林院官员也是看在眼里,所以没有人愿意出来帮贾东楼说话。   “你!”   贾东楼气血上涌,又是哇的一声,吐出血来。   燕王看了,指着贾东楼身边的护卫,关心道:“你们还不扶贾大人看一下御医,让他一直躺在地上,脏了翰林院可不好。”   卧槽!   贾东楼忍无可忍,今天他受到的奇耻大辱,是这一辈子都没有遇到过的。   看着燕王把秦余带走了,当场便晕厥过去。   ……   秦余打贾东楼的事情,很快在京城里疯传。   贾东楼在京城里劣迹斑斑,相对于贾公子的故作清高,此人可谓是贾家中最没人品的了。   所以,当他被打,无人不拍手较快,但更多的人却开始关心秦余的未来了。   出手打了朝廷命官,还是贾太师的独生儿子。   爽快是爽快了,可这后果。   贾府中。   “混账!欺我贾家太甚!”   贾太师拍了一记桌子。   贾东楼半躺在椅子上,痛哭流涕地说道:“爹,你一定要为儿子做主啊。”   贾公子坐在他父亲旁边,瞧着贾东楼狼狈的样子,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他本是庶出,和他父亲关系不是很好,而且更不齿于贾东楼豢养**的行为。   在贾公子心里,只有祖父是他崇拜的对象。   而他呢,看多了官场里的尔虞我诈,相互倾轧,觉得没什么意思,所以只想着逍遥自得地在这世上走完这一遭。   不过,他必须得维护贾家,不然他拿什么逍遥呢。   贾太师看了看他这不中用的儿子,怒道:“那秦有余平常也算是个温文尔雅的君子,虽然老夫并不喜欢他,但也清楚,此人不会动不动就袭击别人。东楼,你说,你是不是又动那个歪心思了?为父早就提醒过你,那种事情,很影响我贾家在京城的形象的。”   贾东楼当即摇头道:“爹,我没有,总之你要为孩儿做主。”   贾太师摇了摇头,“这点老夫怎么能不知道,好啦,明日一早,我便上奏朝廷,如果太子不能给老夫一个交代,那老夫就告到陛下那里。”   说罢,独自走了。   贾公子觉得他的爹爹太过丢人了,随即也跟着贾太师离去。   另外一头,太子下朝后,直接往太子府里去,他从燕王那听说了秦余当众殴打贾东楼的事情。   此事可大可小。   书房中。   太子踱着步子,走来走去。   燕王坐在一旁,叹了叹气说:“哥啊,我从余儿那里打听了,是那贾东楼无礼在先,而且余儿跟他们家本来就有仇,不打,小弟我都看不起他。”   “四弟,你这时候还说这些,可知道,这秦余给自己捅了多大篓子吗?明天贾太师他们,可不会饶过他的。”   太子抖了抖手,拍着脑袋说道:“唉,要不是看在他是个栋梁之才,不然,我可不会去给他做斡旋。”   燕王站起身,惊讶道:“哥,你真的愿意为余儿争辩吗?”   太子点了点头,“那还能怎么办,难道看着秦老师的孙子白白宋死吗?你回去告诉他,最近先别出门,老实在家待着,以后啊,也万万不可再鲁莽了。”   燕王颔首道:“那当然了,有大哥这句话,小弟便像吃了定心丸。有余他已经被小弟说了,现在在家待着呢,反正只要保证他没有事,那小弟可以保证他以后不会乱来。”   太子不明白燕王拿什么保证,不过从刚才的话语里,听出了那么点意思,当即问道:“你该不会把自己的军队调遣到秦宅了吧?”   燕王道:“大哥,小弟哪里是这样的人,你冤枉我了。”   “殿下,小的去秦宅看过了,外头确实驻扎了一营的燕军。”太子府的管家从外面而来,站在门口,直接打了燕王的脸。   太子怒道:“你还说没有?”   燕王笑了笑,“那都是他们自愿的,这些人在亳州跟余儿有过并肩作战,早就把他当作生死兄弟了。”   “真是胡闹!”太子甩了甩袖子,一时间竟没有话讲。   他走到门口,却看见皇长孙在前面的假山边低着头,不知道干什么。   这几日,自己操劳于国事,很少关注过他了,也不知这逆子学乖了没有。   所以,走上前,问道:“信儿,你在干嘛?”   “啊?父王!”刘信被突然从后头出现的太子给吓了一跳。   转过身,手里的泥人立马掉到了地上。   泥人?   太子的眼皮抽了抽,把泥人抓起来,很生气的问道:“你一天到晚就鼓捣这玩意?知道什么叫做玩物丧志吗?”   “哦,我的孙悟空。”刘信失声喊了一句,当即又把嘴捂住了。   “什么?什么孙悟空?逆子啊,如果不把实情告诉我,看我不打死你。”   太子抄起手,准备要下去了。 第288章 故事   “父王,孙悟空是王先生给我们所讲故事里的主角。”   刘信糯糯地说了一声。   太子惊讶道:“老王他怎么会?不应该啊。哼,定是你自己偷奸耍滑,把罪责怪在了你王先生身上。”   “父王,孩儿没有,孩儿没有。”刘信低下头,捂住自己的头颅。   太子笑道:“好啊,记得这几日,你们在学《论语》吧,那你把论语十三篇中任意背出一篇,那孤便放了你。”   刘信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听太子叫自己背书,背出来的话,就会放过自己,于是开心道:“好啊,父王你选一篇吧。”   什么?   竖子啊,竟然如此狂妄。   太子心中冷笑,自己的孩子,自己还不清楚吗,他倒想看看刘信会背出个什么东西来,“好,孤也不逼你,把《论语为政》背一遍,给父王听听。”   刘信听了,摇起头道:“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一篇为政,总共有二十四章,让一个小孩能够原原本本地熟练背出来,恐怕很难。   太子也没打算让刘信全背。   可没想到,刘信居然都背下来了。   就连后出来的燕王也是愣住,“大哥,信儿长大啦。”   太子这才回过神,抱住刘信道:“你是我的孩儿吗?这,不像啊。”   刘信可怜巴巴地望着太子,“父王,我是信儿啊。”   太子是真不敢相信,眼前的刘信竟然成长如此巨大。   不由问道:“快,快把你王先生教给你的办法说出来下。”   刘信见此,便将王先生如何在课前讲一段小故事,如何突然狠心把下面给掐了,然后吊着他们,把一堂课给上完。   除此外,刘信道:“还有呢,还有呢,那个王先生坏得很,他说如果第二天没能把前一天要求背的东西,背出来,那就不给我们讲故事了。”   “哈哈哈……”燕王听完刘信的话,拍着太子的肩膀道:“这个姓王的侍读,可真……是个人才。”   太子点了点头,说道:“以前都没发现,这老王还挺有门道的。”   燕王道:“这人是有趣,不过他的故事……”   西游记的故事好是好,可里面的主人公孙悟空,有点离经叛道啊。   而太子却大笑道:“四弟,你也学会别人那样捕风捉影了,这不过是个话本,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个样子,那还有谁会写话本呢?”   太子殿下是个很宽容的储君。   燕王见此,也只是笑笑。   相对于王贤人的教授方法,此刻,更关心的则是秦余的事情。   太子继续留下来问询刘信的功课,而燕王已经告辞,往秦宅去了。   秦宅外头,站着五百个兵士。   这五百人,都是上次跟秦余一起抓过朱和尚的。   秦宅内,秦余坐在前厅,正给对面的李善长李老将军倒酒。   他没想到自己一拳之下,会造成如此大的后果,而且还惊动了燕王,还有李老将军他们。   当然,如果有人问后不后悔,秦余会说,他不后悔。   曹素站在秦余的身边。   李老将军抿了口酒,对秦余道:“好小子啊,竟然敢打贾家的人,知道你自己闯下什么祸了吗?”   秦余笑了笑,“一时激动,竟不想惊动了老将军,还有门外的袍泽们。”   李老将军道::“你还好意思笑,看明天的朝会要怎么处置你。当然,放心好了,小子。有老夫,以及门外的五百弟兄在,没人敢动你一根汗毛。”   李老将军的话语,让秦余略微感触。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秦余一大早就起床了。   说到底,他还是打人了,所以这此朝会必须要去参加。   太子对他已经非常宽仁,就算殴打了上官,也准许给他一个争辩的机会。   秦余稍作准备,曹素给他披上外套。   “秦哥哥,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曹素抱住了秦余,心里不知有多少的担心在。   秦余自然明白,他闯下多大的祸了,为了不让曹素担心,安慰道:“没事的,有殿下他们,最多就是罢官。罢官了,不正合我们心意吗,而且有殿下以及太子在,秦家的冤情迟早有一天会昭雪的。”   两人相互安慰了会儿,秦余才出门而去。   门外头,五百精兵用鼓励地眼神看着他。   秦余对他们笑了笑,又拱拱手道:“多谢兄弟们了。”   “秦参军好走!”   众将士发出爽朗的笑容,差点把秦余给吓到,什么叫好走?   ……   朝会还是秦余第一次参加,当他进入太极殿的时候,一干的文武以好奇的眼观看着他。   这几天,秦余也算是个热门人物了。   走上最前面,秦余的左边站着的是太子殿下,以及燕王。   而右手边,一位苍髯老者坐在椅子上,跟其他人形成鲜明对比。   此人,便是贾太师吧。   这是秦余第一次见到他。   贾太师呢,面目严肃,看秦余就像看仇人一样。   太师的旁边,便是被秦余打了的贾东楼。   贾东楼死死盯着秦余,有一种想把秦余给吃掉的感觉。   秦余呵呵一笑。   这时候,太子殿下走出来道:“既然人都到齐了,可以说一说事情的具体经过。”   秦余在来的路上觉着,太子他们为什么要把他给带到朝堂呢。   他的事情,一道圣旨就可以解决了,所以秦余才觉得奇怪。   太子说完,贾太师便发出他那苍老的声音来,“呵呵,昨天小儿哭着跟老夫说,有一个年轻后生不知道为什么将他给打了,所以叫老夫给他讨回公道。后生啊,为什么打我儿子?”   “哈哈哈……”很多人在后面笑出声来,可他们并没觉得贾太师有什么异样,因为他平常就是这个样子。   秦余见贾太师盯着自己,知道如果说出实情,定会被世人所笑。   想想看,秦余是因为恶心于贾东楼的行为,所以才打的,但受害者是他啊,外面会怎么疯传,恐怕不是秦余一个人能够控制的。   如果他们说贾东楼索秦余不得,那将秦余当作什么人了。   所以,要想另一个说辞。   秦余想了半刻,才答道:“下官打贾大人自然是事出有因,因为下官听了一个故事。”   故事?   众人把眼光聚焦在秦余身上。   贾太师摸摸胡须,他倒想听听秦余会说出什么来,“好啊,把你的故事讲出来,不然本官就打你的屁股,为我儿子报仇。”   秦余心里冷笑,而后道:“有一位父亲,他的女儿在出嫁后的第三天,便投河自尽了,而本该抓住的凶手,如今却逍遥法外……” 第一百八十章 原来是你   “窦芹?”   贵妇一直念着这两个字,丫鬟们惊慌地跑过来,自责道:“都是我们不好,夫人刚刚都去哪里了,可把婢子们给吓死了,如果您有什么闪失,我等如何向娘娘交代呢。”   贵妇笑了笑,说道:“无妨,你们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好啦,回去吧,不要让姐姐她们担心。对了,清儿和娴儿都去了哪里?”   原来,这位贵妇便是白天刚到京城的苏母,因为太子妃去了宫里,她闲着无聊,便跟着苏娴和苏清她们一起出门逛街。   刚才休息了会儿,苏母的腿便也稍好了些,她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勉强能够走路。   “两位小姐,正在一家书斋前看书,夫人快随我们回去吧。”   丫鬟们说着,三个人很快便来到刚才所说的书斋前。   苏清苏娴这时恰好从书斋里出来,她们一边走,一边聊着。   苏娴说:“小姑姑,你说这个窦芹,最近怎么没再更《狐仙》了?”   “或许人家正被什么事情给牵绊着吧。”   苏清说着话,突然抬头望天,“如果能见一见这位窦公子,该多好啊。”   “怎么……小姑姑被这人吸引住了?”苏娴好奇问道。   苏清一听,脸有些红,当《狐仙志异》在安州出现时,自己就时常跟读,慢慢的,便成了一个小小书迷。   从对书中故事的喜爱,逐渐发展为对该书作者的喜爱。   她觉得这个作者,应该是位非常有内涵的人,与平常认识的那些男子肯定不一样。   听苏娴发问,她自己也不清楚,只是辩解道:“哪里,只是觉得他写的故事非常有趣,想必也是个有趣的人吧。”   苏娴再调笑道:“好了,我看小姑姑,你是一脸想要以身相许的样子,只可惜,你连他是男是女,住哪里都不清楚呢。”   “你怎么知道对方不是男的?”   “瞧他文笔细腻,或许是位娇滴滴的小娘子也说不定呢。”   “啊?被你这样一说,倒也有这个可能。”   苏娴瞧她突然变得失望起来,又笑道:“你看你看,姑姑真的很在意那个人啊。”   “娴儿,你变了,居然敢调戏你家姑姑来。”   苏娴被苏娴弄得有些局促,她略带娇嗔,扭过头不想再理会苏娴。   然而,在下一刻,却见自家嫂嫂正怔怔地站在对面,“嫂子,刚才你们都去哪里了?”   “亏你还知道问……嗯,对了,刚刚你们口中的窦芹,我在方才还遇到过,就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了。”   苏母说完,苏清身躯一震,拉着苏母的手,兴奋地问道:“在哪里,他……他长什么样子?”   苏母被自己小姑子突然的一下给惊到了,她说道:“就在不远的那颗榕树下,方才我不小心跌了一跤,还是他把我给扶起来的呢。嗯,人长得还不错,说话也很好听。”   苏清一听,便往那边望过去,虽然斯人不在,但总觉得那人就站在对面,而且正朝她招手。   心里幻想他的样貌,活活一个脑残粉的形象。   苏娴却不一样,她走到苏母边上,上下看了看,担忧道:“母亲,你哪里伤着了没有?”   “还好,没有事”苏母拍拍女儿的手,转头看着苏清道:“还是我的宝贝女儿好啊,不像某些人……”   “咳咳……嫂子,清儿错了还不成吗。”苏清尴尬地咳嗽了声。   苏母摇头无奈道:“看来是得给你找个人家了,放心,我会跟娘娘说一声,让她注意一下的。”   “嫂嫂……”   苏清在这时候,已经无地自容了。   ……   “哈秋……”   秦余回到韩府,不知因为什么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心里在猜测,或许是曹素正在想念他吧。   韩江也在这时候,从宫里值班回来,他看到秦余,热切地打着招呼。   秦余看到他,发现他的身后还带着一个小跟班。   “这位是?”   秦余指着在韩江后边大约十三四岁的小少年。   韩江本要说实话,却被小少年拉了拉衣襟,所以只是说道:“不过是朋友的孩子。”   秦余分明看见那少年的动作,他心里明白,韩江是守卫皇城的禁军统领,所以这小孩子,非富即贵,恐怕不是‘朋友的孩子’那么简单了。   但是,看破不说破。   秦余笑了笑,然后才和韩江一起回屋子里去。   屋中,韩溪走出来,他把手里刚收到的信交给秦余看,“宁州寄过来的,好像是上次那位蔡大哥给你写的。”   “哦?蔡大哥。”   秦余打开信,仔细看了看,原来,这信中,蔡显叫自己有时间便开始更新那本《狐仙志异》。   蔡显也在京城开了一家《新华书斋》,他告诉秦余,只要到时候把最新章节送到新华书斋那里,便就行了。   信中还提到,曹素和曹老爷对秦余的关心,问他到京城了没有,他在那边,住得可还习惯?   “哈哈,果然是素儿她们刚刚想我了。”   忽然感受到一股叫做家的温暖。   秦余笑了,他笑得很开心,“是啊,我也是刚到京城,还没来得及给家里写信,一会儿,我就给他们寄平安信。”   “好啦,别自顾自的傻乐,快点更新吧。”   韩溪看着他摇了摇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你居然是那位窦芹,秦兄啊,你可真是个深藏不露之人。”   “怎么,你不知道吗?我记得跟你说过的。”   秦余好意提醒,因为在鹿山的时候,自己就和韩溪说过,他要写小说的事,只是当时他们都没放在心上罢了。   “有嘛?好吧。”   韩溪挠挠头,这时候,韩府的下人过来,说晚饭已经备好,请他们到前厅用饭。   秦余收好信,便和韩溪一起去了前厅。   等吃完饭,韩江带着那位小少年不知去了何处。   秦余和韩溪都呆在书房里,韩溪在温习功课,而秦余已经开始打开千度论坛,搬运起《聊斋志异》来。   二人一个看书,一个写书,一直干到了深夜。   他们两个都十分专注,就连别人从门外悄悄进来都不知道。   “原来,你就是那个写鬼故事的先生。”   一声惊讶,把正在伏案码字的秦余给惊醒。   抬头一看,原来是和韩江一起的小少年。   秦余笑了笑,“怎么?你也看《狐仙》吗?”   “哼,当然,看了你的书,我……我都半夜睡不着觉,你说你该怎么陪我?”   小少年叉着腰,气鼓鼓地说道。   秦余看着他,觉得这小孩非常可爱,不禁用手往他额头上敲了敲,“心里没鬼,自然不怕,你每晚被吓得睡不着,恐怕是自己有鬼吧。”   少年捂着头,怒道:“你居然敢打我,我父亲都没打过我。”   嘿,原来是个熊孩子。   秦余不与他理论,继续埋头写书。   小少年见秦余爱答不理的样子,只好灰溜溜地往门口走。   门外,韩江正站在那,他见到少年过来,笑呵呵问道:“怎么样,该回去了不?”   少年摇了摇头,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韩江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只是心里想到,“长孙殿下,分明是你自找的啊。”   当然,这句话,可不敢对着少年说出来。 第289章 老办法   秦余话一出口,太极殿里的群臣们震惊了。   秦余口中的故事,发生的时间不过三年,这太极殿里的人待在京城又何止三年呢,而他口中所说故事的凶手此刻也站在太极殿内,冷冷地看着秦余呢。   贾东楼有些诧异,他没想到,一个来京城立足不过两年的小书生,居然连这种事情都知道了。   燕王和太子把眼光一起对准秦余,他们现在终于清楚,秦余为什么要打贾东楼了。   太子记得三年前,冤死的那个女子,她的父亲,正是教授自己孩儿的王洗,王侍读啊。   秦余抬了抬手,对在场的众人说道:“下官要说的都说完了,当时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下官是义愤填膺,恨不得将那凶手碎尸万段,所以出于义愤,伤了贾大人,还望贾大人与贾太师能够原谅。”   贾太师饶有深意地盯着秦余,眼睛里似乎字说,你把我儿子打了,如今却叫我来原谅你,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贾太师摸了摸胡须,笑呵呵道:“状元郎说得有意思,不知你口中的这位父亲是谁?还有你说我儿是凶手,可有证据?没有真凭实据,老夫可不答应哦。”   秦余笑道:“无妨,只要将当事人叫过来,请贾大人和他对峙一下,那什么情况就都知道了。”   贾太师冷哼道:“这真是无稽之谈,小子,你可知道,光凭刚才的这句话,老夫就可以将你的功名给剥夺了。殴打上官,还近而污蔑,简直岂有此理。”   “等等。”太子站了出来,替秦余说话,“太师不要动怒,凡事都要讲真凭实据,既然秦余都说出为什么要这样做了,不如我们把他口中那人找来,也好让这小子死心呐。”   太子面带微笑,一副为贾太师着想的样子。   太师笑道:“叫来就叫来,老夫才不怕呢。”   太子点了点头,问秦余道:“秦有余,那你口中之人是谁?能否把他叫来,当面对质呢?”   秦余笑了,他等的就是这一天,那晚听了王贤人的叙述,就想着有一天,帮他一把。   没想到,事情转来转去,终于转到了这一步。   秦余抬起手说道:“那人大家也都认识,此人便是教授皇孙们读书的,翰林院侍读,王先王大人。”   此话一出,没有人感到惊骇,反而是一种镇定,知道秦余的下一句话要说什么似的。   太子道:“那好,把这王洗给本宫叫来,他此刻正在教皇孙们读书吧,没事的,记得不要惊扰了皇孙们。”   他命令了一名宦官,那宦官领命后,便出门而去了。   秦余他们等了半晌,王贤人才堪堪到达门外。   贤人似乎从宦官那听到太极殿所发生的事情,令他没想到的是,秦余居然把自己的事情给吐露出去了。   这小子啊,我不是告诉过,不要乱讲吗。   贤人叹了叹气,进太极殿时,宫殿内的一干人都开始看着他。   贤人走到太子面前,朝他下拜道:“下官王洗见过殿下,不知殿下召见,是有什么事情吗?”   太子颔首道:“王洗啊,本宫今日为贾东楼做主,要审这位秦状元,可听他说,自己是为友人伸冤才做出这样的事情,他口中的友人便是你了,本宫且问一句,你有什么冤情吗?”   事已至此,他已经豁出去了,既然秦兄弟为他做到了这一步,那他还能说什么呢?   于是,扑通一声,王洗跪了下来,磕头道:“臣,下臣真的有冤情……冤情大了。”   ……   片刻后,王洗把自己的冤情吐露完毕,和秦余所描述的没有太大差别。   太子问道:“那好,秦有余说这凶手便在大殿之内。王洗,你可敢当面之正?”   王洗听完太子的话,当即站起身,看了看四周围的官员们。   大臣们纷纷往后退去,最前排的贾东楼已经大汗淋漓。   “是他,他就是杀害我女儿的凶手。”王洗指着贾东楼,大声说道。   “你这是污蔑,是含血喷人!”贾东楼站出来,语气比王洗还要热烈。   “王洗啊,老夫知道你,你的女儿不是因为跟别人勾搭成奸吗?怎么反而诬赖到小儿身上,要知道污蔑上官可要被重罚的。所以,你有证据吗?”   王洗没有证据,就算有,这三年过去了,上哪里找呢。   秦余看了看他,转头对太子道:“殿下,王大人的女婿,他出卖了王大人,将自己过门没两天的媳妇当作进阶的敲门砖,亲自拱手送到贾大人的床榻上。”   贾东楼一听,哪里还忍受得住,他怒骂道:“秦余,你不要血口喷人,污蔑造谣!”   秦余呵呵一笑,不急不缓道:“可我亲眼见到王大人的那位女婿跟你贾大人很亲近啊,而且还听说他已经是贾大人的座上宾了。”   秦余说完,王洗当即回道:“是的,状元郎说得没错。殿下,下官昨晚便见过他了。”   太子颔首道:“既然这样,把那人召来,亲自和你们对质。”   叫一个最多是贾家幕僚,没有任何品级的人上朝,这还是大周国的头一件。   那名青衣文士,叫做韩风,当他被传唤的时候,心里是十分紧张的。   皇宫大内,威严庄重,待韩风进了太极殿,就立马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磕头道:“草民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   太子在他对面,问道:“你身边的这位王洗,可还认得?”   韩风侧过头,看了王贤人一眼,立马道:“认得认得,他是草民的岳父大人,不过草民的妻子已死,跟他已经很少来往了。”   太子点头道:“那好,你承认了就好,本宫问你,你的妻子是如何死的?”   韩风道:“她和别人勾搭成奸,自己感到耻辱,便跳下河自杀了。”   太子继续追问道:“既如此,那个奸夫可有姓名?现在又在何处?”   韩风摆摆手道:“草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当我那妻子死后,草民才……才了解到的。”   太子好笑道:“刚才说她和别人勾搭成奸,这一回又说从别人那里听的。说话吞吞吐吐,叫人如何能信?开封府尹何在?”   太子抬起头,在众臣中找人。   开封府的赵大人立马站出来道:“臣在。”   太子问道:“当年的那个案子,你们到底是怎么审的?为何现在还迷迷糊糊的?”   赵大人道:“下官该死,当时这个案子也是个无头公案,查了好几个月了,呃……都没查出问题来,还有那名奸夫,听闻是左里村的王信。”   “听说听说?呵呵,看来王洗确实有冤情啊,三年前,北方战事吃紧,本宫根本无暇管这些事情,看来今天本宫要好好当一下这个青天大老爷了。”   太子说着,就把皇宫的侍卫们召来,指着跪在地上的韩风道:“你们,把他给本宫带到皇城司。开封府查不出的案子,本宫不信,皇城司还查不出来?”   侍卫们点头允诺,准备将韩风给带走。   秦余在这时候却开口道:“殿下,根本不需要动用皇城司,微臣有办法让这韩风将实情吐露。”   “哦?你?”太子有些好奇,秦余居然连案子都会审理了。   秦余看着开封府的赵大人道:“微臣当年和赵大人一起处理过些棘手的案子,想必赵大人也是知道的。”   赵大人被秦余这么一说,立马明白过来,他脱口而出道:“什么,你难道要用那个法子?” 第290章 后面有人   秦余他说有办法。   太子是将信将疑,贾太师他们更多的是担心秦余要动用私刑。   于是,贾太师站起身道:“状元郎,你想干什么?你本身的嫌疑还没被洗清,就想着把我贾家的人给害死吗?”   他所说的贾家人,就是指秦风。   秦风磕着头,他直说自己无罪。   太子他们自然不会信,只是有点担忧秦余,贾太师的话,不无道理啊。   秦余说:“殿下,还有太师,以及诸位大人,下官的办法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下官要做的,只是想给这位秦风大哥找一间嘿嘿的屋子。”   黑屋子?   朝堂之上,除了赵大人外,没人能懂这句话的意思。   秦余为了早日帮王贤人揪出真凶,为他女儿昭雪,因此非常卖力地向太子等人叙述了自己的方案。   一旁的赵大人还补充道:“殿下,太师,这位状元郎所说不错,他的这个办法,将人关在一个黑屋子里,除了吃喝外,其他都不管。犯人在那样的环境下,精神很容易崩溃,也很容易会将实情说出来,下官这一年来,遇到棘手的案子,都用这个办法,真可谓是百试不爽啊。”   赵大人说话的时候,还捋了捋胡须,一副自然自得的模样。   太子见此,便答应了下来,“那好,宫里头正有这样的地方,来人啊。”   “在。”刚刚的两名侍卫下拜道。   “把这韩风带进暗室,一切都按状元郎的意思来,还有务必保证他的安全,如果韩风遭遇不测,本宫拿你们是问。”   “喏!”   太子沉声一句,侍卫们点头称是,接着便将韩风带走了。   韩风被拖出门口,嘴里还喊着:“太师太师,救救草民,救救草民啊。”   他刚才听完秦余和赵大人的话,心中早就对这刑法有了个大致的了解,还有什么暗室,一听就不是好地方,所以,是不管怎样都不能去啊,“太师,救命救命啊。”   秦余瞅了那秦风一眼,对贾大人笑道:“呵呵,太师大人,看来这位韩公子和你很熟。”   贾太师却挥衣袖道:“老夫怎么可能跟这种人熟。”   熟不熟的,那不明摆着,秦余不去点破,只是等着太子他们发话。   太子道:“好了,事情想要有个水落石出,怕还要些时日,所以,大家先退朝吧。”   贾太师睁了睁眼眸道:“可是殿下,这秦状元怎么办?”   “还想怎么样呢,太师大人?”太子冷冷地说着,随即便先一步走了。   贾太师一脸愤恨地瞪一眼秦余,而后带着贾东楼离开。   秦余拉起跪在地上的王贤人。   王贤人直起身,对秦余道:“多谢你了,秦兄弟,算王某没白认识你。”   “太客气了,王大人我们谁跟谁,想当年还一起在鹿山合作过呢。”   秦余推了推他,其实昨天打贾东楼,并不单单是为了王贤人啊,只是道:“我想过不了几天,那个韩风就会招供了,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个办法啊,任谁来都没用。”   王贤人笑道:“太好了,那王某就静候佳音,唉,我的女儿或许就能沉冤昭雪啊。”   秦余点了点头,而后跟王大人一起往宫门外走。   ……   韩风被关暗室,京城上下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   大街小巷上,都在议论,关于王贤人闺女的死因,早就有流言传出了。   茶馆外头,一群无所事事的路人开始讨论今早在皇城太极殿中发生的事情。   有人说:“没想到,这位秦状元是如此义气的人啊,为了帮助自己的朋友,甘愿担起殴打上官的罪责。”   “是啊,他的行为可真令人敬佩,还有呢,那个贾东楼,我们都知道的,太坏了,三年前那个女的,听说就是因为被贾东楼给强了,所以才想不开跳河的。”   “说起来,那个叫韩风的也算是个怪人,人家贾家送他一顶绿帽子,可他呢,却还心安理得地戴上了,真是无耻之尤。”   “谁说不是呢,要没有状元郎,恐怕这事情再也难以翻出来了。”   “状元郎真是个好人啊。”   百姓们的议论没有休止。   同时的。   贾府中。   贾太师对这件事也提起了极大的重视。   “都是你干的好事!”   贾太师当着贾东楼的面,把桌子上的茶杯摔到地上,乒乓一声,将贾东楼给吓了一跳。   贾东楼当即跪下来道:“爹你一定要救我,救我啊。谁知道那个秦余居然连三年前的事情都晓得,还有那个王洗,其实早就该除掉了,还不是你心慈手软?”   贾太师一巴掌拍过去,怒道:“逆子,你在说什么呢?”   莫先生坐在一边,不由宽慰道:“大人,你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既然事已至此,我们总得想些法子才好。”   贾太师却苦笑道:“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那个韩风被关进暗室里,谁都无法见到他,如果他受不住,把实情都抖露出来,那我们还有活路吗?”   莫先生笑道:“无妨,大人莫要忘了,那韩风的家人可都在我们手里呢,所以他不管怎样,都不会出卖我们的。”   贾太师听了这话,心情才缓和一些,随即问道:“对了,那韩氏一家人,现在怎么样啊?”   莫先生道:“他们都活得很好,只要韩风敢把实话说出去,那他们就活不了了,大家要死一起死嘛。”   贾太师满意地点了点头。   贾东楼却在一边问道:“那么,他一家子现在在哪里?前些天,韩风还特地问我了呢,想见一见他的家人。”   莫先生冷冷地道:“想见很简单啊,只要过了这一关,我立马让他去和他的亲人见面。”   贾东楼从莫先生的话语里听出其他味道。   而在这时候,莫先生突然盯着身后,大叫道:“谁?谁在那?”   贾东楼和贾太师都十分奇怪,莫先生怎么了?难道魔怔了?   “大人,属下觉得背后凉凉的,好像有人一直在盯着我们。”莫先生把自己奇怪的地方向贾太师说明。   贾太师笑了一笑,“哪里有人,别吓唬我们了。”   莫先生也感觉自己有些疑神疑鬼了。   “哎呀,这人竟然能注意到我?”   嘤嘤球一脸奇怪地看着莫先生,当秦余出宫的那一刻,她便被派出来盯着贾太师了。 第291章 我的背后阴森森   嘤嘤球不敢相信,自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除了主人外,谁还能见到呢?   秦余在秦宅里在线连着嘤嘤球,听出了她的疑惑,回答道:“嘤嘤嘤,你别担心,他看不到你,只是因为一直盯着人家的后背,所以难免会让他产生错觉。”   嘤嘤球立马明白过来,随后把这边的事情通通告诉秦余。   秦余却道:“虽然我们知道韩风一家子被贾家给绑架了,可具体的地址在哪里呢?”   他不清楚,自然就不能做下一步的动作。   嘤嘤球在一边,也等得非常着急。   “那他们现在到底在哪呢?”   想要睡觉,就有人递过来枕头。   贾东楼突然问了一句,他先前也不清楚,自己父亲到底是如何摆平他惹下的祸事。   贾太师看了他一眼,不作回答。   莫先生在一旁道:“放心好了,他们现在安全得很,具体的位置,就是出城往西三十里外的燕子村。”   出城往西三十里,燕子村。   秦余收到重要的讯息,正考虑该如何行动。   他坐在书房里,提笔写下韩风父母的具体位置。   有人敲门了,是小六。   小六道:“公子,韩大公子,还有陆公子来了,在前厅等你呢。”   秦余放下笔,向外头喊道:“好,我马上就来。”   韩江和陆伯楷来了,他们不同路,却是同时。   秦余到了前厅,问道:“两位,你们找我是?”   韩江看了一眼陆伯楷,笑着对秦余道:“好小子,居然开始对贾家动手了,我在京城十几年也没见到像你这样的。是个英雄,好汉一条啊。”   陆伯楷在旁也说道:“是啊,现在大家都在盛赞你的义举呢。”   秦余故作生气地坐下来,看了他们一眼,苦笑道:“难道你们今天就是来挖苦我的吗?”   韩江摆了摆手,将自己在皇宫中得到的消息告知了他。   原来,韩风被关进暗室后,开始不吃不喝了,似乎已经抱起必死的决心。   这样可不好。   秦余腾的站起来,将自己知道的告诉韩江和陆伯楷。   韩江有些震惊,问了问:“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秦余当然不能告诉他实情,只是说:“这你就不用管了,那城西三十里外是不是有个燕子村呢?”   韩江点了点头,确认无误。   陆伯楷想了半天,把自己知道的透露给他们两个听:“两位,你们有所不知,那个韩风,在下认得,他们的父母是那种得钱不讲理,不是什么好人啊,就算你们去了,恐怕人家都不会搭理呢。”   是啊,这倒是个难题。   秦余和韩江相互看了一眼,同时道:“抓!”   对啊,不管你怎么样,抓回来再说。   韩江哈哈一笑,“我们居然会想到一块,真有意思,这或许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了。”   秦余瞬间要倒,谁和你心有灵犀一点通。   “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如果被对方先一步察觉,那可就要遭了。”韩江是个神经大条,根本没有注意到话语中的不妥,只是继续讨论抓捕韩风父母一事。   接着,话锋一转,说道:“只是我们没有缉捕他们的权力,需要找开封府的人才行。可这样又怕走漏了消息。”   韩江的考虑非常有道理,秦余此刻不禁陷入踟蹰。   突然,脑袋一拍,说道:“可以请燕王和太子帮忙啊。”   太子一心想要扳倒贾太师,而今正好有个机会摆在他的面前,所以当秦余向他告密,太子马上就出动城皇司的人前去燕子村拿人了。   三十里,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等皇城司的人抓住韩风父母回京复命,已经是晚上了。   秦余坐在太子的书房等待消息,隔壁传来朗诵诗文的声音,他对主位上的太子道:“隔壁的,想必是皇孙殿下吧?他可真是用功啊。”   太子摇了摇手,“可别这么夸他,信儿这么认真读书是有原因的,要不是为了能早点听到《西游记》的下一集,恐怕这时候他在哪里野都不知呢。”   秦余没想到,《西游记》的魔力竟如此之大。   太子会心一笑,继续刚才的话题,“这故事是那个王侍读编的,也不知他的脑袋怎么想,竟然能想出如此有意思的故事来。”   秦余表示呵呵,一脸好奇地看着太子。   太子以为秦余也喜欢上这个故事了,于是道:“你可能不知道,这《西游记》取材于大唐太宗玄奘法师,而里头的孙悟空,是个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猴子。”   太子越说越乐,不知为什么,这本《西游》明明有些离经叛道,可在他看来,却又不一样了。   书房中,本该单调又紧张的等待,突然变得活跃起来。   “殿下,我们把人给抓回来了。”等了许久,终于有了好消息。   太子推开房门,就看见外面绑着一男一女,大约四十岁左右。   太子点了点头,非常满意皇城司他们的行动,随即又问道:“有没有惊动那边的人?”   一名队长站出来报告:“殿下,起初我们去的时候,那边没有多少防备,只是在这对夫妻里多出一个身份不明的家伙,后面我们制伏他们后,才知道,原来那人便是一直在这对夫妻身边坚守的人。”   燕子村离京城不远,而且看守的又是没有任何武力的寻常人,如果派出太多的兵力反而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太子听完皇城司他们的讲述,而后道:“那好,把他们给本宫关起来,千万不要让别人发现。”   “是。”   皇城司报告完毕后,便带着韩风父母下去了。   秦余从书房出来,对太子道:“既然韩风的父母已经在我们手里,那就不怕韩风不开口了。”   “是啊,本宫看今晚就能有结果了。”太子说罢,便准备进宫看一看。   秦余当然不好跟着,只是叫出嘤嘤球,跟随在太子身边,时刻注意有没有意外发生。   太子进宫的路上,偶尔会往身后瞧,待什么都没发现,才重新转正了头。   跟在身边的侍卫首领疑惑道:“殿下,你怎么了?”   他本不该问这种问题,这可是越礼了,可太子是个非常和善的,而且他也好奇啊,太子刚刚可是一步三回头。   太子也是纳闷,只是说道:“本宫也不清楚,只是总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有些渗人啊。”   侍卫:“???” 第292章 扇巴掌   韩风独坐在暗室之中,心里一直牢记贾太师三年前跟他说过的话,要想让家人活命,就什么都不要说出去。   而今已经过了三年,这个记忆早就深深根植在心底。   说来也是可笑,为了谋一份出路,居然出卖自己的妻子,送到别人的床榻上。   可他韩风也是不想啊,是那贾东楼看上在先。   要不是那一日,自己婆娘在二楼不小心把撑窗户的棍子掉下去,砸到路过的贾东楼,那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唉!”   韩风叹了叹气,虽然身处暗室,他也听别人说过开封府对付犯人的手段,但此刻,他的一颗心思都在父母身上,所以就无所畏惧了。   “听说了吗,在燕子村救到韩风的父母了。”   “是啊,那两个人差点被歹徒给杀了,还好我们先一步动手。”   暗室外头,两名皇城司人员在窃窃私语,他们故意把声音放得很大,分明是想要让韩风听见。   韩风不曾想自己的父母会遭罪,可当要站起来时,又觉得不对,思考片刻,便得出一定的对方故意勾引自己。   接着,他重新坐下,内心冷笑,不管你们怎么说,老子都不会搭理的,打死都不会。   “我还看到他父母的样子呢,唉,太可怜了,他父亲是个残废,而他母亲早就瞎了眼睛。”   门外汉子的话,重新引起韩风的注意。   要说先前他们是在欺骗自己,可接下来的这句话,却不得不引起重视。   记得,三年前,贾东楼看到自家婆姨长得漂亮,便威胁自己要了她时,母亲是非常伤心的,哭了不知几个日夜,到后面,还因此而哭瞎了眼睛,而父亲呢,在很多年前便残疾了。   而今,这两个人所描述的,正好与他知道的相同。   韩风不禁急了,刚才还说不听,这当口去一步冲了过去,大声问道:“两位大哥,你们快说说,我的父母都怎么样了?他们还好吗?”   两名守卫见鱼儿上钩,却不急于一时,只是吊他胃口道:“当然好啦,可也保不准啊,你那父亲还好些,母亲的话吗,身体似乎有些差啊。”   韩风想了想,“是啊,娘她去年就开始咳嗽了,然后呢?我该怎么做,才能见到他们?”   他似乎已经明白这些人想要自己干什么了,只是没想到,他们如此卑鄙啊。   “除非,你愿意老实交代,不然这一辈子都别想见到你父母。”侍卫们开始恐吓。   韩风无奈道:“好好,一切都听你们的。”   韩风豁出去了,出暗室后,开封府的赵大人已经在外面恭候,而韩风便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吐露了。   太子正好赶上赵大人审案子。   嘤嘤球一直阴魂不散地跟着,所以秦余很快就知晓了消息。   ……   第二天一大早的,开封府府尹带着一群差役踹开韩风在京城的家门。   他们翻箱倒柜,似乎在寻找什么重要的东西。   “大人,这里有个暗格。”一名差役在韩风卧室中的床底下,发现不一样的东西。   很快,赵大人便见到一封信,以及一块白色玉佩。   “这玉佩……”赵大人左右翻看,发现玉佩的背面印着“贾”字,和贾公子身上的玉佩很像。   越想越是心惊,他知道此地已经不宜久了,“走,快走!”   赵大人命令衙役们赶快离开韩家。   果然,在他们走后,一群黑衣人摸索了进来。   当头的一个,便是贾府中的重要人物莫先生。   莫先生摘下面罩,见本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韩府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便知道事情不好。   “走,跟我回去见太师。”莫先生有点急了,他先前没预料到太他们会知道韩风父母的所在,而今又被别人抢先一步了。   如此说来,贾东楼贾大人不就危险了。   莫先生有点着急,奔跑的速度也不禁快了许多,后边的跟随着渐渐落后了。   半柱香不到,他们便回到太师府。   贾府前厅。   贾太师一脸懵逼,听完莫先生的描述后,整个人软趴在椅子上。   莫先生道:“属下也不知道为何韩家还藏有贾家的玉佩,对此,恐怕要问一下大老爷了。”   莫先生看了一眼一旁的贾东楼。   贾东楼回忆道:“记起来了,是那个蠢女人偷的。”   啪!   贾太师一巴掌扇过去。   贾东楼的脸上顿时出现五个血手印。   “爹,你怎么?”贾东楼有些郁闷。   贾太师却恨铁不成钢道:“还不是因为你闯下的祸事,唉,都怪老夫啊,老夫不该从小对你如此溺爱,不然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莫先生在一旁道:“大人,先别气馁,既然事情已经这样,我们得想办法应对才是。”   贾太师摊了摊手看着他道:“有什么办法,昨晚韩风的爹娘已经被带走,今天又拿了玉佩,你说这人证物证都在的情况下,我们还有办法吗?”   “爹,要不是你当年心慈手软,放过了韩家,我们也不会……”   啪!   又是一巴掌。   贾东楼话没说完,另一张脸上也出现了五根血手印。   贾太师揉了揉手腕,怒道:“你还有脸说?哪一次不是老夫给你擦的屁股?留下那些人的性命,还不是为了给贾家积点德啊。”   贾太师捶足顿胸,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生出这么样的一个儿子。   他此刻把目光对向坐在贾东楼身边的贾公子,目光和善了许多。   贾公子和他爹有些不一样,对人做事都十分小心,虽然没有交上好朋友,但和他爹比起来,好多了。   “老爷,该上朝了。”   就在这时候,门口的管家过来提醒了一句。   贾太师叹了叹气,而今没有办法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上朝的时候,贾东楼脸上的巴掌印引起了众臣的注意。   大家对他指指点点,更有的人还故意问道:“贾大人,你的脸到底怎么了?”   贾东楼捂着脸,一副愤恨的样子。   “想必是被蚊子所咬,大人他为了抓蚊子,拍自己拍得有些重了。”   “哈哈哈……”   朝堂的政治就是这么微妙,当一个人将从云端跌下来时,大家都不介意再踩上一脚。   昨晚,韩风父母被带进城,而韩风开始松口招供。   虽然这两件事都被守得很严密,可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啊。   贾家虽然不会立刻就倒,但贾东楼的仕途恐怕已经走到尽头了。   秦余是跟着太子一道进太极殿的。   今天的他,心情很不错,就好像完成一个小目标一样。 第293章 墙倒众人推   在太极殿审案,还是大周朝的头一次。   韩风被侍卫们带上来了,从他那惨白的脸色上可以看出,暗室不是一个人待的地方。   韩风走在中间的通道,他的眼睛一直狠狠盯着左上方的贾东楼。   到了阶前,他一把朝右边跪下,磕头道:“草民韩风,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点头问道:“韩风,一夜过后,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是,韩风有话要说。”韩风再次碰了碰头,而后道:“我家娘子是自杀没错,但并不是因为和奸夫苟合,而是有人强迫草民,将娘子献给他,不然……”   韩风没有说完,便哽咽了。   朝堂上的众臣无不诧异,没想到会有人将自己的妻子送到别人的床上。   这都什么人啊。   朝臣们开始议论起来,但大家都清楚,这个始作俑者是谁。   开封府尹站出来了,他拿出一早在韩家搜出的玉佩,以及信件,并问韩风道:“韩风,这是本官从你家里搜出的,你可认得?”   众臣把眼睛都投向赵大人手上的玉佩。   韩风转过头,片刻后如实答道:“草民认得,那信和玉佩,都是我媳妇亲手交给我的,那天,她从奸贼家偷跑出来,手里头正好拿着这块玉佩,而这信呢,是她写给她父亲,也就是我岳父的。”   王贤人此刻正站在秦余边上,听到这个消息后,脚顿时就软了下来,还好秦余把他给扶稳了。   “那信上,到底写什么了?”王贤人振作精神,大声地质问韩风。   韩风道:“没有其他,不过是请岳父你保重自身,她说来世再做你的女儿。”   嗡!   王贤人的脑袋好像被一把重锤给砸中似的,当即吼道:“你为什么不阻止她,为什么?”   除了皇帝外,谁敢在太极殿大吼,都会受到御史言官的弹劾,甚至是一种大不敬之罪。   可今天,没有人会去怪罪一个失去女儿的父亲。   群臣们都沉默了。   赵大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问道:“没阻止吗?”   韩风摇头道:“草民那时候也是心灰意冷啊,草民害怕,更不知道她到底写了什么,是在她出事后才知道的。那时,她走之前,全家人都不敢问,走的时候,是静悄悄的。只有我娘,一个人在屋子里哭泣。我们没办法啊,那个人实在是不敢惹。”   韩风说完,人已经趴在了地上。   “那好,你可敢把口中那人当着满朝的文武说出来?”   赵大人再次开问,案子正朝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   今天终于能出一口气了,以前老被贾家打压,心里头早就憋着一口气。   今日,这样的场面,太子他们都在,而人证物证也是齐全。   总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还出岔子吧。   “此人就在朝堂之上,就在这太极殿。”   韩风也豁出去了,他先前因为懦弱,自愿接过别人送来的绿帽,而今也要为自己报仇,更要为他的媳妇报仇。   “他是谁!”   赵大人已经急不可待了,高声问完后,眼睛便往贾东楼看去。   贾东楼被他看得有点害怕。   群臣们却竖起了耳朵。   “此人便是当朝工部侍郎,贾东楼,贾大人。”   韩风鼓足勇气,终于把那个男人的名字说了出来。   “你这是含血喷人!”贾东楼大声怒喝。   赵府尹也是喝道:“贾大人,这块玉佩,可是足下的?”   贾东楼早就在赵府尹拿出玉佩的那一刻,认出来了。   这块玉佩,是那小贱人从他身上偷走的。   当时的自己,睡意朦胧,根本没有觉察,到事后,才发现玉佩不见。   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出。   可他贾东楼又是谁,做出的事情,当然不能认了,于是说道:“像这样的玉佩,玉器店里不知凡几,难道没有可能是别人故意栽赃陷害的吗?你赵大人是青天大老爷,可不能偏听偏信。”   赵府尹冷笑道:“本官可没有偏听偏信,贾大人只要回答是与不是就行了,何必说那么多呢?莫非本官怎么审案,都要你来教?”   群臣们震惊了,今天的赵府尹和一前不一样啊,好像硬起来了。   贾东楼被怼无言以对,半晌不说话。   他看了看身边的贾太师,眼睛里尽是恳求,他希望自己的父亲能帮他一把。   可贾太师却在这时咳嗽道:“这个玉佩是东楼贴身所戴,三年前不知什么原因,突然不见了,老夫还责怪了他一阵子呢,没想到会是这样。”   贾东楼本希望爹爹能够帮忙,却没想到……   这是亲爹吗?   “父亲!”   贾东楼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贾太师朝太子拱手道:“是老臣教子无方,不管怎样,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东楼的罪行,老臣不敢多管。只是希望殿下能看在老臣这几十年来为大周奉献的份上,饶过他一命。”   贾太师说完,竟弯腰下拜了,   这和以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贾太师。明显不同啊。   群臣们震惊了。   太子殿下很想笑出口,不过他知道这是贾太师的以退为进之计。   他的话其实就是说,请给我一个面子吧。   当朝老臣的面子自然要给,但他还是想在人家要死的时候,再踹一脚。   于是道:“太师大人说得好,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本宫虽为太子,可也不敢与国法作对,本宫还得起带头作用啊。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是工部侍郎呢。侍郎大人强抢民女,致使女子自杀。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本宫不敢徇私枉法。所以,就让赵府尹好好审理吧,本宫不好插手。”   贾太师当场噎住,没想到太子是个不肯给面子的人。   待还要再说,却有御史捧出奏折走了出来,对太子道:“启奏殿下,臣查今工部侍郎贾东楼有重大的受贿嫌疑,这是臣的奏本。”   “臣也有奏本,是奏贾大人的。”   “臣也有。”   “臣也要揍……”   贾太师怔住了,他没想到,群臣们就像商量好的一样,对他儿子,群起而攻之。   这是墙倒众人推啊。 第294章 请假   贾东楼被开封府的人带走了。   走的时候,非常安静,没有失去京城权贵该有的风范。   贾太师心疼了,他下朝的时候,立马就往周皇的丹炉出发,他要找陛下评理,让周皇为他出面解救自己的儿子。   太子在太极殿外,看着远去的贾太师,心里乐了,嘴角弯起,对站在身侧的秦余说道:“秦有余,你干得很好。”   秦余没有说任何话,此时此刻,他更想回家。   跟太子辞别后,便和王贤人一起出宫了。   贤人在路上,对秦余是千恩万谢。   秦余摆摆手,举着拳头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其实当时也没想太多,就是不想看着大人你一直被欺负。”   王贤人自从金钟案开始,便一直背负着不义之名,再加上自己女儿被贾家所害,可以说是这世上最无奈的人了。   但今天,秦余为他出了口气,哪能不感激呢。   又想起当年在鹿山的搭救之恩。   眼里的泪水都快流出来了。   他拉着秦余的手说道:“秦兄弟,以后不论有什么差遣,跟王某说一声,王某上刀山下火海,都给你办到。”   秦余觉得王贤人还是太客气了,而且大庭广众下拉着他的手,像什么样子。   还有,他也没什么地方需要王大人的。   很快,两个人聊着天,秦宅便出现在了眼前。   “大人,要不要进去喝一杯?”秦余伸着手邀请道。   王贤人摇了摇头,坚持道:“这几天被我女儿的事情烦着,王某要先回家休息休息,就不打扰兄弟你了。”   秦余不好勉强,目送贤人远去后,才独自往宅子里走。   曹素这些天,因为身怀有孕,所以很少出门。   她一直在家守着,自从秦余打了贾东楼开始,她便日夜难眠,还好今天秦余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秦哥哥,到底怎么样了?”曹素从前厅走过来,拉住秦余的胳膊,轻轻问了一句。   秦余低下身子,耳朵贴着曹素的肚子。   自曹素怀孕以来,他便很喜欢这样做。   “我能听见声音,她好像在喊爹。”秦余高兴地抬起头,望着被某物挡住半边脸的曹素。   和秦余日日夜夜地耕作,所以不足道的地方,也越来越有规模。   曹素摸着秦余的脸,甜蜜蜜地笑道:“乱说,孩子怕还没成形呢。”   秦余拉着她,往前厅走,边走边道:“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了,素儿我打算请几天假休息一下,也好陪你一起走走。家里除了小六雪雁外,没有一个人,怪冷清的。爹他又要照顾祖母,你怀有身孕的事情已经写信告诉他了,就不知会不会上来。”   秦余的话,曹素听了,感觉很温暖,只是握着秦余的手拒绝道:“秦哥哥,你做官没几天就请假,恐怕传出去对名声不好,而且素儿这里每天都有事呢,不觉得孤单。”   秦余笑了笑,知道曹素的好意,可他在翰林院真的无所事事啊,如果能请假,那便请假好了,反正他不缺钱花。   只是不知道,翰林学士批不批准了。   ……   贾府中。   贾太师在前厅不知已经摔碎多少茶杯了。   莫先生站在一旁,不敢多说一句话。   贾太师摔完茶杯,愤恨道:“秦有余啊秦有余,老夫跟你没完!”   他本来去丹炉要见周皇,可没想人家连理都不愿意理他。   所以,幸恹恹地回来了。   一回来,就是摔杯子。   贾公子见此,也不阻挠,而是叫人给他祖父准备更多的杯子。   贾东楼进牢房后,整个京城开始骚动了。   群众们对贾家本来就恨之入骨,而今能见到这样,没人不拍手称快。   不过,大家议论最多的还是秦余。   如果没有他,那贾东楼的案子就永远都不会发。   原来,那天打贾东楼一拳,是真的事出有因。   茶坊,酒馆里坐着的人们对秦余竖起大拇指。   更多的人走到大街上,欢声笑语,成群结队的,好像过节一样。   某处的酒楼包间上,却有人没像他们那样高兴。   为首的便是翰林院的学士吴大人,身边分别坐着侍讲李大人,和五经博士周大人。   因为秦余太过跳脱,本来非常清闲的翰林院,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周大人道:“吴大人,这状元郎可真不简单,来我翰林院不到两个月,一个侍读没了,一个工部侍郎也跟着没了,外界的传闻可厉害了,说我翰林院是藏龙卧虎之地,千万惹不得。”   吴学士苦笑道:“唉,这也是本官预料不到的,本以为来了个帮手,却不想他如此厉害。自从那天太子来了后,本官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排他的工作了。”   “要不这样。”侍讲李大人在旁建议道:“我们可以让他休息,想休息几天,便休息几天,而且还照拿俸银,只要不再把翰林院弄得鸡飞狗跳便行。”   周大人呵呵一笑,“李兄,你想太多了,就算学士大人同意,那小子恐怕也不同意。”   李大人好奇问:“怎么还有人会不喜欢休息?”   周大人道:“人家现在是太子身边的红人,自然要在殿下面前多多表现一下。”   “在下不敢苟同啊。”   “你不信也没办法。”   两个人开始争论起来。   而吴学士比较同意周大人的观点,像秦余这种刚冒出来的年轻人,最喜欢表现自己了。   因此,吴学士又开始愁眉不展起来。   他心里不知有多希望秦余明天便能不用来了,只可惜啊。   ……   秦余并不知道会有人在背后这么议论自己。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的,他便去了翰林院。   今天说什么也要把假给请下来。   虽然请假后,没有工资拿,可他秦余是那种喜欢钱的人吗?   不,就算翰林学士答应带薪休假,他秦余也不会同意的。   “好啊,令夫人有喜,真是可喜可贺。”   翰林学士吴大人的书房中,待秦余说出自己请假的理由,吴大人的眉毛便立马舒展开来。   他点了点头,说道:“你想请多少天?”   秦余算了算,请太久也不好,“半个月如何?”   他在想,半个月后,曹老爷如果愿意来,或许就到京城了。   吴学士却道:“半个月太少了,本官可以给你三个月的假期。而且俸银照发。”   秦余怔了怔,“怎么可以这样。”   “哦?你不愿意?”   “不,其实我……” 第295章 熬汤   “男人怎么能去买菜?这是女人家该敢干的事情。”   秦宅前院,曹素夺过秦余手中的菜篮子,声音中略带了一丝不满。   秦余自从在翰林院请完假回来后,便发现自己才是秦家里最无所事事的人了。   所以他想找点事干,这买菜便是其中之一。   但曹素有着封建女人的传统,觉得买菜做饭这种事情,不是男人应该做的。   秦余不想强制改变曹素的想法,只是说道:“好好好,那,要不这样,今天我们一起去买菜?素儿,怎么说老在家待着会待出病的,跟为夫一起吧。”   秦余强拉着曹素出门。   曹素在这一刻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雪雁见秦余曹素都出门了,便打算跟上去,平常都是她和曹素一起买菜的。   可小六却在后边叫住了,“欸欸,你别走啊。”   雪雁回过头,疑惑道:“怎么?”   小六走过来说:“公子和小姐出门,你掺和什么?快跟我去后面的院子里挖大白菜。”   说着,摇了摇头,觉得雪雁这个丫头缺少眼力劲,公子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买菜,而在小姐啊。   ……   秦余拉着曹素,大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他们到了一家猪肉铺,准备买筒骨回去炖。   问了筒骨的价格,待听见一斤要十文时,曹素皱起了眉头,平常筒骨一斤只要五文,没想到今天竟然涨价了。   “秦哥哥,要不我们今天不喝筒骨汤了。”   秦余本打算给曹素熬一碗筒骨汤,补一补身子。   但曹素一见这猪肉的价格,便有些踟蹰了。   “没事,不就是钱嘛,你家相公我,有的是钱。”   秦余无所谓,潇洒地拿出十文钱来,直接交给对面卖肉的。   卖肉的大叔收过钱,老实说道:“小郎君,你可能不知道,前些日子外地的生猪不知为何都进不来,而本地的货源本来就少,所以这价格便涨了。”   秦余点头道:“没事的店家,麻烦把它给我包好。”   “诶,诶。”卖肉大叔先将筒骨切成好几节,而后拿荷叶把它包上,递给秦余道:“小郎君请收好。”   “诶,这位小郎君,不正是我们的状元郎吗?”   “是啊,是他,他就是那个敢打贾东楼的男人。”   “听说他在亳州还抓住了一个大反贼。”   路过的行人见到秦余,一个个驻足,对他指指点点。   秦余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公众人物。   而那卖肉的大叔更是诧异,“怎么?小郎君叫做秦余?”   秦余点了点头。   卖肉大叔立马将手里的钱还回去,“郎君啊,你为百姓们出了口恶气,这钱,我不能收,收了别人会瞧不起我的。”   秦余已经把筒骨放进菜篮子里,看对面的屠夫这个样子,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拒绝道,“大叔,这是你应得的,秦某从不贪图别人的便宜。”   “好人啊。”   “好官……”   街上的行人见到这一幕,一点都不觉得这是作秀。   秦余见此,立刻拉着曹素离开了   还有人在他们身后,不忘说道:“我记得他家的丫鬟经常出来买菜。”   “以后见到他家的人,大家尽量把价格压一压。这样的好官,难找了。”   “是啊,就冲他敢打贾东楼。”   ……   以后再也不敢随便出门了。   秦余是个容易害羞的人,不喜欢被一群人围观。   但也没办法,或许是因为自己太过优秀了。   曹素在一旁,都快笑岔气了。   当他们远离刚才的那条街后,才说出来道:“秦哥哥,以后还敢出门吗?你可能不知道,这几天来,你啊,都成大家茶余饭后谈论的对象了。”   “出门还是要出的,大不了戴个罩子。”秦余开着玩笑,感觉自己越来越像后世的大明星了。   曹素捂着嘴,随后才说道:“好了,不贫了,再买两根萝卜就可以回家啦。”   买好萝卜,回家的路上,秦余才跟曹素说自己要亲自下厨。   曹素明白秦余的意思,也不拒绝,只是开玩笑道:“那好啊,我的娘子,为夫便在前厅等着你。”   秦余拍了她一记屁股,“好个野丫头,鞭子没尝够吗?”   还好他们走在一条人迹罕至的小道。   可曹素还是吓得想要逃跑。   秦余才想起来,人家怀着身孕呢。   当即将她抓住,说道:“好了,是妾身错了。”   “哈哈哈哈……”曹素一听秦余喊妾身,便笑得合不拢腿了。   ……   萝卜炖筒骨,是一道非常有营养的汤。   在后世,秦余是条单身狗,一条单身狗连饭都不会做,恐怕会饿死街头。   整天吃外卖,还有泡面,肠胃可受不了。   所以,做饭做菜的本领,他没少学过。   厨房中,秦余向正在做饭的小六和雪雁道明来意。   雪雁摇头道:“姑爷,这让我和小六干就行了。”   “不,雪雁你错了,公子要干什么,我们作为下人,是无法阻拦的。”   小六朝她摇了摇头,这是公子亲手做给小姐的汤,里面包含的深意,怕不是雪雁一个小丫头能够理解的。   小六真是个知心人。   秦余觉得没白疼人家。   而雪雁这小姑娘,还需要调教啊。   话不多说。   秦余先把筒骨用开水烫了,将上面的血迹洗净,然后跟切成小块的白萝卜一起放进砂锅。   炖一锅的筒骨汤大概需要半个时辰。   平常的话,秦余大可以把这活交给小六他们,可今天他要做的是份爱心筒骨汤,自然得亲自守着了。   半个时辰过后,筒骨汤终于炖好了。   秦余拿着毛巾掀开砂锅上的盖子,一股浓厚的香味便喷鼻而来。   真香啊,好想立马尝一口。   秦余对自己的厨艺还是非常满意的,虽然没能因此在后世泡到小姑娘。   可今天,他是要拿筒骨汤来虐狗的。   “公子,你可真厉害,这汤确实香。”小六在一旁递给秦余大点的碗,还不停的赞叹。   秦余笑了笑,将砂锅里的汤倒进碗里,筒骨和萝卜是一起出来的,肉与萝卜的色泽,让人看了一眼,就想张嘴去吃。   随后加了点盐,拿调羹摇匀后,亲自尝了口,确实不错。   只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味精,不然味道会更加鲜美。   盛好汤,秦余便和小六雪雁一同离开厨房,往前厅去。   前厅那头,除了等待喝汤的曹素外,又多了两个人。   秦余见到来人,立即露出笑容:“王爷,你怎么来了。”   “哈哈,一个人无聊,便想出来走走,所以顺道就来了你家。看来啊,我来得很巧,正好遇到你们吃饭。”燕王笑了笑,看见秦余手里端着的盘子,不禁诧异问道:“有余,刚刚听小素儿说你在给她煲汤?还以为骗我呢,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秦余放下盘子,却看见燕王身后的人,竟是太子殿下唯一的儿子,长孙刘信。   刘信此刻正留着哈喇子,眼睛盯着桌上的那碗筒骨汤不放,“啊,那是什么汤,好香啊。” 第296章 反了   秦余熬的汤当然是香了。   燕王突然的到来,秦余并没有太大意外,可这皇长孙?   秦余无奈,只好吩咐小六再去厨房盛两碗筒骨汤过来。   “王爷到此,不知有什么事情?”秦余觉得燕王是不会无缘无故登门的,人家说自己太闲,那也就听听而已。   燕王道:“本王真的没事情,只是路过我大哥那,碰到这小子,所以带他出门闲逛了会儿,不知不觉的,竟到你家门口。”   原来,燕王还真是过来蹭饭吃的。   秦余笑了笑,当即将盛好的汤端给他道:“来,这是小侄特地熬的,你看看好喝不好喝。”   燕王也不多言,端起碗,轻轻抿了一口,哇的一声道:“好汤。”   “嗯,秦大哥,我还想要一碗。”旁边的刘信早就将汤喝完了,他自来熟地恳求道。   那可是专门熬给素儿的汤啊。   秦余暗道可惜,砂锅里的汤已经不多了,但不管怎么说,来者是客。   秦余再次叫小六去厨房盛汤。   小六见此,知道秦余心中的苦楚,但又不好违拗。   放慢往厨房的脚步,不到片刻却听见燕王说,“信儿,喝一碗就够了。”   “哦,好吧。”刘信舔了舔舌头,有些意犹未尽。   秦余立马说:“王爷放心,锅里还有很多。”   燕王摇手道:“不行,余儿你亲手熬的汤,可不能给我们喝光啊。”   说着,看了眼已经低下头去的曹素。   秦余明白燕王的意思,心里头生出更多的感激来。   “对了,秦大哥,你的那个《狐仙》还写嘛?”刘信仍然记得秦余是个写话本的。   先前,被秦余给嘲讽了,但偶尔的,还是叫人去书斋看看有没有《狐仙》的最新章节出来。   秦余看着他道:“没写了,你不知道,写话本死路一条,赚不到什么钱的。”   刘信点了点头,不由道:“我还以为,那本《西游记》是你写的呢。”   提到西游,就不得不提王贤人给他讲的故事。   刘信道:“秦大哥,你可能不知道,我的先生他也会讲故事,而且他的故事,说得比你那个《狐仙》还有趣。”   秦余呵呵,那本《西游》也是他改编的,不过这会儿不好拆穿,拆穿了,也没什么意思。   “不过。”刘信话锋一转,从怀里拿出一本话本来,“这是我刚才在书斋买到的,上面的署名是窦芹,秦大哥,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这小破孩,真想把他痛揍一顿。   秦余接过话本看了看,说道:“窦芹写的,关我秦余何事?”   “可窦芹不就是……污。”刘信的嘴里被塞了根青瓜。   燕王放下筷子道:“小孩子家家的,怎么那么爱问东问西,青瓜还不能堵住你的嘴吗?”   “污污……”刘信不再说话了。   秦余笑道:“不瞒燕王,其实这《西游》确实是侄儿写的。”   秦余可以和刘信开玩笑,可他不想隐瞒燕王。   燕王听后,惊异道:“怎么?这不是那姓王的信口胡诌的故事吗?”   “四叔,不是信口胡诌的。”刘信吞掉青瓜,为《西游记》鸣不平道:“里头的故事可有意思了,鸢儿还叫我天天讲给她听。”   刘信口中的鸢儿,便是先前被燕王认作干女儿的刘鸢了。   虽然认了父女,可燕王不会养孩子,而且燕王府冷清,不如在太子府住着,何况刘鸢本身就一直住在太子妃那边。   刘信说完,重新看了眼秦余,不敢相信道:“《西游》真的是你写的?”   秦余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刘信就已经相信大半,可他还想再次从秦余口中得到证实。   “呃……”秦余很想说是他改编的,而且也没有乱编,当然这种话说出去,没有人会信,只是道:“姑且是吧。”   刘信眼里冒出精光,像个小粉丝,“那好,秦大哥能告诉我,孙悟空最后如何了吗?”   秦余反问道:“那现在你看到哪里了?”   刘信思考了片刻,回道:“已经说道他上蟠桃园偷桃子了。”   原来王贤人已经讲到这里了。   秦余道:“嗯,其实有些东西保持神秘感比较好,后面的故事还很精彩,想要知道孙悟空的大结局,可以每天去城西的新华书斋买最近更新的书卷。”   一个故事固然要有结局,可其中慢慢探索的过程也尤其重要。   秦余没有打算告诉刘信最后孙悟空会怎么样,他一边说,一边还顺便把正版书店向皇长孙提了一下。   可以确定的是,既然刘信和他那一帮兄弟是非常喜欢《西游记》的,除了他们,还有那些公主郡主什么的。   《西游记》的故事能在历史的长河中存在那么久,不是没有道理。   皇孙郡主们,定然十分喜欢。   那《西游》的销路可不就落在他们身上了。   不过,为了不让王贤人为难,秦余还补充道:“当然,王大人那边和我这书上的故事是同时更新,两边不会差太多的。”   刘信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说完,开始啃还没吃完的青瓜。   秦余笑了笑,午饭终于可以开吃了。   用过饭后,刘信坐在前厅继续看他从书斋里头买的《西游记》。   刚才听秦余说,除了新华书斋,其他书店的《西游》都是盗版的。   他刘信是皇孙公子,家里有的是钱,当然更要支持正版阅读了。   曹素和雪雁他们一起收拾碗筷,而秦余却把燕王请进他的书房。   书房中,秦余问道:“殿下,刚才在外面你不好说话,现在安静了,可以畅所欲言了。”   秦余他可不相信燕王是真的来蹭饭,刚刚在饭桌上,就发现他有些愁眉不展了。   燕王笑道:“还是没能瞒过你啊。”   秦余再道:“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铁木真反了!”   短短的五个字,却已经表达出燕王对此事的担心与害怕。   铁木真反了,此刻还在安州那边,如果战事继续扩大,那很快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   燕王重重砸了下桌子,“只可很本王被父皇夺了军权,不能上战场跟那些蛮人对抗了。”   秦余不大关心这个,他现在在意的是,铁木真发动战争所攻击的州城居然是安州。   安州,不正是苏娴她们住的地方吗。 第297章 没人肯去   铁木造反了,听燕王说他带着十万大军,其中的七万全是骑兵。   骑兵这个兵种,在古代的杀伤力非常巨大,孛儿只斤部族本身就是草原上的人,他们从小生活在马背上,对马的控制力,比起大周朝不知强上多少倍。   还好,他们虽擅长野战,但不擅长攻城。   安州城作为大周朝重要军事重镇之一,安防数一数二,而且城墙在建造时,用的是糯米水。   所以只要防守住孛儿只斤第一波的进攻,等待援军到来便可了。   秦余怔住了,他此刻最担心的是苏娴啊,不管铁木真有没有攻破安州城,苏娴那边恐怕早就吓坏了。   应该立马去安州救她。   可又要用什么理由呢?   现在他是朝廷官员,一般来说不能随意走动。   秦余陷入踟蹰了。   燕王站在对面,见秦余发呆,知道他所担心的,宽慰道:“放心吧,朝廷已经开始调拨军队,铁木真他翻不出什么来的。”   秦余当然相信大周军的战力,他在燕王铁军里亲眼见过。   可对面是铁木真啊,就算不是历史上的那位猛人,恐怕也和那人差不了太多。   何况远水解不了近渴,如果安州出事,而援军没来,那不就遭了吗。   他看了看燕王,问道:“安州那边的军力如何?”   燕王走到书桌前,摊开一张白纸,现场给秦余画起安州地形图。   秦余不明白燕王为何这样做,只是片刻过后,一张军事防布图出现在秦余的眼前。   “这是……”   “余儿,本王也不怕你会泄密,这图呢只有我跟太子哥哥,还有兵部那边有,其他人都不知道。”   燕王说着,指着图上的一个个红色标点道:“这些都是存储防城武器的地方,里面有滚石、木头、火油等等,只要那些孛儿只斤人真的赶来,就让他们瞧瞧苏家军的厉害。”   苏家军?   秦余听过这个名字,是苏娴的曾祖父创立的,如今带领苏家军的人正是苏娴的父亲。   燕王继续道:“除了这些,苏家军里头还有个厉害的家伙,有他在,安州定然可以无恙。”   “谁?”   “苏定方。”   秦余听到这个名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这不是唐朝的名将吗,怎么跑到大周来了。   燕王瞧他一脸惊奇,不由道:“你可能不知道,这位苏将军刚猛异常,是苏家家主的得力臂膀。”   秦余点了点头,听燕王如此说便放下心了。   不过,燕王把这么秘密的事情告诉他,秦余觉得还是有些不妥,他赶忙把军防图揉碎,丢进纸篓里,对燕王道:“殿下,以后可千万别给我看这个了。”   其实,秦余出于保险,揉纸的时候,用论坛偷偷拍了下来,当然,他这样做,并不是想出卖什么国家机密。   燕王哈哈大笑道:“你跟我是什么关系?不需要这样的。”   秦余心里表示感激,可他还是觉得燕王有些过于热情了。   ……   送走燕王还有皇孙刘信。   秦余继续过着自己的咸鱼生活,他知道自己必定要去安州,只是现在还得等待。   等待一个时机。   与此同时,朝廷已经被这次铁木真之乱弄得焦头烂额了。   上次讨伐朱元璋,消耗掉一小半的国库,之后又是接连几个月的旱灾,国库里的银子怕是不够了。   而今又要打仗,开支肯定不小。   兵部的人请户部多拨些款项,可户部的人表示他们已经捉襟见肘。   朝堂上,群臣的议论声,让整个太极殿看起来像个菜市场。   太子殿下皱紧眉头道:“够了,你们不要再吵,本宫可以从内帑里支一些出来,总之要让我们的兵士有衣穿,有饭吃。”   “太子英明。”   “太子千千岁……”   既然太子愿意从皇帝的内库拿钱出来,大家自然是没有异议了。   太子挑了挑眉头,这些人也就在这种时候齐心一点。   贾太师如老僧坐定般地坐在对面,见太子开始动用内库的钱,不禁提醒道:“殿下,那是陛下的私房钱,这恐怕要先征得他的同意吧。”   太子道:“太师无需担心,本宫自然会去禀告父皇。”   接着,太子想了想,忽然道:“除了钱粮外,本宫以为还需派遣一位钦差大臣前去慰问前线的将士,一则说明朝廷还记得他们,鼓舞士气,二则可以顺便观察敌情。诸位,你们看怎么样啊?”   太子此话一出,刚刚吵闹的太极殿顿时鸦雀无声了。   几位老将军瘪了瘪嘴,都在暗骂这群读书人不中用。   要钱要粮的时候,像个二大爷一样,可等到需要他们去前线,则一个个像根大木头似的杵在那。   太子也觉察到这突然间的安静,他感到有点好笑,不过还是问道:“户部侍郎?”   一名官员走出来,太子对他道:“让你去,可以吗?”   户部侍郎立马下拜道:“殿下,臣最近偶感风寒,恐怕不宜远行。”   太子点了点头,而后看了眼户部侍郎身后的男子,“李大人,你愿意去吗?”   “殿下,臣的家母病重……”   太子又问了隔壁的一人,“吴大人呢?”   “臣的家父……”   “好了不用说了。”太子叹了口气,直接打断对方即将出来的借口,他可不想因为一次任务,就让群臣们开始诅咒自己以及自己的家人。   他没想到,不过是去一下前线,可满朝的臣子,竟没有一个想去的。   贾太师全程看着太子吃瘪,谁不想当钦差,钦差可是一个油水很大的美差,但是要让群臣去前先做钦差,那不是玩命吗。   所以,没人敢去,倒也在情理之中。   而今,他能看到太子如此落寞,心底自然是高兴的。   但是,当回到太师府,贾太师的脸顿时就放下来了。   “是谁让铁木真这么快行动的?”他开始质问坐在一边的莫先生。   莫先生从怀里拿出信件,而后回道:“刚刚收到铁木真那边的来信,太师请看。”   贾太师摊开信封,仔细阅读了上面的内容,随后把信纸撕碎道:“好一个铁木真,竟然还敢说是为了老夫着想。”   莫先生道:“那铁木真确实不像从前那么听话了。”   贾太师冷声道:“既然如此,我们便终结与他的合作。”   莫先生摇头道:“这样不可啊,太师。” 第298章 苟   莫先生阻止贾太师的冲动。   贾太师疑惑道:“怎么?他都已经不听话了,难道我们还养着他吗?”   莫先生开口解释,“太师你要考虑清楚,虽然铁木真已经从小猫养成了老虎,不受控制,可他依然对我们有用,是盟友啊。何况现今太师你最大的敌人是太子殿下,你千万别忘了自己最开始的计划。”   计划!   贾太师醒悟了,重新拿起信纸来,上面请求他把安州的军事布防图偷出来。   “可这,不是卖国吗?”贾太师将信交给莫先生,指着上面的最后一行话说道,“像这样的行径,就算老夫得了天下又如何?恐怕会被天下人耻笑吧。”   莫先生看着信,沉默了半晌,而后说道:“太师,正所谓家国家国,先有家,再有国,你想想看,如果铁木真没有城防图,那他就很难攻下安州,安州攻不下,势必会被朝廷的援军给打回去,届时朝廷还有可能因此再派大军去消灭铁木真。铁木真如果灭了,那我们在外部最大的援手也将没了啊。没了援手,就像一个人失去左右臂膀,太师想想看吧,用一州的百姓,换来贾家的平安,你是做呢,还是不做?”   贾太师听到这话,不禁开始犹疑了。   莫先生见此,继续加一把火道:“只要铁木真攻破安州城,那苏家军势必会被歼灭,就算还能有残存的,我们也可以从中作梗。   苏家军是太子殿下在北方的一颗重要棋子,也是我们很想拔除的棋子。太师,只要苏家没了,那太子就像断了胳膊,到时候再把当年武将军的事情重新抖搂一下,不怕太子不倒啊。”   贾太师听完,心思开始活络了,他记得十年前,四王之乱,武将军根本没有参与,但后面还是被抄家了,而当时的太子似乎隐隐有参与进去的迹象。   现今的太子,他是如日中天,陛下一心修道,已经把所有的政事交托给他了,他离最高的位置只差一步。   如若被皇帝知道太子曾对他不忠,那带来的反噬恐怕比那四个死王更厉害。   想到这一点,贾太师不禁点了点头。   “太师怎么说?”莫先生在旁问了问。   贾太师道:“安州城防图老夫这里没有,除了太子以及燕王,只有兵部那边了。兵部的话,老夫倒有一个学生在那任侍郎,可以通过他得到图纸。”   莫先生喜道:“这再好不过了,诶,刚刚听太师这么说,属下又想到一条妙计。”   “什么?”   莫先生道:“铁木真他一旦得到城防图,破了安州城,那朝廷一定会追查失误的原因,如若让他们知道朝廷中有内线……”   “愚蠢!”   贾太师当即打断了莫先生,说道:“既然老夫愿意帮忙,自然有办法脱身了,如果听了你的话,老夫迟早会身败名裂,其实只要让那学生将布防图照抄下来,不就行了。”   莫先生下拜道:“哎呀,太师英明。”   ……   朝廷上下都已经忙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太子和太师的势力开始角逐。   就在这样的时候,秦余却优哉游哉地搬出一把躺椅,跟曹素一起在院子里晒太阳。   “还是你们清闲。”韩江从外面进来,他看着秦余笑道。   随后,他坐在旁边的石凳子上,叹道:“你们有没有听说北方铁木真反叛大周的事情?”   作为秦家大妇,曹素现在只关心肚子里的孩子。   而秦余却点了点头,说:“中午的时候,听燕王殿提起过。”   韩江道:“说到这个,还有一个又可笑又可气的事情呢。”   秦余吃了一颗蚕豆,问道:“怎么了?”   韩江将上午在太极殿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他。   秦余一听,心思跟着活泛起来,朝廷需要一个钦差,可大家都不愿意去。   但他正缺一个机会啊。   秦余道:“这钦差需要什么品级吗?”   他现在是翰林院修攥,从六品的官,怕还不够格。   韩江摇头道:“并不需要多大的品秩,是代表太子和大周朝廷去的,所以那只是个荣誉。”   原来如此。   听了韩江的话,秦余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曹素在一旁,将一切尽收眼底。   从秦余的神色中便能看出,他是十分想去的,再仔细想想,为什么自己的秦哥哥如此想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不就是因为那里住着令他牵肠挂肚的人吗。   唉。   曹素叹了口气。   秦余送走韩江后,回来就见曹素已经往卧房去了。   秦余在想定然是因为刚刚的表情被素儿看出来了,于是,他赶了上去。   “素儿,我……”   卧房之中,秦余开始解释。   曹素用手捂住,说道:“秦哥哥,你什么都不用说,素儿永远都支持呢。可希望你能记住,家里还有一个我,以及肚子里的孩子。”   曹素说得可怜,秦余一把将她抱住,安抚道:“放心吧素儿,我一定能平安回来的。”   ……   太子府中。   太子正坐在书房生闷气。   门外的管家来报,“殿下,翰林院的修攥秦有余,登门拜访了。”   “快,有请。”太子走出书房。   管家听了后,立即往门口去了。   秦余一进门,便道明了来意。   太子有些诧异,问道:“有余,这北方可不比亳州,那边的草原人生性凶残,杀人不眨眼,而且这还是两军交战,就算是当朝大学士也不愿意去啊,你怎么?”   秦余拱手道:“殿下,岂不闻   苟   利   国   家   生   以,   *************************。”   秦余的这副对联出得巧妙,又非常有深意。   太子听了后,在嘴边念了又念,感觉出其中那种家国大义,当即赞叹道:“古人有云,苟利社稷,死生以之。秦有余,你真不愧是新科状元郎,好文采啊。”   秦余有点羞愧,这副对联并不是他出的,可怎么说,要想去安州,就得在太子面前做出那种慷慨激昂的情绪,不然人家怎么能信呢。   当然,这副对联,他还是冒着大危险才写出的。   太子这时候感动无比,拍着秦余的肩膀道:“好小子,为国家不顾自己生死,比满朝的大臣好多了,也好,本宫便允了你的请求。”   秦余见此,当即下拜道:“多谢殿下。” 第299章 连升三级   “苟利国家生死矣,岂因祸福避趣之。”   太极殿里,太子殿下大声地读出昨天秦余写给他的对联。   看着两排的群臣,开口问道:“这副对联诸卿怎么看?”   群臣们都是默然,整个太极殿鸦雀无声。   太子笑了笑,接着厉声道:“昨天,本宫想请诸位中的一个,作为朝廷的代表,亲自去前线慰问一下那里的将士,可没想到没有一个人愿意,你们都是推诿,都在诅咒,这是一个朝廷栋梁,百姓父母该做的事吗?”   群臣们一一举起用象牙做成的手板,歉意道:“臣等有罪。”   太子摇头道:“你们无罪,生死大事当然要慎重考虑,前线有多危险本宫也是清楚的。诸位都是有家室的人,本宫也有,诸卿要替家人考虑,本宫也要。可你们有没有想过谁替前线的战士考虑呢?如果朝廷不去,他们会以为我们抛弃了他们,如果朝廷不去,又如何对得起每月领到的俸禄。”   “臣等有罪。”   群臣弯下腰来,虽然口里称罪,但没一个出来说愿意去的。   贾太师坐在对面,冷冷地看着太子吃瘪。   太子把一切看在眼里,随后叹道:“今有一人,本该在家休息,他的妻子还怀有身孕,可是此人却愿意在国家有难的时候,挺身而出,诸君可知此人是谁?”   群臣陷入茫然,他们开始交头接耳,不知道太子所指的人是谁。   太子向一边等待的宦官道:“宣秦余进殿。”   那宦官领命后,大声嚷道:“宣秦余进殿!”   “宣秦余进殿!”   宫殿门口的宦官也开始大声嚷起,接着就是阶梯上的宦官,他们非常有节奏地喊着。   群臣们一个个的都将头颅伸了过去。   这时只见秦余穿着蓝色官服,从远处的白玉阶梯上缓缓而来。   群臣震惊了,他们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六品修攥居然敢干他们不敢干的事情。   贾太师在对面问道:“殿下,秦有余的品级恐怕不够吧?”   太子冷声道:“本宫看很够,如果不够,本宫可以让他够。”   贾太师被太子一句话怼了回去,顿时无话可说了。   秦余进了大殿,弯腰下拜道:“臣秦余见过殿下。”   太子点了点头,很满意地看着秦余,随后问道:“秦有余,那句苟利国家生死矣,岂因祸福避趣之,可是你写的?”   “是臣写的。”   群臣再次惊讶了,怎么?刚才的那副千古绝对也是你秦有余想出来的?   “好联啊,大家看看这才是国家栋梁该有的样子嘛。”   太子指着秦余,当众打了群臣们的脸。   秦余道:“臣不敢,能为朝廷分忧是臣的荣幸。”   秦余继续扮演大周狗腿子的形象,其实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此行的目究竟是什么。   太子颔首叹道:“不愧是状元郎啊。”   随后又对身边的宦官使了个眼色。   那宦官当众走出来,摊开早就准备好的圣旨,大声朗读道:“敕曰:今察翰林院修攥秦余者,公忠体国,为君分忧,特命为河北道行走,代天巡视,钦此!”   “臣秦余谢主隆恩,万岁,万万岁。”   秦余下拜领旨。   满朝的大臣看到这样的景象,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他们把目光射向秦余,如果目光能杀人,秦余这一刻恐怕已经千疮百孔了。   太子笑了笑,接着道:“你现在是翰林院的修攥,和这钦差的身份确实不配啊,这样吧,本宫派你到兵部任职,做一个兵部侍郎怎么样?”   太子这是随意封官啊。   兵部侍郎,三品的官职,秦余现在不过是六品的修攥。   一下子就升了三品,太子殿下他到底想干嘛?   殿下对秦余的宠爱也太前无古人了。   群臣们忍不住了,有御史走出来劝谏道:“殿下不可,状元郎虽说是少年英才,可他进朝廷还不到半年,无立任何功劳就连升三级,怕天下人不服啊。”   太子等的正是这句话。   他冷笑道:“状元郎怎么会无功呢?他出奇策使孛儿只斤发生内乱,出奇兵直接生擒朱元璋,这样的功绩,千古未有,如此的人才,本宫不给他升官,还给谁升官,难道给你吗?”   “臣……臣无话可说。”那御史重新退了回去。   接着,便没人敢再插话了。   太子冷眼扫了扫四周,见到对面闭目养神的贾太师,不禁问道:“太师,你对秦余做兵部侍郎一事,可有异议?”   贾太师听闻,睁开眼,笑了笑道:“呵呵,一切全凭殿下做主。”   说完,深深看了秦余一眼,他对谁做兵部侍郎并不关心,却被刚才太子的话给吸引住了。   “孛儿只斤所发生的内乱,原来全是这小子设计的,哼!”贾太师冷哼一声,重新闭上眼睛,两只手已经握得紧紧了。   太子看了看诸臣,又说道:“本宫知道你们心里不舒服,这样吧……”   太子转头看着秦余,随即道:“本宫先让你做三个月的代侍郎,如果三个月内表现不错,再给你转正。”   秦余根本不想当什么侍郎,修攥这个官不是挺好的吗?   而且他还有三个月的假期没用完呢?   这不是强制剥削劳动力?刘扒皮啊。   唉,可惜了,他现在还不能违拗太子。   所以,无奈地拱手道:“臣遵旨。”   太子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大军还未开拔,你还得在京城待上几天,这些天,你先去兵部报道,熟悉熟悉环境,等到出发,本宫会派人通知你的。”   秦余再道:“臣遵旨。”   “退下吧。”太子让秦余退到一旁。   下一刻,他让群臣开始讨论这次出兵的具体事宜,其中包括粮草辎重,还有兵器军服。   秦余列在兵部尚书的旁边。   兵部尚书看了看他,想到秦余一上翰林院便把那里搞得乌烟瘴气,一个侍读被罢免了,一名工部尚书被关监狱,这也太邪乎了,他担心秦余进了兵部后,会不会弄出什么幺蛾子。   兵部侍郎一共有两个,除了秦余外,另一个就是贾太师的学生,站在秦余身边的黑脸男子了。   他姓周,名倍,此刻看着一旁的秦余,右眼皮不知为什么一直在跳。 第300章 曹老爷全都知道了   朝会开到中午才结束,秦余早已经饿得不行了。   回到秦宅,曹老爷从前厅走出来了。   “余儿,哈哈,老夫真高兴啊。”曹老爷抱住秦余,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五十多岁,现如今终于能做外公了。   曹素跟在曹老爷身后,走过来问道:“朝廷都怎么说的?什么时候去安州?”   “安州?”曹老爷有些纳闷,不由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余儿他不是翰林院的修攥吗,为何要去安州?而且安州现在正打仗呢。”   曹素笑了笑,隐去苏娴一节,和曹老爷道:“秦哥哥被当今的太子器重,想让他到北方历练历练,以后也好拿大官给他做啊。”   曹老爷摇了摇头,摆手道:“可也不能这样啊,老夫去和燕王说说,素儿还怀着身子呢,却让丈夫远行,这叫什么事嘛。”   曹素拉住曹老爷道:“爹爹不了如此,朝廷决定的事情岂能因为素儿而停止,而且秦哥哥身边有护卫保着,不会有问题的。”   “可也不能……”曹老爷没说完,就被曹素给拉进屋了。   秦余无奈地摇摇头,他太对不起曹素了。   曹老爷坐回椅子上。   小六和雪雁早把饭菜端上桌了。   曹老爷没吃几口菜,就叹气。   曹素在一旁故作生气道:“爹爹,秦哥哥是要干大事的人,你这样叹气,叫他怎么办才好,如果再叹气,素儿就不理你了。”   曹老爷怔住了,张张嘴道:“素儿你别生气啊!好好,为父不过替你,还有我外孙着急。”   曹素夹了一块肉到曹老爷碗里,随即道:“那好啊,那就吃菜,别再叹气了,没听过叹一口,少一口吗?你还没老哩,就这样,素儿可是要生气的。”   “哈哈哈,素儿啊。”曹老爷被曹素一顿数落,竟没生气,反而大声笑了出口。   秦余有些汗颜,向曹老爷保证道:“爹,放心好了,余儿我一定会保重自己。”   曹老爷点了点头。   曹素和秦余正在喝汤,见曹老爷没有再叹气,心里都安心了。   可就在这时,曹老爷突然道:“对了,那个苏姑娘好像住在安州吧?”   噗!   噗……   秦余和曹素同一时间吐出汤水,曹老爷两面受敌,整张脸都湿了。   曹老爷抹了抹脸,并不生气,只是好笑道:“怎么?以为你们能瞒得过老夫?”   秦余没想到曹老爷连苏娴的事情都清楚,本打算选一个好时候跟他坦白的。   而当曹老爷将这秘密摆到桌子上,曹素有点不是滋味了。   曹老爷见女儿女婿陷入尴尬,不由道:“是小六和我说的。”   曹老爷太皮了,曹小六此刻贴在前厅外的墙上,冷汗直冒。   ……   在曹素面前,谈论另一个女人,似乎有点残忍。   秦余为了补偿她,在卧室使出了浑身解数,才把曹素给安慰好了。   当然,那些浑身解数是不足为外人道的。   到了第二天,秦余去兵部衙门报道,家里有曹老爷守着,倒也放心许多。   战事临近,兵部变得越来越繁忙了。   秦余进衙时,竟见到了燕王。   燕王看到他,笑了笑,“有余,听大哥说你如今是兵部侍郎了,这可真是可喜可贺。”   他的后边,有兵部尚书,有兵部各品秩的官员。   刚才燕王在兵部的时候,还一脸严肃,现在一见到秦余,就笑得跟什么似的,众人有些不是滋味,对秦余的怨恨又加深了。   秦有余,他就是个祸水,把太子和燕王迷成神魂颠倒,而他们呢,他们是先来的啊。   秦余朝燕王拱了拱手,接着便发现他身后的那些同僚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就好像被他抢走什么东西似的。   “余儿你正好来了,跟我们一起吧,也带你见识见识一下兵部。”   燕王说着,带领一干兵部的人继续往前行。   秦余跟在后头,很认真地听着。   旁边,走着一位黑脸的官员,秦余感觉有些眼熟,他在想既然大家以后就是同事了,不如现在打声招呼,“在下秦余,现下是兵部侍郎,不知尊驾是?”   周倍抬了抬手道:“巧了,本官姓周,也是兵部侍郎。”   一个兵部设立左右两个侍郎,以前的右侍郎因为贪污的原因被革职了,所以现下秦余是新的右侍郎。   古代,以左为尊,周倍的官职比秦余大一些,就和翰林院时的那个方侍读一样。   秦余点了点头笑道:“原来是周大人,失敬失敬。”   周倍只跟他打了声招呼,没再继续谈下去。   秦余发现周大人神色恍惚,好像有什么事情藏在心里,不禁关心道:“周大人,有什么心事吗?”   “没有啊,秦大人,你可别瞎说。”秦余一声问,周倍立马汗毛直竖,他心底确实藏着一件大事。   这时候,大队伍已经到了武库,燕王让兵部尚书带着众人进去勘察,他要确保上战场的武器都是良好的。   周倍乘这个时机,突然捂着肚子道:“各位,昨晚吃坏东西了,请恕下官失陪。”   说着,捂着肚子跑出去了。   兵部尚书看了看,和燕王笑道:“这位周大人昨晚去了万玉楼。”   燕王听后哈哈一笑道:“原来如此,难怪啊,哈哈……”   秦余不懂,为什么去万玉楼隔天便要上厕所,万玉楼是那种恐怖的地方吗,他上过一次,没什么感觉。   不过,周大人是他第一个认识的同事,出于关心,秦余怕他上厕所的时候,掉进茅坑,所以叫出嘤嘤球,帮忙看着。   刚刚和周大人很谈得来,算半个朋友吧。   秦余觉得他就像个活**,做好事还不留名。   嘤嘤球得了命令,便像鬼魂一样地跟着周倍。   秦余仍然在和燕王他们勘察武库。   秦余并不懂兵器,不过是外行看热闹罢了。   而他更关心的是那个周倍。   周倍乘着燕王带着全兵部的人,趁机往书库的方向走去,那里头放有安州城防地形图,是自己的恩师贾太师要的。   他一开始是拒绝的,可到后面还是受不住太师的威逼利诱。   书库外面站着两名衙役,他们看到周倍的时候,无不诧异。   周倍同他们说道:“燕王要看安州的城防图,你们把门打开。”   两名衙役不疑其他,直接就把门给周大人开了。   周倍故作镇定,进门的那一刻,把房门紧紧关好。   两名衙役并没有因此而产生怀疑,只有嘤嘤球奇怪地看着他在翻找东西。   嘤嘤球把这边的情况告诉秦余。   秦余听后,顿时打了个激灵,那个周倍,怕不是…… 第301章 祸水啊   他怕不是个奸细吧。   秦余瞧周倍拿出一份地图,立马叫嘤嘤球拍下来传给他看。   不看还好,一看便吓了一跳,桌子上的竟然是安州城的城防图。   这个周倍是铁木真派来的?   秦余见他正在临摹图纸,觉得此刻必须和燕王说一声。   可现在怎么办呢?   该要如何开口,总不能说自己注意到周倍的异常了吧。   秦余回想了下,忽的脑袋一亮,想起周倍刚才进书库时对那两名侍卫说的话。   他想自己不如将计就计。   于是,走到燕王面前。   燕王此刻正在看兵器架上的长枪,不一会儿拿过来挥舞了一下。   旁边的兵部官员给他喝彩。   秦余过来了,对燕王道:“王爷,兵部除了这武器库外,还有哪些地方呢。”   他的眼里透着好奇。   兵部尚书看着他,不禁有些头疼,如果对方只是一般的官员,他会当场怒斥回去。   王爷在此,你好好在旁边跟着就是了,问个屁啊问。   可他不敢啊,对方是燕王跟太子宠信的人。   燕王宠的人,他自然不敢怠慢,所以代替燕王回道:“秦侍郎,兵部包含的地方可多了,除此之外,还有各官员所住的班房,以及存放重要文件和图纸的密库。”   秦余接着道:“下官不久后就要去安州了,不知这安州的地形图能否给下官看一下。”   如果是别人,刑部尚书可以直接拒绝,可对面是秦余啊。   他暗骂了一声佞臣,随后笑道:“有啊,本官这就派人给你取来。”   秦余摇头道:“下官正想参观一下兵部,怎么说大家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兵部尚书内心腹诽,谁跟你是一家人,只是道:“好啊,那殿下还有秦侍郎请跟本官来。”   尚书姓简,简尚书领着路,带他们往前走。   秦余心头的一块大石头这才安全地放了下去。   而跟着后面的其余官员,对秦余的怨恨又加深了。   这算什么兵部侍郎,简直就是一头闯进兵部捣乱的狼吗。   秦余没有注意后头的眼神,他根本不需要在意这些。   在他们往密库走的同时,周倍正胆战心惊地临摹地图。   他总感觉背后有双眼睛正紧紧盯着他,可回头看的时候,什么都没有。   呼……   他叹了口气,安州城防图总算画好了。   吹了吹还未干透的墨迹,周倍将原来的图纸收好。   恰在这时,外头传来了声音。   “见过王爷,见过尚书大人。”门口的衙役弯腰了。   周倍听到这个声音,登时吓了一跳。   又见外头黑压压的,站满了人,暗道一声不好。   他记得尚书亲自策划的燕王参观图并没有密库这一项啊,怎么会……   可这时,已经不是想的时候,出是出不去了,他得马上躲起来。   躲哪呢?   周倍四周看了看,发现书架后头有个帐子,他想也不想得便躲进帐子里面。   按理说,这个位置十分隐秘,除非是有心人,不然谁也注意不到的。   收好已经干透的图纸,说时迟那时快,周倍一个闪身便躲了进去。   恰好,同一时间,库房的门被打开了。   简尚书对门口的衙役道:“哦?你们是说周侍郎来过了?他来干什么?”   衙役回道:“他说王爷要看地图,所以便进来了。”   “什么?岂有此理!他现在在哪?”   衙役往屋里指了指,“周大人他还未出来。”   周倍一听,暗道不好,千算万算,他竟把自己给算进去了。   简尚书这时候已经怒不可遏,他大步走了进门,大喝道:“姓周的,你给本官出来,别以为躲着,本官就找不着你了。”   他向四周看了看,哪里有周倍的身影,不禁又回头问衙役道:“你说周倍就在房里,可人呢?”   衙役也有些奇怪,向里头望了望,摆手道:“小的也不知道,或许是藏起来了。”   简尚书点了点头,又喊道:“周文轩,你给我出来,有本事偷图,有本事出来躲啊!”   周倍,字文轩。   此刻,他额头冒汗,从怀里拿出早就准备好了的匕首,只要有人敢上前,他就一命抵一命。   秦余和燕王他们都进屋了。   简尚书再次仔细看了看,发现书架后头的帐子下多出一双黑色鞋子。   “好啊,老子找到你了。”   在周朝,文官总是位居高位,而兵部下辖的虽都是朝廷的将军,但尚书之类的还是读书人多。   简尚书就是进士出身的,他在兵部干了多年,因为经常和武夫打交道,所以平常也比普通的文人多了一些粗鄙的习惯。   此刻,他开口大骂。   而后,往周倍的方向走来。   嘤嘤球一直跟在周倍身边,她已经将周倍怀有匕首的事情告知秦余了。   秦余从嘤嘤球那见到周倍已经抬起了拿着匕首的手,为了阻止悲剧的产生,他当机立断,跟了过去。   简尚书没有任何防备,就在要到的那一刻,一柄闪着亮光的匕首正朝他胸口而来。   “大人小心!”   秦余一脚踢开周倍的手。   简尚书倒吸一口凉气,他没想到周倍竟危险至此。   刚刚是自己粗心了,没有想到这一层。   正打算看清是谁救了他时,却见前头秦余已经三两下地将周倍制服了。   “秦有余,没想到会是你。”周倍一脸愤恨,早有衙役跑过来,将他五花大绑了。   衙役从他怀里取出了安州城防图。   燕王看着这一幕,大怒道:“周文轩,你是受谁的指使?”   周倍看了看诸人,而后冷笑一声,接着嘴角开始流出黑血。   燕王身后的官员上前一看,探了探他的鼻息,而后对燕王道:“殿下,他服毒自杀了。”   燕王没想到还没问清楚,人就已经死了。   他不由怒道:“给本王查,好好地查!”   “诺!”   差役们将周倍的尸体拖了下去。   兵部官员们十分诧异地看着死去的周倍。   他一个兵部侍郎,三品的大官,到底为了什么要盗地图呢?   这时候,他们又把眼光往秦余身上射。   果然,翰林院的同仁说的不错,这秦有余就是祸水啊。   走到哪,死到哪。   哪个官吏成为他的同事,就得遭遇不测。   翰林院的官员如是,我兵部的官员也如是。   上一回,那翰林院的侍读不是死了?这一次,我们的侍郎也死了。   上一回,工部尚书关进监狱了,而我们的尚书大人,也险遭不测啊。   秦余并不清楚自己的同僚如何编排他,只是走到简尚书面前,轻声问道:“大人你还好吧?” 第302章 出发   简尚书看着秦余,此刻,早就没了先前的轻蔑,多的却是感激。   这小子刚才救了自己一命。   要不是没有他,自己恐怕要一命呜呼了。   简尚书心情激动,张了张嘴说道:“秦侍郎,我……”   “尚书大人,你什么都不用说。刚刚,不过是举手之劳。”   秦余摆摆手,他不是那种施恩望报的人。   简尚书却不放弃,抬手道:“刚才多亏你了,先前多有得罪,还请你大人大量。”   秦余表示你才是大人,但既然对方已经开口感谢了,他也不能干杵着,要给人家一个面子,于是道:“无妨无妨,方才下官一见到刀子,就下意识地飞上来了,如果大人被这贼人给刺死,那下官必定会悲痛万分。”   说着,做出痛苦的表情。   简尚书骇然道:“怎么?简某和秦侍郎没任何交情,为何对简某如此着急?”   秦余瘪瘪嘴,他是直男,瞧这简尚书的话,听着多别扭。   秦余在想,难道这人在贪图自己的屁股?   不可能的。   秦余摇了摇头,把脑子里那龌龊的想法丢开。   随后,方道:“非也非也,大人,这不过是下官的一种本能。”   简尚书点了点头,没再跟秦余纠缠,心里已经认定秦余,既然他是兵部侍郎,日后有的是时间深入交流。   尚书大人转身走向燕王,歉然道:“殿下,让你受惊了,都是下官不查。”   燕王摇了摇头,将刚才从周倍身上搜出来的图纸摊开来仔细地看着,不由道:“这是安州的城防图,那个周倍到底是何身份?难道是铁木真派来的奸细?”   简尚书摇头道:“不会吧,此人生长在南方,从未踏足过草原,怎么会跟铁木真有交情,下官看来,他或许是另有目的。”   燕王问道:“那他还和什么人有联系呢?”   简尚书想了想,忽的拍着脑袋道:“对了,周倍是贾太师的得意门生。”   贾太师?   燕王不敢相信,贾太师会联合北方的蛮夷,这件事情还没水落石出前,千万不能乱下定论。   于是,燕王警告道:“此事,不得泄漏,如果被本王知道谁走漏了消息,那可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秦余以及简尚书等都点头允诺。   随后,众人才一起走出密库。   今天,秦余又立下大功,要不是他开口说去密库看看,大家都不知道兵部里藏着一个疑似奸细。   燕王对秦余自然是满意的,而兵部的简尚书,对秦余更是感恩戴德。   这让秦余倒有些不好意思。   印象大大改观,后面的几天里,秦余在兵部过得也还舒适。   虽然贵为侍郎,再加上左侍郎的意外死亡,本该有很多工作压在秦余身上,可是,那些工作却被简尚书扔给别人了。   简尚书还叫秦余多陪陪自己的夫人,先不用那么急的去上班。   秦余也是乐得自在。   只有丑的人,才一天忙到晚。   像他这种美男子,就应该好好休息。   还有六个月,素儿便要生产了。   后面的日子,秦余没能在她身边,感觉有些对不住。   所以这些天,他是顿顿亲自下厨,将自己最拿手的好菜做出来。   到了晚上,将论坛里存着的16G种子拿出来观看学习,而后将曹素伺候得舒舒服服。   只有曹素满足了,他才能心安理得地离开。   另外一边,对于周倍通敌的事情,总算有眉目了。   秦余在家中等待出发的时候,就听燕王对他说起,周倍的一名亲戚在北方做生意,被抓了,听说周倍是朝廷的大官,所以威胁他偷图纸。   这样的瞎话,没有人会信。   但太子他们却无可奈何。   最大的矛头当然是指向贾太师了。   贾太师通敌这个可能已经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可是,没有任何证据,谁都不能说什么。   秦余也觉得郁闷,但他相信,人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总有一天,会抓到贾太师的把柄,让那老匹夫死得痛痛快快的。   半个月后,朝廷的大军准备得差不多了。   秦余也到了离家的时候。   这一天早上,秦余做好最后一顿早餐。   而曹素也已经给他准备好出行的东西。   走之前,曹素是千叮咛万嘱咐,就是希望秦余记住,在京城有他的家人,在等待他回家。   秦余有些感动,但后面还是毅然离开了。   到了城北,太子殿下亲自为救助安州的将士们敬酒。   秦余在列。   当太子走到他身边时,鼓励道:“有余,安心去做事,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就写信回来,本宫还有朝廷都在背后支持你们。”   秦余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而后道:“谢殿下,臣一定不辱使命。”   “万胜!”   “万胜!”   将士们大喊着。   “污污污……”   接着,号角开始响起。   大周军队开拔了。   秦余跟着队伍,望着慢慢变小的太子,还有汴京城。   此去安州,不知情况怎样。   秦余心里嘀咕,相较于铁木真,他除了有嘤嘤球这个隐形侦查机外,是什么都比不过人家。   而且使用嘤嘤球,还需要消耗能量,得不偿失啊。   ……   朝廷的大军行走了近半个月,才堪堪到达安州城外。   半个月里,也没少发生事情。   铁木真的探子时常过来骚扰。   秦余跟几位带兵的将军们,担心铁木真会不会对他们搞突然袭击,所以行军的速度很慢。   秦余还会派出嘤嘤球,打探方圆百里的情况。   等到安州城,大家才松了口气。   带领朝廷援军的将军,姓金。   金将军和秦余一道往安州城走去。   安州城外,因为大周援军的到来,使得铁木真的人不敢再围下去了。   待铁木真撤兵,安州的守将们才敢打开城门,出去迎接秦余等人。   秦余不过是个钦差,他们更在意的是那位带着粮草辎重,还有兵源的金将军。   守军们出了城,为首的一位年近半百,拱手对金将军以及秦余道:“苏某早就在此等候各位了,没想到诸公这么早就来了。”   对面的人姓苏,秦余怀疑他是苏家军的人。   而身边的金将军却一脸钦佩的说道:“这位想必就是苏家家主,苏国公苏老将军吧?”   苏老将军笑了笑道:“老将军不敢当,老夫和京城的那位老李将军比起来,可差远了,听说他抓住了朱和尚,真是令人眼红。”   说着,两个人都笑了,只有秦余尴尬地站在一旁。   苏老将军看着这年轻的后生,不禁问金将军道:“不知这位大人,高姓大名啊?” 第303章 再见苏清   “晚辈秦余,见过苏国公。”   眼前这人就是阿娴的父亲了,也就是他未来的岳父大人。   此时此刻,秦余把腰弯得很低,一副恭谨的态度展现在苏将军的面前。   苏折怔了怔,他早就听闻朝廷除了派大军前来援助外,还另派遣了一名特使,以来慰问安州的军民。   从汴京那边得到的消息,这位特使是今年的状元郎,好嘛,是读书人里头最拔尖的,那浑身上下还不得都是傲气。   可今天一看,这位状元没有一点架子,要知道读书人向来是瞧不起他们这些武夫的。   而这位状元郎,好像有些特别。   苏折猜不出其中的原有,只是不能让人家如此拜着,对方可是天使,自己拜他还差不多。   于是,赶忙将秦余扶起来,大笑道:“钦差大人,还有金大人,我们先进城,再做叙谈。”   苏折把秦余以及金将军等一干人带到了他在安州的苏国公府。   国公府,大而不奢。   秦余是第一次踏进苏娴的家门,和阿娴的距离又接近一分,令他感到有些紧张。   苏折在前头指挥着府里的家丁。   原来,他已经算准秦余他们会在今天到这,所以在苏府准备下了接风酒宴。   秦余跟随着他,眼睛往四处观望,想看看能不能在这巧遇到苏娴。   “大哥,你怎么回来了?”苏清从门口小跑了进来,见到秦余的那刻,怔住了。   秦余脸上也写着惊讶,他没想到会先见到小魔女。   别看她是苏娴的姑姑,其实比起苏娴,要幼稚许多。   苏清愣了愣神,还没反应过来,那苏折便没好气道:“又去哪里野了?都快三十的人了,还不找个婆家,再过几年,恐怕连都嫁不出去了。”   苏清吐了吐舌头,像个未长大的孩子,举起手中的书本,说道:“哥哥还是先管好你的女儿吧,少在我身上操心,而且小妹我只不过是去书斋买了一本书看而已,用得着那么大声说话吗?吓谁啊?哼,不说了,本姑娘要回房了。”   说着,也不理苏折了,只是转过弯的时候,偷偷看了秦余一眼,又看了看手里的书,脸不免有些红了。   苏折有点不好意思,他对秦余和金将军说道:“这是小妹,从小便被惯坏了,两位勿怪啊。”   金将军指着苏清远去的方向,嘴角留着口水,他对苏折道:“苏将军,刚刚的那个女子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安州二美之一?听说这安州二美,是河北道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就连汴京城也找不出这样的姑娘来,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什么安州二美,都是读书人瞎传的。   苏将军觉得,自己的妹妹,还有女儿,不过是大龄剩女而已。   如果再不找个人家嫁出去,恐怕要成剩斗士了。   他看了看金将军。   金将军的眼中带着一股邪念,这令苏折很不爽。   而金将军身边的状元郎呢,眼神清澈,没有半点不该有的想法。   这个读书人,不简单啊。   苏折对秦余,不禁高看了一眼。   秦余此时也和苏将军一个想法,苏清美吗?他看不出来。   如果要让苏娴苏清一起躺在床上,让他挑一个的话,确实有些选择困难。   但能确定的是,安州二美,没有人们口中说的那么美。   一般美罢了。   刚刚那小魔女的手里拿着的书册,秦余注意到了,是他先前写的《狐仙志异》。   他记得,小魔女说过自己就算死,死在汴京城,也不会看秦余的书的。   可这……   呵呵。   真香啊。   ……   苏府的前厅很大,雕梁画栋。   大厅里,已经摆上了桌椅。   苏折坐在主位上。   秦余和金将军分别坐在他的下首。   其余将领跟着往下坐。   苏折笑了笑,随后吩咐上菜。   不一会,早就请好的歌姬们便上场了。   她们衣服穿得很薄,并且还扭动着优美的身姿。   凹凸有致的曲线,在歌舞声下,若隐若现。   有几名将领嘴里流着口水,观赏着这一幕,竟有些蠢蠢欲动。   苏折向秦余还有金将军敬酒,说道:“几位远道而来,救我安州于水火之中,苏某不胜感激,略备薄酒,以表敬意。”   “苏将军客气了。”   秦余以及众将军举起酒杯,一同向苏折敬道。   苏折笑了笑,突然开口问秦余道:“秦状元是人中龙凤,京城之中追求的姑娘一定很多吧,不知现今婚配了没有?”   秦余没想到苏折一开口便问他这个。   这倒有点令他难办了。   他还没开口回答,对面的金将军先说道:“国公,你难道是想将令爱许配给状元郎吗?”   苏折脸红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道:“先前,本将军曾许过愿,谁能将铁木真赶走,救下我安州,本将军便将女儿许配给他,而今日一见状元郎,就觉得亲切,如果能召状元郎为婿,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哈哈哈……”   满屋子的人都笑了出来。   苏折摇了摇手,对秦余歉然道:“我是个大老粗,平时就喜欢直来直往,如果有哪里冒犯了状元郎,还请你见谅啊。”   秦余抬手笑道:“将军你客气了,早就听闻过令嫒的名声,只可惜未能一见,而秦某早已娶妻,恐怕……”   “什么?”苏折惊讶了,他没想到,刚刚看上眼的女婿,早已经被别人给摘走了。   心里大喊,可惜了,好好的一头牛,却耕了别人家的田地。   他家的两颗大白菜,看来还得另找人家拱了。   “刚才是老夫醉了,在这给状元郎赔个不是。”   苏折再次举起酒杯,向秦余道了声歉,以来化解刚才的尴尬。   “将军,无须如此。”秦余也对苏将军笑道,眼里藏着别样的意思。   随后,话题又引向别处。   苏折开始讲起铁木真围城一事。   这关于军事上的事情,秦余插不进去。   只能坐在一边,静静的听着了。   他向周围看了看,发现苏折将军身后的屏风边,探出一个小脑袋来。   仔细一瞧,竟是苏娴的贴身丫鬟小陶。   小陶也看见了他,眼中露出惊奇,接着,又缩了回去。   秦余见人走远,知道她是回去禀报她家的小姐了。   秦余打算跟上,可不知该用什么办法好。 第304章 站住   秦余瞅着杯子里的酒。   苏折和金将军他们的话题已经转到了城防之上。   苏折说:“那铁木真也是厉害,有好几次,就要失守了,还好安州城军民一心,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才守住了这座城池,没有辜负殿下以及朝廷的期望啊。”   金将军点头道:“国公放心,此次殿下让末将率领五万大军,粮草辎重更是数不胜数,只要那铁木真还敢来,那末将就叫他有去无回。”   “将军豪气,苏某敬将军一杯。”苏折举杯而饮。   金恩喝完酒,苏清的影子一直徘徊不去,借着酒气,他打算试探一下苏折。   不是说,他家有两个未嫁的大龄女子吗。   如果能把那苏清弄到手,就算是死,自己也愿意啊。   于是,抬起手,问道:“刚才听国公说,为了此次胜利,你还向安州城的军民们许下重诺?”   苏折笑了笑,回道:“怎么?金将军,你这是何以啊?”   金恩指着对面的秦余,而后道:“这位状元郎,他已经有家室了,自然不能再娶你的女儿,可末将,年过三十,至今还未娶妻,当然,末将并不是指令嫒,而呢……咳咳,今日一见府中的苏姑娘,便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咳咳,末将愿意取铁木真首级做聘礼,前来求娶苏姑娘,可乎?”   “哈哈哈,金将军真爱说笑话,这铁木真的人头岂是那么容易取的,更何况,能不能把他们赶走还得另说,所以老夫不想为难将军。”   苏折没想到,方才不过见了一面,这金将军就对清儿念念不忘了,虽说他曾许过诺言,可也不想将女儿以及妹妹嫁给像金恩这样,长相猥琐的人啊。   他所钟意的人,是像秦余这样,仪表堂堂啊。   当然,苏折情商还是有的,不能太不给朝廷的人面子。   所以,摇了摇头,劝慰道:“将军也莫要伤心,如果你真能将铁木真擒获,那老夫愿把妹妹和女儿都许配给你。”   “当真?”金将军听了,早已食指大动。   其他将领也是心动。   能一下子娶到安州二美。   在床上,和她们共赴巫山。   啧啧,想想就觉得要流鼻血啊。   顿时,士气大振。   将军们为了能得到安州二美,都暗暗下定决心。   铁木真,你跑不掉了。   只有秦余,他一不想招惹苏姑娘,二更不会去碰她。   一个凶巴巴的婆娘,娶回家干啥?   受罪吗?   不,他就算死,也不会娶苏清的。   他此刻更关心的是如何离开,找到苏娴,和她见上一面。   眼前的情形,苏折是尽收眼底。   这些将军,果然都是一群狼啊。   这时,自己又有些后悔了。   话会不会说得太满,如果真的有人能抓到铁木真,他该怎么办?   随即,又摇了摇头。   想抓铁木真,那怎么可能,能把对方打退就已经很不错了。   苏折发现这样激励将士的办法还挺管用的。   只是苦了妹妹和女儿了。   厅内,将军们的热情开始高涨,他们向苏折敬酒。   苏折也回敬过去。   他的余光却瞧见秦余坐在一边,似乎有些闷闷不乐,不禁问道:“状元郎,你怎么了?”   刚才,他给出那么大的许诺,只有秦余一个心不在焉的。   苏折暗赞,果然是读书人中的精英,反应就和别人不一样。   他此刻,对秦余的印象更好了,所以也可惜人家早已名草有主。   秦余见问,发现机会来了,当即说道:“国公,下官刚才喝得有点多,再加上一些水土不服,所以肚子有些不舒服,不知……”   原来是想上茅房。   苏折哈哈一笑,挥手示意一旁的下人,对他道:“带这位大人去茅房吧,记得要亲自带回来,不得怠慢了。”   “是,老爷。”那下人轻声答了一句,便带秦余走了。   ……   秦余被家丁带到苏府的茅厕,在进去前,跟那家丁道:“小哥,你回去吧,我看我这一下恐怕得很久。”   那家丁道:“没事的,小的等得起。”   你等得起,我等不起啊。   秦余再次劝道:“没事的,刚刚的路,在下都记得了,小哥,茅房臭不可闻,而且在下的那个东西,比起寻常人,更加不可闻,难道你真的想……”   家丁被秦余说的一阵恶心,可他更怕老爷,因此,仍然坚守阵地。   秦余无奈了,哪有这样的家丁,都不按套路出牌的。   进了茅房,连个屁拉不出来。   秦余开始惆怅了。   “小陶,刚才你去哪里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远处而来。   秦余听得很清楚,那是苏姑娘的声音。   接着,刚刚的小陶对苏清道:“大姑娘不好了,老爷正在胡乱指婚呢,奴婢可得先一步回去告诉小姐。”   “不,你等着,先把事情的原委告诉我。”苏清阻挡住了小陶的去路。   小陶无奈,只好把事情给全盘托出。   苏清点了点头,说道:“这事你就不用担心了,也别告诉娴儿,一切有我呢,我能说服哥哥不要乱立什么誓言。”   小陶将信将疑,“真的吗?”   苏清肯定道:“当然是真的,这可关乎我和娴儿的终身大事。”   听了这话,小陶觉得有理,随即道:“多谢大姑娘了,小姐那可能需要我,奴婢先告辞了。”   苏清挥了挥手,见小陶走远后,突然又大叫道:“千万别跟她说,秦余来了。”   小陶在远处答应了一声。   可秦余却觉得不对劲,这个苏姑娘,怎么到处跟自己作对。   忍不了了。   秦余站起身,走出茅房。   那名家丁见此,怪异道:“大人,这就好了?”   秦余本打算去找苏清算账,可一件到这名家丁,立即就打消了刚才的念头。   还是先别跟苏姑娘起冲突的好,不然被苏折发现,就不好说了。   于是,说道:“对啊,刚刚还有来着,不知为什么,蹲下去的时候,又没了。”   “没了好,小的这就带大人回去。”家丁说着,立马朝前带路。   秦余跟在后头,生怕被不远的苏清看见。   可越不想的东西,它越容易发生。   苏清一眼便瞥见了秦余,当即叫道:“站住!”   秦余表示,你叫我站住,我便站住,那我秦余岂不是很没面子。   “再不站住,我便和哥哥说,你就是那个令娴儿牵肠……”   苏姑娘还没说完,便被秦余捂住了嘴。 第305章 交易   苏清的眼里透着惊讶,透着惶恐。   除了兄长和爹爹外,从小就没有其他男子堵住她的嘴。   而今,嘴边传来温热的气息,弄得自己有些惊慌失措。   秦余赶紧松开,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还是懂的。   要不是刚才苏清口不择言,他也不会出此下策。   秦余道:“苏姑娘,你千万不要乱说话,小生名誉受损倒不怕,可娴儿那就不一样了。”   苏清冷哼一声,“你也会替娴儿打算?”   随即又觉得秦余说得有理,所以便没往下讲了。   秦余看她半天不说话,便转身准备告辞。   苏清在他后面喊道:“等等,我还有事跟你商量。”   秦余无奈了,这个大姐大到底想干什么。   转头问道:“说吧,能干的尽量干。”   苏清向前厅努了努嘴,害羞地问道:“刚才里面是不是有人说要娶我?”   秦余点了点头,“是啊,一位三十而立的大将军,可威风了,和苏姑娘你确实般配,他可是对你一见钟情,说要拿下铁木真的人头作为送给你的定礼。”   “呸呸呸,谁要铁木真的人头,我……本姑娘也不会嫁给那样的大黑猪。”苏清接连呸了三下,似乎对金恩有很大的意见。   你不嫁给黑猪,难道想嫁一头白猪吗?   总是要嫁人的,黑猪白猪,会拱的都是好猪。   “姑娘,这事应该要和苏将军说,跟在下谈,有什么意思。”   秦余瘪瘪嘴,反正他这头大白猪是不会拱苏清这颗老白菜的。   “你要帮我。”苏清露出一副可怜的模样。   秦余有些招架不住,这苏姑娘,深不见底的一个人,谁知道后面有没有套路等着。   于是道:“我们两个又没什么关系,小生为何要帮忙?而且帮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苏清想了想,觉得两个人确实是非亲非故,要对方帮忙,自然得有一些好处了。   可自己身上,还有什么拿得出的东西呢?   苏清有点为难了,突然,灵光一闪,回道:“我可以说服哥哥,让他同意你和娴儿的婚事。”   这一刻,苏清觉得自己太聪明了。   秦余一想,这个条件倒挺可以的。   他正缺一个中间人。   本打算请燕王他们帮忙,而今有苏清这个姑姑在,那就更容易了。   只是……“口说无凭,要立一个字据。”   苏清说:“这里没有纸笔,要不我们三击掌?谁反悔,谁就是母猪。”   秦余点了点头,他是不会反悔的,而且就算是猪,他也是公猪,怎么可能变母猪?   对于苏清,是有点担心。   但既然对方都发出这样的重誓,他又能说什么呢。   “好,可以。”   秦余说完,便伸出手掌,和苏清啪啪啪了三下。   苏清先前一直针对他,秦余便想趁击掌的机会,报复一下。   当到第三掌,他故意用了些力。   苏清一个没站稳,浑身一颤,差点就要倒。   秦余不知看见什么,竟默默吞了口水,心里在嘀咕,以前没发现,原来苏姑娘的竟比娴儿大。   苏清有些生气,揉了揉发肿的手腕,薄怒道:“你就不能轻一点吗?”   秦余舔着脸笑道:“刚才没控制好力度,下次不会了。”   他还想有下次?   自古男女授受不亲,刚才是自己大胆了,苏清表示,跟他之间,永远都没有下一次了。   这次,算了,苏清觉得应该选择原谅他,于是说道:“好了,我们既然击了掌,那就是盟友喽,你可要记得自己该做什么,放心,娴儿的事情,便包在本姑娘身上了……”   说完,苏清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那个……”   “我说。”   秦余也有话讲,总不能什么话都被苏清一个人说了吧。   可看见苏清也有话讲,于是停了下来。   苏清好笑道:“你先说。”   秦余盯着苏清的胸前说道:“不,谁大谁先说。”   苏清注意到秦余的目光,头往下一看,立马明白他的意思,赶忙用双手护住,红着脸大怒道:“无耻!”   谁无耻了?   秦余表示她一定是想错了,“误会了,误会了,我是指年龄,不是那个地方。”   秦余开口解释。   确实,她的那个地方,比自己大。   可年龄,也比他大啊。   苏清一听,秦余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刚才是自己多心了,“好吧,那我就先说了。”   苏清不再自取其乳,松开手说道:“铁木真一定是要赶走的,不能因为我,便导致数万安州百姓的不宁,秦余你最好想想办法,如何又能赶走铁木真,又能打消金将军对本姑娘的觊觎。当然,如果实在想不出,大可以来找我,本姑娘熟悉一些兵法,只是一直没能派上用场。”   没想到,苏姑娘还是个爱国女英雄。   秦余不禁对她高看了一眼,当即道:“放心吧,北方那些人,迟早是要赶走的,而且我自有办法让金将军不能对你怎么样。”   苏清点了点头,听见秦余如此说,便安心了,和他的这场交易,算没白做。   “好了,你说吧。”苏清发现秦余算得上是个可以交流的男人,对他的感官,从先前的厌恶,已经变为亲近了。   秦余道:“是这样的,如果小生抓住了铁木真,那又该怎么办?”   是啊,总不能娶人家吧。   姑侄共事一夫,想想,确实有些刺激,但秦余不是禽兽。   苏清却挺了挺胸问道:“你敢吗?”   “我……当然不敢。”   到最后,秦余还是从心了。   四个大菠萝,谁顶得住啊。   “哼,谅你也不敢。”苏清轻轻一笑,便走了   秦余看着她走远,自己才回身而去。   那名家丁早在一旁等候。   秦余担心自己和苏清那不可见人的交易被家丁抖搂出去,所以打算拿钱收买。   而那家丁却道:“大人,快些走吧,老爷他们恐怕都等急了。”   “那刚才……”   家丁摇了摇头,说道:“刚刚有发生什么吗?小的什么都没看见,也都没听见啊。”   秦余笑了笑,这小伙子,有点意思,不由好奇地问道:“小哥,你姓什么?”   “小的姓林,名之秀。”   原来是林之秀。   秦余道:“好啊,林小哥,以后还请多多担待了。” 第306章 酥兄   当秦余回到前厅的时候,宴会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   苏折将军开始赶人,而他却把秦余给留下了。   他说道:“状元郎本就是千金之躯,和这群大老粗住在一起,算怎么回事,我苏府别的没有,院子和厢房倒空下了许多,待会儿就让人给你收拾一间最好的出来,状元郎你就在我苏家住下吧。”   秦余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吃人家的,睡人家的,还有可能偷人家的女儿,这也太不道德,于是……“国公爷话已至此,小侄不敢不从啊。多有打扰,还请见谅。”   苏折笑着看了看他。   其余准备离开的将军们都朝秦余投以羡慕的目光。   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就算秦余没有那颗心,可也比他们多了这个机会。   而刚刚的金恩将军更是上前,把秦余拉到一边,商量道:“好兄弟,老哥我可真羡慕你,我们在安州恐怕得待上许多天了,能在这些天内,和苏清姑娘接触的,也就只有你了,所以,老哥哥我想向你拜托一件事。”   “将军但说无妨,只要下官能做到的,万死不辞。”秦余松开金恩放在身上的巨灵掌,而后笑了笑道。   金恩说:“你也知道的,哥哥我喜欢那个苏清姑娘,所以届时还请你为我两人做个中间人。当然,老哥哥我不会白使唤人。”   说着,从衣服里拿出一大叠银票。   秦余估量一下,大约有一万两之多,立马推回去道:“将军,你把下官看成什么人了?这钱,我不能要。”   “叫你拿着,你就拿着,也不指望太多,只要将苏姑娘一天到晚都在做什么告诉我就行,偶尔也替哥哥我写几封情诗,就是一见钟情的那种,你可是状元,文采肯定是天下第一啊。”   秦余没想到,这位金将军还是个痴情种。   这钱,他本不想收,但金恩一副舍你其谁的样子,倒有些踟蹰了。   帮还是不帮?   金恩早就将那叠银票塞进秦余怀里,随即便跟着其他将军离开了苏府。   秦余怔了怔,这一回算是摊上大事了。   一万两银票进了口袋,他该怎么办呢?   金将军刚才说,从早到晚都得知道苏姑娘在干什么。   可这却有些为难秦余了,特别是晚上,难道要他爬上苏清的床……   不。   秦余立马断了不该有的想法,那想法太禽兽了。   苏折走过来,对秦余笑道:“走吧,状元郎,和老夫一起在苏府逛一逛,也好熟悉环境啊。”   ……   秦余在苏折的带领下,大致了解了苏府的具体结构。   他除了后院和一些重要地方不能去外,在苏府可以畅行无阻。   到了晚间,苏折要到城上巡逻。   秦余作为男客,苏家除了苏折外,其余皆是女眷,所以自然是不能和苏家的人一起吃饭。   饭菜是那位林姓家丁送到秦余厢房的。   秦余吃完饭,在琢磨着如何去找苏娴。   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办法。   倒是肚子开始咕咕咕地叫唤起来。   是饿了。   秦余站起身,现在去打扰那姓林的家丁,怕有些不妥。   而且,通过白天苏将军的带路,他也清楚厨房的具体位置。   白天在苏府露过面,又得到苏将军的许可,所以苏府的人,都不敢怠慢秦余,见他在外面散步,一个个像对待家主一样地低头问好。   秦余到了厨房,里头空无一人,倒也给了他些许方便。   进去后,上下搜索一番,找到两个鸡蛋,还有青菜,瘦肉,以及面粉。   他打算给自己做碗面吃。   突然,身后传来脚步声。   秦余正在和面,根本没有注意自己的身后。   接着。   砰!   一个硬物砸中秦余的后脑勺。   秦余大喊一声,跳转过去,本要开口大骂,可当见到面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小姑娘时,他怔住了。   “酥……酥兄?”   秦余呆呆地看着苏娴,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她。   苏娴也是惊讶,手上的木瓢跟着掉到地上。   刚刚肚子有些饿了,小陶这个野丫头也不知跑哪里去,所以只好亲自到厨房,看看有没有吃的。   没想到,一进来,就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陌生人。   还以为是不知从哪来的小偷。   她拿起水缸边的木瓢,慢慢向那小偷而去。   然而,这一刻,小偷突然变成了秦兄。   苏娴有些手足无措了。   两人相顾无言,半会儿后,秦余捡起地上的木瓢,还给苏娴,才道:“好……好久不见。”   苏娴不好意思地收起,而后笑了笑道:“是啊,刚才对不起了。”   大家都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可秦余还是有些害羞,知道苏娴想问什么,于是道:“我被朝廷派来安抚百姓的,你也知道,安州正在打仗。”   苏娴恍然地点了点头,可下面该不知说什么了。   秦余也觉察到空气中透着的尴尬,本来有许多话要说,但这时候……   “你饿吗?”   “饿了么……”   两人同时开口问向对方,发现不对劲后,又一起笑了出来。   “我饿了,不然也不会到这里。”   “巧了,我也是。”   秦余指着身后灶台上的面团,说道:“刚好找到一袋面粉,要不我下面给你吃吧?”   苏娴点了点头,从没吃过秦余做的面,今天可真是惊喜连连,于是回道:“好啊,我本来也是想吃面的。”   秦余先煎了两个蛋。   而后把面拉成条形状,跟洗好的青菜一起下到锅里。   待面熟后,放进碗中,撒了点盐,并把鸡蛋覆盖上面,再放些小葱花。   苏娴坐上凳子,整个人趴着,就等吃秦余下的面。   当热腾腾的面端到苏娴面前,她都快流出口水了。   虽然这只是一碗普普通通的鸡蛋面,但对苏娴来说,意义重大。   “嗯,好香的味道,是谁在厨房,娴儿吗?”   忽然,门外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   秦余和苏娴都吓了一跳。   脚步声近了,苏娴有点慌张,问道:“怎么办?”   秦余知道对方是谁,摇了摇头,叫苏娴不要紧张。   紧接着,那人开始推门了。 第307章 含泪吃面   厨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秦余往那边一看,进来的居然是苏娴的姑姑,苏清。   苏清看见他们两个,心底有些惊讶,“你们?”   然后,看见桌上的两只碗,恍然笑道:“原来是在吃面。”   “一起吗?”秦余朝她笑了笑,如果刚才进来的是别人,比如说苏娴的娘亲,他也有办法应付,可以说意外碰到,而今见到苏清,那便一点说辞都不用想了。   苏娴在见到苏清的时候,还以为她会怒斥秦余,可见秦余的样子,自己的姑姑似乎早就知道秦余在这了。   白天,她还问苏清,今天府里怎么那么热闹,是谁住进苏家的。   但那时苏清支支吾吾,一句话也说不出,到现在见他们二人的样子,苏娴更加狐疑了,他们两个似乎有什么秘密隐瞒自己。   可自己姑姑不是非常讨厌秦兄吗,那如今,又是怎么回事。   苏娴带着问题看了秦余一眼。   秦余立马明白她的意思,只是说道:“苏兄,白天的时候我便见过你姑姑了,怎么?她没跟你说吗?”   原来,这事和秦兄无关,苏娴再把眼睛对准了苏清。   苏清走过来,笑了笑道:“我原本是想告诉你的,可担心被大哥知道了,你晓得的,大哥一直反对你和他的婚事,而且现在是战时,能先别谈儿女私情吗?”   苏清说得大义凛然,其实就是在胡扯。   “到底怎么回事?”   苏娴有些懵逼。   秦余解释道:“娴儿是这样的,你姑姑她愿意撮合我们两个的婚事,不过事前,苏伯伯他发下誓言,说谁要能打退铁木真,便将你和苏姑姑一起嫁去。”   苏娴惊讶了,“啊?还有这事?”   秦余点了点头,“所有啊,你姑姑白天就跟我商量了,如果能比那人早一步赶走铁木真,那你们就不用嫁给他了。”   苏娴似乎明白了些,待还要再问,可站着的苏清却等不及了,她开口道:“这面是谁做的?娴儿我不记得你会做饭,莫非?”   秦余整了整衣服,坦然道:“当然是小生了。”   苏清一脸不敢置信,“读书人,十指不沾阳春水,你也会做面?”   秦余道:“我是穷苦人出生,哪比得上你们这些豪门千金呢。”   “哦,那好啊,你也给本姑娘做一碗。”   苏清坐了下来,拿起桌上摆着的香蕉,一口就将十公分长的香蕉给吞没下去。   秦余暗暗吞了口水,好功力啊。   只是仍然露出不爱鸟她的表情,说道:“本公子从来都是给心仪之人煮面,你是何人?不配。”   苏清扔掉香蕉皮,鼓了鼓胸口,恐吓道:“你不煮,那我就不帮了。”   秦余叹了一句,女人就是麻烦。   随即,和刚才一样,秦余开始煮面。   苏清望着他背影发呆,读书人居然会做面,这还是头一回听说。   虽然君子远庖厨,是表明读书人的仁爱,可越传越久,大家都以为书生是不会做饭的,而且寻常见到的读书人大多都是书呆子,会做饭的更少。   苏清开始觉得秦余和那些读书人不一样,确实有些特别。   一碗面做好了,秦余顺便也给她煎了两个蛋。   苏清没有说谢谢,她其实是想说的,可又不想让秦余太得意。   拿过碗,哧溜哧溜地吃了起来。   秦余并没有计较这些,只是把自己碗里的两个荷包蛋,送进苏娴碗中。   苏娴展颜一笑,“多谢了,秦兄。”   苏娴的笑容很美,秦余不禁呆住了,不由说道:“谢什么谢,说谢就见外了。”   “诶,等等。”   接着,秦余发现苏娴的嘴边留了一片白,立即伸手过去摘了下来,随后又把那白的面条吞进自己口里。   苏娴见此,脸顿时通红,头不由低了下去。   “我吃饱了。”苏清见不得这种虐狗的场面,面没吃上几口,可肚子不知不觉便饱了。   随后,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去。   秦余望了望走远的苏清,有些无奈,自己辛辛苦苦做的面,就这样被糟蹋了?   “秦兄,我也吃饱了。”苏娴也同时站了起身。   秦余说:“怎么,不多吃几口?”   苏娴不过吃了他两个蛋,怎么就饱了?   苏娴抿嘴轻笑,她的食量本来就小,吃不下那么多的东西,而且现在又是深夜,吃那么多,晚上连觉都睡不好。   可是……   秦余怎么办?   他感到自己被坑了。   苏娴已经走远。   他只能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三碗面。   自己做的面,含着泪都得吃下去。   不能浪费农民伯伯辛苦种出的粮食。   秦余把苏清还有苏娴的碗移了过来。   苏清的碗口,赫然留有她的胭脂。   秦余不嫌脏,哧溜哧溜地开始吞食。   三碗面下肚子,不禁打了一个饱嗝。   ……   等到第二天,秦余日上三竿才起来。   并不是他硬不起,而是因为昨晚吃太饱,到了三更天才堪堪睡下去。   秦余到安州的任务,是代表朝廷,代表天子,慰问安州的军民。   当他到达安州设在城内的军营时,已经午时了。   军营帅帐里,苏折正给金恩分析安州城防的具体情况,以及铁木真部队驻扎的地点。   他们见到秦余进来,高声大笑道:“状元郎,你终于起来了,快点过来,我们正商量军事呢。”   秦余笑了笑,走过去道:“在下不通军事,只是个门外汉,两位有什么事自己商量便好了,不用知会我的。”   金恩却道:“秦老弟太客气了,谁不知道,那个朱元璋便是你擒获的,那时候,大家都在说你神机妙算赛诸葛呢。”   秦余不会神机妙算,全都是嘤嘤球的功劳,可他不能说出实情,只好干笑道:“那不过是运气而已,将军你可别放在心上。”   苏折有些震惊了,“什么?老金啊,刚刚你说的可是真的?老夫还以为那只是个谣言呢。”   金恩点了点头,说道:“当然是真的,秦老弟可是位牛人。”   苏折一听,顿时乐了,随即把秦余拉过来,指着地图上的五个小红点说道:“那好啊,状元郎快过来,据我们的斥候来报,那铁木真的大本营就藏在这五个地方,可我们一直不敢确定是在哪里,你可有办法?如果有,那就是大功一件了。” 第308章 首战   安州的地势平坦,北面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地图上的五个点,分布得很开,想要找到铁木真的大营所在,确实有些困难。   秦余自然不敢妄下结论。   虽说,秦余对周国的归属感不高,可到底他是住在大周的,所以不希望大周朝发生任何的混乱,因此,这铁木真是必须要阻止的。   秦余看了半会儿的地图,想要知道铁木真具体位置,必须得叫出嘤嘤球来。   作为最隐秘的侦察机,嘤嘤球的作用,可比一般的斥候大多了。   但是,他连铁木真的样貌都没见过,如何让嘤嘤球找人呢。   秦余摇了摇头,发现事情没那么容易解决。   “你不知道也没关系,反正那铁木真三天两头便会攻城一次。届时如果能解决他,就再好不过了。”苏折收起地图。   金恩却道:“现在我们人都来了,我看他或许害怕了,便不敢再犯。”   苏折还想说什么,但见外头跑进一位兵士。   兵士半跪下报告道:“将军不好了,那个铁木真又来了。”   苏折见怪不怪,立马道:“快,传令三军,给我牢牢守住。”   金恩走上来,补充道:“你们守好了,老子这就去点兵,和那蛮王决一死战。”   大周的援军驻扎在城外,而金恩早就想会一会那铁木真了。   苏折却是阻止道:“将军不可,虽说我们大周人强马壮,可那铁木真却不可小觑啊,他的骑兵很猛的。”   金恩笑了笑,反问道:“岳父大人,你这是怕小婿抢了头功啊,放心,我大周的铁骑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朝廷这次带了一万铁骑。   骑兵在古代,是个很厉害的兵种,相当于现代的装甲车以及坦克。   所以,金恩才有敢跟人拼命的本钱。   玩笑归玩笑,苏折仍然劝道:“将军可不能犯了轻敌的毛病,那铁木真,老夫也曾跟他交战过,是个狠角色。”   金恩摇了摇头,他还是不信,只是对秦余道:“秦老弟不要忘记先前我们的约定,待会儿我出去了,你就在城里好好待着,你可是钦差,是天使,不能出事的。”   他的话,像是告别,这让秦余有点担心,当即也劝道:“金将军,要不先避一避铁木真的锋芒吧?”   金恩冷笑道:“你们读书人,就是胆小,而苏国公呢,怕是早就被铁木真给吓破了胆,可我金恩不怕,金某从小便在军营里混了,什么大场面没见过,那铁木真不过只是一个小部落的首领,靠着我们才成事的,而今竟敢背叛,不给他点颜色瞧瞧,恐怕欺我大周无人啊。放心吧,他是锋芒毕露,可老子也尖锐着呢。”   金恩出帐篷的时候,背影像个英雄。   秦余怔住了,不知为何,刚刚金恩的话,令他热血沸腾。   他在想,虽然金恩长相猥琐了些,但也不愧是个顶天立地的人,和苏清,或许很般配呢。   况且,那个苏姑娘,总是跟自己作对,昨晚,还让他吃她的面,简直岂有此理。   心底一旦生出想捣乱的想法,收都收不住。   秦余立即叫出嘤嘤球,不管金恩他是胜还是败,那个铁木真一定会出场的。   只要跟着他,就能找到他的大本营。   嘤嘤球伸了伸懒腰,最近半个月来,秦余的腰子不用再贡献给曹素,所以那些精华全都进了嘤嘤球的肚子里。   当然,更多的是保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嘤嘤球睁开眼,问秦余道:“主人,找我什么事。”   秦余把心里面的想法全盘托出。   嘤嘤球听后,说都不用说,立马往外而去,跟上那位金将军。   ……   铁木真和大周的军队是在一处空旷的草地上碰面的。   铁木真骑着他最心爱的宝马,往前而去,跟对面的金恩见了个面。   金恩指着铁木真大怒道:“铁木真,你这忘恩负义的豺狼,难道忘了我大周对你的恩德?”   铁木真冷笑道:“大周对我族人的恩德,自然要铭记,可你们对我们的伤害,我等也万世难忘啊,听说你们军中有个叫秦余的,他来了没有?”   金恩笑道:“本将为何要告诉你,何况你和他又有什么仇呢?”   “仇?”铁木真大怒道:“那个人就是上天派下来的魔鬼,居然用歹毒的计策,害得我族内乱,老子早就向天发誓,如果能抓得秦余,便愿意跟他同分天下。”   “呵,好狂妄的口气,告诉你,状元郎确实在安州城中,但想要抓他,先得问问我手中的钢刀愿不愿意。”   金恩说完,拔出刀来,向前挥道:“殿下说了,无论死活,抓住铁木真的,赏万户侯。”   “喝,喝,喝……”   大周的将士们开始热血起来。   而铁木真也对他的族人道:“刚才你们都听到了,我们的仇人就在城里,而想要破城,必须得眼前的臭虫给打趴下,大家不要怕,我们是天神派下来的子民,天神正看着我们呢。”   “污,污,污……”   孛尔只斤部的勇士们大喊起来,士气丝毫不比大周的弱。   随后,两军开始冲锋了。   ……   秦余站在安州城北面的城墙上,看着前方烟尘滚滚,心内很担心金恩那边的情况。   嘤嘤球及时地传来讯息。   秦余就像看电影一样,看着战场上的情报。   苏折站在一旁,无不担心道:“不知金将军那边如何,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秦余正看到大周军人仰马翻,铁木真的骑兵太过厉害了,于是摇了摇头,郑重地对苏折说道:“怕是危险了。国公,我们快去接应。”   苏折惊讶地张了张嘴道:“状元郎,虽然我和你预料的一样,可怎么说也是朝廷的军队,我们不可能败得那么快吧?”   秦余当然知道,苏折是给朝廷和金恩留面子呢,可现在不是讲面子的时候,所以继续劝道:“早去早好,就算我们胜了,也能趁热打铁啊。”   苏折点了点头,不再啰嗦,点齐兵马后,便出城而去了。   而这时,嘤嘤球那边传来讯息,金恩怕是不成了。 第309章 嘤嘤球又立大功   秦余站在城墙上焦急等待。   苏折将军前去救援了,不知情况怎么样。   嘤嘤球暂时还没有回复。   不一会儿,前方烟尘滚滚。   苏折带着安州兵将们回来了,可金恩并没有和他们在一起。   这是怎么回事?   秦余弄不明白。   下一秒,就听苏折大喊道:“快开城门,快开城门!”   大铁门发出刺耳的声音,缓缓打开。   苏折他们匆匆而进,而后对守门的士兵们又是一阵大喊:“关紧城门,不准放任何人进来!”   秦余没弄明白,接着,前面又是烟尘滚滚。   嘤嘤球恰好在这时候向秦余大呼:“主人,注意,他们来了!”   苏折将军已经上了城墙,跟秦余站在一起,他丧气道:“诶,轻敌啊,金将军他恐怕再也回不来了。”   话一说完,前面烟尘之下,是一群疾驰的骏马,骏马上都是穿着毡帽的孛尔只斤人,而这其中却有一辆木头车,木头车上挂着一个血肉模糊的大将军。   秦余定睛一看,正是他一直担心的金恩。   怎么会是他?   他记得金恩带了两万军队出城,其中八千全是骑兵,是大周最强的骑兵,就算败了,也不该全军覆没。   “嘤嘤球?”   秦余把疑问抛给了嘤嘤球。   嘤嘤球马上将自己知道的用视频传送给秦余。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大周和铁木真打了近一个时辰,一开始双方势均力敌,到后面还是不敌于打了鸡血的孛尔只斤部落。   视频放完,秦余便知晓了大概。   现在不是研究为什么会败的时候,孛尔只斤人已经到了眼前。   城下,一名扩额方脸的长髯大汉骑着马上前几步,扬起鞭子,指着城上的秦余,问道:“我乃铁木真,喂,上面的那个白衣小子,是不是叫秦余?”   秦余这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铁木真。   铁木真瞧秦余半天不说话,大喝道:“你是哑巴吗?说话啊?”   而城上的苏折,当机立断,指挥弓箭手们,“给我放箭。”   羽箭齐发,铁木真只好再回军中,紧接着,他命令推车的勇士将金恩推到秦余他们的面前。   金恩被挂在木车上,北风凛冽,将他身上的伤口刮得痛起。   可是他并不惧怕,只是向城墙上的秦余还有苏折大喊道:“老秦,老苏,把我射死吧,我不活了,把我射死!”   语气中带着哭腔,更带着坚强。   就连一直把他当路人的秦余,也不禁为之动容。   铁木真走上前,大喊道:“如果你们想救这个汉人,就把城楼上的那小子给老子丢下来。”   他所指的人,自然就是秦余。   苏折在一旁怒道:“放你娘的狗臭屁,铁木真快把金大人放了,不然,老夫屠光你的族人。”   “哈哈,大言不惭,就凭你吗?苏折,老子给你十个胆,也不敢来啊。”   铁木真狂妄地笑了一句,而后再道:“老子给你们三天的时间,三天后,如果我没见到秦余的人头,那便别怪老子不念旧情了。”   说罢,带着部族,还有木车往跑了。   而那金将军还在车上喊着,“杀了我罢,杀了我罢!”   ……   金恩被带走了。   三天后?   秦余有些头皮发麻,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   傍晚,苏府中。   苏折递过来一杯清茶,宽慰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我们是不会把你给交出去的。”   “可是,金将军那……他是朝廷的大将,如果不救出来……”   苏折打断秦余的话,“别想他,该想想如何御敌,你们昨天刚到的,先锋军两万,就这样折损在北面了,可惜啊,不过还好,还有八万没赶来。”   秦余点了点头,十万大军,就像一座移动的小城镇,金恩所带的便是其中最快的一支。   这最快的,就是想先解了安州之围,而今围没有解,却将自己给搭进去。   这样就尴尬了。   后面的军队,还需要十天才能到达。   所以留给秦余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苏折见他一脸颓废,知道要给他一点时间,所以也不再劝,只是道:“状元郎,先好好地休息,后天的事情,后天再说。”   苏折走了。   独留秦余一人在前厅。   秦余此刻正在联线嘤嘤球。   嘤嘤球一直跟着铁木真,用视频和秦余在线聊天。   不一会后,嘤嘤球跟秦余道:“主人,主人,他们在弄阴谋。”   说完,嘤嘤球便启用了论坛中的直播功能。   这个功能很有意思。   此刻,秦余能看见并且听见铁木真他们在军营中商量着什么。   那铁木真对身边的一个青年道:“木赤,你带上三千骑兵,埋伏在安州东南的磨头岭,那是从南面进安州的必经之路,只要周朝的援军再来,我们就伏击他。你是我的大儿子,以后便要继承我的王位,所以在此之前,可要给你父王好好争争光,不能给别人看扁喽。”   那名叫木赤的青年站起身,答应道:“父汗,等孩儿的好消息。”   这次铁木真南征,带的可是全族的勇士,他其实应该先在北方好好修养,怎么说才刚刚吃掉了草原部落,可是急于一试锋芒的他,还是走上了南征的道路。   白天,和大周的先锋军一打,发现他们也不外如是。   铁木真开始高兴了,发现天神还是眷顾于他,不然怎么会让自己成为草原霸主。   而今,他还想再进一步,成为天下霸主,放马于中原。   见大儿子木赤走了,他还是有些担心,叫来了最信任的将领,尔朱荣。   尔朱荣进了帅帐,半跪道:“大汗,唤我何事?”   铁木真道:“我派木赤到磨头岭埋伏,可担心这孩子年轻气盛,遇到麻烦,所以让你去接应他,你愿意吗?”   “为大汗效命,我自然愿意。”   铁木真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带上你的四千刀盾兵,去接应吧”   尔朱荣走了,铁木真的一块心便也就放下。   一个汉人走了进来,铁木真知道,这是贾太师的门下走狗。   铁木真对他笑了笑,“吴平啊,你来了。”   吴平向铁木真鞠躬道:“大汗,你让木赤去埋伏,不怕安州城的那个苏折出来吗?”   “哈哈哈。”铁木真大笑了起来,“苏折那个老匹夫,早被我给打怕了,晾他也不敢啊,何况如今安州没有大将,我们只要做好围点打援就够了。”   铁木真大笑。   秦余也跟着笑了起来,他决定,今晚要给嘤嘤球一顿大餐。   嘤嘤球功不可没,如果没有她,恐怕是不能知道这个惊天消息的。 第310章 你是魔鬼吗   嘤嘤球的功劳实在太大。   铁木真的儿子居然敢去磨头山埋伏。   磨头山秦余是知道的,安州往南二十公里便到了。   如过趁夜,在那木赤还有尔朱荣不知道的情况下,伏击他们,那恐怕就能解安州之围,还可以把金恩给救回来了。   事情总能往好的方向发展,就好像上天已经帮秦余安排好的一样。   可是……   他该怎么做呢?   难道直接告诉苏折,木赤和尔朱荣去埋伏了?   这可不行。   不过……   秦余突然想到一个说服苏折的好办法了。   去找苏折前,他吩咐嘤嘤球道:“小嘤,先别盯着铁木真了,去跟那两个家伙,就是去磨头山的那两个,跟上后,然后汇报情况,特别是那个尔朱荣,一定要盯紧他。”   嘤嘤球得到命令,立马飞出帅帐。   另外一边,秦余便去见了苏折一面。   苏折此刻正在书房思考该如何应对后天的事情。   虽然,他口头上叫秦余不要着急,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急啊   朝廷派来的大将,就这样被对方给抓住了。   朝廷的颜面无存,他苏折更没脸去见太子殿下。   待见到秦余,不禁笑道:“怎么,想通了?”   秦余却道:“国公,我刚刚想起一件重要的大事来。”   苏折瞧他一惊一乍的,不禁好笑道:“什么大事?说来听听。”   苏折的桌子上,正好放着一副安州地形图。   秦余摆到他这一边,指着东南方向的道路,问道:“我们知道大周军队要来,那铁木真必然也知道的,如果他想围点打援,我们该怎么办?”   安州东南方向虽说还受大周朝的控制,但铁木真的部队时常过来骚扰,围城的时候,南面围得也很紧。   昨天,要不是秦余他们的先锋队到来,铁木真打算先避一避锋芒,恐怕他们没那么容易进城了。   现今,铁木真去做埋伏,想来也是因为摸清了大周军队的底细,打算一鼓作气了。   秦余的话很有道理。   苏折开始认真起来,看这桌上的地图,突然他将手指重重点在了通往东南方向的磨头山上。   苏折道:“依老夫看,他们肯定会埋伏在这里。也好,老夫这就点上八千部曲,前去将他们一网打尽。”   “等等。”秦余拉住要走的苏折,继续道:“我还担心,除了埋伏的人外,他们还会不会有接应的人?”   苏折以奇怪的眼神看着秦余,看得浑身不自在。   苏折笑了笑道:“好小子啊,老夫怎么没有想到呢?你的先辈怕也是军旅出身吧?”   秦余干笑道:“不不,下官不过闲暇时读了几本兵书罢了。”   “哈哈,闲暇时?读了几本兵书?”苏折摇了摇头,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而后,他也不再多说,只是立即叫人备上宝马,他准备军营点将。   秦余只需要出谋划策,虽然他的智商比不上诸葛亮,张良他们,可他的情报却是最准确的。   现在,嘤嘤球传来消息,木赤那部分人已经上了磨头山,而尔朱荣呢,正在磨头山的北面,等待着呢。   他们没想到的是,没等来大周后面的七万援军,等来的却是杀死自己的死神。   苏折是个狡猾的将军,他驻守安州近三十年,对周围环境很是了解。   前方的斥候报来消息,磨头山上的鸟儿没有一只敢停在树梢上休息,说明那里有大部队。   果然如秦余所说。   苏折在心底又给秦余竖起大拇指。   前面已经离磨头山不远了,此时还不是管磨头山上铁木真军的时候,应该要管的是在外围的铁木真援军。   他挥一挥鞭子,指着身边的青年道:“定方啊,你带上五千精兵,将对方的接应全部剿灭,告诉孩儿们,报仇的时候到了。”   身边的青年,便是先前提起的苏定方。   此刻,他的双眼红肿,眼睛里透着杀人的气息。   他老早就像杀敌了,只可惜苏折一直压着,不让上。   当金恩和铁木真交战,苏折也没有让他出马。   而今机会来了,他怎么能不去一雪前耻呢。   不过,苏折还是提醒道:“他们的援兵不知道有多少,不过老夫看不会太多……”   苏折还未说完,苏定方便抢答道:“伯伯放心,一切有孩儿呢,何况五千精兵在手,对方就算有一万兵士,孩儿也不怕。”   说完,带上士兵们走了。   月黑风高,四处都静悄悄的。   木赤的军队匍匐在山上的峭壁边,尔朱荣部的勇士们躲在不远的树林里。   秦余在嘤嘤球的帮助下,很快就看到苏折的部曲,正在向尔朱荣慢慢靠近。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经三天。   秦余重新站在了安州北面的城墙上。   铁木真依旧把金恩给拉来了。   三日不见,金恩不禁消瘦了许多。   秦余看着他喊道:“金将军,你还好吧?”   “你他乃乃的,这不是废话吗?老子当然不好。”   金将军说话还有些底气,秦余便知道他过得还算凑合。   那铁木真骑着马上前大骂道:“该死的读书人,你快把我的儿子,还有爱将放了,不然杀了你们的将军祭天。”   他的恐吓,丝毫没有引起秦余的兴趣。   秦余挥一挥手,尔朱荣以及木赤,被五花大绑地带了上来。   三天前的晚上,他们被突然袭击,几乎全军覆没,而作为主将,他们两个都成为苏折的阶下之囚。   尔朱荣默不作声,木赤却向下大喊道:“父汗,救救孩儿,救救孩儿。”   苏折一个眼神,押解木赤的士兵便用抹布堵住木赤的嘴。   秦余对城下的铁木真笑道:“姓铁的,你想一换二,太异想天开了吧?儿子,还是爱将,你只能选一个。”   铁木真大吼道:“不行,老子全都要。”   秦余摆了摆手,接着道:“不行,你没有和我们谈条件的机会,我只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如果还没想出来,那本官便替你们决定了。”   铁木真大喊道:“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秦余拿过边上士兵的刀,一下砍掉了木赤的一截头发,扔下城墙道:“没什么意思,就是说一炷香过后,我便杀掉他们中的一个,然后再和你一换一,那样不就公平啦。”   “你……你是魔鬼吗?” 第311章 援军到了   巨大的愤怒笼罩在铁木真周围,从十岁他的母亲被草原人欺凌,顺手杀掉那个草原人开始,就发誓以后一定好好保护自己的家人,到了后面,他成为孛尔只斤一族的首领,心里头更是将全族人当成了家人。   而今,他称霸草原,鞭指中原,为的就是让孛尔只斤人活得更好。   可是,第一步还没走出去,前头就有一座巨城阻挡着他的去路。   他的儿子,以及心爱的部将在前厅被抓获,现今绑在了城楼上。   城楼之上,那个叫秦余的中原人,令他非常震怒。   离间他的骨肉,又挡住他的去路。   此仇此恨,真可谓不共戴天。   只是,这时候,他得忍。   “那好,先把我的爱将尔朱荣放下来。”   铁木真的一句话,便令在场的所有人震惊了。   他不急于救回自己的儿子,而是爱将。   上次孛尔只斤内乱中,铁木真的四个儿子,死了两个,残了一个,木赤可以说是唯一一个能继承他王位的人了。   可是,他终究选择了尔朱荣。   被五花大绑的尔朱荣在城楼上大喊:“不,大汗,救王子,救王子!臣的性命不值一提啊。”   铁木真没有看他,只是死死盯着秦余,大声问道:“儿子我要救,大将我也要救,姓秦的,今天你赢回了一局,老子现在就把人放了,快将尔朱荣放下来!”   秦余诧异地看着这一幕,如果是自己,恐怕也很难抉择,但这铁木真竟如此果断。   “怎么样?换还是不换?别婆婆妈妈的。”   听到铁木真的喊话,秦余转头向身边的苏折点了点头。   苏折明白他的意思,向身后的两名将官吩咐道:“将人带下去,和金恩将军交换。”   两名将官把绑着的尔朱荣高高举起,苏折跟着他们下城楼了。   尔朱荣被带下去的时候,嘴里还喊着,“为什么是我,大汗,我不要……”   秦余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孛尔只斤人的将军如此,大汗更是如此,如果不能将他们阻挡在国门之外,恐怕以后的大周将无宁日。   楼下的城门已经打开了。   铁木真看到下来的尔朱荣后,心里不禁松了口气,随即向身后的几名将领挥手示意。   那些将领起初还有一些不情愿,他们太感动了,铁木真居然为了尔朱荣,放弃自己的儿子,可是他们又不甘心,辛辛苦苦获得的猎物,有可能可以砸开安州城的猎物,就这样放回去了   “大汗,三思啊。”   铁木真怒瞪了回去。   将领们这才罢休。   身上的绳子解开了,金恩在上面待了大半天,手臂胳膊还有大腿都有绳子勒出的痕迹。   他从车上下来,比起第一次进安州城的那种意气风华,而今就像个落败的公鸡。   这次回城,虽说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可他葬送了大周铁骑,又被敌军抓住当了俘虏,回到大周,恐怕生不如死。   在敌人军营的三天中,便想着自己该怎么办。   不如以死谢罪。   但……如果死了,又如何对待辛辛苦苦搭救自己的秦余,还有苏将军呢。   金恩努力地抬起头颅,望着上面正朝自己拱手的秦余,他笑起来了,就算回去之后,会被砍头,也要让秦余他们的辛苦不白费。   俘虏的交换,很是顺利。   金恩安全地进了安州城,而那尔朱荣也回到铁木真的怀抱。   但等他们到了安全的地方,两个获救的人同时跪在地上,都哭了。   ……   金恩上了城楼,见到秦余的那一刻,他又重新跪下了,痛苦、耻辱,难受的情绪涌上心头,头磕在地上,凄然道:“秦兄弟,多谢了!”   秦余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犯下严重失误的金将军,只是走过去,拉了拉他,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将军如果能牢牢记住此次的大败,而后痛定思痛,说不定铁木真真的能成为你的囊中之物。”   金恩抬起头道:“兄弟,别再挖苦我了,金某的脸已经丢尽了,此刻恨不得自杀谢罪啊。”   秦余摇了摇头,“先回去吧,养好伤,再做计议。”   眼睛向扶着金恩的两名军士看了看,他们读懂秦余的意思,将金恩拉了起来,往城下走去。   秦余重新回到刚才的位置。   下面的铁木真扬起鞭子,问道:“你怎么样,才能放了我的木赤?”   “父汗!”   木赤在秦余后面大喊着。   秦余无动于衷,就算铁木真很重情又怎么样,他到底是自己的敌人,于是道:“退兵吧,你们只要离开这里,我保证将这家伙安全交回你们手中。”   “退兵?”铁木真皱起眉头,鹰隼般的眼睛似乎能将秦余穿透,随即他大声笑了出来,“你这娃娃想得美,今天老子把话放在这,如果敢动木赤一根汗毛,老子让整个安州城陪葬!”   说罢,大喝一声,骑马回到身后的大军里,带着大军走了。   秦余有些惊讶,这铁木真当真不要他儿子了?   转头看了眼身后正怒视自己的木赤,秦余茫然了。   ……   木赤被关进大牢,当然人家是王子,作为特别俘虏,在被关进牢房的时候,里里外外有三层的守卫守着。   秦余回到苏府,金恩正在厢房里养伤。   身上涂满了草药,苏折给他请来安州最有名的大夫。   秦余坐到金恩身旁,关切道:“还好吧?别想太多,能活着就好。”   金恩颓然地叹了叹气,“这是金某一生中最大的失败,轻敌了,悔不听秦兄弟还有苏将军之言。”   秦余不想让他再如此萎靡不振,于是在金恩的耳边悄悄道:“你难道忘记苏清苏姑娘了?现在在人家府里,振作一点,别让人看扁了。”   金恩猛得睁开眼,而后黯然,摇头道:“败军之将,何以言勇,金某再无面目去追求苏姑娘了。”   他向四周看了看,感觉自己无颜在待在苏府了。   这时候,门外头,苏折快步走进来了,向秦余他们说道:“太好了两位,铁军大将李善长带着七万大军已经赶到了。”   李善长来了,一身金甲的他踏入苏府的那一刻,便飞奔到了金恩修养的厢房。   待看见秦余的时候,大笑道:“好小子,终于赶上你们了。”   接着,看了看病榻上的金恩,脸顿时沉了下来。 第312章 知道   李善长,作为燕王的左膀右臂,秦余虽说和他没有太多的交集,可很多事上,多亏了他的帮忙。   而今见到,就好像阔别的朋友。   只是秦余没有上前,从李善长的眼观顺着过去,是金恩的一脸歉然。   秦余知道此刻不是自己该说话的时候,因此抬手道:“李将军,你们慢聊,小生先告退了。”   苏折也随之跟秦余而去。   紧接着,厢房的大门被关上了。   秦余不知道两个大男人在一个屋子里会发生什么,但他晓得不会是什么好事。   出了厢房,今天累了一天,秦余打算先回自己屋子好好休息一下。   李善长的到来,大大鼓舞了安州军民的士气。   金将军被下令反省。   他还想靠着铁木真的人头来迎娶苏府的大姑娘,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到了第二天,秦余一出门便见到笑得跟朵花似的苏清。   苏清仰起眸子,对秦余道:“没想到,你都不用帮忙,他就不行了。”   秦余不大喜欢苏姑娘幸灾乐祸的样子,虽说她再也不用担心嫁给一头黑猪,但谁敢保证没有下一头呢。   秦余不想让她高兴太早,直接摇头反驳道:“他不行,别人恐怕不一定,昨晚来的那位李善长李将军,他可会打仗了,说不定铁木真会被他擒住,到时候,我得叫你一声李夫人。”   “呸,放你的狗臭屁。”   苏清撅起嘴,李善长,一个七十多岁的糟老头子,自己怎么可能嫁给他。   秦余哈哈一笑,说道:“你难道忘了忘年交吗?”   忘年交?   明明一个好词,却被秦余给形容成那样。   苏清有气,大怒道:“亏你还是个读书人,怎么能乱改此意?”   说罢,想反手打他,却见苏折带着李善长往他们这边走来。   苏清不想让苏折引起误会。   秦余和她的想法一样。   所以,两人。   “苏姑娘,早啊。”   “秦……秦大人早。”   两个人突然开始生分,令不远处的苏折有些诧异。   他刚才见秦余和自己妹妹好像在聊什么话题,亲妹妹好像很生气的样子,怎么现在……   李善长,善于观察人,一眼就看穿秦余和苏清的把戏了,只是他不点破,问身边的苏折。   苏折告诉他,那是他的妹妹。   苏清见到有外人过来,立马就舍了秦余,往后院去了。   秦余也不理她,走上前,向苏折他们问好。   李善长朝他笑了笑,问道:“秦侍郎,你似乎和刚才的那位姑娘很熟啊。”   秦余坚决地摇头道:“不熟,我们不熟,李将军你初来乍到,可千万别乱说。”   李善长哈哈一笑,随后道:“你我心知肚明。”   秦余觉得这个李老头,有病的很,谁和你心知肚明,他跟苏清,确实就一般熟。   苏折在一旁,并不计较刚才的事情,而是问李善长,方才和他聊的东西,“李将军,你刚才说燕王为了帮我们对付铁木真,特地将留守燕州的蓝玉将军,还有徐达将军叫来了?”   李善长点头道:“是啊,亳州之战后,他们两个被派往燕州,剿灭那里的强盗,而今燕州太平无事,安州却有他们的用武之地,所以燕王便把他们哥俩给找来了。”   苏折拍了拍手,叹道:“好啊,有他们两个,再加上李将军你,安州之危必解啊。”   秦余听见李善长说的这两人的名字时,没有表现出任何诧异,他连铁木真都见到了,就算燕王叫了卫青霍去病来,他也是无动于衷。   ……   铁木真因为独子木赤在大周的手上,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当徐达和蓝玉到达安州的时候,双方都是相安无事。   安州刺史府的议事厅中。   苏折和刺史方长坐在主位上,蓝玉、徐达以及李善长坐在两边。   秦余作为钦差,本该闲散地混日子就行,可还是被他们给拉来凑数了。   苏折对着在座的将军们道:“诸位,我们现在手里有铁木真的儿子,现在铁木真已经快到五十,除了这个木赤外,他别无所有,就算还能再生,恐怕也很难见到儿子成年,所以他对这个长子肯定重视,所以大家有什么办法,可以拿木赤逼迫铁木真就范呢?”   李善长不发一言。   对面的徐达却站起来道:“国公,你在想什么?我们都来了,岂有让铁木真全身而退的道理,今天徐某把话放在这,就算死,也要为死去的两万弟兄们报仇。”   “对。”蓝玉也跟着站起,“他一个铁木真,我们不怕,要为兄弟们报仇,明日我们便派人约战。”   苏折没想到,眼前的两位燕王大将,居然是专门来打架的,瞧他们的急性子,恐怕要重蹈金恩金将军的覆辙了。   他看了一眼边上的李善长。   李善长读懂他的意思,随即道:“两位,你们稍安勿躁,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打架的,现今铁木真气势如虹,和他硬碰硬,恐怕讨不到什么好处。”   徐达是个急性子,他一拳捶在桌子上,怒道:“李善长,以前你也是个刚烈的,怎么今日如此畏首畏尾,难道那个铁木真把你给打怕了?”   李善长站起身,怒道:“竖子,老子可是抓过朱元璋的,你有什么?”   徐达却笑道:“谁不知道,我们边上的秦状元,才是抓住朱元璋的人,你?哼,不配。”   秦余不知道,好好的一场会议,居然突然提到自己,他看了看众人,发现他们都在盯着自己。   秦余干咳一声,问道:“怎么?”   徐达说:“状元郎,你也是知道兵法的,说说看,我们该不该和铁木真硬碰硬。”   说着,握了握拳头,他在想秦余也是个热血汉子,和他的想法恐怕是一样的。   秦余却道:“打肯定是要打,但我们可以先扰乱他们的军心。”   “???”   苏折听不明白了,秦余这是什么意思,不由问道:“愿闻其详。”   秦余解释说:“他们远道而来,而今又旷日持久,恐怕粮草上供应不够,只要我们断了他们的粮,不就成了吗?”   徐达跳了起来,赞道:“好办法啊。”   苏折冷声道:“状元郎,你的这个办法,老夫早就想过了,可我们至今还不清楚,那铁木真的粮仓在何处。”   秦余笑道:“可下官知道啊。”   苏折有些诧异,“你怎么可能知道,谁告诉你的?” 第313章 魔鬼啊,你怎么还不死   会议厅中,一干将士把目光齐齐对准了秦余。   秦余站起身,对众人道:“其实这也很好猜,孛尔只斤他们远道而来,必须要带足够的粮食,虽说他们嗜吃牛羊,但那牛羊也需要粮草,前些天,下官往北方观测的时候,发现一处地方,鸟雀们纷纷往那飞去,我想十有八九,那里就是他们屯粮草的地方。”   秦余所知道的,不过是从嘤嘤球那获得,而嘤嘤球传来的孛尔只斤部落粮草囤积地里掉满了粮食,鸟雀们争先去食,秦余凭借这一点,才敢说出自己所知道的。   徐达和蓝玉相互看了一眼,他们没想到一个读书人的观察力,竟比他们还细微。   苏折更是笑着点头道:“是极是极,前些日子,老夫去救金将军的时候,便发现那个地方了,只是一时没注意,今天被状元郎一语提醒,真是惭愧。”   李将军拍着桌子道:“好嘛,烧了他们的粮草,那他们想不退军都难了,主动权现在掌握在我们手里。徐达,蓝玉,某命令你们,今夜点起人马,口中衔枚,去将孛尔只斤人的粮草给老子烧了!”   徐达蓝玉同时站起身答道:“是!”   紧接着,秦余打算一鼓作气,不由道:“一旦我们烧了粮食,那铁木真的儿子又在我们手里,所以他不敢孤注一掷,极有可能往北逃去,大家便可在此之前,往北面设下埋伏,如果能成,说不定真能擒住他呢。”   苏折听后,摇着手指大笑道:“没想到,你小子还是个机灵鬼。”   秦余却道:“不过,铁木真军令严明,在下一怕囤积粮草处的孛尔只斤人骁勇,难以力敌,所以诸位要点的人马必须是军中最强悍的。二怕,铁木真逃走的时候,早就做好对付追兵的办法。所以诸位要再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才好。”   苏折点了点头,发现事情还是不那么好做。   李善长却给出了自己的意见,“烧粮草的事情你们放心,我们带来的七万大军中,比悍勇不逊于孛尔只斤的大有人在,而秦老弟的第二怕,确实要担心了。”   秦余不知想到什么,眼前一亮道:“我们不如学习三国时,贾诩败曹孟德的办法,第一次堵截,他必定有所准备,而第二次的时候,肯定有所松懈,所以……”   在场的将军,都是久战的老将,秦余的话,他们一点就通。   一场战前的军事会议,非常圆满的结束。   秦余不过动动嘴皮子,看着一队队的大军先后出发后,自己便回苏府去了。   等到三更时分,苏府的大管家敲着秦余的房门,“状元郎,状元郎,西北那边火光四起,老爷说我们可以行动了。”   秦余是被敲门声吵醒的,一醒来,立马站起身道:“好的,我来了。”   今晚,他虽然没有参加任何危险的行动,可苏折他们仍然给他派了一个恶心人的任务。   那就是在铁木真追到城门下的时候,将他的儿子拉出来。   将别人吃的粮草都烧光了,对方不来找你拼命,算是看得起你。   所以,白天的那场军事会议,还提出一点担心,就是如何让烧火的勇士们安全回城。   ……   “大周的狗官们,杀了我啊,杀了我。”   “那个读书人,你的良心坏透了。”   “有种绑我,有种跟我单挑啊。”   秦余站在城头的时候,苏折已经命人将木赤从牢房里抬来了。   木赤被绑在木架子上,这些天下来,整个人瘦了很多,可脾气却一点都没有下降的意思,嘴里仍然骂着秦余,骂着安州的大将军苏折。   当然,他骂得最狠的还是秦余。   只可惜,他说的是蛮人的语言,秦余是一句也听不懂。   可从木赤的表情中,还是明白了一些他的意思。   秦余挠了挠耳朵,对一边的人说道:“拿臭袜子将他的嘴堵上,真是,满口喷粪。”   那人领命,不一会儿就将自己的袜子给脱下来。   一股难言的味道,弥漫四周。   就连秦余也不得不咋舌,没想到还有这么臭的袜子。   袜子被塞进木赤的嘴里,臭得他两眼泪流。   秦余感觉自己有点狠了,可世界突然间安静下来,也是好的。   秦余没再管木赤,他往北方望去,四周围漆黑一片,只有西北一处,火光冲天,而喊杀声也是震天。   大周的军队得手了。   孛尔只斤人已经炸了。   铁木真奔出营帐,看着不远处的粮仓,他痛苦万分,抓耳挠腮,随即命令号角手们吹起敌袭的号声。   接着,他点齐三军,向深夜放火的徐达他们冲去。   徐达与蓝玉带着自己的儿郎,往安州城狂奔。   虽然,孛尔只斤人的马快,但等他们快要追到的时候,徐达他们已经到达城门下了。   铁木真看了看身后近两万的大军,对着徐达他们冷笑道:“呵呵,自作聪明。烧了老子的粮草,看你们怎么回去?”   随后,对着旁边的人说道:“阿弥勒,待会儿只要他们把城门开了,我们便立马冲进去,我们和那些放火贼的距离不远,所以你能做到吗?”   阿弥勒点头道:“大汗,臣愿意以人头保证。”   阿弥勒说完,催着马儿往前狂奔,跟着他的孛尔只斤勇士们像蝗虫一样,紧紧咬着徐达他们的队伍。   前面,安州城的城门打开了,徐达蓝玉的队伍先后往城里而去。   阿弥勒大叫道:“大家趁此机会,冲啊!”   可他喊完没多久,就听见城墙上传来汉人的呼喊声,“对面的人听着,你们的王子在我们手上,你们的王子在我们手上呢!”   阿弥勒抬头一看,却见木赤被大周人掉在了半空,绳子的另一头,那个被大汗恨死的年轻人正手持一把钢刀,那钢刀的正面对着绑着木赤的绳子。   只要那个读书人稍微动一动手,木赤殿下就会摔下来,浑身碎骨了。   “大家住手,大家不要轻举妄动。”   阿弥勒怕了,他的一句话立马引起连环效应。   孛尔只斤一族的勇士们紧紧勒住缰绳。   马儿开始嘶鸣,而孛尔只斤的人们开始对着城头上的年轻人破口大骂道:“魔鬼啊,你怎么还不死!” 第314章 论功   秦余在看到徐达他们的兵马时,早就叫人把木赤给掉在城墙边了,如果对面敢进城一步,那立马叫他们的王子摔成肉酱。   秦余是个有菩萨心肠的人,可别人要叫他装逼,他没办法。   于是,他对着城下大喊:“你们都给我站住,不准向前一步,不然你们的王子就要去见你们的天神了。”   阿弥勒捶足顿胸。   一干孛尔只斤勇士只能怔怔地望着。   木赤的脸贴在城墙上,亲身感受着城墙的高度,眼睛向下看去,他看见自己的父汗已经催马赶到了。   “父汗,射死我,射死我,孩儿不想活了。”   木赤不知从哪里获得勇气,此刻徐达他们还没全部进城,正是大反攻的好时候,如果因为他,而贻误军机,他会恨死自己的。   铁木真望着城墙上的儿子,顿时气血上涌,对秦余的恨意又加深了一分,紧接着,前方,徐达的军队全部进城,他们已经没有希望了。   事已至此,有人向铁木真建议道:“大汗,如今粮草被烧,王子还在他们手上,如果贸然动手,恐怕与我们不利,不如先退军吧?”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哗然了。   他们一个个看着铁木真,就等他下命令了。   铁木真自从成为孛尔只斤的首领来,很少打过败仗,就算和草原部落血拼,也能力挽狂澜,可如今,竟在一个小小的安州城,翻船了。   他不甘啊,可又无可奈何,指着城楼上的秦余,思前想后,终于想起中原人的那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撤!”   一句撤,使得众将士们面面相觑。   因为铁木真很少会说撤字,而今竟在这安州城说出这句话来了。   孛尔只斤的大军,像蝗虫一样,黑压压地离开了。   秦余站在城头上,见他们走远,才松了一口气,忙命人把木赤提上来,这小子还有用,可不能让他那么容易死。   这时候,下面的城门又打开了。   意犹未尽的徐达还有蓝玉,他们带着自己的部曲,总共三万人,黑压压地往外冲去。   除了他们外,还有三万的骑兵正驻扎在东北方向,带队的人便是大周铁军中最会打仗的人,李善长李将军。   秦余知道,铁木真的失败已经注定了,抬起手,远远地望去,只希望这场战争快点结束。   ……   下了城楼,往苏府的方向走去,就看见无数的百姓走出家门,他们高兴地手舞足蹈,听说北方的蛮人退了,怎么能不高兴呢。   秦余被这个景象惊呆了。   果然,大家都喜欢和平,打打杀杀的确实不好啊。   等到第二天,徐达、蓝玉以及李善长都回来了。   苏府前厅中,早已摆上酒席,庆祝将军们得胜而归。   苏折请李善长和他一起坐。   秦余坐在下首,询问徐达他们昨晚的战况。   徐达说:“那铁木真果然军纪严明。我们追上去的时候,人家不急不缓,打得我们一个灰头土脸,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我们的李大将军却在半路又伏击了他们。这些蛮人没有看过三国,更不知道我们用了当年贾诩对付曹孟德的计策,到后面,虽不能亲手抓住铁木真,但也把他们弄的个损失惨重了。”   “哈哈哈……”众将士开怀大笑。   这时候,李善长却压一压手说道:“大家静静!”   众人不说话了,想看看李善长要做什么。   李善长说:“老子听说过,我身边的国公爷在铁木真围城的那段时间发过重誓,说啊,只要谁打退了铁木真,就将他的宝贝女儿许配给人家,今日铁木真终于退了,你们说,谁最有权力娶他家的宝贝女儿啊?”   一句话,将所有人的精神提了起来。   有人在下面插嘴道:“老李将军,不止呢,前些天,我们的国公还说,如果打退铁木真,或者抓住了他,那就将安州二美同时嫁给那个英雄。”   徐达拍了下大腿,叹道:“哎呀,可惜了,昨晚差点就抓到他了。”   蓝玉在一旁揶揄道:“可惜你个大头鬼,苏国公家的千金,能是你这种五大三粗配得上的?”   徐达说:“你不也是,大哥不说二哥,刚刚心动了吧?”   蓝玉不说话了,只是低头喝酒。   李善长看了看下面,而后转头向苏折道:“国公爷,你看到今天为止,哪位将军的功劳最大啊?”   苏折低头不语,正在权衡着得失,确实先前他许诺过的,肯定要实现,一则是不想被打脸,二则自家的妹妹和女儿都已经不小了,特别是他的妹妹,二十八的人了,还没找个人家,可愁死自己了。   但,又怕毁了跟将军们的亲近,怎么说他们都是帮助过安州的,于是把皮球重新踢了回去,说道:“李将军,你看呢?”   李善长摸了摸胡须笑道:“我看,在场的人中没有一个比得上我们的钦差大人啊。”   这下子,所有人都震惊了。   钦差秦余,不单从头到尾地旅行好他的职责,还给安州诸将出谋划策,比如反杀埋伏在磨头山的木赤,比如烧粮草,比如堵截,都是他出的对策。   虽说安坐在城楼之中,却决胜于千里之外,的确功不可没啊。   在场的诸将,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他的。   可是,人家已经有了家室,怎么能再和苏国公的闺女以及妹妹成婚呢。   秦余作为当事人,不发一言,只是坐着低头喝酒罢了。   李善长说:“我当然知道这小子家里已经有了娇妻,可你苏国公的话也不能当放屁啊。”   李将军的话十分风趣,秦余听了也不住为他点赞,但此刻,自己是一句话也不能说,说了就露馅。   苏折在一旁点头道:“我也是十分喜欢状元郎,可这……总不能让我女儿做小吧?”   李善长推了推苏折道:“这有何难,改日我回京禀奏殿下,殿下他也喜欢秦余,只有他同意了,还有什么不成了,岂不闻三妻四妾,做个平妻子,既不亏待你女儿,也不令人家秦状元为难啊。”   苏折点了点头,好像是这个道理,在这大周很难找到像秦余这样文武双全的了。   只是,苏折担忧道:“可我担心,人家状元郎,看不上我闺女。”   秦余有些坐不住了。 第315章 当姑子去   身体扭动了下,他还是镇定了心神,感觉这时候先开口有一点不好。   苏折看了秦余一眼,瞧他不发一言,转头又望了李善长,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   李善长觉得奇怪,笑问道:“怎么,还有什么不妥吗?”   苏折感觉是该把实际情况吐露出来,“各位可能不知道,小女在三年前去过江南的宁州一趟,和那里的一个穷书生交情匪浅,所以回来后,我给她寻了好几门亲事,都说不满意,要不是她娘从我女儿贴身丫鬟那得知,恐怕至今我们都被瞒在鼓里。”   秦余此刻正拿起桌上的酒杯,往口里灌,待听见苏折的话,一口的酒差点喷出来。   苏折奇怪地看了秦余一眼,而后继续道:“所以,我这一关容易过,但我女儿那,就难了。”   李善长冷笑道:“哪里有这样的道理?那个书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就算他貌似潘安,可难道我们的状元郎还比不过他吗?依老夫看,状元郎也是一表人才,和你家闺女非常般配啊。状元郎,你表一下态啊,如果老苏的闺女不喜欢你,那老夫可没折了。”   李善长一副自己要当月老的模样,这令秦余感觉有些好笑。   秦余被问了出来,只好无奈道:“苏将军的盛情,下官心领了,记得第一次见到将军,你便有把苏小姐许配给在下的想法,在下早就仰慕安州二美的绝世容颜,可下官当心,苏小姐那边不同意啊。有所谓强扭的瓜不甜,下官更愿意的是水到渠成。”   李善长开始拍手,暗赞道:“好一个状元郎,好一张巧嘴啊。”   “国公爷,你也听到了,状元郎他并没有异议,一切就看令千金怎么说了,依老夫看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不管什么,都要以孝为首,老夫相信只要国公能说服令爱,说不定她和状元郎的婚事便能成了。听说令爱回安州后,基本足不出户,说不定早将那远在宁州的穷书生给忘了,而我们的状元又如此出色,只要令爱一见,说不定就喜欢上呢。”   李善长坚定地要做这个月下老人。   苏折只好无奈地点头道:“那好,我就给他们安排一个时间,诶,对了,记得状元郎,你老家也是宁州的吧?不知可曾听闻那书生的名字?问了那小陶,可这丫头死活不告诉那人的名字,只是知道他在宁州的鹿山学院读过书。”   苏折隐去那穷书生和苏娴一起同过房的事情,他怕因为这而导致秦余感到没面子。   秦余没料到苏折会突然问起这个,想了半会儿后,只好答道:“鹿山学院,下官也曾在那读过,不过时间不长,怕是没见过那个人。”   苏折点了点头,担心秦余起疑,于是道:“我不过是把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你,怕的是贤侄你以后听到别人的闲言碎语,害了我家闺女。”   苏折此刻以贤侄称呼秦余,可见对他的喜爱。   秦余抬手道:“苏……呃,苏伯伯放心,若能求娶令爱,其他事情,侄儿既往不咎,何况男欢女爱本是人伦,侄儿只要一心一意对令爱好,又怎么会去想其他乌七八糟的事情。”   “如此,甚好。”   苏折摸了摸胡须,发现眼前的年轻人越看越顺眼了,如果把女儿嫁给他,那以后不就多了一条臂膀,而且状元郎不论从文采,还是品德上,都是属于一等一的,跟自己女儿正好相配,而且他还听闻状元郎的正妻不过是个商人之女,虽然仗着燕王和太子的喜爱,可说什么也不可能骑到自己女儿头上的。   “太好了,老夫高兴啊,秦小兄弟,以后又可以喝到你的喜酒了。”   李善长摸着发白的胡须,他很高兴,今天竟说成了一段姻缘,以后回京城,面对那些老伙伴的时候,又有吹牛比的资本了。   可这时,有人一句话把刚才的和睦打破了。   “既然苏将军愿意把女儿嫁给状元郎,那我们是该庆贺,可末将还记得将军你曾经的诺言是让击退铁木真的英雄能够姑侄双收啊。”   刚才,李善长致力于撮合秦余和苏娴的婚事,却一直避开苏清不谈,为的就是不让秦余还有苏折难堪。   虽说这对姑侄是名噪一时的安州二美,但一同收了这两人,那让外人怎么看待苏国公,怎么看待状元郎呢。   所以这时候,前厅顿时陷入一种奇怪的安静。   过了片刻,秦余轻轻咳嗽一声,打破方才的安静,他说道:“有所谓贪多嚼不烂,既有了苏小姐,怎敢再要苏姑娘。何况她们是姑侄,如果成了秦某的夫人,那……可不太好啊。”   其实他还是有些向往姑侄共事一夫的感觉,但怎么说,他是姓秦,不姓禽。   所有人无不点头道:“状元郎倒是个实在人。”   苏折也不禁又高看了秦余一眼,他说道:“当然,不单小女已经到了适婚年龄,我那小妹早已快成黄脸婆了,苏某其他不说,在定下那个誓言时,就想着早点把这两个女子嫁出去,省得浪费家里的粮食。”   “哈哈哈……”   苏折半开玩笑的说着,众人听明白他的意思,于是都笑了出生。   可就在这时,门外站出一个人来,对着苏折大怒道:“什么叫浪费家里的粮食,哥哥你也太会磕碜人了,小妹不在待着就是,我上尼姑庵当姑子去了,省得天天被你操心,让你操劳。”   苏清说着,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而后跑了出去。   众人没想到刚才苏姑娘一直在门外偷听。   苏折暗叫一声不好,若他的小妹真的当姑子,那叫自己如何面对呢。   于是站起身,准备追出去。   到了门口,吩咐下人道:“将大姑娘追回来,不准她去庵里。”   下人见状,早就追去了,可门外,便见到苏清骑上了一匹烈马,勒紧缰绳,直接往城南而去。   苏折暗呼道:“那是匹黄骠马,是安州最快的马了。”   前厅内的宾客们都走出来了,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个苏姑娘如此刚烈。   秦余却在想,这大姐头该不会真当尼姑吧,那可就不太好了。   当然,自己对她,没那方面的想法。 第316章 自告奋勇   苏清骑着马跑了,苏折带上家将们跟了上去,其他将领见此,知道再留下去便没有什么意思了,所以各自离开苏府。   秦余独自留在府中,他去了金恩金将军那边,并告诉刚才发生的事情。   金恩身上的伤还没好透,可是却来不及顾虑伤痛了,只是说道:“你说苏姑娘她宁愿当姑子,也不愿意嫁人吗?”   秦余说:“或许她对男人不感兴趣。”   话一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一时竟也想不起来了。   金恩道:“那可是位好姑娘,可不能让她削发为尼了。”   秦余觉得苏清当尼姑并没有什么不妥,而且他更认为苏姑娘是不会那么做的。   金恩奇怪道:“你怎么知道苏姑娘不会去当姑子的?”   秦余解释道:“你想啊,人家是苏府的千金大小姐,从小锦衣玉食的,而方才不过是因为她兄长的一些不恰当的话,所以才一时意气,而且尼姑庵的饭菜肯定不好,让一个成天衣来伸手的姑娘去,恐怕过不了两天,人就会回来了,所以你放心好了,不可能真的当姑子的。”   金恩点了点头,觉得秦余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可他对苏清的执念颇深,虽然已经和她不再有可能了,但仍牵挂着她的安危,于是对秦余道:“要不你去看看吧?城南吗?记得那里只有一座尼姑庵,叫做敬慈斋。”   秦余并没有听金恩的话,人家一个奔三的大姑娘在耍大孩子的脾气,难道他要像一只舔狗一样舔上去吗?   舔到最后,一无所有啊。   说不定能喜提姑侄双收,但还是算了,秦余要为他的腰子考虑。   从金恩厢房出来,正准备回屋子休息,却在经过一个月亮门时,碰见从后院出来的苏娴。   小陶正跟在苏娴身后,看见秦余的那一刻,露出诧异的表情。   秦余开口笑道:“娴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苏娴往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旁人后,才道:“秦兄,以后少在别人面前这么称呼我,若被爹爹听见,那便要糟了。”   秦余却道:“放心好了,你爹爹已经答应了我们的婚事。”   苏娴有点不敢相信。   秦余便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并将苏清离家出走,准备当姑子,也告诉了她。   苏娴捂着嘴巴,将信将疑,在听到苏清离家出走,不禁有些担心。   秦余看出她的担忧,宽慰道:“放心吧,我看你的姑姑不是那种能得到佛家喜爱的人,让她在庵里多待上几天,或许还是好事呢。”   苏娴摇了摇头,说道:“我自然知道姑姑不会去当姑子,可仍有些担忧。”   眼睛里发出恳求。   秦余有些无奈了,知道苏娴的意思,只好道:“那好吧,我现在就去劝一劝,看能不能劝回来,娴儿你可别报太大的希望。”   苏娴开心地眯起眼睛。   秦余觉得能让苏娴笑,叫他干什么都行,不就是劝人家的小姑子吗,就算让他当舔狗也行啊。   “苏姑娘,秦某来了!”   ……   秦余是为了苏娴才去敬慈庵的,到那的时候,就见苏折站在门口,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岳父大人。”   秦余这口岳父叫得可顺口了。   苏折一开始还在发怔,到后面才反应过来,笑着走过去问道:“你怎么来了?”   秦余说:“都快到午饭时分了,见岳父你还没回来,便想着过来看看。”   苏折点了点头,“是个好孩子啊。”   秦余往庵里看了看,问道:“里面什么个情况,苏姑娘她真的一心一意要当姑子吗?”   苏折摇了摇头,叹道:“没办法,刚刚我劝了好久,都不管用。”   接着,又是大怒道:“反正如果她真敢剃度出家,那我便将这敬慈庵给拆了。”   秦余觉得靠武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于是宽慰道:“岳父千万别急,苏姑娘早不出家,晚不出家,偏偏在这时候出家,想必不过是个逃婚的由头,让小婿前去试一试吧,或许能把她给说动。”   苏折眼前一亮,发现秦余说得非常有道理,不由点头道:“那就有劳贤婿了。”   秦余点了点头,便踏过门槛,进庵了。   敬慈庵的主持见到秦余,不禁阻拦道:“阿弥陀佛,此乃佛家重地,住的皆是女子,施主身为男子,不可擅闯啊。”   秦余却笑道:“师太言之差异,佛祖云,无我相,无众生相,因此,哪里还分什么男子女子?现今在师太面前的不过一具臭皮囊,所以师太何故太过执着?而且小生来此,不为别的,专为师太以及庙里的大士们解难啊。”   “阿弥陀佛,施主何出此言?”   敬慈庵主持发现秦余非常了解禅机,跟他说话,不禁令自己茅塞顿开,只是秦余的后半句话,有些不解。   秦余把刚才苏折的话,原原本本地跟她说清楚。   敬慈师太听此,哪里还敢阻拦,只得继续念着,阿弥陀佛了。   秦余问了苏清所在的禅房,接着便提步往房间赶。   屋子之中,苏清早已换上一件淡蓝色的僧衣,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在僧衣的衬托下,别有一番韵味。   秦余不敢过多遐想,只是敲敲门道:“苏姑娘?我是不是要叫一声苏大士呢?”   苏清原本被苏折气个不行,在敬慈庵待了半天,心情不禁好了许多,现在见到秦余,好好的心情,又变坏了。   狠狠剜了一眼秦余,问道:“你来干什么?”   秦余走上前,坐在她身边,说道:“听说苏府里最近死了一个苏姑娘。”   苏清一听,不大对劲,秦余明显是来编排自己,不禁怒道:“你才死了。”   秦余指着苏清,嬉皮笑脸道:“没错啊,苏府死位苏姑娘,西天添了女菩萨。”   “哼,没个正形。”   苏清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眼波流转,其中风情,秦余见了竟有些发痴。   他心里暗道,难怪有些人喜欢和尼姑勾搭,果然别有一番味道。   苏清瞧他看了自己半晌,有些脸红,故意板着脸问道:“没看够吗?看够了,就回去吧,和我哥哥说,我就在这庵里住下,再也不回去了。”   秦余听此,不禁叹道:“可惜啊,可惜。”   苏清有些奇怪,问道:“可惜什么?” 第317章 不会   “说啊,到底可惜什么?”苏清可怜巴巴地望着秦余。   秦余没有回答,只是在房间之中一边走,一边看。   苏清在敬慈庵所住的厢房,放眼望去,布置典雅,虽然朴素,可应有尽有。   她所睡的那张床榻非常之大,上面的被褥都是崭新的,那被单的作料一看就不简单,秦余没有去摸,却能闻到上面传来的花香。   除此之外,窗户边上摆了三株水仙花。   东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副安州山水图。   桌子上摆着三五碟的糕点。   东南角处,一个炉子上正驾着热腾腾的烧水壶。   整个房间,让人感觉非常舒适,没有丝毫冷清。   这个房间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寺庙里专门供给香客的客房,倒像是专门给苏清准备的闺房。   秦余笑道:“你住的太好了,想要出家,应该把这些草啊花的通通去掉,还有你床上的那床被子,应该换床朴素的,这样子,哪里像是出家,倒想出门游玩。对了,你看看桌子上的点心,出家人要吃点心吗?”   接着,秦余又指着苏清的头发,重点来了,“你既然要出家,就应该把这秀美的头发给剪了,这可是三千发恼丝啊,留着何用?要不,小生费点力气,帮你剪掉吧。”   说着,便捡起桌上的剪刀,作势要剪苏清的头发。   苏清吓得连忙躲开,这头发可是她的命根子。   秦余感觉到苏清有些可爱,这女子还二十八岁呢,感觉连十八岁的还不如,想必是她哥哥太宠她的缘故。   他没有去追,不过是开个玩笑,如果真剪了,以后不说能不能娶回娴儿,恐怕晚上连苏府的大门都进不去。   这时候,外面的门被人敲了两下。   “苏姑娘,你的斋饭来了,还请开门。”   原来是送饭的。   苏清怒瞪了秦余一眼,然后去把门打开。   那姑子没想到房间里还有男人,斋饭只准备了苏清那一份的,并没有给秦余准备。   苏清看出这姑子的意思,宽慰道:“没事的,不用给那个人吃什么,饿死他最好了。”   那姑子抿嘴而笑,没说什么,便离开了。   苏清把斋饭放到桌上。   这斋饭,不过是豆腐青菜,外加一碗……黑米粥。   黑米粥?   会享受啊。   苏清坐在凳子上开始吃了,她吃一口,便抬眼看秦余一次。   “你盯着我干嘛?”苏清有些无语。   秦余指着黑米粥道:“你看,既然要出家,就应该喝白米粥,可你居然吃的是黑米,太没有诚意了。还有我发现这青菜还是鲜嫩鲜嫩的,那豆腐啊,上面似乎飘着一层油花啊,是用了后山的油菜花吧?”   苏清有些生气,“我吃什么也要你管吗?”   秦余摇头道:“我哪里敢管你,你又不是我的谁,就算你以后成了我的姑姑,我也不会管你的,只是觉得你一点都没有出家的诚意。”   苏清放下筷子,她不吃了。   双手抱胸,脸上怒气满满。   接着看了一眼秦余手上的剪刀,伸手道:“把剪刀给我,既然你觉得我没诚意,我就剪给你看。”   秦余还真的有点担心她会剪给自己看,剪刀说什么都不会给出去的,于是坐下来道:“我饿了。”   苏清把碗还有碟子都往自己身边挪,无视道:“没有你的份。”   随后,开始努力地将一整碗的黑米粥喝完,就连碟子上的青菜豆腐,都没给秦余留。   吃完后,还用舌头将碗里的残渣舔干净。   这可是她要吃小半个时辰的午饭,可今天吃得特别痛快。   看着秦余只能呆呆看着自己吃的样子,心里别提有多乐了。   刚刚还在生苏折的气,这时候早就把它给忘到爪哇国了。   秦余有点无语,不过他发现苏姑娘的舌头可真长,刚刚舔碗的动作,令他有些意动。   心里想,难怪那天她能一口吞掉一根十来公分的香蕉。   想及此,右腿不自觉地往左腿上放。   苏清见他半天不发言,不禁奇怪道:“怎么?说话啊。不说话,就请你出去。”   她不是真的想秦余离开,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秦余看了她嘴巴一眼,暗暗吞了吞口水。   而后道:“嗯,本来想帮忙劝一劝你,可见姑姑决意如此,侄儿也不好再劝了,我这就回去禀告岳父,就说姑姑的出家之意已绝,无须再劝,不过还请姑姑记住,你若成了佛门弟子,以后就是出家人了,跟我们这些俗世便得分开,所以千万不要回家里来,也不要想家,因为你已经没有家了,注意,一定别回家。”   苏清抱着胸口,啐道:“谁是你姑姑,我不要做你的姑姑。”   秦余无语,随后便先出门了。   苏清见秦余真的走远了,连那把剪刀都被带走,所以有些惆怅。   重新坐回位置上,念叨道:“我才不回去呢,就算老死在这里,我也不回去。”   ……   秦余从敬慈庵出来,苏折早就在那等待了,他不由问道:“贤婿,怎么样了?清儿呢?”   他往里头看了看,苏清并没有跟着秦余出来。   秦余宽慰道:“岳父你放心,苏姑娘她是不会出家的。”   苏折有些疑惑,问道:“何以见得?”   秦余解释道:“刚才小婿进了苏姑娘的禅房,发现里头的摆设和其他出家人的不一样,而且整个房间清香扑鼻,苏姑娘她还很爱惜自己的秀发,一般这样的人,也就口头说不要。”   苏折点了点头,恍然道:“既然如此,那就让小妹在这里暂住几天,嗯,老夫给庙里一些香火钱,算是向敬慈庵赔礼了。”   说着,便命人将银钱送进庵里。   苏折这时候拉着秦余道:“刚才看你们两个在里面许久,想必清儿是挺听你的话的,贤婿啊,以后可得常来,帮我开导一下这不成器的妹妹。”   帮自己的岳父,去开导自己的姑姑?   秦余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但一时没法参透,只是道:“那是当然,姑姑她便包在小婿身上吧。”   秦余开始叫苏清姑姑了,当然这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日后,还不是得天天这样叫吗。   过了一会儿,他才和苏折一起回苏府。   苏府之中,却有个人一直在等待他们了。 第318章 旨意   苏府之中,早就有一个人在等待他们回来了。   苏折听完门口管家的汇报,立马快步走了进去。   前厅中。   李善长,徐达,蓝玉,还有金恩等众将领都在。   当中的一个却穿着黄袍。   秦余跟在苏折身后,他定睛一看,竟是皇宫里的太监。   那太监转过身来,看着苏折还有秦余道:“苏将军,还有秦侍郎你们终于回来了,让咱家好等。”   来的竟然是周皇的那个贴身太监,魏贤魏公公。   苏折面露微笑,问道:“公公此来,不知所谓何事?”   魏公公拿出手里的圣旨。   在场的所有人见到,立马弯腰下拜。   秦余跟着拜着。   不一会儿,就听到魏公公那尖锐的叫声里吐露出令人惊讶的消息。   魏公公说:“今上了解到安州之围已解,那该死的白眼狼知难而退,可我们大周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今上有谕,诸位听好了:今察,北方孛尔只斤暗藏祸心,欲图中原。白眼之狼,竟染我安州?朕闻后,深恨之,故而即令安州诸将,乘胜追击,不可怠慢。”   苏折抬起头,这几个月下来,军士们已经十分疲惫了,而且粮草也是不够,如果还要出征,恐怕会出师不利,所以问道:“公公,草原广阔,铁木真素来狡猾,一时不可得啊。”   魏贤笑道:“这就不是咱家该管的,不过陛下在老奴临走前,还让咱家带了一句话给诸位将军,寇可往,吾亦可往。”   苏折等无话可说,只得硬着头皮道:“臣等遵旨。”   魏贤颁布完旨意,便在四名侍卫的保护下匆匆离开苏府。   苏折捧着圣旨,心里有些忐忑。   可这时候,门外又来了一批公公。   为首一人,秦余认出,竟是太子府的薄公公。   薄公公道:“诸位,太子有口谕。”   这口谕,一波接着一波,诸将以及秦余都有些不耐烦了。   只得再次弯腰。   太子的口谕很简单,朝廷让他们去北方剿灭铁木真,怕的就是铁木真他们死灰复燃,不如乘着他们刚失败的机会,迎头痛击。   当然,太子更知道安州这边的情况,军士们肯定都很辛苦,可太子还说,毕其功于一役,如果诸将能够生擒铁木真,剿灭北方那些不听话的部落,那大周便可安享太平很久了。   苏折,李善长他们有些痛苦,打仗当然是想打,可大家都很累了。   那公公颁布完口谕,又补充道:“太子还说了,知道各位的辛苦,所以又给你们补充了五万大军,还有许多的粮草辎重,只希望灭了铁木真,从此北方太平。”   一听到补充兵源,还有粮草这些,苏折,李善长这些将军们的眼神都亮了。   李善长更是没了先前的颓废,舔着脸出来道:“殿下的好意,还有陛下的期望,臣等定会办到的。”   “臣等领命!”   一听到这公公后面的话,诸将的声音不禁高涨许多。   秦余是没想到,又要打仗了,这仗什么时候是个头,大家坐下来喝喝茶,聊聊天,不是很好吗?   轻轻叹了口气,而刚才的公公却走到秦余面前说道:“太子还说了,要想彻底将孛尔只斤消灭,还需要有人去西北的草原部落,跟他们联合,双头打击,这样才能一劳永逸啊,所以这件差事,殿下说交给侍郎大人来做。”   秦余震惊了,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自己的事。   那公公拿出一张谕令交到秦余手中。   秦余他真的很想当条咸鱼,可现实不允许啊。   “臣定不负殿下所望。”秦余收好谕令后,拱手对那公公说道。   那公公做完自己的任务,便也回馆驿去了。   ……   苏府前厅,其他将军们都已经走了,他们要回去做准备,半个月后才会启程。   秦余这边,他对草原的事情一点都不熟悉,怎么说也是出使,可太子却连一个翻译官都没给自己准备。   苏折放下手里头的圣旨,看了看他道:“放心吧,我这里给你安排人员,而且草原部落那,也有熟人,反正你去跟他们联络,只要注意安全,其他应该不会怎样的。”   秦余担心的就是安全,可见苏折如此宽慰,只好道:“一切都是为了大周,小婿责无旁贷,只是不知能好办成殿下交代的,所以有些怅惘。”   苏折再次安慰道:“不用做过多担心,那草原自从被铁木真赶到西北后,就此一蹶不振,哪里不肯答应我们的条件,去报夺家之仇呢。”   接着,又叹道:“其他倒还好,只是你和娴儿还没见上一面,就要分开,为父不忍啊。”   秦余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岳父竟然如此关心他和苏娴的幸福生活,这样子,他也不能落后,所以道:“岳父,你不用担心,既然去那里没什么危险,还有你老派的兵丁在,所以没事的,到时候,只要我快去快回,不就行了。苏……娴儿那里,嗯,早晚都要见面,不急于一时。”   苏折却摆了摆手,拍着脑袋道:“瞧我这记性,你又不是明天便要走,今天老夫便可安排你们见面。”   随即,他叫了苏府的管家,让苏娴小姐出来见秦余。   当苏娴出来的时候,秦余还得假装不认识。   苏娴跟秦余一样尴尬,故作娇羞道:“见……见过秦相公。”   苏折很满意,他发现自己的女儿竟然对秦余开始感冒了,以前也有王孙公子前来,人家苏娴可是理都不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禁陷入了沉思。   而秦余这边却虚抬起手道:“苏小姐客气,以后我们还要举案齐眉。”   苏折见两人已经互相认识,感觉自己再待下去也不是事,而且半个月后就要开拔,他得去做一些准备,于是道:“你们先聊,军中有事,先走了。”   苏折离开前厅,其他下人也不想妨碍秦余和苏娴,所以都避开了。   过了一会儿,见没有其他动静,秦余才敢走上前,揽住苏娴的腰身。   苏娴小鸟依人一样地将头枕字啊秦余肩膀上,说道:“秦兄,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第319章 喜欢的人   秦余搂着苏娴的细腰,他没想到原本以为需要大动干戈的求婚行动,却如此容易地水到渠成了。   这下子,只要等苏折他们北征回来,自己就能和苏娴成亲。   到时候回到京城,再和曹素团圆,那一家子才算整整齐齐。   在秦余回想的功夫里,苏娴却突然说道:“秦兄,虽然我们能在一起,可不知曹姐姐她怎么看?”   没想到苏娴此刻开始担心回到京城后的事情了。   秦余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开口反问道:“那你对她是怎么看的呢?”   苏娴当然不会说曹素夺了她男人这种事,原本她们两个就有婚约,自己算起来不过是一厢情愿,而今能够再和秦余重逢,成婚,这简直是她想都不敢想的,所以哪里还会有怨言,只是贴着秦余的胸膛说道:“她是姐姐,我是妹妹,我对她,当然要言听计从。”   秦余很满意这个答案,他可不想自己在外面做事情的时候,后宫着火了。   在苏娴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下,接着便是嘴唇。   直到苏娴感到呼吸困难的时候,两人才各自分开。   秦余已经有好几个月没和女子亲近了,眼神炽热地看着苏娴,身上难免有些火气,可是仍然坚持着,就算苏娴或许会半推半就,但他也不会在未成婚前将人家推倒。   于是,他马上让千度论坛将自己突然多出的腰子给吸走。   不到片刻,整个人便清爽许多,没了先前的那种燥热。   刚才秦余的眼里明明有那种气势,但不一会儿就没了,苏娴不明所以,只以为秦余是个正人君子   在苏娴懵逼的一刻,秦余看了看天色,笑道:“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等明天再来找你。”   苏娴抬起头突然说道:“不知姑姑在庵里待得怎样了?我们明天一起去看她好不好?”   秦余点了点头,看苏清,当然好了,顺便还可以在那老姑娘面前秀一秀恩爱,叫她以前把自己和苏娴拆掉。   ……   “阿嚏!”苏清揉了揉鼻子,不知刚才是谁在骂自己。   她此刻躺在床上,起身吹灭桌子上的蜡烛,等四周乌漆嘛黑,开始感觉有些不自然了,摸了摸空荡荡的被子,总感觉缺些什么。   当然,这些年来,都是这么过来的,可今晚却不知怎么回事,竟感到孤单了。   突然,想起白天的那个小自己差不多一轮的臭小子。   太坏了,居然拿对联来编排自己,还叫她早点出家。   苏清冷冷地呸了一声,她才不会随秦余的意思。   出家是不可能出家的,这辈子都不会出家的。   当然,已经说过不会再回苏府,那这一辈子就不回去了。   可是不回去,能行吗?   苏清开始苦恼了。   这些都怪白天的那个死家伙。   哎呀呀,气死了,他怎么老惹自己生气。   将边上的抱枕当作秦余紧紧抱在怀里,用胸口狠狠地揉搓,这样似乎就能把秦余给搓没了一样。   接着,下一刻,又感觉没什么意思,将枕头丢到一旁了。   好孤单啊。   所以,她又拿出火折子,再次将油灯点燃。   果然,孤单的人总是无所事事,她从枕头下拿出一本书来,这是她一直珍藏的话本,话本的名字是最近几年来非常流行的小说,叫做《狐仙》。   这是她最喜欢的小说了,本来她还很喜欢上面的作者,只可惜,当知道作者的真实身份后,便有些不自然了。   我喜欢上他了?   片刻后,苏清摇了摇头,那怎么可能,就算喜欢上一头大白猪,也不可能喜欢秦余的。   把刚才不可能的想法抛诸脑后,本打算认真地看完手上的话本,然后睡觉的,可不知为何,脑子里都是那家伙的身影,一直挥之不去。   到后面,她是抱着话本跟枕头睡着的。   ……   到了第二天,秦余一早就和苏娴一起去往敬慈庵了。   敬慈庵离苏府大约有十公里。   路程不短,一路上,秦余和苏娴有说有笑地聊着。   话题很快扯到了苏清身上,秦余觉得作为安州的一大美人,苏清怎么会到了二十八岁还嫁不出去。   二十八岁,放在后世也已经是老姑娘了,何况是现在这个古代社会呢。   苏娴在一旁解释道:“秦兄你可能不知,姑姑她是个非常清高的人,一般男子她还看不上呢,而且几年前,本来看上了一位不错的男子,可那人到后面始乱终弃,所以姑姑她再也不想纠结婚事的问题了。”   秦余听说过一些关于苏清的传闻,而刚才苏娴口中的那名男子,正是已经死去半年的沈从洲。   秦余接着问道:“那果真再也没有男子能入得了苏姑姑的法眼吗?”   苏娴开始认真地回忆,突然说道:“好像是有的,两年前,一本叫《狐仙》的话本刚出来,姑姑便被里面的故事吸引住了,每次读完一段故事,她就会夸赞那名作者,她说这叫做窦芹的男子,肯定是天下间少有的英杰,只恨自己无缘相见,不然……以身相许都可。”   “咳咳……”   秦余连忙咳嗽,惹得边上的苏娴怪异连连,她不由关切道:“怎么了?秦兄,你哪里不舒服?”   秦余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他是被刚才苏娴的话给呛住了。   苏清喜欢《狐仙》的作者窦芹。   可这窦芹,不正是自己吗?   这一刻,秦余怔住了,有点不敢去敬慈庵,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苏清。   说起来,她可以算自己的小书迷,难怪那一天她会去新华书斋问狐仙有没有更新。   秦余表示苏清口中的喜欢,一定不是男女方面的那种,不过是粉丝对作者的一种痴迷。   以前,他当网文作家的时候,书里头也有些小读者的,特别是一名叫做天若悬河云随风的,天天在自己本章说里留言,简直是个活脱脱的死粉。   而今,苏清也这样,想必和那个天若悬河云随风是一样的。   所以,他也没有想太多。   接着再和苏娴聊着天,不一会儿,敬慈庵的大门便出现在他们眼前。 第320章 比她厉害   敬慈庵的师太,因为昨日苏折送了许多香火钱,所以今天再见到秦余时,脸上的笑容比之昨天,便多了许多。   秦余向她表明来意,随口问道:“昨天的那位苏姑娘现在醒来了吗?”   师太笑道:“醒了醒了,正在吃早饭呢。”   秦余看了看日头,现在都要到吃午饭的时间,可她却在吃早饭,多么懒的姑娘,说她是头大母猪,一点都不为过。   跟苏娴进去,到苏清门口,他在门外敲了三下。   苏清在里头道:“进来吧,门没上锁。”   她自顾地喝粥,原以为是庵里的尼姑给她送洗脸水,可当抬头的那一刻,却见到秦余和苏娴携手进门了。   苏娴笑着坐在苏清身边,说道:“姑姑,和娴儿回去吧,家里面都很想你呢。”   苏清剜了秦余一眼,知道是他带着苏娴来的,不由假装发怒道:“现在刚太平下来,你就带娴儿出来,不怕遇到危险吗?”   苏娴有些奇怪道:“姑姑,怎么会呢?”   秦余明白,这是苏清在揶揄自己,也不和她计较,只是说道:“放心,我除了会写点话本外,还懂一些武功的,娴儿在我身边,安全得很。”   苏清一听秦余提到话本,马上想起枕头下的《狐仙》来。   在准备去将话本藏好的那刻,苏娴已经过去帮她收拾床铺了。   一边收拾,一边还腹诽道:“姑姑也是,从我认识你开始,就不要人伺候,可如今竟连起床也越发晚了,而这床也不知道收拾。”   说着,她在整理枕头的时候,发现下面还垫着一本书,拿起来看到上面的名字,不由笑道:“《狐仙》?姑姑你还在看这个,可现在那个窦芹已经开始写《西游记》了,你不看那本吗?”   苏清瞪了秦余一眼,随口道:“我不喜欢那些打打杀杀的,还有更讨厌的是那只野猴子。”   说到野猴子的时候,还特别加重了语音,眼睛更是紧紧盯着秦余。   秦余无奈,这大姐姐说的就是自己,既然对方已经发招,他不得不怼回去,不然还如何在苏娴面前一振雄风呢。   于是道:“那个野猴子可厉害了,到后面还降服一位整天睡懒觉不愿意起床的大母猪为……”   没等秦余说完,苏清便站了起来,怒道:“你才是大母猪。”   秦余道:“不,我是公的。”   苏娴在床边奇怪问道:“秦兄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公的母的?”   秦余笑了笑,不再理会苏清,只是走到苏娴身边拉着她的手,故意在苏清面前撒狗粮,并且说道:“没什么,我和姑姑不过是讨论一头母猪和一头公猪,谁能上树的问题。”   苏娴听后,噗哧一声便笑出来了。   苏清看着他们一副腻腻歪歪的样子,不禁泛起醋味,看了看眼前的一碗白粥说:“我吃饱了,你们今天来有什么事吗?”   苏娴坐回苏清身边说:“没什么事,就是想来看看姑姑,而且今天是个好天气,不如和我们一起出门踏青吧。”   “可以吗?”   苏清看了秦余一眼,只等他的回答。   秦余心领神会,说道:“当然可以,能跟安州双美一起共游安州,恐怕是许多读书人求都求不来的。”   苏清又剜了他一眼,故意说道:“想得美,我……我才不会如你的愿。”   不知道苏姑娘哪根弦搭错了,老喜欢和自己作对,怎么说大家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苏娴立马打圆场道:“姑姑别这样,就当是陪我好了。”   苏清点了点头,她不愿意理秦余,谁叫这家伙让她昨晚失眠,但娴儿的话,总是要听的。   ……   安州临近草原,四周广阔无边。   今天的天气很好,天空一碧如洗,两边的草地上长满了野花。   风景秀丽,所以便有很多安州的本地人,以及外来的游子都选择在今天出门踏青。   秦余带着苏娴苏清,从敬慈庵下来,到了安州郊外。   两位大美人,作为安州双美,她们的姿色比起风景来,更加美艳动人。   许多认识苏清苏娴的,无不驻足,当发现她们身边的一名男子,无不发出感叹。   “那小子是谁啊?竟然跟安州二美走在一起。”   “清姑娘听说在敬慈庵住着,你看她,消瘦许多了。”   “再瘦,也难以掩盖她的美啊。”   “安州二美,虽然是姑侄,但跟姐妹一样,简直是一朵姐妹花,如果一起放在床上……啧啧,当中的那小子,好艳福啊。”   ……   秦余并没有理会他们的话,什么美不美的,他并不觉得苏清苏娴有多美,一般美罢了。   现在,正在跟苏娴谈论他要出使草原部落的事情。   苏娴说:“北面的那些人,都很残暴,不过秦兄你放心,爹爹他肯定会妥善安排的。”   秦余点了点头。   苏娴又看了一下一边的苏清,对秦余道:“姑姑她以前有去过草原那里,如果有空,秦兄你可以跟姑姑好好深入交流。”   深入交流?   秦余作为后世的网文作者,早就被那些老污龟们给带坏了,一听到这四个字,差点想歪。   交流是不可能交流的,他和苏姑娘不太熟,更不用说深入了。   只是不想伤害苏娴的心意,于是道:“好的,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向苏姑姑不耻下问。”   苏清一听,奇怪了,“什么叫不耻下问?成语不是这样用的。”   秦余发现自己真的很喜欢和苏姑娘斗嘴,见人家还了一句,马上道:“不是不耻下问?应该是吧,你想我可比你有学问多了”   “呸,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苏清听完,有些生气,发现秦余老爱欺负她。   苏娴知道秦余是在打哈哈,捂着嘴笑道:“没个正形,姑姑生气了,看你怎么办。”   秦余背着手道:“没错,不耻下问,我就是比她厉害些。”   苏清越听越生气,挥起粉拳,也不顾苏娴在场,便准备打过去了。   秦余学过武功,岂会让她得逞。   两个人你追我打,在这个广阔的草地上。   苏娴呆呆站着,她突然发现秦余和自己的姑姑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第321章 跟踪   后面的几天,秦余白天陪着苏娴,偶尔会去敬慈庵看看苏清。   苏清这大姑娘,不管苏娴怎么劝说都不愿意回苏府,似乎铁了心要出家一样。   苏折这些天忙于军务,了解到苏清并不是真的想出家后,也就不管她了。   终于,到了出征的日期。   安州城外,十万大周军队浩浩荡荡地往北方而去。   “爹爹,一路小心,我在家等你。”   “大哥,我没什么好说的。”   苏折牵着骏马,秦余以及苏娴姑侄前来送行。   苏折摸了摸女儿的秀发,说道:“好妹妹,好女儿,在家里等我。”   接着又拍着秦余的肩膀说道:“余儿,西北的事情千万不要强求,而今我们有十万的军队,粮草辎重都非常充足,按理来说,铁木真他们是打不过我们的。总之,一切都要以安全为重,为父不能在身边帮你,一定要注意。”   “知道了,爹,你一定要小心。”   秦余点了点头,这些天跟苏折相处下来,发现他和曹老爷一样,非常关爱自己的女婿。   时辰不早,苏折跟秦余他们闲聊几句后,便和李善长、蓝玉等人出发了。   秦余朝出征的大周将士们挥手,待十万大军消失在视野,天也快要黑后,才和苏娴她们一同回家。   到了第二天,他便要起身前往西北的草原部落。   保卫他的兵士都是苏折精心挑选的,苏折又给他安排了向导,还有一些熟悉草原部落习俗的文吏。   秦余手持节杖,站在城门口,昨天是他送苏折,今天自己却又要远行了。   苏娴前来送他,苏清似乎没有过来,不过秦余并不在乎这一点。   他抱着苏娴,安慰道:“好好等我回来,按理说不用一个月,我就能回了。”   苏娴点了点头,说道:“嗯,秦兄一定要保重,听说孛尔只斤人一直在西北徘徊,如果让他们知道你们的行踪,那可就危险了,所以,一定要保重。”   秦余摸摸苏娴的头,然后忍痛别离了她。   出使的马车,在马夫的吆喝下,缓缓向西北而行。   苏娴望着马车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好一会儿才跟府里的奴婢们回去。   他们不知道的是,过了不久后,一名戴着斗笠的人骑着马从城门出发,也往西北而去了。   ……   从安州离开,一路往西,很快的,四周的草木渐渐变得稀少,沙漠开始出现了。   马车已经不能用于行走,在就近的城镇里,秦余和他的随从们换上了高大的骆驼。   骑着骆驼,在渺无人烟的大漠行走,偶尔会有行商经过。   随行的文吏向秦余介绍草原部落的风俗习惯,而一旁护卫的兵士却提醒道:“大人,后面一直有人在跟踪我们。”   这里离草原部落越来越近,而他们早就走在了属于铁木真的势力范围。   大周要和孛尔只斤打仗,铁木真自然不能让他的背后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所以在与草原部落接壤的地界,他时常派兵勘察有没有大周的奸细。   秦余他们在往西北的时候,便把身上的所有官身文牒都收起来了,那根有人半高的节杖也非常精心地打扮一番,任谁都瞧不出端倪。   而今,竟然有人跟踪他们,难道是铁木真的人?   秦余有些担心,向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心领神会,拿出手里的小刀,用刀片的反光,观察身后。   不一会儿,一个人影出现在刀片里,侍卫立即向秦余报告了。   秦余叫他稍安勿躁,接着自己叫出了嘤嘤球。   嘤嘤球,除了秦余谁也看不到她,所以她很好地充当了侦察机的作用。   嘤嘤球飞到后面,秦余跟她在线视频,他能很好地看见有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斗笠男子正在不远的地方尾随。   秦余暗暗吞了口水,他发现这个人在离开安州的时候,就一直在了,只是当时没有太注意。   嘤嘤球拥有扫描透视功能。   很快,一张熟悉不能再熟悉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居然是……   秦余觉得有些无奈,她来干什么?老盯着自己,日后恐怕还得他来照顾。   边上的兵士见秦余半天不说话,立即提醒道:“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秦余摇了摇头,只是道:“不要打草惊蛇。”   他暂时还不明白这个老姑娘为什么一直跟着,可此刻不如按兵不动的好。   前头便有一个很小的镇子,秦余跟随从们说先到镇上找地方休息。   到了镇上,他们寻了一家客栈。   秦余住进去的时候,还特地注意了身后。   嘤嘤球一直跟着苏清,秦余能很快判断她的具体位置。   在秦余等人订好房间,上楼休息的下一刻,苏清也跟着进了客栈。   秦余觉得有些好笑,在确定好苏清所住的房间号就在自己隔壁后,便打算第二天好好去吓一吓她。   而过了这个小镇,就到草原部落的势力范围了。   今天晚上,秦余和随从以及书吏们好好商量了明天的应对之策。   到了亥时,他们才各自歇息。   隔壁的苏清一直偷听秦余的谈话,只是他们的声音实在太小,她听不大清楚。   待隔壁再没有声音后,她才安然入睡。   不过,脑子里还在想着,秦余应该没有发现自己,不然早就戳穿了。   等到第二天,外面的阳光刺进眼睛,苏清猛然惊醒,发现自己竟然睡过头了。   出了房门,打算前去结账,然后跟上秦余的队伍。   可客栈的掌柜却告诉她:“这位姑娘,今早的时候,住你隔壁的大爷已经为你结好房钱了,而且他还说路途艰险,姑娘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苏清听此,立即脸红起来,没想到秦余早就看穿自己,可她还是不服输,从衣服里拿出钱来,并说道:“那个人给了你多少,通通拿出来,我自己有钱付账,不要他的。”   掌柜的觉得这个姑娘有点傻,哪有这样办事的?   只是,他不过是个做生意的,当然不敢违拗客人的意思,于是将秦余给的银钱拿出来,接过苏清给的后,摇了摇头道:“姑娘,你和那人是不是在闹别扭?”   苏清当即否定:“不,没有,别瞎说。”   说完,便骑上自己的马,往前赶了。   这一刻,她连斗笠都不戴了,反正已经被发现身份,没什么的。 第322章 见三王子   草原部落,在经过大周和孛尔只斤的合力围攻后,便不如从前了。   而今,大量的版图被铁木真吞进肚子里,草原人此刻只能龟缩在西北的一个角落苟且偷生。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大周朝本着能利用的东西,尽量让它发光发热,所以才有了秦余的此次西北之行。   当秦余走到草原人的势力范围,他马上向守卫边界的草原勇士带去了来自大周的橄榄枝。   那勇士不敢怠慢,将秦余的意图马上传达给自己的上峰。   上峰得知后,又一步步传达到了王庭。   王庭之中,三王子从大周朝刚刚回来,他的父汗已经病入膏肓,而他的两个哥哥也在和铁木真的战争中死于非命,所以此时的草原部落,真正的掌权者便是这位三王子。   三王子接到书信,立马明白对方的意图,他打算马上接见这位来自大周的使者。   而他的身边,是草原人的丞相,丞相叫阿布勒。   阿布勒对三王子道:“敬爱的王子殿下,我看大周这次来,表面上看似要和我们结盟,实际上不过是把我们当作对付铁木真的一件工具罢了。”   三王子点了点头,随后道:“这也没办法,我们的家园被铁木真侵夺了,迟早要还回来的,而现在大周朝愿意跟我们讲和,那我们又如何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说罢,便吩咐外面的人,将秦余等大周使节从账外迎接进来。   阿布勒还想再说什么,可三王子却把手压了一压,示意他不要再讲了。   当秦余走进王庭,见到王位上坐着的三王子时,眼睛中露出诧异的表情。   他听说草原人的大汗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怎么突然变成一个年轻人了。   三王子仔细地打量着秦余,一边的阿布勒却怒道:“大胆来使,见到我们殿下还不磕头跪拜?”   秦余这时才恍然过来,原来对面坐着的竟然是先前在大周待过的草原三王子。   他当然没有听三王子边上那人的意见,秦余是连理都没理,只是用中原人的礼节向三王子抱拳道:“大周使者秦余见过三王子殿下。”   三王子点了点头,立马吩咐人给秦余赐座。   秦余坐在下首。   三王子笑道:“早年我在你们大周的汴梁待过一段时间,那时候听说有一个解元把我老师的对联都解出来了,那个解元也是叫秦余,不知是不是阁下?”   听三王子讲完,秦余努力地回忆了回忆,才想起当年确实有这么一件事情,那是还是陈小侯爷找到自己的呢。   于是抬手笑道:“当时在下也不知道出题的人竟是王子殿下,不过这也是不打不相识不是?”   “哈哈哈,说得好。”   三王子开怀而笑。   秦余发现跟这王子还挺谈得来的。   那三王子又道:“想必你就是新科状元了,真不愧是少年英杰,听闻前一个月你们还打退了铁木真他们?”   秦余点了点头,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   三王子道:“既如此,你们今天来是想要跟我们合作喽。”   秦余拱手道:“是的王子殿下,如今铁木真狼子野心,妄图称霸天下,我大周跟草原虽然有很深的仇怨,可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只要殿下你能助我们一臂之力,那我大周愿意帮你们夺回曾经拥有的东西。”   三王子还未搭话,而一旁的阿布勒却冷声道:“哼哼,说得好听,你用什么保证呢?而且我们之间是世仇,就算铁木真果然被我们合力击杀,可谁能保证你们不会将北方草原归为己有?”   秦余呵呵一笑,坦然道:“当然,这位老先生顾虑的没错,可两位你们想想,如果不和我们联合,诸位的部落迟早被铁木真吞灭,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而我们已经派出十万天兵,转眼间就能将铁木真消灭,今天在下到此来,不过是因为我们朝廷觉得你们的人被铁木真欺负得有些可怜,所以想相助一二罢了。”   阿布勒重重拍了下边上的木桌,怒喝道:“好一个诚意满满的大周使者,你这样说话,难道就不怕我们将你交给铁木真他们吗?”   草原人已经到了穷途末路,根本没有和秦余讲条件的能力。   只是他们仍然是那样凶,秦余只好道:“在下并不是针对你们,而是实话实说,大周十万大军压境,那铁木真经过上次的安州之败,士气大不如前,所以我们此去,不过摧古拉朽罢了,你们来或者不来,和我们都是没影响的,只是大周卖给你们些许面子罢了。”   话语中有些盛气凌人的味道,可秦余知道,在对付这些野蛮人的时候,就要比他们更野蛮,更不讲道理,这都是一路上的向导和他说的,听说草原人喜欢当舔狗。   三王子立马制止即将发怒的阿布勒,对秦余道:“贵使远道而来,辛苦了,结盟一事,不是那么容易便能决定的,还需要小王和其他几位重臣商量过后,再做答复。所以先请贵使到一旁休息,过会儿后,我会叫人来找你的。”   秦余点了点头,站起身,拱手离开。   阿布勒看着秦余走远,才回身对三王子道:“殿下何故如此软弱?我们杀了他便是,那铁木真如今内忧外患,根本不需要和大周人结盟,便能夺回失地了。”   三王子摇了摇手说道:“你不用担心,本王自有妙计。”   ……   秦余和他的随从们暂时被分配到一顶看起来寒酸的帐篷里。   接着,便有仆人送来吃食。   草原的菜品种类不多,不过是些羊肉牛肉罢了。   秦余胡乱吃了几口,便跟跟随的人等商量起事情来。   有人问秦余,“大人,刚刚和那王子谈的怎么样了?”   秦余实话实说,然后说道:“那个王子还好说话,就是他旁边的人,有些喜欢和我们对着干。”   一名向导说道:“那个人可能就是草原人的丞相阿布勒了,他的父母都被我们大周人杀掉,所以能喜欢我们就有怪了。” 第323章 敌袭   秦余没想到出使一趟草原还会这么麻烦,他只不过想早点结束这边的谈判,然后回家和苏娴,还有曹素,一起灵肉交融。   可对方的丞相是大周的死对头,那两家的联盟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就在这时候,门外头,王庭的下人过来报告说,三王子请秦余以及其他跟随的人员到他那边去,三王子给他们备下了接风的宴会。   秦余和身边的文吏相互看了一眼,两人都觉得奇怪,刚刚已经吃过饭了,这会儿又叫他们去参加宴会,难道这是草原人的待客习俗?   也太奇葩了。   秦余他们没有多想,稍作准备后,就跟着下人一同往外面而去。   这时,天已经黑了,一轮明月挂在天上,四周围,蟋蟀们正窸窸窣窣地叫唤着。   宴会的地点在王庭大帐正前面的草地上。   当中,一堆篝火燃起,草原部落的舞女们在兴高采烈地跳着属于草原人的独特舞蹈。   三王子坐在最中间的位置,左边是草原丞相阿布勒,秦余坐在三王子的右边,紧挨着的便是跟随而来的文吏们。   三王子举起酒杯,庆贺道:“小王谨以此杯敬大周与我草原万年永和,永不侵犯,也敬秦大人不远千里而来,不顾危险地和我们结盟。”   秦余同时举起杯子,心里想莫非他们答应结盟的事情了?   他扫眼过去,只见三王子身边的阿布勒面色不喜,似乎和自己所想的有些出入。   三王子接着道:“刚才小王和族里的几位重臣商量过后,觉得跟大周联合,对我们确实有利,不过秦大人你也知道的,自从铁木真将我们赶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我们草原人不说兵力上面,就连吃饭都成问题了,不然也不能给你们住那么寒碜的地方,而今天为了表示歉意,小王特地设下此宴,可你们不知道,我们草原人已经许久没有像今天这样欢乐了。”   秦余不知道三王子话里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只是虚与委蛇道:“原来如此,真是令下臣感动,下臣也祝愿草原和大周友谊长存,和睦相处。”   一杯饮尽,秦余和三王子一同笑了出来。   恰在此时,三王子边上的阿布勒开口说道:“白天的时候,在下对使臣多有不敬,还请海涵。”   秦余没想到这个人的转变那么快,既然对方都这样了,他还能说什么,只是道:“白天的事情,秦某已经记不得太多,只知道大周和草原的邦交才是最重要的。”   阿布勒笑道:“使臣大人的一片忠心天地可鉴,不过既然我们成了盟友,就应该坦言相告,不知此次你们出征攻打铁木真,有几成把握呢?”   原来此人的套路下在了这里。   秦余打着圆场:“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恕秦某也不能得知,不过诸位放心,铁木真刚刚经历过失败,而且他唯一的儿子还在我们手上,局势对大周来说是非常有利的。”   阿布勒点了点头,突然问道:“如果铁木真被我们两方打败,那以前被你们夺去的那些土地,能否还回来?”   没想到,阿布勒居然还惦记着这些。   秦余知道,先前大周朝跟铁木真联合,在消灭草原部落的过程中,占领了大量原本是草原人的地方,而今这个阿布勒再次提起,秦余身旁的文吏们都有些坐不住了。   如今正是两国邦交最重要的时刻,秦余不想就此翻脸,而是继续打圆场道:“丞相大人言重了,这土地上的事情,并非下官能够决定的,何况那些地方先前也是我大周城镇,怎么能说是你们家的呢?”   秦余不卑不亢,令三王子有些佩服,他也不想把局势闹得太僵,举起酒杯,向秦余道:“秦大人,我们喝酒,不要讨论这些扫兴的话题。”   秦余看了阿布勒一眼,随后又笑着和三王子把盏。   阿布勒自讨没趣,可是自己这边和大周朝是血海的深仇,怎么可能轻易就能化解得了的,只不过现在形势比人强,他也只能默默不语,低头喝酒了。   宴会进行到一半,突然门外跑进来一名士兵,他半跪着报道说:“王子殿下不好了,孛尔只斤的那个尔朱荣带着不知多少的兵马打过来了。”   三王子豁地站起,露出震惊的表情,随后又转而镇定,他吩咐道:“叫上各兵营的主将,让他们点起人马,将那个尔朱荣打退!”   那士兵允诺而下。   秦余得到这个消息,也是诧异非常。   三王子看了他一眼,随后道:“秦大人无须担心,虽然我们打不过孛尔只斤人,可现今我们的营寨在非常险要的地方,而且勇士们都是百战之兵,想要攻上来,可以说是非常之难了。”   话还没说多久,刚才的那名士兵又折回来道:“殿下,对方的兵马恐怕有点多,那尔朱荣似乎是想要将这座山头给攻占,将军们叫我问你,是逃还是战。”   三王子奇怪道:“怎么?区区一个尔朱荣,你们还打不过吗?人家铁木真的主力还在和大周人斡旋呢。”   他的意思,就是自己的这些将军,能打的一个没有,太不给他面子了。   那兵士道:“王子没办法,拓跋焘将军还没回来,诸将都只是刚刚被选上来的,经验不足。”   三王子面露焦躁。   秦余听了拓跋焘三字,想起这是草原部落最后能打的将军了,也不知为什么没有保护在王庭这边。   他见情况紧急,当即给出一条计策,“王子殿下稍安勿躁,下臣有一个办法可以叫尔朱荣不战而退。”   三王子好奇道:“什么计策?”   秦余却反问了一句:“敢问殿下,你们军中可有我大周的旗帜?”   “你要这个做什么?”三王子点了点头,按说一面旗帜,他还是有的。   秦余却道:“按下臣说的去做,越多越好,而且还要大周军士的衣服。”   三王子不明所以,可看秦余没有撒谎的意思,于是就按他的要求,吩咐人去将以前和大周交战所得的战利品拿出来,叫自己这边的勇士换上。   ……   尔朱荣率领八千的骑兵突然袭击位于西北边的草原部落王庭,因为大周那边已经开始对孛尔只斤动手,所以他遵从铁木真的旨意,打算先将西北的问题解决。   汉人有一句话,叫做攘外必先安内,如果草原人在背后搞小动作,那自己这边还不得焦头烂额。   所以,此战得速战速决。 第324章 跳   尔朱荣大声呼唤,草原一族的勇士们早就被他们给打怕了。   现今,打都不敢打了,他们正在节节败退。   尔朱荣见到这样的观景,他笑了,在这漆黑的夜里,偷袭果然是最有用的。   “大家快些,对方的拓跋焘还在外面,可我不敢保证他什么时候回来,那人是草原人最后的将军了,连我们大汗都赞叹过,所以我们要在他回来之前,将王庭的那些人干掉。”   孛尔只斤的勇士们听到指示,一个个向打了鸡血似的,像猛兽一样地往前冲。   可突然,当对面出现一座小山坡的时候,山上突然响起擂鼓的声音,紧接着,在月光下,他们看见山上插满了大周的旗帜。   众勇士都是跟着尔朱荣在安州打过仗的,突然见到此物,无不惊骇,难道大周兵从天而降不成?   又害怕前面是否有陷进,于是都没有再敢往前动一步。   他们拉紧缰绳,山下面,万马齐喑。   尔朱荣见前面突然停下来,赶忙冲上前。   有兵士向他报告了。   尔朱荣奇怪地看了看上面,随即冷笑道:“这不过是草原人的疑兵之计,大家不要相信,且跟着我往前,立下不朽的功业啊。”   “将军你看,那人是谁?”尔朱荣话还没说完,旁边的勇士指着山头的人说道。   山头之上,秦余正站在那边,身边的是乔装打扮的草原将军,此刻这将军正穿着大周将军级别的盔甲。   尔朱荣见此,还真有些不敢动了,莫非真的是大周军队?   他往四周看了看,发现远处的草丛中,在月光的照耀下,似乎闪着兵器的亮光,于是在一瞬间,他开始担心了。   “杀啊!救王子!”   “拓跋焘在此,尔朱荣受死啊!”   还没等他思考明白,左前方又传来的喊杀声。   一名斥候赶忙过来报告:“大人不好了,那拓跋焘听闻王庭危险,便折兵回来了。”   一听拓跋焘已经回来,尔朱荣当机立断道:“儿郎们,撤!”   孛尔只斤人一开始像蝗虫一样,风风火火地来了,此刻又风风火火地回去,令对面的草原勇士惊诧不已。   ……   “秦大人,好计策啊。”当尔朱荣军消失在王庭周围的那一刻,一直躲着的三王子朝秦余竖起了大拇指。   秦余摆摆手,谦虚道:“这不过是雕虫小技,还得赶快通知你们的那位拓跋将军,刚刚的一切都是假的,我怕那尔朱荣回过味来,那就真的危险了。”   三王子点了点头,刚刚他们不止拿出大周的军旗,还命人假扮起自己这边的拓跋焘。   夜色之下,谁都不可能看得那么清,而且又是在那种紧张危急的时刻,尔朱荣判断出有埋伏,赶快逃跑,已经是属于非常理智的决定了。   当秦余和三王子回到王庭,就有斥候来报,那尔朱荣已经退兵回去了。   他就算知道刚才的只是个幌子,可也无可奈何,偷袭讲的就是个一鼓作气,如今想要再组织兵丁们往前冲,那就有些难了。   尔朱荣的偷袭虽然只是个小插曲,可这却惊醒了一直对结盟一事不以为意的草原人。   看来和大周的结盟是势在必行的了,不然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灭国。   三王子拉着秦余的手,跟刚才比,更加亲切了。   秦余表示自己是个直男,不想被男人拉着,于是很快就挣开了。   接着,他说道:“王子殿下,既然我们已经结盟,那就等着我大周在南面的好消息吧,只要到时候能够助我们一臂之力。”   三王子点了点头。   秦余看了看天色,又说道:“现在不早了,下臣便先回去休息,明天一早,便要赶回安州了。”   三王子有些诧异,“秦大人,不用这么快吧,先留在我这几天,小王怕那尔朱荣还未走远呢。”   秦余摇头道:“殿下的好意,下臣心领,可下臣思念远方的亲人,如果等消灭铁木真,有机会的话,我们再把酒言欢,到时候,下臣一定叫殿下喝个痛快。”   三王子见秦余坚持,也不再强求。   双方各自回到自己的帐房。   ……   等到第二天天明,秦余便向三王子辞行。   草原人再三挽留也没有用。   秦余想早点走的真正目的,其实是因为昨晚上尔朱荣的那么一闹,他有些担心苏清的安危。   这小姑娘,此刻也不知身在何处。   秦余出了王庭,嘤嘤球在前面传来报告,“主人小心,现在很多官兵拿着画着你图形的画像,正在通缉你呢。”   他们此刻已经进入铁木真的领地,而出于小心,秦余叫嘤嘤球先行一步,探查前面有没有危险。   没想到那尔朱荣回过味后,便对他大肆搜捕,想来是因为昨晚的事情,令他感到耻辱了。   离嘤嘤球所说的地方,还有好几里地,可还没等秦余做出决定,前头便有一支骑兵跑过来了。   他们躲无可躲,那骑兵见到秦余,立马奔过来,阻止秦余他们前行。   秦余说:“几位兵大哥,我们只是路过的商人。”   那士兵似乎跟秦余语言不通,他下意识地拿出图纸。   对着秦余仔细打量后,摇了摇头,然后叫他们赶快走。   秦余不明所以,嘤嘤球不是说要抓他吗,怎么……   在经过这支骑兵的那刻,秦余用余光看了一看他们手上的图画,发现上面的人形,虽然有五分像自己,可画的实在太丑。   没想到,他们能这么容易蒙混过关。   可还没等高兴多久,嘤嘤球又传来报告,“主人,那个叫尔朱荣的在关卡一直等着你呢。”   如果说画师画的不好,秦余还能混过去,可现今有认识他的人守着,那样,不管如何,也难了。   该怎么办呢?   秦余不禁陷入踟蹰。   此时,他又看了看身边的几名书里,还有侍卫。   想了片刻,发现铁木真的人只是砸寻找自己,没有身边人什么事,所以这种情况,还是单兵作战比较好。   可等秦余把自己的意图告诉身边的人时,他们都摇头否定,“大人,那样不可,你的危险该怎么解决?”   秦余以半命令的口吻说道:“可他们正在搜捕我,人多不如人少,如果大家一起同行,恐怕谁都走不了,听我的话,不然可别怪我无情了。”   众文士以及侍卫面面相觑,到最后只能答应秦余的请求了。   秦余待他们走远后,才慢慢骑马前行的。   可后面陡然传来马蹄声,紧接着又有人声传来,秦余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可嘤嘤球却向他报告说:“主人,是刚才的那支骑兵,他们似乎明白过来了。”   秦余身下一紧,可四顾茫然,不知该怎么办。   突然,斜刺里跑出一匹骏马来,马上坐着的赫然就是先前一直念叨的苏清。   苏清挥着马鞭,向秦余大叫道:“快,跟我来。”   秦余不明所以,只是下意识地马上跟了上去。   跑了许久,身后的骑兵还是紧追不舍。   苏清突然问道:“你敢不敢跳马?”   此刻,正在大路上疾驰,跳马无异于跳火车,可秦余还是坚定地点头了。   他们数了一二三,向两边的草丛跳去。   两匹马仍然往前奔跑,他们两个则躲进高密的草丛中。 第325章 干姐姐   两人同时从马上跳下来,又分别躲进相对的草丛里。   他们所骑的马,早已经跑远,两个人不敢说话,不一会儿就见到刚才的那对骑兵朝马奔跑的方向追去了。   待骑兵们的身影从视线里消失,秦余马上朝马路对面跑去,现下孛尔只斤人还没察觉,所以要在他们觉出味道,返回前,先行离开。   秦余走进对面草丛,并没看见苏清,不禁大急道:“苏姑娘,你在哪里?”   “我在这。”   苏清躺在不远的地方,用手捂着右脚的脚踝。   秦余赶忙过去,见她那样子,想必是刚才跳下来的时候,崴到脚了。   “你还好吧?”秦余蹲下来,想要帮忙。   “嘶,别碰那,疼。”   苏清忍着剧痛,脸上的表情就像她大姨妈来了一样。   秦余没有再碰,只是帮她脱掉袜子,看看伤势怎么样。   他是个善解人衣的,所以在脱她鞋子,以及袜子的时候,动作很温柔。   苏清见秦余细心的样子,心里不禁感到一丝温暖,虽然脚上还传来一阵阵的剧痛,但比刚才好了许多,这或许就叫疼痛转移吧。   袜子脱下,露出一截白嫩的小腿。   还好秦余不是什么足控,不然很有可能立马就往上面舔。   “啊?完了,还流血了。”   苏清看见淤青的伤口上,有鲜红的血滴溢出,她害怕了。   秦余从怀里拿出金创药,并安慰道:“没事,幸好没崴到脚,只是碰伤,我这有药,涂上便好了。”   说着,便打算给苏清上药。   可是,伤口的表面沾了些细沙,如果不清理掉,对伤口的修复影响很大。   他从怀里拿出一袋从草原那边带来,本想路上解渴的烈酒,打算当作酒精给苏清清理伤口。   将酒倒在手上,在准备动手前,还非常君子地说道:“苏姑娘,事急从权,秦某多有得罪了。”   在古代,男女授受不亲,苏清也明白秦余的无奈之处,所以点了点头,任其施为。   秦余先将苏清的右腿枕在自己的大腿上,紧接着,湿湿的大手便往苏清脚踝上摸去,帮她清理伤口。   天地良心,秦余是真的只清理伤口,没做其他不该做的事情。   苏清皱紧眉头,一副痛苦非常的样子,见秦余还没结束,不想打扰他,只是说道:“嗯……你轻一点儿,我疼。”   秦余点了点头,此地不宜久留,处理完伤口,便也没再去摸,只是有些意犹未尽,苏姑娘的小腿摸起来,手感不错啊。   上了金创药,并拿出白布帮苏清包扎好,还顺便给她绑了个蝴蝶结。   在要帮苏清扶起来的时候,苏清却摇了摇头,十分痛苦道:“对不起,我可能走不动路了。”   秦余无奈,转过身,拍了拍脊背,对她道:“上来吧,我们得赶快走。”   苏清看着秦余那宽大的后背,有些踟蹰了,可一番挣扎过后,还是倒了上去。   秦余感受到一块温暖的美玉伏在身上,脊背上似乎有什么软软的东西在摩擦自己。   将背上的玉人往身上提了提,一阵抖动过后,秦余才开始往前面无人的地方快走。   不知走了多久,天都快黑了,四周寂静的可怕。   苏清在背上似乎已经睡着,秦余没有打扰她,只是这一阵过来,他也已经大汗淋漓。   前头出现亮光,似乎是有人在点着油灯。   秦余走上前,一户人家出现在视线里。   院子前,守门的大狗向秦余狂吠。   有人走出来了,是个半老徐娘的妇人,她的身后还躲着一个才七八岁留着小辫子的娃娃。   那妇人见秦余孤身一人,背上还驮着一个姑娘,不禁大奇道:“这位郎君,你从哪里来?怎么会到这个荒郊野岭?”   秦余没想到这里还居住着汉人,于是朝后背努嘴道:“我跟我姐姐遇到歹徒了,又和家里人失散,所以才沦落到此。”   那妇人将信将疑,眼睛瞅着秦余他们两个,发现有些不对头,说道:“你说她是你姐姐,怎么看起来不像啊?”   秦余连忙道:“是干姐姐。”   那妇人点了点头,恰好苏清在这时候也苏醒了,刚才听见秦余的话,虽然不想承认,可还是说道:“大娘,我弟弟说得不错,我们迷路了,不知道能不能收留我们一晚?”   那妇人瞧苏清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语气中更透着娇柔,而且秦余也是那种人畜无害的模样,所以点了点头道:“那好,快些进来吧。”   秦余笑着感激道:“多谢大娘,多谢大娘。小子姓秦,还不知大娘尊姓呢?”   那大娘笑了,“我姓周,认识的都喊我一声周大娘。”   周大娘请秦余她们进屋,屋子里除了前厅外,和厨房外,就两间狭小的卧室。   秦余将苏清放在前厅的长凳上,自己则四处端详   周大娘从厨房出来,给他们做了些小米粥,见秦余在观摩,有些不好意思,指了指客卧道:“对不起啊,我们家太寒酸了,没有招待你们的地方。”   秦余赶忙道:“不敢不敢,这种情况还打扰你,小子实在过意不去,能有住的就很不错了,总比在荒郊野外被野狼叼走好些。”   随即,他拿出了一个金饼,这金饼还是那三王子送给秦余的路费呢。   周大娘见秦余要给她钱,连忙推辞道:“我那死去的当家的说过,客人来了,就好吃好喝地招待,不能拿你们的钱。”   周大娘淳朴,可秦余还是坚持把金饼给她。   周大娘推辞不过,只好收下了。   接着,将小米粥端到桌上,看了看一直呆呆注视秦余的苏清,见她的脚上还绑着白布,知道是受伤了,于是说道:“这位姑娘,看你脸色不大好,这粥还是刚刚熬好的,我们还没来得及吃,不如你先吃了吧。”   苏清盯着大娘手里的碗,里头传来香喷喷的味道,喉咙蠕动起来,她不禁咽了咽口水。   可余光看见周大娘身后的娃娃正紧紧盯着那个碗,大大的眼睛中充满渴望,知道这或许是她们家唯一的口粮,所以有些不忍心。   秦余发现端倪,怎么说还是病人重要,而且也给了周大娘钱,心里压力也便小了很多,于是将碗接过来,说道:“小子替姐姐多谢大娘了。”   “来,干姐姐,快把粥喝了,那样伤势才好得快。”秦余转身,将土碗递过去。   苏清有些不好意思,但终究还是接过来了。 第326章 同床异梦   苏清喝完小米粥,周大娘又给秦余端了碗出来,上面还配上了些许腌菜。   “大娘,多谢了。”   秦余他们对周大娘是千恩万谢。   周大娘摆了摆手说:“谢什么。其实啊,我看你们刚才都在撒谎,什么姐弟?什么遇到歹徒?都是假的,戏文上都写着呢,别以为大娘我不知道,说,你们是不是从哪里私奔出来的小情侣?嗯嗯,刚才我见苏姑娘看你的眼神就有些不同了,那根本不是姐姐看弟弟该有的眼睛,而是妻子望丈夫的眼神,就像我那死鬼看我的眼神一样。”   周大娘在前厅,对秦余和苏清一阵打趣。   一番话下来,将苏清羞赧得耳根子都红了。   她急忙说道:“大娘,我和他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你可别瞎说啊。”   秦余也跟着道:“是啊,我和我姐姐真的是躲避强盗才到这的。”   周大娘不和他们啰嗦,只是大笑道:“好好,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随后,向秦余抛过一个你的意思我都懂的眼神,弄得秦余和苏清羞臊不已。   周大娘见两个年轻人都十分腼腆,心里大乐,接着站起身道:“你们两个在这聊会儿天,我给你们烧洗澡水去。”   说完,带着自家的娃娃走了。   前厅里,只剩下了秦余和苏娴。   两个人都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当眼神交汇在一起的时候,又同时躲开了。   秦余道:“苏姑娘,权宜之计,权宜之计,你要知道,秦某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苏清点了点头,声若蚊蝇地说道:“嗯,道理我都懂,只是希望早些回家。”   秦余听闻回家,立马想起苏清跟着他的目的,不由问道:“对了,好好的安州你不待,为什么偏偏跟着我呢?”   苏清扭过头,她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一听说秦余要去危险的草原,便偷偷跟过来了。   秦余瞅她半天不说话,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得罪人家了,所以自己也只好选择了闭嘴。   不一会儿,周大娘将热水烧好了,她走出来问道:“你们两个谁先洗?”   “他吧,我不洗。”   “她……”   秦余苏清几乎是同时回答。   周大娘看着他们,重新笑了起来,她指着苏清的伤腿道:“小姑娘的脚踝受伤,不能洗了,不如就擦一擦吧,也算清洁清洁。”   周大娘虽然家里贫寒,可她也算得上是个讲究人,从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厅堂便可以瞧出端倪了。   秦余点头道:“是这个理,烦请大娘帮忙一下。”   秦余他不是禽兽,自然不会自告奋勇地替苏清擦脚,那不是占便宜吗?   周大娘见此,又笑了起来,“你这后生倒是有趣,哪里有叫别人给自己娘子擦脚的,要擦你擦,我还得给我儿子收拾床铺,叫他早点睡觉呢。对了,床铺都给你们铺好啦,都是干净的被褥,白天晒得香喷喷那种,大娘家虽然寒酸,可一点都不脏的。”   说着,便拉着自己儿子往里屋去了。   前厅之中,又剩下他们两个了。   热气开始消散,如果再不洗,水都凉了。   秦余苏清,大眼瞪着小眼,最后还是苏清先开的口。   眼睛望向别处,她说道:“你帮我洗吧,不过千万别告诉娴儿。”   秦余一听,如同得了军令,立即将脸盆端过来,将脸盆里的毛巾拧干,先让苏清自己洗了把脸,而后才将她的裤脚高高拉起,露出那雪白的大腿。   秦余真的不是什么腿控,但当看见苏清的大白腿时,也是暗自咋舌,整个人都呆住了。   苏清发现秦余的眼神,竟没有生气,只是笑道:“看够了没有?”   “没看够,呃……”   话一说完,发现整个前厅充满着暧昧的气氛。   片刻后,秦余干咳一声,然后把那只有手掌大小的莲足握在手中,另一只手开始擦拭上面的雪白。   苏清见到这个场面,即羞愧,又好笑。   一只擦完,换另一只受伤的。   因为抱着白布,秦余的动作便也更轻了,顺便还帮苏清换了次伤药。   洗完脚后,秦余将苏清整个人抱起来。   这倒把苏清给吓了一跳,她连忙道:“你要干嘛?快放我下来,别抱那么高。”   秦余半开玩笑道:“如今你的身体,我该碰的都已经碰了,该摸的都已经摸了,还有什么不能抱的。”   “你……你无耻,我不会同意的。”   苏清开始用小拳头捶打秦余的胸口。   秦余哈哈一笑,刚才不过是跟她开玩笑,不想她竟然当真了。   将苏清扔到床上,假装饿虎扑食。   吓得苏清连忙躲进被窝,捂住被子,不让秦余靠近。   可那完美的身材,从被子外显现出来,秦余真的差点没有把持住,还好理智战胜了情欲。   他重新出门了,白天累了一天,此刻只想痛痛快快地洗个热水澡。   秦余是一个有洁癖的人,出门在外,都不忘记洗澡,何况周大娘那么体贴周到,连皂角都给他准备好了。   只是今晚,不能冲澡了,只能对着月亮,开始擦拭身体。   苏清躲在被窝,发现秦余已经走了。   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于是放下被子,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睛,她往外头瞅,便看见院外裸露上半身的秦余。   秦余因为经常和曼儿修炼,所以背阔胸宽,壮如老牛。   苏清一时见了,竟有些发痴,读书人一般来说,手无缚鸡之力,可秦余这样的,怕不是一般人。   秦余似乎觉察到背后的目光,下意识地回过头,目光与苏清对视,两个人的脸都在瞬间红了起来。   “流氓!”   “我不是……”   秦余有些无奈,明明是苏姑娘自己要看的,怪他喽?   ……   到了深夜,周大娘她们已经睡去。   秦余坐在苏清的床边,这一刻,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算打地铺,可房间狭小,根本没有空间给他打啊,但和苏清一起睡在一张床上,他怕自己做出禽兽的行为来。   苏清躲在被窝里,周大娘哪里都好,可被子却只给准备了一床,这让她有些难办了。   两个人,又是干呆了半个时辰。   到最后,仍然是苏清把握了主动,她拍了拍床铺,示意道:“你睡对面,我睡这边,大家都穿好衣服,不要想太多,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   “是这样吗?”秦余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我想多了?”   “那你还想怎么样?”苏清无奈道,总不能让秦余干坐一个晚上吧。   见苏清坚持,秦余只好躺上去了,他把被子往身上一盖,里头传来香喷喷的味道,是苏姑娘的味道吧,他如此想着。   吹灭油灯,本该睡觉的两个人,突然发现自己睡不着了。   秦余的脑海里出现苏清那雪白又修长的大腿。   苏清想的却是秦余那宽厚雄壮的后背,还有当他转身时,那一身的腱子肉,她好想现在就上去摸一摸,触感肯定很好吧? 第327章 裤子湿了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共处在一张床上,虽然两人都是和衣而睡,但难免得也会有肢体上的碰撞。   可秦余终究还是不敢越雷池一步。   身边是身材姣好的玉人,那双长腿在脑海里一直徘徊不去,但她是娴儿的姑姑,日后也是自己的姑姑。   侄儿怎么能对姑姑下手?   万古未有的事情。   突然,他想起了神雕侠侣,那小龙女和杨过。   啧啧。   秦余自叹,就算他的容貌和过神相差无几,可那苏清,还是算了吧,瞧不出此女子哪里美丽,不就屁股大了些,双腿白了些,还有那个地方也挺大的。   可这有什么?   能有什么?   我秦余才看不上呢。   和龙姑娘一比,差远了。   呸!   除非她和娴儿没有血缘关系,否则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娶的。   将身体往床外面翻,秦余闭上眼睛,试着让自己睡着。   苏清的情况,比秦余还差,从来没跟非血缘关系的男子同过床,她害怕秦余会不会突然扑过来,将自己给那个喽。   一想起那个,脸颊不禁有些发烫。   如果秦余真的要,她给还是不给?   苏清有些踟蹰,甚至还有些期待。   可最终,当听见对面传来的呼噜声,方明白,她把人给想岔了。   这小子,平时喜欢跟自己作对,可在关键时刻,还挺正人君子的。   苏清笑了,对秦余的感观不禁上了一层,她还拿秦余跟以前认识的一些男子作比较,如果是其他男子,自己此刻恐怕已经难保完璧之身了。   又记起,白天秦余给她包扎伤口,那可是一点邪念都没有,真是个好人。   苏清感叹完,将被子往身上提了提,而后才安然睡去。   只是一直穿着衣服睡觉,太讨厌了,好想脱掉。   而且连睡衣都没,作为千金小姐,今晚对她来说,是最特别的一晚。   等到第二天,苏清是被一阵瘙痒给惊醒的。   她发现自己的下面湿湿的,两条大腿好像枕着什么东西。   这下子,吓了一大跳。   赶忙撑起身体,往下看去,却看见一幕哭笑不得的场面。   秦余正趴在自己腿上,流口水呢。   这……   “素儿,好久没和你一起做了,今晚我们换个姿势?”   秦余在说梦话。   苏清不知该如何是好,要叫醒他吗?   不叫醒,这家伙居然枕在腿上,太可恶了。   而且,口中的那些闺房之话,实在是,实在是……实在是令人听不懂。   什么做?什么姿势?   他口中的素儿,便是那个远在京城的曹素吧,那他跟他之间,要什么姿势呢?   作为一个单身二十八年的单身女汪,真的不懂啊。   但他昨天累了一天,叫醒的话,于心又有些不忍。   所以,苏清踟蹰了。   秦余的头正对着苏清,此刻梦里的情景已经进入高潮,他将嘴缩成“o”形,往前面吹气。   “呼,啊呼……”   苏清感到一阵燥热,已经管不得太多,连忙大叫道:“住口啊!别吹了。”   秦余被吵醒了,刚刚还在和曹素你侬我侬,管鲍之交,可下一秒,却看见一脸愠怒的苏清。   世界变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懵一会儿后,才明白过来,他此刻正躺在人家苏姑娘的大腿上,懵逼呢。   赶忙坐起来,道歉道:“苏姑娘,我……我不是有意的,你听我解释。”   苏清双手捂着耳朵道:“我不听,我不听,你要对我负责,下面都湿了。”   秦余这才明白过来,他的口水已经将苏清唯一的一件裤子给弄湿了,这叫她以后怎么见人。   脸有些红,秦余感到十分惭愧,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一定会负责到底,只是眼前,应该要解决的是苏清姑娘的裤子问题,于是建议道:“要不,问问周大娘,她家里有没有多余的?换一身,然后待会儿到集市上买?”   苏清扭过头,发现自己不应该生气,所以点了点头,可还是不想跟秦余搭话。   秦余伸了伸懒腰,起来准备出门。   门外头,周大娘早就起身,洒扫院落了,她见秦余起来,笑问道:“怎么样,昨晚睡得还舒坦?房间虽然小,可那床还是够折腾的。”   秦余差点被周大娘后面的话给晕倒,这大娘,话中有话啊。   周大娘走过来,往屋里看了看,问道:“苏姑娘呢?起来了没?”   秦余道:“忘记跟你说了,大娘,家里有没有适合我姐姐穿的裤子?她的裤子脏了,需要换一件好的,可我们临时逃难,所以什么都没带。”   周大娘震惊道:“什么?你弄到她裤子上了?”   秦余往后一栽,周大娘语出惊人,他跟苏清是清白的好不好,根本没对人家姑娘做出什么,就算想做,也不可能那个啊。   他摆了摆手,解释道:“我没有,大娘别瞎说啊,只是想问你有没有适合她穿的裤子。”   周大娘点了点头,而后到主卧拿出一条长裤,递给秦余说道:“像苏姑娘那样的,我可没有,只有这个了。”   这是一件青色的女裤,秦余想也没想,就拿进去了。   他把房门关上,可很快,自己便被赶出来   刚刚竟然想看苏清换裤子,太禽兽了。   不一会儿,苏清一瘸一拐地出来了,脸上的羞红仍没有褪去。   周大娘上前,帮忙接过裤子。   苏清说:“大娘,这裤子还是我来洗。”   周大娘却笑道:“这叫什么话,哪里有让千金小姐做粗活的,我洗,保证不会给你洗坏,而且还比原来的干净呢。”   说罢,仔细地打量苏清,不由问道:“你的腿好些了没?能动吗?”   苏清说:“比昨天好多了,大娘问你一下,附近有没有什么集市,我想买裤子。”   周大娘道:“有,有,里这有十多里呢,想去的话,坐上待会儿经过这里的刘老实的驴车便行了,晚上要回来,也坐他的车。”   苏清点了点头,谢道:“多谢大娘。”   周大娘笑了笑,然后摊开苏清的那件白色长裤,发现膝盖位置有一团湿润的印子,感觉十分奇怪。   她拿着裤子,便往后院去了,那里有个水井,洗衣做饭的水都是从那出来的。   秦余和苏清在前院等待,快到午时,那叫刘老实的驴车才从不远的地方,缓缓而来。 第328章 没有开挂   拉车的刘老实已经到达周大娘门口。   周大娘向他说明情况,刘老实为人老实,还是个非常热心的人,所以想也没想便答应下了。   秦余回头问了问苏清,“干姐姐,你现在受了伤,腿脚不便,而且路上如果碰到歹人,你一个姑娘家本来就不好办,腿还受伤了,我可不能一直保护着你,所以不如先在大娘家休息,买裤子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办了。”   苏清却摇了摇头道:“那怎么能行?你知道我的尺寸吗?你知道我喜欢什么颜色吗?何况,你一个大男人去买女子的裤子,那店里的掌柜又要怎么看你呢?”   秦余被她接连的三问下,弄得哑口无言,而且自己也不好去问人家姑娘的腿有多长,虽然以前还偷偷目测过,可真正多长,确实不了解啊。   所以,只好道:“是是是,苏姑娘说得有理。”   秦余和苏清坐在驴车上,向屋里的周大娘告别。   大约走了一个时辰,他们才到达附近的集市上。   秦余扶苏清下了驴车,刘老实在一边指着东面的石磨坊道:“这位公子,还有小姐,老刘我先走了,到了晚间,太阳快落山的那刻,到那边的石磨坊等着就行啦。”   秦余苏清往那边看了看,一同点头答应了。   这边的集市很是热闹,虽然前方正在打仗,可平民百姓们的生活还得继续。   苏清的腿脚不便,所以一直由秦余搀着。   苏清一路走,一路寻找卖服装的店面。   这里是北方,房屋结构和中原地带大有不同,由于树木较少的原因,大多都用土黄色的土坯砌成,和周围的环境相映成辉。   走了不到半日,便来到一家看起来不错的服装店。   店内的老板,是个看起来四十上下的中年大叔。   他的脸型有着浓厚的西域风采,留着络腮胡子,见到秦余他们,就像见到了上帝一样,问明二人的来意,便把最好的款式摆在他们面前。   店老板在这里做了十来年生意,店内,不单有草原风格的衣服,西域、中原,乃至更远的地方,店里也有。   苏清本来只是想买一件裤子,可由于女人天生爱买买买的特性,所以越看,想要的衣服便也越多。   西域舞女风格的,草原风格的,中原风格的,以及其他杂七杂八的风格,大有将整个店面买下来的样子。   店老板笑呵呵地帮苏清将挑选下来的衣服打包放好。   而秦余却摸着紧巴巴的荷包,暗自心疼。   说好的就买一件裤子呢?   怎么一下子就买那么多了?   苏清不单选,还进里屋试穿,穿完后,还叫秦余给她评价一番,如果不满意的,便换下一件,这个过程中,不知浪费了多少时间。   果然,女人就是麻烦啊。   秦余心里苦啊,一点都没有跟女人一起逛街的经验,他还以为买件裤子,就一会儿的事。   除了苦,也在着急。   现下身处在敌方的势力范围,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人认出,到时候想跑都来不及。   所以,老阿姨啊……   秦余感叹,苏清来此是旅游,还是旅游,一点都没有危险意识啊。   “两位客官,你们挑好的衣服,在下细细地算了一下,总共要一千两银子。”   店老板拨弄着算珠,将最后的结果告诉了秦余二人。   苏清点了点头,店里总共有十五种款式的衣服,她选了其中三种,而选定的衣服,还是店内最贵的那种。   她转头看了看秦余一眼,那意思,就是叫秦余付钱。   啧啧,只会花钱的老阿姨,一点都不懂男人赚钱的不容易。   秦余摸了摸荷包,发现里面除了三枚金饼外,只有五十两的银票了。   这下子,尴尬了。   秦余表面故作镇定,其实心里慌得要命。   丢了丢了,面子要丢了。   苏清和店老板都把目光对准了他。   秦余勉强地堆出笑容,对店老板说道:“等我一会儿……”   说着,便把苏清带出店外。   苏清不明所以,可当看见秦余那瘪瘪的荷包,还有脸上的表情时,立马明白过来,自己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所以抿嘴笑道:“原来是我倏忽了,刚刚看见那么多的衣服,一时间便忍不住,哈哈哈,算了算了,我们现在便进店,买一件裤子就回家去吧。”   难得苏清如此深明大义。   是个好女人啊。   秦余有些感慨,其实他不是没钱,只是这次出门,就没想过带那么多的钱。   见苏清大义凛然的样子,又觉得不好令人家受委屈,所以他打算打肿脸充胖子,满足苏清这一回。   于是,说道:“你先在这里休息片刻,我去去就回。”   苏清见他要走,连忙问道:“你要去哪?”   秦余道:“想办法弄到银子啊。”   苏清被秦余感动了,只是继续坚持道:“不用的,不用的,我……我……”   秦余笑了,他将苏清带到服装店对面的茶馆坐下,并叫店里头的小二哥给她上好茶和可口的点心。   走之前,苏清还是好奇问他怎么弄到钱,其实现在,也不是很想要那些衣服了。   秦余却道:“放心,银子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了,你出一趟门不容易,总不能叫你委屈喽。”   说完,起身快步走了。   苏清望着秦余远去的方向,这一回,是真的感动了,一个男子能为自己做到如此的地步,她还能说什么呢,所以不如……   ……   秦余出了茶馆,向四周看了看,手里头除了五十两银票,还有三枚金饼外,没有其他任何东西了,所以如何在短短的时间内,弄到一千两呢?   不靠偷,不靠抢,想马上得到一千两,很难。   突然,一个大大的赌字出现在眼前,前面是一个赌坊。   赌?   秦余眼前一亮,发现好办法了,虽然从没赌过博,可是有嘤嘤球啊。   嘤嘤球有透视功能,此功能非常强大。   当然,他秦有余没有开挂!   赌坊里头,烟雾缭绕,四处都是赌徒们呐喊的声音。   秦余进去后,直接走向一猜大小的桌子。   “大大大,我要大。”   “我猜是小……”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啊。”   秦余挤进拥挤的人群,叫嘤嘤球出来确定筛盅里头骰子的大小后,便偷偷把一枚金饼放进“小”的那个圈子里。 第329章 沦陷   茶馆中,苏清正低头盯着眼前的茶碗。   一个时辰过去了,秦余还没回来,而她一直等待,所以没有心思喝什么茶。   刚刚秦余走后,心里头突突的,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骚动。   此刻,她在偷笑,难得有一个男子如此关心对待自己,就算是自己的哥哥,也不过如此。   所以,嘴角已经弯成一个弧度。   对面服装店的老板往苏清这边望过来,他此时是接连摇头,替苏清不值啊,方才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很明显,她被刚刚的那个男子欺骗了,现下还在这里傻等,真是个痴女啊。   方才的男子,很明显就是没钱,却打肿脸充胖子,还说自己能在短时间内能弄到一千两。   简直是痴人说梦。   他怎么不去抢?   就算去赌坊赌博,也不可能弄到钱的。   而且,这个集市的赌坊是出奇得坑,从来没有人能赢大钱,并且赌坊幕后的大老板便是这片土地的主人,尔朱荣啊。   想从尔朱荣身上弄到银子,就相当于在铁公鸡上拔毛,简直是痴心妄想。   所以,刚刚的男子,怕早已经知难而退,偷偷逃跑了。   店老板感叹,这种事情,他可是见得多了。   从前,也有像他们这样的男女,女的进店,看上一款心仪的衣服,可那男的呢,却舍不得花那个钱,于是就和那女的吵起来,说她败家。   女的说:“不就一件衣服吗?你连衣服都舍不得给我买,还是男人吗?”   男的呢,理屈词穷,他是不想在人家姑娘身上花太多的银子,可又想上人家姑娘,所以道:“你……你不守妇道,不知道勤俭持家吗?”   贫穷,虽然是万恶之源。   但,吝啬鬼,永远讨不到好老婆。   店老板摇了摇头,刚刚的男子怕再也不会回来了。   多好的一个姑娘,可惜了。   当然,自己是不可能去帮忙的,那是别人的私事,和他无关,作为一个商人,只要能赚钱就好了。   苏清似乎觉察到店老板的眼神,所以将头转了过去,奇怪问道:“掌柜的,有事吗?”   店老板见此,干咳一声,走过去道:“没什么事,就是想问刚刚的衣服,姑娘你还要吗?”   苏清是不大想要了,但人家秦余坚持,所以……点了点头。   店老板一眼看穿她的心态,随口问道:“刚刚和你一起的男子,他身上没带多少银子吧?所以,你确定还要?”   店老板此刻有点同情苏清了,为什么这些美丽的女人,她的脑子却出奇地笨呢。   苏清点了点头,说道:“掌柜,还请你稍等片刻,他一会儿就回来了。”   片刻?   店老板呵呵笑道:“姑娘,已经过一个时辰了,再等下去,天都要黑了,我劝你啊,还是回家去吧,刚刚的那个男子是个大骗子,他见衣服太贵,所以早就逃跑了。”   苏清摇了摇头,“不会的,多谢掌柜好意。”   说罢,抬头看了下天空,夕阳西下,时间确实不够了,那刘老实说过,在天黑前,到石磨坊等他,过时不候啊。   “秦余,你快回来啊。”   苏清开始着急了,可表面还非常淡定,她在担心秦余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站在对面的店老板摇了摇头,没再去搭理,就让这姑娘等吧,反正不关自己的事。   不过,在离开前,他还是提醒了苏清一句,“姑娘,你家的那个男人是不是去前面的赌坊了?我提醒一句,那赌坊,是我们这里的尔朱荣将军开的,进去赌的人,从来只有输钱的份,想赢钱?呵呵,异想天开啊,不过,在下依然会将刚才的衣服妥善放好,直到你回头找我为止。”   苏清没有在意店老板的话,只是当听见尔朱荣三个字,顿时打了个激灵。   她在想,秦余该不会被尔朱荣抓走了吧。   越是担心,心里头便越着急。   此刻,已经坐不住了,她站起身,走上前问店老板道:“你说,那个赌坊在哪?”   店老板无奈了,这小姑娘居然还不死心,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为了让她明白人心是有多么险恶,于是朝前面指了指道:“往前,拐过一个弯路,便见到了。”   苏清听完,飞一般地向那边走去,已经顾不得脚上的痛楚了。   店老板见苏清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仍然表示可惜。   ……   秦有余,牛逼!   他表示自己没有开挂。   但此时,已经赚得停不下来了。   全赌坊的人都聚了过来,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摇骰子的庄家已经麻木了,他不管怎么摇,就算骰子里灌了铅水,也没有用。   对面好像开挂了一样,不论如何都能猜中,而且,其他人都跟着面前的年轻人转,秦余押哪里,他们便也押哪里。   太诡异了。   还好,他已悄悄给身旁的人一个眼神,叫他注意,只要这个年轻人离场,便跟上他,想从尔朱荣大人身上拔下汗毛,简直痴心妄想。   不管他吃进去多少,待会儿都叫他吐出来。   秦余已经赚够了,足足三千两银子,不能再赢了。   所以,最后一把,他选了小,而结果呢,却是大。   输一把吧,给人家一个面子。   跟风的众赌徒都输了,可他们并没有怪秦余的意思,怎么说,大家也赚得盆满钵满,这一切,也多亏了眼前这个年轻人啊。   秦余收好银票,在众人的注视下,安然地离开赌场。   嘤嘤球向他报告,赌场的人已经盯上了,叫他小心。   秦余心中自有计较,此刻不能往茶馆里去,那会波及到苏清,自己练了一身功夫,此刻正好拿人来练手。   嘤嘤球报告说,对方总共五个人,一个个都是虎背熊腰的北方汉子。   这是看不起他啊,曼儿说过,他能一个打十个的。   秦余嘴角微微弯起,他走到一个死胡同,便转过身,一转身,那五个肌肉男就围了上来。   肌肉男们也不说其他,直接恐吓道:“把银子放下,我们就放你走。”   秦余笑了笑,说道:“我要是不给呢?”   “找死!”   五个猛男根本没有闲情逸致和秦余啰嗦,大喝一声后,他们五人便一齐上了。   只是……片刻过后。   秦余从死胡同走出来,转过头,向后面躺着的五个人叹了口气道:“唉,我还没用力,你们就倒下了。”   五个肌肉男鼻青脸肿,根本不敢相信刚才是真的,对方明明只是个文弱书生,为什么?为什么?   秦余才没心思和这些人玩闹,抬眼看了看天色,日薄西山,苏清怕已经等得很久了。   于是,赶忙往茶馆的方向快走。   苏清此刻越走越是心慌,虽然腿脚不便,可刚刚听路人们说,有个年轻人在赌坊赢了三千两银子,而赌坊的人自然不会让对方白白得了银子,所以派出他们赌坊里最能打的五个人,前去找人家的晦气了。   秦余,他肯定是秦余。   一定不能有事啊。   苏清如是想着,她低着头,一瘸一拐地走着,脚踝处传来的疼痛已经越来越重了,可她呢,却一点都不在意,只是希望秦余是安全的。   不要出事啊。   在哪里,你在哪里?   苏清着急了,可突然,前面出现一双十分熟悉的鞋子,她抬头一看,秦余正笑嘻嘻地看着她。   夕阳洒在秦余的后背,给人一种非常特别的光彩。   “让你久等了。”   “欸,苏姑娘?你这是……”   秦余刚打了个招呼,可苏清却一把抱了过来,这下子,倒是把他弄得个手足无措了。   温玉满怀,苏清几乎是把身体贴在秦余身上了。   “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的。”苏清开始哭了。 第330章 定情   服装店老板继续站在门口,眼睛一直望着苏清和秦余走远的方向。   茶馆的掌柜过来了,问道:“老方,你在看什么?”   店老板将自己知道的告知人家。   那掌柜却笑道:“你啊,就是瞎操心,刚才的那位公子,一看就不像是什么江湖骗子,他一定有办法给那位姑娘把钱凑齐的。”   店老板却摇头道:“老丁,你想太多了,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年轻人,想要在咱们这里快速地赚到一千两,不靠偷不靠抢,就算让他进赌坊,也不能啊,要知道那赌坊的主人,叫做尔朱荣。”   那掌柜见店老板一直执著,于是动了赌博之心,于是说道:“要不我们来打个赌,如果刚才的那个公子能凑到银钱,则你每天都要到我这茶馆喝茶,如果我输了,那便进你店,将最贵的衣服买下来。”   店老板见掌柜说话有趣,想也不想地就答应了,他还说道:“老丁,别把话说太满,而我也不想贪你的那点钱,这样吧,如果我赢了,则你每日都要免费送茶水进我的店铺。”   “可以啊。”那掌柜点了点头。   店老板却摇头道:“唉,你啊,待会儿后悔,可别怪我。”   掌柜道:“我不信,我相信刚刚的公子,喜欢喝茶的人,运气向来不差。”   店老板道:“我不与你争辩,大家走着瞧。”   话一说完,便抬手在秦余远去的方向虚指了指,待要再说些什么话,可下一刻,手指停住了。   他惊讶地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刚才的年轻人居然回来了,身边就是一直跟着的那名姑娘。   茶馆掌柜见到他们,立马笑了起来,他指了指茶馆下的一个凳子道:“看到没,你以后得天天去我那喝茶,位置都给你准备好了,放心茶水免费哦。”   说罢,人便走了。   店老板没有在意茶馆掌柜的话,只是站直了身子,不像刚才那样,歪在门边了。   秦余走上前,将手里的银票拿出来,递给掌柜道:“刚刚小生竟忘记带银子了,真是该死,还好在路上碰到朋友,向他借了一些,你瞧这够不够?”   店老板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他,以及像小鸟一样贴在秦余身后的苏清。   片刻过后,才回过神。   接着,连忙将店里一直放在柜台上的包袱递给秦余,并说道:“刚好刚好,两位这里头的衣服一件没少。”   秦余接过衣服,而后笑了,向店老板拱手辞别后,便匆匆地拉着苏清离开。   店老板望着远去的一对璧人,心里在想,是不是自己太过片面了。   其实,并不是每个人都那样坏。   ……   秦余并没注意店老板对自己的想法,刚刚在大街上,苏清一把抱过来,那可真将他给吓坏了。   到后面,才了解到,人家是在担心自己。   望着苏清那水汪汪的眼睛,一颗心融化了。   是苏清先抱的,所以他只能反抱,这样一波下来才不亏。   令他没想到的是,两个人的关系竟会那么早的确定。   秦余还在想,日后该怎么向苏娴,还有曹素交代。   这安州二美,竟同时喜欢上他了。   老天爷对他,也太好了。   此刻,如果老天爷能听得到自己的心里话,秦余想和他说,多谢了。   拉着苏清,他们很快便到了约定的地点。   石磨坊那,刘老实已经等待许久了。   夕阳之下,秦余苏清坐上回程的驴车。   他们相互依偎,秦余感觉晚上似乎会发生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不到片刻,驴车便到了周大娘家。   周大娘早就准备好了晚饭,专等秦余他们回来。   秦余在集市上还买了一些米面,算是答谢周大娘这两日来的照顾,还买了儿童玩具,送给周大娘的儿子。   周大娘喜逐颜开,连忙说:“大家都是汉人,不用那么客气,以后若这样,我可是不答应的。”   她如此说着,而身边的小儿子早已拿着秦余送给的玩具,跑到门外头,和自家的那条小黄狗疯去了。   秦余跟苏清吃完晚饭,便一同出门。   周大娘看出秦余苏清自集市回来,就有些不一样了,于是和他们说,如果闲得无聊可以上后院那边的小山坡上,今晚是十六,月亮最圆了,上坡之上观赏满月,感觉会特别好,当年,她和自己的那个死鬼相公就是在那山坡上定情的。   秦余听此,笑呵呵的,假装不明白周大娘在说什么。   苏清的腿脚已经开始转好,秦余拉着她上山坡的时候,也没费太大的劲。   当两人上山的时候,月亮早就爬到了云端。   秦余扶苏清坐下,可他却有些坐不住,一起看了会儿后,和苏清道:“苏……苏姑娘,不,清儿,你看我能摸到月亮。”   苏清惊奇道:“怎么可能,你怎么能摸到月亮。”   秦余来劲了,他走到山坡最陡峭的地方,月亮呢,就在他的头顶之上。   紧接着,他朝苏清摆了摆手,之后就将手掌弯曲成半圆,慢慢地向巨大的圆月靠近,然后就是在圆月的外沿,做抚摸的动作。   苏清坐得很远,从她的那个方向看去,圆月还真的被秦余摸到了。   她知道,秦余这是想叫自己开心,于是也陪着他笑道:“你好厉害,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厉害的人。”   秦余哈哈一笑,走过来,两个人又开始聊起天来。   当然,两人的话题总不开苏家,离不开苏娴。   按理来说,秦余和苏娴成亲,日后,秦余是要叫苏清一声姑姑的。   可苏清至始至终都没叫秦余这样做。   秦余揽着苏清的腰身,非常明白她的意思,于是说道:“这件事,我回去跟岳父他说清楚,总之,不让你为难。”   苏清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说道:“反正不管大哥答应不答应,我都和你在一起。”   “傻丫头,放心吧,岳父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   “那你家里的夫人呢?”   秦余听她提起曹素,不由笑道:“放心吧,素儿那,咳咳,大不了睡几天书房。”   苏清听他如此说,不禁笑了出声,感觉自己没有找错人。   过了半会儿,两人发现不知该聊什么话题了,他们都注视着对方。   四周围,万籁俱寂,天上的月亮将月光洒下,整个环境给人一种非常浪漫的感觉。   秦余把头慢慢移近,快要接近苏清的嘴唇了。   苏清闭上了眼睛…… 第331章 逃跑   五名精壮男子躺在死胡同中,如果不是赌坊的人等了许久,发现人还没回,所以出来寻找,不知要等什么时候,才有人来救他们,有可能这五个要睡到第二天早上才能醒来。   赌坊的老板,是尔朱荣家的一名管家,姓钟。   他此刻坐在赌坊,诧异地倾听这五人向他报告的事情。   赌坊老板摸了摸两撇山羊胡子,问周遭的人道:“你们可知那小子的来历?”   众人无人能答,只有一个正参与赌博的赌徒向他说道:“我知道,早上他还在老方家的服装店买过衣服呢。”   “哦。”   那老板直起身,走到刚刚说话的赌徒面前,细细问道:“你把事情的经过,好好跟我说一遍。”   那赌徒笑呵呵地将自己白天路过服装店看见秦余身边的姑娘苏清长得貌美如花,不禁多瞧了两眼的事情告知了钟老板。   钟老板森然道:“走,我们去找方掌柜。”   天已经黑了,方掌柜打了打哈欠,准备打烊休息,可这时,斜对面的一条小路上,风风火火地走来一群人。   方掌柜定睛一瞧,发现当中的一个,便是赌坊里最牛的人物,钟肯钟老板了。   钟肯不与他啰嗦,直接道明了来意。   方掌柜不敢得罪人,将自己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人家。   钟肯摸摸胡须,疑问道:“你也不知道他们的来历?”   方掌柜道:“是啊,在下确实不知,不过我看到他们是从那条路离开的。”   他指着秦余和苏清远去的方向。   钟肯给了自己手下人一个眼神,大家便一齐往那边而去了。   秦余和苏清来无影去无踪,而且又是两个非常普通的人,谁能注意到他们呢。   不过,钟肯到底是八面玲珑的人物,在一番询问下,终于弄清秦余二人的去向。   他问了问回答的人,“你说他们坐的是刘老实的车子?”   那人点了点头,他欠钟肯许多的银子,而且钟肯为人凶狠,所以不敢胡说。   随后,他还补充道:“我和那刘老实算是老交情了,听他说今早的两名客人,是同村周大娘家暂住的旅客。”   旅客?   又是年轻人。   钟肯他突然想起今早自家老爷尔朱荣,向他交代的一件事情,查找一名叫秦余的男子,此人是大周国派来的奸细,而且还是个年轻人,最后的下落,就在这附近了。   想及此,他连忙将衣服里的画像拿了出来,问回答的人道:“是他吗?”   不等那人回答,跟随的五名壮汉立马说道:“东家,是他。”   这一下,钟肯震惊不小,不曾想,要教训的人,竟然是自家主人一直要找的奸细,如果自己将那小子亲手带给尔朱荣,那他在尔朱府里的待遇恐怕要更上一层楼。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他当即对身边的打手们道:“各位,这个家伙就是尔朱大人要找的奸细,而今有一个泼天的功劳摆在我等面前,大家赶快行动,可不要让那小子跑了。”   钟肯说得激动,跟随的人们也不禁热血沸腾。   片刻过后,众人拿着兵器,气势汹汹地前往周大娘住的地方。   ……   “哈秋……”   头已经接近,可当要接吻的那刻,秦余突然打了一个喷嚏,这立马就将刚才暧昧又浪漫的氛围给打破了。   苏清当即醒了过来,她推开了秦余,娇嗔道:“叫你轻薄人家,怎么样,遭天谴了吧。”   秦余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更是开始不规矩起来。   可苏清立马挡住了他的动作,刚刚想起了一件大事,此时才告诉秦余道:“今天找你的时候,听那店里的掌柜说那个赌坊是铁木真大将尔朱荣开的,你打了人家的人,又将三千两银子带走了,你说人家会不会找你来算账?”   秦余被她一说,立马清醒过来,接着,担忧道:“不好,此刻恐怕他们人都要到这里了。”   苏清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的?”   秦余将自己知道的原原本本地告诉苏清,原来尔朱荣早已画影图形,专抓秦余。   苏清着急道:“那这样,我们快回去,快点逃离此地。”   秦余点了点头,还说道:“不单要走,我们还得带上周大娘。”   苏清觉得他说得有理,两个人飞快地下山而去。   周大娘听了他们的话,不禁诧异道:“你们……你们不是说遇到土匪了?怎么会……”   秦余抱歉道:“大娘,事情已急,一切都是我的错,可现今已经这样,无可挽回了,为了不让他们来找你的晦气,不如跟我们走吧。”   周大娘看了看自己家的房子,还是有些舍不得,所以不禁犹豫了。   秦余明白她的意思,忽然,脑子一动,在周大娘耳边说道:“要不这样……”   听完秦余的话,周大娘点了点头,笑道:“这倒是个好办法,反正北面还有我家的亲戚在那,我现在就去找刘老实,这老家伙,不叫他,肯定会被他们给杀了。”   接着,周大娘又道:“你们如果想要逃的话,别往南,可以先西去,西边也有个镇子,离这里还是比较近的,走上一个时辰,应该就能到了,而且那儿还能买到马匹。”   秦余点点头,和周大娘分头行动。   等钟肯从东面的集市过来时,周大娘家里早就人去屋空了。   “人呢?”   钟肯一拳砸在桌面上,非常生气地问道。   一旁的打手说道:“他们肯定是知道消息逃跑了,那家伙来自南面,肯定是往南逃了。”   钟肯却摇了摇头说道:“还不一定,不管东南西北都要派人,迟早要将这个大周奸细给老子抓回来。”   无数名的打手点头允诺,接着便朝四面八方而去了。   ……   秦余和苏清一路向西,只是苏清的腿脚不便,所以速度非常地慢。   有好几次,苏清都叫秦余不要管她,不然两个人都要被追兵抓住。   秦余怎么可能答应,他背起苏清。   苏清被他不舍的精神感动,觉得自己没有找错人。   这时候,驴的叫声传来,没想到,周大娘不放心他们,便叫刘老实驾着驴车过来了。   “你们两个快上车,一会儿带到那家镇上,赶快找家旅店休息,然后明早再起身往南吧,我们搭载你们后,再去北面不迟。”   秦余没想到,周大娘的性格竟如此淳朴,他可是欺骗了人家,可大娘却以德报怨,不简单啊。   对周大娘,秦余是感激的,可时间不允许他多待,很快就拉着苏清,上了驴车。 第332章 恶狼与绵羊   秦余苏清坐上刘老实的驴车,到了那西边的镇上后,便下车跟周大娘她们分别。   离别前,秦余还是万分抱歉道:“大娘,因为我们连累你至此,小子真是十分抱歉。”   周大娘却不以为意,说道:“说这么见外的作甚,我们都是汉人,汉人当然要互相帮衬了,我们这以前也是大周的土地,只是后来被草原人攻占了,不得已成为他们的子民,而今铁木真又管辖了我们,可大家啊,都不喜欢他们,只盼着有一天大周能够重新把这片土地收回去,而你是大周那边的大官,能说上话的那种,记得把我们这些平头百姓的意思带回去,这样,也算不白帮了你们一场。”   不想,周大娘竟如此深明大义,而她身旁的刘老实也跟着点头。   秦余听此,肃然起敬,郑重道:“大娘,老伯,我一定会把你们的意思,原原本本地告诉朝廷,告诉当今陛下的。”   周大娘笑了笑,说道:“好了,快走吧,那群家伙现在差不多已经到我家,一看家里没人,定会追来,其实你们进了镇子,也不一定安全,只是这天太黑不适合赶路,进镇后,千万要小心啊。”   秦余苏清一同点了点头,随即和周大娘她们分别。   驴车愈走愈远,周大娘的那小儿子露出光溜溜的头颅,在车上向他们挥手告别。   当驴车消失在视野后,秦余两人才携手进了这叫西宁的镇子上。   现下快到亥时,街上行人渐稀,可还有巡逻的官差,在挨家挨户地搜查,缉捕在逃的犯人,或者敌国奸细。   秦余和苏清躲在一条黑暗的巷子里,他叫出嘤嘤球,前去看那些人手上所画的是什么人,现在身处敌国,叫他不得不小心。   嘤嘤球飞过去,很快就将知道的传输给秦余。   上面没有自己的画像,秦余不禁大大地松了口气。   转身跟苏清说了一句,他们开始商量住哪里比较好。   住客栈怕有点危险,可不住的话,又不知在哪里落脚,怎么说今夜总要找个地方度过。   官差走后,两人从巷口出来,陡然间,秦余的手被身后的一个人给握住了。   苏清的手温软,来人满手都是茧子。   这倒把他给吓了一跳,回身本要反击来者,却听见那人向他叫道:“大人,是我们。”   那人说完话,秦余才定神观察,来者不是别人,竟是先前分散的那些文吏和侍卫们。   “见过大人,大人能安然无恙,我等的心便也安了。”   那人将秦余苏清带进一家客栈,进了他们早就定好的客房后,文吏以及侍卫们便一齐跪下。   秦余赶忙将这些人扶起,并问了他们这两天的情况。   那为首的文吏,叫做朱能,留着细细的长髯,这时候望着秦余,开口说道:“自从和大人分散,我们便住进这里,一边打探往南的情况,一边打算派人和你联络,不想人还没派出去,就遇到大人你了。”   秦余笑了笑,将自己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也和他们交代了一遍,随后还不忘问道:“你们这两天都打探得怎么样了?往南有危险没?”   朱能道:“大人,先前我们一路往北,早就办好了通行的证件,只要明日一早出发,下官估量着能很顺利地回去,只是自从前天大人的行踪暴露后,就有许多搜捕的画像在四处张贴,还好那些画像画的非常模糊,跟大人你这英俊相貌比起来,有天壤之别呢。”   秦余觉得这文吏说话有趣。   这时候,楼下传来官差问询的声音。   那文吏稍微打开一条门缝,他们住在二楼,此刻往一楼望去。   很快,文吏将门重新关好,对秦余道:“不好了,那些人好像不是这镇上的。”   话未说完,楼梯口便传来一阵阵的脚步声。   很快的,有人在门外面敲打,“里头的人听着,我们是尔朱荣大人的部下,最近有周朝的奸细混进了这里,大人叫我们来此处巡察,刚才听店里的掌柜说,你们带进来了一对男女,我们很怀疑便是我等要找的人,所以请你们配合一下我们,将门打开。”   众人一听,不禁心中一凛。   对方正是来抓捕他们的,这门可千万开不得。   砰砰砰!   敲门的声音加重了,门外的官兵似乎有些等得不耐烦,对边上的人道:“几位兄弟,里头的,便是周国的奸细无疑了,大家做好准备,一齐踹门了!”   那人说完话,下一刻就用脚把门狠狠踹开。   门踹开的那刻,他们便见到,除了秦余在桌边正襟危坐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秦余?原来你真的在这。”来人有些震惊,他是赌坊的打手,在赌坊见过秦余,刚才还以为不是他,可现在却是欢喜了,如果拿下秦余,那获得的犒赏,够他一阵子花费的了。   跟随的人也都进门了,这些人,秦余数了数,总共七八个,个个都长得凶神恶煞。   “大人,没想到此人竟被我们先找着了。”   众人无不欢喜,见到秦余就像豺狼见到绵羊一样开心。   可突然,门被人紧紧关上。   打手们将身体一齐往后转去,只见面前五六个不逊色于他们的侍卫围了过来,那眼神,跟刚才他们看秦余的一样。   ……   客栈的掌柜这几天来过得有些不如意,因为发生战争,所以到此处做生意的人便也少了许多。   前两天,有一拨从南方来的客商,住进这里,本来挺高兴的,怎么说又有生意了。   可是,又冒出了什么周国奸细,把大家弄得人心惶惶。   就在刚才,便来了一拨人,他们是要寻找两个周国奸细的。   掌柜的看过他们手里头的画像,立马开始回忆最近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一提到可疑人,除了楼上的那帮南方客商外,就是刚才进门的一对男女了,于是他便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对方。   不一会儿,就见这群人风风火火地上楼了,接着便是很不讲理地把门踹开。   这时候,已经过了三盏茶的时间,也不知里头怎么样了。 第333章 绳技   掌柜的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出于好奇,他很想上去看看。   时间过了这么久,按理说该有些动静的。   如此想着,下一秒,他便上了楼梯。   可还没等到他敲门,门便已经开了,还是刚刚的那波人,他们原本穿着圆领的衣服,戴着毡帽,可此刻一个个却是把头低下许多,不让人看见他们的样子。   紧接着,刚刚的男女被五花大绑地带出来了。   掌柜的惊讶非常,没想到这两个真的是奸细,跟在这二人后面的便是一直住在客栈里的南方客商。   掌柜的感觉自己的三观在刷新,令他没想到的是,客栈之中,竟藏着这么多的奸细,还好他提前报案了,不然怕要被冠一个窝藏奸细的罪名。   只是,除了这对男女外,掌柜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这群人没有先前那样凶悍了。   他感到有些奇怪,可又不敢去妨碍他们,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群人慢慢地往楼梯下去。   待他们走远,掌柜便飞一般地奔向刚才的客房,发现里头和原来的没什么两样,便放下心来。   接着,他叫店小二赶快把这间屋子收拾干净,怎么说都住进过奸细,他感觉有些不吉利。   店小二收到命令,话也不说地就进门收拾。   掌柜的已经下楼梯,继续算着自己的账目了,可突然,还在收拾屋子的店小二跑出来道:“掌柜的,不好了,快进来看啊!”   ……   “大人,你真是好计谋,只可惜这西宁镇,我们怕是待不下去了,还好我等早就准备好了马匹,今晚连夜赶路,便能走出尔朱荣管辖的范围了,下一个州县,离安州很近,而且那里的守卫,下官也认识,到时候会比这里安全得多。”   原来,刚才在客栈的时候,秦余想出了一个好法子,就是假冒赌坊的人,穿戴上他们的衣服帽子,而后蒙混过关。   本以为这一计策不好实施,就算客栈的掌柜能忽悠,可镇上的官兵们却难摆脱。   可是的话,赌坊的打手竟和这镇子的官兵不熟,他们不过稍微问了几句,在收下朱能给的银子后,便话也不说地让秦余等人出镇了。   这时,秦余已经解开绳索,此刻正站在往南边的官道上。   听完身边朱能的话后,秦余点头道:“也好,只是因为我,让大家不好休息了。”   朱能等人连忙低头道:“我等本来就是受苏将军的重托,所以大人千万不可这样说了。”   “好了,你们都讨论了半天,什么时候给我解绑?”   一直默默不语的苏清爆炸了。   这绳子绑在身上不仅不舒服,而且这个捆法令她感到十分羞耻。   绳子是秦余亲手给她绑的,一根绳子先经过颈部,而后又绕着身前打了两个圈。   这种技法,在这个世界恐怕还没被发明出来,可秦余他呢,却是深谙此道。   看着苏清一脸委屈的样子,秦余立马走过去,给她解绑。   其余的人都将头转到一边,不去看他们两个,刚才绑苏清的时候,秦大人似乎没少吃豆腐呢。   此刻……咳咳……   “好了,刚才对不起喽。”   秦余把手上的绳子收藏起来,而后笑嘻嘻地对苏清抱歉道。   “你干嘛还收着那根绳子?”苏清有些不解。   秦余却道:“有句话叫勤俭持家,这绳子挺好的,耐用,丢了有些可惜。”   “耐用你个大头鬼。”苏清有点羞臊,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此处不是暧昧的地方,秦余担心追兵会马上到来,客房之中的那八个人拍早被店小二他们发现了,于是不与苏清贫嘴,和朱能他们道:“现在,我们赶快走吧,不然的话,怕不好走喽。”   朱能等点了点头,一干人一齐上了马,连夜往南疾驰。   ……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虽然是在深夜,可天上巨大的圆月却照亮了他们回家的路   等到清晨,秦余等才堪堪到达所谓的第二个城池,名叫安华州的地方。   进入安华州,此处有大周国的眼线,所以秦余等人也不去住客栈酒楼这些危险的地方,直接去了秘密会点。   会点其实是家当铺。   当铺老板一早便收到消息,他将秦余以及朱能等接到当铺中,而且也早给他们准备了汤水,用来洗澡。   洗好澡,换了身干净衣服。   当他们出来吃饭的时候,感觉桌上的饭菜非常可口。   虽然,这些菜品和其他地方的无二,可这些人赶了一晚上的路,也受了一晚上的惊吓,所以肚子特别容易饿。   而这世上最好吃的食物,便是饿到极致之后,吃到的第一口食物啊。   朱能等人坐在另外一桌。秦余在狼吞虎咽,苏清却坐在一旁,非常斯文地喝着白粥,   店铺掌柜的在一旁向他们说道:“各位,房间都准备好了,只是秦大人这……”   见掌柜面露为难,秦余不禁好奇道:“怎么?”   掌柜的解释道:“本来房间就不够,给大人你单独准备的就只有一间,其他人都是挤在一个屋子里的,可如今你还带了一位女眷,在下这一刻便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秦余听后,看了苏清一眼,见人家并不理他,于是笑道:“没事,把我的房间让给苏姑娘住,我和大家挤在一起便好了。”   掌柜的有些踟蹰,说道:“这怎么好。”   在掌柜左右为难的时候,一旁的朱能却站起身喝道:“你这人好不通人情,秦大人自然是和苏姑娘住在同个房间了。”   秦余连忙摆手道:“不不,我不和她住在一起。”   朱能等却当没听见一样,喝完粥后,大家相互看了一眼,似乎明白对方的意思,接着就一起进了大一点的房间,还把房门给锁上了。   秦余站在门口,有些无奈。   彼时,那当铺掌柜已经到前台处理事情了,只留下了苏清和秦余两个。   苏清回到为她准备的房间,见秦余要进来,便立马关上了门。   秦余拍了拍门道:“清清,开门啊。”   苏清却在里头埋怨道:“哼,两个人的时候,叫人家清清,在外人面前,就叫人家苏姑娘,呸,谁是你的清清。”   秦余无奈道:“可你不开门,我睡哪?”   苏清好笑道:“刚刚,你还说不和我一起睡的,男人果然都是说话不算话的,呵。”   话一说完,外面突然没了声音。   苏清不禁有些奇怪,可一想,或许是秦余在捉弄自己。   但又等了片刻,还是没有动静。   难道,他真的离开了?   苏清不禁有些后悔,于是偷偷打开了门。   然而,当门开了一条缝隙,就见到秦余正贱兮兮地看着自己,手里头还多出了一根绳子。 第334章 静不下来的心   安州城,作为大周在北方最坚固的城防,它高耸的城墙,令无数的草原人望而却步,也让无数的大周汉人感到心安。   当秦余再次望见这伟大的城池时,心里也接连叹了几下。   来去一个多月,不管遇到什么艰险,现如今总算是到家了。   他们奉着朝廷圣旨,去往西北,和草原人来了场非常不错的交易,交易达成,秦余等人的使命便也完成。   就在秦余呆呆看着前面的城市,心思百转,身边的文吏开口道:“大人,天色不早了,我们先进成休息吧。”   秦余点了点头,一声呵斥,便骑着马,和文吏以及侍卫们进入安州城中。   在到城门口的那刻,苏清却骑马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秦余知道,她是回那个敬慈庵了,这位大姐头,自回到大周国土,整个人就变得怪怪的,已经不愿意和秦余多说一句话,就算晚上住进客栈休息,也不和他同房。   秦余知道,是要找个时间解决自己和苏清,还有苏娴的问题。   女人一多,就是麻烦啊。   他叹了叹气,当苏清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后,才和跟随的侍卫们一起往苏府而去。   苏府中。   苏娴已经为归来的秦余准备好宴席,她一早便接到秦余从草原寄来的信件,一听自己未来的丈夫将要回来,心底不知有多高兴,只是当听说苏清姑姑和秦余同行后,不禁有些诧异起来。   姑姑,怎么会和秦兄同行?她是怎么去的北方?   苏娴坐在前厅,一边等待,一边开始自己的脑洞,此刻,正在怀疑姑姑去北边的目的,姑姑可是不告而别的,所以她此去,难道是因为秦兄吗?   可秦兄跟她之间,似乎没多大的关联,而且姑姑喜欢的人不是窦芹吗?   说起窦芹,苏娴突然想起,那人《狐仙》的首发地正是宁州鹿山。   鹿山?窦芹?秦兄?   聪明如她立马想到了这三者的关联。   不会吧。   苏娴捂住了嘴,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她宁愿相信刚才所想的都是臆测。   是臆测吧?一定是的。   就在这时候,秦余从外头飞奔一样地进门了。   苏娴将刚刚的疑虑暂时抛下,快步地走上前,开心笑道:“秦兄,你终于回来了。”   秦余话不多说,一把便抱住了她,并在苏娴耳边说道:“是啊,我回来了,你高不高兴,有没有想我?”   苏娴轻轻推开了他,娇嗔道:“没个正经,没看见这么多人在呢。”   秦余开怀大笑,轻轻在她耳边说道:“那好,等晚上,夜深人静,我们再说些不正经的事情。”   苏娴此刻已经无地自容,脸红得就像猴子的屁股。   她发现秦余变了,已不是从前那个人畜无害的秦兄。   这时,心里不知有多少话想问,可还是忍住了,不管如何,秦余不还是回来了吗,有什么事,日后再说也不迟啊。   苏娴再次推开了秦余,让他坐到凳子上。   饭菜早就为他准备好了。   秦余好久没有吃到汉人专有的菜肴。   在北方待的近一个月里,要么吃牛羊,要么喝牛奶,几乎全是荤的,这很容易导致营养不良,这也是为什么草原人年年要进攻大周的原因。   他们穷啊,除了肉食外,几乎没有新鲜的蔬菜供给自身必需的营养。   而大周呢,占着全天下最富饶的土地,那都是资源啊。   秦余喝下一口美美的萝卜汤,此刻对草原人,终于有些感同身受了。   吃饱饭后,秦余和苏娴一起到外面的大街上,随意地散步。   秦余偶尔会问一些安州最近的情况。   苏娴呢,更多的是打听秦余字在北方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而且还旁敲侧击地问着关于苏清的事。   一提起苏清,秦余才埋怨道:“你姑姑可真是的,回来了,也不往家里坐坐,直接去了敬慈庵,这叫什么事呢。”   苏娴抿嘴笑道:“她也是你的姑姑啊。”   秦余顿时噎住了,心里在想苏娴肯定知道了些什么,也难怪,他可是和苏清一道回城的,不怀疑,那还真的就见鬼了。   秦余打算开口解释,怎么说,日后,他们三个总要同榻而眠的。   这时候,苏娴建议道:“现在天色还早,要不我们一同去敬慈庵看一看?”   秦余此刻已经什么话都不好说,只得答应地点了点头。   随后,他们两个便一同往敬慈庵而去。   然而,此时的敬慈庵,苏清坐在房间里,开始苦恼起来。   她在生自己的气,不该去什么北方,不该和秦余见面,如果一开始便不相识,那该多好。   此刻,她拿起了枕头下的《狐仙》,封面处,作者“窦芹”二字,赫然醒目。   她是喜欢窦芹的,自从知道秦余便是窦芹,心里面便觉着有点怪异。   他怎么会是他呢?   记得和秦余的第一次见面,还是在鹿山之上,当时她不过是在江南游历,跟着王贤人一起去宁州最有名的书院。   那时候,还出言侮辱秦余,说他和娴儿是永远不可能的,可如今,自己都深陷其中,现在想想,不禁觉得有些造化弄人了。   这或许就是天意吧?   可是,该怎么面对娴儿呢?   苏清抬头看向墙壁上慈眉善目的观音菩萨,一时间竟惆怅起来。   突然,门外头响起敲门声。   敬慈庵的主持在外头低声问道:“施主可是回来了?贫尼能否进门与你聊聊?”   苏清站起身,开了房门说道:“当然,师太请。”   敬慈师太走进门,坐下来后,便一直盯着苏清看,随后又笑了两声。   苏清觉得奇怪,不禁问道:“师太找我,不知是为了什么事情?”   敬慈师太道:“贫尼看你尘缘未了,怕是住不惯我佛家之门了。”   原来,对方是来赶人的。   苏清不禁奇怪,“师太,弟子不过是想找个清静的场所,而且香火钱每个月都给得足足的,为何今天你如此……”   敬慈师太摆摆手笑道:“施主误会了,施主自从回来之后,便魂不守舍,现下还说什么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可在贫尼看来,施主的心一点都静不下来啊。” 第335章 忍住不了   就在秦余他们回来的时候,北方的大周铁军正在和铁木真的主力部队焦灼着。   苏折走进营帐之中,此刻,他的头有些疼痛,现下铁军正守在一个山谷的南面,而铁木真他们在这山谷里就像消失了一样,根本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而这个山谷,便是上次草原人和孛尔只斤人决战的地方,此谷,名为苦洼。   虽然还没到冬季,可这山谷,却常年被大雪覆盖住。   军队很难往前行进,他们只好在此地扎营,还好苏折所带的大周将士,并不像曾经的草原人那样,轻视孛尔只斤人的实力。   而且他们也有足够的粮草,还有打了鸡血似的军心,不论铁木真怎么躲,或者突然向他们发动袭击,铁军们都是不怕的。   李善长从外面进来,走到篝火前,重重地呵了呵气,显然外面的寒冷已经让这位古稀之年的老将军受不住了。   接着,他抬头看了看桌子上的舆图,向一旁的苏折问道:“怎么样,你可有发现铁木真的主力?”   “难找啊,这山谷实在太大,这老小子就像狐狸一样,躲着便不出来了,我们在这逗留了大半个月,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苏折摇了摇头,显得非常郁闷。   李善长拍了拍他的肩膀,突然转移话题,“听说你家的好女婿已经在西北那边,跟草原人沟通好了?这一次有草原人帮忙,我们会事倍功半的。”   苏折苦笑道:“那又怎样,草原人已经不成气候了,就算他们能牵制住铁木真西北的大军,可怎么说,孛尔只斤人的主力还未消灭啊。”   李善长点了点头,他十分同意苏折的观点,此刻,又突然说道:“我有办法了。”   苏折道:“你说说看。”   “如果把你的那位好女婿请来,那铁木真的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李善长的提议,令苏折诧异,他不由问道:“这和余儿有什么干系,难道他来了,便能找到铁木真不成?”   李善长解释道:“你可别忘了,一个月前,铁木真的粮仓是怎么被那小子找着的,还有当年的亳州朱元璋,也是被这小子给生擒的,这小子其他的不行,这料敌先机的本事,却无人能比。”   苏折沉吟了半刻,点头同意道:“你说的也对,看来是要靠他了,只是此处离安州甚远,而且我们也不知道他回来了没有。”   李善长道:“按理说,应该已经到安州了吧,难道他还被那个尔朱荣抓到不成,应该不会,我相信这小子的运气。”   苏折点点头道:“那好,我这就派人去安州,给他送信。”   ……   此时的安州,和大雪封山的苦洼谷不同。   天上聚起了乌云,似乎暴风雨要来临了。   去往敬慈庵的路上。   秦余重重地打了声喷嚏,刚刚也不知道是谁在想念自己,或许是曹素吧,离家已经好几个月了,她此时还好吗?   苏娴还在身旁,秦余也没有想太多,这时候,敬慈庵已经出现在眼前。   敬慈师太见有人到访,便不急不慢地出门迎接,待看到秦余和苏娴时,不禁笑道:“原来是你们两位,二位是来找苏姑娘的吧?此刻她不在房中,去了山下,你们如果要找,往东去便是了。”   敬慈师太一眼看出秦余二人此来的目的。   秦余略微感觉诧异,接着便和苏娴一起往东去了。   东面的山脚下,有条小河。   苏清此刻正站在溪边,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余和苏娴慢慢接近,可他们都没有声张,只是片刻后,苏娴跑了过去,吓了苏清一跳。   苏清转过身,就看见落在后头的秦余。   心里不知有多少话想和他说,可苏娴正在一旁,所以感觉有些尴尬。   苏娴抚着苏清的背,说道:“姑姑,跟我回去吧,爹爹他正在北面打仗,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家里没有你,就像缺了一个主心骨一样。”   苏清有些好笑,看了眼一直站着的秦余,努着嘴说道:“怕什么,不是有他吗?”   “他?”   苏娴看了眼秦余,随后说道:“秦兄吗?他不行的。”   苏清有些想笑,不知苏娴想要表达什么。   突然,轰隆隆……   乌云黑压压地聚成一片,而后便是一阵阵的雷声。   “要下雨了,我们可得找个地方躲。”   此刻,想要再上敬慈庵,怕有些来不及。   苏清却建议道:“前面有个竹楼,你们随我前去吧。”   秦余二人自然没有其他话,待苏清说完,便一同去了她所指的竹楼。   豆子大小的雨点开始落下来了。   噼噼啪啪地打在竹屋之上,还好,秦余他们在最后一刻赶到了这里。   这间竹屋,总共有两层,是苏清前些年搭建的,本来就是闲暇时用做小憩的地方。   天色也渐渐地暗下来,暴雨如注,今晚说什么也很难回去了。   秦余倚靠在栏杆上,看着外头的风雨。   苏娴和苏清正在二楼的小亭子里准备今晚的吃食。   虽说竹屋只是临时休息的场所,可苏清有时候会在这里过夜,所以竹屋内便建了一个储藏吃食的小房间,里头有米,有肉,还有一些瓜果,平时,苏府的下人会到这边来整理,定时地给小房间做补充。   晚饭做好了,苏娴叫秦余过来吃。   苏清坐在一旁,给他们分筷子。   因为三人都藏着心事,所以这顿饭吃得非常安静。   到了夜里,雨还是没有停止的意思。   苏清有些无奈,只好建议道:“现在天都黑了,山里不安全,不如在这过一晚,反正房间多的是,床还有被子这些都是现成的。”   苏清的提议非常有道理,秦余苏娴不禁一同点了点头。   苏娴还拉着苏清的胳膊说道:“姑姑,娴儿有好多话想跟你说,今晚我们一起睡吧。”   接着,看了眼秦余,说道:“秦兄,你就睡我们隔壁,怎么样?”   秦余不知道苏娴的目的,看了眼一旁的苏清,而后才点了点头同意。   三人又在一起聊了会儿天,才各自回房间休息。   这时候,苏清苏娴所在的房间中,两个女子都脱下了衣裙,一起躺在床上,露出了雪白的肌肤。   四条大白腿交织在一起,展现出令人喷血的画面。   秦余此时正躺在隔壁的床上,他很想听听苏娴会对苏清说什么,所以便派了嘤嘤球过去。   嘤嘤球是智能生物,根本不懂什么感情,连欲望都没有,可当她把苏清房内的情形发给秦余看时,秦余顿时就目瞪口呆起来。   苏清她们竟然开始比较双方的身体了。   这……   “姑姑,你的好像比我大了些啊。”   “这有什么好比的……”   秦余有些忍不住了…… 第335章 忍不住了   就在秦余他们回来的时候,北方的大周铁军正在和铁木真的主力部队焦灼着。   苏折走进营帐之中,此刻,他的头有些疼痛,现下铁军正守在一个山谷的南面,而铁木真他们在这山谷里就像消失了一样,根本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而这个山谷,便是上次草原人和孛尔只斤人决战的地方,此谷,名为苦洼。   虽然还没到冬季,可这山谷,却常年被大雪覆盖住。   军队很难往前行进,他们只好在此地扎营,还好苏折所带的大周将士,并不像曾经的草原人那样,轻视孛尔只斤人的实力。   而且他们也有足够的粮草,还有打了鸡血似的军心,不论铁木真怎么躲,或者突然向他们发动袭击,铁军们都是不怕的。   李善长从外面进来,走到篝火前,重重地呵了呵气,显然外面的寒冷已经让这位古稀之年的老将军受不住了。   接着,他抬头看了看桌子上的舆图,向一旁的苏折问道:“怎么样,你可有发现铁木真的主力?”   “难找啊,这山谷实在太大,这老小子就像狐狸一样,躲着便不出来了,我们在这逗留了大半个月,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苏折摇了摇头,显得非常郁闷。   李善长拍了拍他的肩膀,突然转移话题,“听说你家的好女婿已经在西北那边,跟草原人沟通好了?这一次有草原人帮忙,我们会事倍功半的。”   苏折苦笑道:“那又怎样,草原人已经不成气候了,就算他们能牵制住铁木真西北的大军,可怎么说,孛尔只斤人的主力还未消灭啊。”   李善长点了点头,他十分同意苏折的观点,此刻,又突然说道:“我有办法了。”   苏折道:“你说说看。”   “如果把你的那位好女婿请来,那铁木真的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李善长的提议,令苏折诧异,他不由问道:“这和余儿有什么干系,难道他来了,便能找到铁木真不成?”   李善长解释道:“你可别忘了,一个月前,铁木真的粮仓是怎么被那小子找着的,还有当年的亳州朱元璋,也是被这小子给生擒的,这小子其他的不行,这料敌先机的本事,却无人能比。”   苏折沉吟了半刻,点头同意道:“你说的也对,看来是要靠他了,只是此处离安州甚远,而且我们也不知道他回来了没有。”   李善长道:“按理说,应该已经到安州了吧,难道他还被那个尔朱荣抓到不成,应该不会,我相信这小子的运气。”   苏折点点头道:“那好,我这就派人去安州,给他送信。”   ……   此时的安州,和大雪封山的苦洼谷不同。   天上聚起了乌云,似乎暴风雨要来临了。   去往敬慈庵的路上。   秦余重重地打了声喷嚏,刚刚也不知道是谁在想念自己,或许是曹素吧,离家已经好几个月了,她此时还好吗?   苏娴还在身旁,秦余也没有想太多,这时候,敬慈庵已经出现在眼前。   敬慈师太见有人到访,便不急不慢地出门迎接,待看到秦余和苏娴时,不禁笑道:“原来是你们两位,二位是来找苏姑娘的吧?此刻她不在房中,去了山下,你们如果要找,往东去便是了。”   敬慈师太一眼看出秦余二人此来的目的。   秦余略微感觉诧异,接着便和苏娴一起往东去了。   东面的山脚下,有条小河。   苏清此刻正站在溪边,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余和苏娴慢慢接近,可他们都没有声张,只是片刻后,苏娴跑了过去,吓了苏清一跳。   苏清转过身,就看见落在后头的秦余。   心里不知有多少话想和他说,可苏娴正在一旁,所以感觉有些尴尬。   苏娴抚着苏清的背,说道:“姑姑,跟我回去吧,爹爹他正在北面打仗,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家里没有你,就像缺了一个主心骨一样。”   苏清有些好笑,看了眼一直站着的秦余,努着嘴说道:“怕什么,不是有他吗?”   “他?”   苏娴看了眼秦余,随后说道:“秦兄吗?他不行的。”   苏清有些想笑,不知苏娴想要表达什么。   突然,轰隆隆……   乌云黑压压地聚成一片,而后便是一阵阵的雷声。   “要下雨了,我们可得找个地方躲。”   此刻,想要再上敬慈庵,怕有些来不及。   苏清却建议道:“前面有个竹楼,你们随我前去吧。”   秦余二人自然没有其他话,待苏清说完,便一同去了她所指的竹楼。   豆子大小的雨点开始落下来了。   噼噼啪啪地打在竹屋之上,还好,秦余他们在最后一刻赶到了这里。   这间竹屋,总共有两层,是苏清前些年搭建的,本来就是闲暇时用做小憩的地方。   天色也渐渐地暗下来,暴雨如注,今晚说什么也很难回去了。   秦余倚靠在栏杆上,看着外头的风雨。   苏娴和苏清正在二楼的小亭子里准备今晚的吃食。   虽说竹屋只是临时休息的场所,可苏清有时候会在这里过夜,所以竹屋内便建了一个储藏吃食的小房间,里头有米,有肉,还有一些瓜果,平时,苏府的下人会到这边来整理,定时地给小房间做补充。   晚饭做好了,苏娴叫秦余过来吃。   苏清坐在一旁,给他们分筷子。   因为三人都藏着心事,所以这顿饭吃得非常安静。   到了夜里,雨还是没有停止的意思。   苏清有些无奈,只好建议道:“现在天都黑了,山里不安全,不如在这过一晚,反正房间多的是,床还有被子这些都是现成的。”   苏清的提议非常有道理,秦余苏娴不禁一同点了点头。   苏娴还拉着苏清的胳膊说道:“姑姑,娴儿有好多话想跟你说,今晚我们一起睡吧。”   接着,看了眼秦余,说道:“秦兄,你就睡我们隔壁,怎么样?”   秦余不知道苏娴的目的,看了眼一旁的苏清,而后才点了点头同意。   三人又在一起聊了会儿天,才各自回房间休息。   这时候,苏清苏娴所在的房间中,两个女子都脱下了衣裙,一起躺在床上,露出了雪白的肌肤。   四条大白腿交织在一起,展现出令人喷血的画面。   秦余此时正躺在隔壁的床上,他很想听听苏娴会对苏清说什么,所以便派了嘤嘤球过去。   嘤嘤球是智能生物,根本不懂什么感情,连欲望都没有,可当她把苏清房内的情形发给秦余看时,秦余顿时就目瞪口呆起来。   苏清她们竟然开始比较双方的身体了。   这……   “姑姑,你的好像比我长啊。”   “娴儿……这……这有什么好比的……”   秦余有些忍不住了,他当即下了床,直接往苏清她们的房间走去…… 第337章 肾之道   秦余脸色发白,收好信件后,对那斥候道:“好,国家的事情,就是下官的事情,下官责无旁贷,何况苏将军还是我的岳父,以及……呃,就这样吧,小将军,先到客房休息,等明天和我一起前往苦洼谷。”   刚才差点把“大舅哥”三个字脱口而出,还好及时收住了,他看了眼一旁的苏清,而后才叫人送这名斥候下去。   对于北方,秦余是一窍不通,不明白自己岳父以及大舅哥为什么要叫上他,可无论如何,现在已经把他的女儿还有妹妹拿下了,此刻不卖力讨好他,那日后想二女共侍一夫,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不过,刚回来,又要出发,秦余感觉自己是个劳碌命,多希望这样的日子早点结束,多希望可以带着素儿、娴儿、清儿,一起过上没羞没臊的咸鱼日子。   他叹了叹气,对于未来,还是非常憧憬的,只要秦家的事情一结束,他便辞官归隐。   正当想着美事,突然,腰间传来一阵剧痛,是和安州二美管鲍之交后的后遗症啊。   秦余回到卧房的时候,便一直躺着,他发现自己有些力不从心了,可才二十出头的年纪,怎么就会这样呢?   他现在,连起都不愿意起来,中饭和晚饭都是在卧室解决的。   这可不行,必须得为三个媳妇的终生幸福考虑啊。   所以……他请教了千度论坛。   此刻,才发现已经好久没用论坛,而且历史坛本来有他小吧主的位置,现在也因为长时间没履行职责,而被剥夺权力了。   点开搜索栏,秦余输入“肾墟了怎么办”七个大字。   陡然间,戒色坛出现在他眼前。   秦余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直接去找精品贴,皇天不负苦心人,他终于在一贴子中找到需要的东西。   “祖传秘籍,专治肾问题。”   多么有灵气的名字啊。   将这个贴子收藏起来。   秦余叹了叹气,点开贴子,进入眼帘的便是这么一句话:“肾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肾时,不足肾有余……”   淫才啊!   秦余感叹,紧接着他继续往下面看,看了半会儿,才把整个贴子看完。   读完贴子,突然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一开始还不怎么相信,可下面跟帖的人都在回复,用了这个秘籍,身体好了,媳妇也跟着开心了。   这简直就是,你好,她也好嘛。   秦余乐了,他在想,以后就按着上面的功法修炼,那岂不是能一夜……   咳咳……   闲话少说,秦余立马开始打起坐来。   但过了半会儿,发现身体没什么变化,莫非那秘籍是假的?   也是,是自个儿太天真了。   以一个正常人的智商都能猜出来,那不过是水友们的一时之作。   秦余干咳一声,他实在是病急乱投医了,这养肾,还是得靠药来补。   亥时过后,秦余还没有睡去。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苏娴苏清是同时进来的。   “看你房间灯亮着,所以我们没有敲门就进来了。”   苏清的手里捧着一壶盅,苏娴笑着把盅拿过来,坐到秦余身边。   接着,她掀开盖子,能闻到一股很浓的气味。   秦余一下子就猜出来了,这两只狐狸,是在担心他不行呢。   男人不能在女人面前表现出不行。   所以,他强撑着身体,推开苏娴递过来的大盅,而后说道:“你相公我还不需要用这个,娴儿你忘了,我昨晚是怎么让你们……”   苏娴眼睛露出关切的神色,可又听秦余要说些没正经的,于是当即啐道:“别说那些不正经的,秦兄啊,该喝药了。”   苏清在一旁也点头道:“是啊,不喝药,我们可不放心,那北方又干又冷,正是需要精力的时候,可现在你的身体变成了这样,叫我们怎么放心……其实,昨晚应该收敛点的。”   一说起喝药,秦余就想到了一位在宋朝的老哥,此刻他必须得向安州二美证明一下自己是不是要喝药了。   当即,他站起身,把二美一同抱上了床。   ……   到了第二天,秦余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苏娴苏清正在自己的左右两边熟睡,看着她们心满意足的样子,秦余安心了。   他抹掉苏清嘴角的一片白。   而后不自觉地便想起那句家喻户晓的广告词。   更是感叹那本秘籍的真实性。   肾之道啊。   此刻,他的腰也没有像昨天那么疼了,而且精力还十分充沛。   都是那个精品贴的功劳。   他马上打开论坛,准备向那位楼主发出由衷的感谢,可等打开收藏夹,却发现那个贴子不见了。   就连戒色坛也不见了。   神秘事件?   终于,在历史坛了解到事情的大概。   戒色坛被封了,因为违规操作的问题。   秦余没有心思管这个,只是不能当面感谢那位楼主,所以感觉心里空落落的,那楼主,是个好人啊。   当秦余穿好衣服,苏娴苏清也醒来了,三人在前厅用过早餐。   秦余是在中午和那位斥候一起出发的,所以饭桌上,苏家二女千叮咛万嘱咐,叫秦余一定要注意安全。   秦余点了点头,稍作休息后,便简单地收拾下行李,等时间一到,就和那位斥候一同出门了。   苏娴苏清站立在门口,就算秦余走远,也没有离开,北方的战事不知怎样,所以二人都悬着一颗心。   ……   秦余和那斥候一人一马,半个月后才赶到苏折那边。   而此时,苏折他们并没有在苦洼谷了。   铁木真的军队又不可能死死等着秦余出现,当苏折命人报信的那刻,他们的主力便出现了,而且给大周军队来了个狠狠的打击。   此时,苏折和李善长带着铁军退出了百里开外,打算重振旗鼓。   而那铁木真正聚集自己所有的部队,准备实行一个大计划。   秦余是在半个月后的晌午到达苏折军营的。   苏折见到秦余的时候,心里别提多开心了,所以一把拉住自己的准女婿,开口问道:“贤婿,我女儿,还有我妹妹都挺好的吧?”   秦余不禁脱口而出:“都很好,都很好。” 第338章 秘密   “好就好啊。”苏折乐了,他在北方已经快两个月没有回家,怪想念远在安州的家人。   “哈哈,秦有余,你终于来了,臭小子,叫我们好等。”   李善长从营帐中走出来,他一见到秦余就立马往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秦余有些受不住,赶忙退后一步,而后问道:“几位将军,我不过是个死读书的,兵法上的事情都不懂啊,你们这么急着把我叫来,不知是要在下干什么呢?”   “进去再说。”   李善长把秦余拉进帅帐,苏折紧跟其后。   帅帐中,蓝玉和徐达正仔细地看着眼前的舆图,他们见秦余来了,便也高兴地想要上去拍他。   秦余躲之不及,只好用手同时挡住这二人的巨灵掌,接着笑道:“两位好汉,我刚刚已经被人拍过了,你们再来,在下的肩膀恐怕要垮了。”   “哈哈哈……”   帅帐内的一干将军开怀大笑,苏折却道:“贤婿,快些过来,你看看铁木真他们的王庭会在哪里呢?只要找到他们的老窝,端了它,便能胜了。”   秦余走上前,仔细地盯着舆图,而后问道:“不知这几日的军情如何,我们铁军跟铁木真都有过几次的交战呢?”   “有,这些都已经汇集成册了。”   说着,苏折便把这几日的交战成果摆在秦余面前。   接着,再次说道:“贤婿,我们已经和铁木真约好,三日之后,进行一次大决战,不能再耗下去了,粮草已经不足。”   秦余点头道:“好的,各位先给我一点时间,这么多的书册,怕得看到今天晚上了。”   众人见此,都不愿意打扰,一起退出帅帐,到其他地方交流去了。   秦余被单独留下来,此时正认真地阅读文书,其实他根本不用这样做,只不过是装模作样。   偶尔,他也有些奇怪,为何苏折还有李善长他们如此信赖自己,难道真的以为他能够料事如神?   想及此,感觉有些荒诞。   ……   苏折和李善长当然没把全部的希望押在秦余身上,不过是看重他那料敌先机的本事,如果这次也能应验,恐怕以后大周每逢战事,都得叫上秦余了。   大周铁军最上层的领导如此看重秦余,可中下层,和秦余不熟的人却不这样认为。   有的人说:“今天来的那位,便是我们大周的状元郎,可他一个书生插手什么军事,我看呐,是将军他们糊涂了。”   “将军怎么会糊涂,听说这秦余先前还真的有几次料准过,或许是真的呢。”   “越俎代庖,我不看好他。”   他们觉得苏将军和李将军,有点夸大其词,那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书生,真的能料到铁木真的王庭在哪里吗?   到后面,大家都说拭目以待。   秦余没想过自己会被如此议论,这当口,已经叫出嘤嘤球,飞往铁木真的王庭了。   草原广阔,想找一个聚集地自然不容易,可嘤嘤球现下拥有非常庞大的功能,她飞向高空,向地面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扫描,然后在从以前留存下的铁木真照片找起,很快的,便发现了他们的下落。   秦余表示自己真的没有开挂,开挂也是嘤嘤球在开,和他秦有余无关。   找到铁木真,那一切就好办了,既然三天后要决战,此时此刻不得不听听铁木真将有什么计划。   铁木真的营帐中,他坐下的四名将军正齐齐坐在帅帐内。   铁木真拿着舆图,指着上面的一大片密林道:“这里就是我们埋伏的地方,博尔术你先带两万的骑兵前去勾引,待他们到了山坳口,我们这边便一起冲下去,这密林长在山坳上,正是埋伏的好地方啊。”   那博尔术是个穿着黑衣的大汉,此刻,不禁担心问道:“大汗,他们会上当吗?听说大周军营里的李善长狡诈入狐啊。”   铁木真信誓旦旦道:“放心,只要到时候你们演得真一点,不怕大周人不信,而且他们现在粮草已经不足了,急需一场决战,他们找不到我们的王庭在哪,所以只有决战才能挽回颓败的局势。”   四个大将见此,不再说话。   铁木真却在最后说道:“记住,这件事情,谁也不准说出去,这帐房里,只有我们五个,如果谁泄密了,那便杀他全家。”   铁木真露出凶狠的目光,四名将军谁也不敢反驳什么,都一起朝他行礼。   秦余远远地看着这一切,突然一个汉人打扮的青年进了铁木真的帅帐之中。   那青年对铁木真道:“大汗,太师来信,说请你先避开大周铁军的锋芒,此刻我们应该蛰伏,而不是和他们交战,只要大周的粮草用完,自然会撤军,到时候,太师会在朝中斡旋,给你们东山再起的机会。”   铁木真目光如鹰隼般,此刻紧紧地盯着那青年,青年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片刻后,铁木真才冷笑道:“我不喜欢别人教我怎么打仗,贾太师那,你替我多谢谢他,只是我们的事情,就应该由我们说了算,而不是听一个远在天外的老家伙的。”   青年有些诧异道:“大汗,你……你……你难道忘了和太师的约定吗?”   “约定?呵呵,我自然没忘,可现下,我的族人连家园都难保了,还谈什么约定。”   见铁木真突然翻脸,那青年却气定神闲道:“你们的大王子正在大周手中,难道大汗真的不想救他出来?要知道,大王子已经从安州被悄悄地押到京城了,太师表示只要大王听他的,便能保护大王子的周全。”   铁木真听后,不禁意动,可接着却怒道:“老子这一生,从来不受别人的威胁,告诉你家太师,他手里有我的把柄,可我的手里也有很多他的把柄呢。”   说着,拿出屁.股下箱子里的一叠叠信件。   那青年见到信件,不禁大惊,问道:“太师每次跟你写信,都要求阁下当场烧掉,可为何现在留下这么多的,大汗,合作要有诚信啊。”   铁木真爽朗地笑道:“你们大周人,都不是什么好人,特别是这位贾太师,这糟老头,可坏得很呢。”   青年无奈,只是再三嘱咐,一定要烧毁信件,不然太师他们的信誉便难保了。   秦余此时全程看着,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贾太师和铁木真之间,原来有这么多的交易啊。 第339章 送妹   秦余真的是震惊不已,如此说来,想扳倒贾太师,只要将铁木真坐下的那一大箱子的东西夺过来就行了。   通敌这种罪行,就算你有滔天的功劳也不顶用啊。   铁木真叫他身边的将领不要透露,可他没想到的是,嘤嘤球正在他的身边偷听。   秦余感叹他的做官生活快要结束了。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桌上的书册也看了七七八八,秦余走出帅帐,看着眼前渐渐西沉的太阳,心里想到那贾太师也如这夕阳一样,长不了了。   苏折和李善长从远处走过来了,苏折朝秦余招手道:“余儿过来下,老夫有事跟你说。”   “怎么?”   “听说一个月前平儿她去了西北?”   苏折是接到家里的来信后才知道的。   秦余有些尴尬,不知道苏岳父知不知道自己和苏清的情况,此时先静观其变为好,于是点头道:“是啊,小婿也没想到,还好回来的时候碰上了,一切平安。”   苏折绕有深意地看了他一样,笑道:“哦!一切平安?”   “平平安安!”   秦余内心狂汗,感觉苏岳父已经知道他和苏清的事情了。   果然,苏折沉吟半会儿后突然问道:“既然你和清儿一同回来了,这一路上想必是朝夕相处了,所以余儿,你觉得清儿她怎么样?”   这……   秦余一时无言了,一个男人向另一个男人问他的妹妹怎么样,这叫他如何回答?   如果自己没有和苏娴有婚约,那苏折的意思就很好理解了,就是想嫁妹妹给自己。   可现在……不好回答啊。   秦余干咳一声,只好勉强道:“她人,还不错吧。一路上,也算聊得来。”   苏折反问道:“就单单聊得来吗?”   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可秦余依然点了点头道:“是的,说的没错。”   “呃……这……”   苏折忽然噎住了,李善长却在他背后推了一推,并嘲笑道:“老苏,难道忘了刚才怎么和你说的?大家都商量了那么久,刚刚你都同意了,可现在却突然踟蹰起来,怎么回事嘛?做男人,就应该果断点,老夫最讨厌的就是那种婆婆妈妈的人。”   这次换秦余怔住了,他不明白李老将军到底在说些什么,跟自己有关吗?   秦余把视线移到了苏折身上。   苏折被秦余一瞧,显得有些局促。   方才他和几个老哥们到一块空地上,商讨完三日后决战之事,接着便聊起了家常。   苏折对他的妹妹很是着急,都二十八岁,成老姑娘了,还嫁不出去,所以趁机询问同僚们,京城之中,可有哪家公子和苏清匹配。   许多老将都开玩笑,说自己家的犬子可以代劳。   苏折哪里不明白他们的意思,可是他更清楚苏清喜欢的男性类型,武夫是看不上的,她喜欢那种能文能武的青年才俊,就和自己家的好女婿一样。   李善长眼咕噜转了转,既然秦余已经得了苏娴,怎么能少了苏清呢,那就不完美了。   二女双收,才是男人最幸福的事。   所以,他赶忙上去,对苏折开始循循善诱起来。   苏折被他三言两语之后,也觉得这大周国,很难找到像秦余这样文武双全,还顺自己眼的人了。   于是,才有了刚才的提问。   可苏折仍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乎,旁敲侧击道:“余儿啊,在京城可还有像你这样文武双全,一表人才的俊杰?”   秦余一听,立马明白过来,原来岳父的目的在这里,他是想给苏清找个好人家啊。   可既然苏清已经倾心于自己,又怎么可能便宜旁人,而且这世上还有谁能比他更优秀的?   于是,表面谦虚道:“岳父,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比余儿更优秀的人自然是有的,就算余儿凑巧中了状元,也不敢说自己是天下第一,只可惜这样的人物,余儿尚未能认识,如果有一天结识了,一定会告诉岳父大人你的。”   话一说完,一旁的李善长立马露出鄙夷的神色,他秦有余到底还要不要脸啊?   什么叫凑巧中了状元。   这状元还能凑巧中?   那是从千千万的读书人中脱颖而出的啊。   他秦余有心机,在老苏面前显摆自己,而且还说不认识比他优秀的人。   比他优秀的,怕不在大周国吧。   这不是让老苏更加坚定了要把妹妹嫁给他的想法吗?   秦有余这臭小子,坏得很啊。   李善长摇了摇头,不过他却喜欢秦余这贱贱的特点,所以推了推苏折道:“老苏,你还有犹豫到什么时候?”   “我……这……”   李善长冷冷地笑了一下,而后对秦余道:“小子,便宜你了,刚才老苏说想要将自己的妹妹许配给你,说吧,你愿不愿意?”   “我不……不是……”   秦余震惊了,消息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啊。   李善长见他犹豫了,不禁好笑地问道:“怎么,你不愿意?”   “愿意,愿意……”   秦余重重地点了三下头。   李善长见此,朝苏折笑道:“这坏小子,原来早就盯上人家了。”   苏折摇摇头,也是无语,但总算,他的妹妹能嫁出去了。   本来还打算找个时间跟苏岳父谈一谈,可万万没想到,人家早就盯上他这块大肥肉。   秦余一开始是想皮一下,拒绝苏折的话,可后面又觉得机会来之不易,如果岳父大人突然改变主意,那可就真的不好了。   和苏折的聊天,在很愉快的氛围下结束。   苏折说等战事结束,一回去就完婚。   秦余还是有些想不通,作为岳父,应该不会把自己的妹妹推给他的女婿   苏折直接告诉了他原因,苏清已经不小了,等到三十岁,恐怕都没人要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秦余和其他的读书人不一样。   不过,到最后的时候,苏折还是有些担忧,他说道:“余儿,虽然你肯了,可老夫还是担心清儿那,如果她不愿意,那我也没办法了。”   秦余高兴地拍了拍苏折的手,当即道:“岳父放心,小婿回去,会好好睡……服苏姑娘的。”   苏折听了,点了点头。   李善长却在他边上,大笑道:“哈哈,老夫又撮合成一件大喜事了。你们两个可要好好的谢谢我。” 第340章 偷袭   匆匆忙地从安州赶到北方,秦余本以为第一个晚上会不好安眠,可因为傍晚的事情,所以他第一个夜睡得特别安稳,如果有人在他身旁,会发现,他睡觉的时候,是笑着的。   等到第二天,秦余就以要熟悉环境为要求,请苏折他们派一小股的精兵,跟着自己在这广阔的大草原巡察。   虽然,他已经知道铁木真王庭的具体地址,可总不能一下子就告诉苏折他们吧,这样会被人误以为自己是怪物的。   巡逻总共进行了两天,这两天里,秦余是东奔西走,一副非常热衷的样子。   苏折和李善长都看在眼里,待到决战前的一个晚上,他们和秦余,以及其余重要将领一起集合在了帅帐中。   帅帐里,苏折用一根棍子插在离营地不远的一处山坳,他向将军们说道:“这里就是我们明天要和铁木真决战的地方,你们看,这山坳上有片浓密的树林,我们担心他铁木真会在这做下埋伏,所以明天的战事一定要听我等的指挥,片刻都怠慢不得。”   众将军点了点头,显然苏折的话非常有道理。   接着,苏折让秦余开口讲话,这三天来,自己这个女婿可是非常用心地在做自己的事情,也不知到了今晚,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出那铁木真的王庭。   秦余站起身,接过苏折手上的木棍,而后把这三天来所调查的情况报告给他们,最后,他指着某处地点说道:“下官敢肯定,他铁木真一定把王庭藏在这里了,只要诸位用奇兵去突袭,定能让他的后院起火啊。”   有将领突然道:“可是铁木真也不可能傻傻地等待我们去打啊,说不定在沿路上早就设下了伏兵。”   秦余点头道:“这是个问题,可大家应该清楚一个成语,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随即,他又分析了几处有可能埋伏重兵的地方。   大家瞧他说的认真,可还是有人不服气。   只听秦余左前方的人说道:“状元郎,你讲的都有道理,可大多都是你一时的猜测,根本没办法证实吧?”   秦余很无奈地点头道:“当然,下官不过是根据一些山势的特点进行分析,一切都不可预料。”   这话一说出口,整个营帐顿时哗然。   可李善长却咳嗽一声道:“人家秦状元,是老夫请苏将军从不远千里的安州请过来的,他目光如炬,能料敌先机,所说的肯定不会有错的,而且难道大家都忘了,上次的亳州之战?还有最近的安州保卫战,如果没有人家秦余,我们恐怕都很难取得胜利,所以,老夫在此决定,派出一支精兵,前往铁木真王庭,在他家后院放起一把火,好好地教训一下这老小子。只是诸位,谁人敢去?”   铁木真的威名,在这几年已经广泛流传,大家都害怕他,不敢跟这人正面交锋,更不必谈什么深入敌后了。   所以,当李善长话一讲完,全场鸦雀无声。   这倒出乎了他的预料。   然而,就在这时,有人站出来道:“将军,下官愿意去。”   “你?”   李善长怎么也没想到秦余,这么一个文弱书生,竟会主动请缨,可他不会兵法啊,战场之上,瞬息万变,秦余他可没有上过战场,这偷袭的事,更是万分艰险,非一般人可为啊。   秦余从李善长的表情中看出他的疑虑,当即道:“将军,这王庭也是下官找出来的,下官责无旁贷。”   “可你……不行吧?”   苏折也不同意秦余的请求,他可是即将成为自己的女婿以及妹夫,偷袭是件极其危险的事情,如果出事了,叫他怎么向苏娴还有苏清交代。   秦余看着苏折,他其实也不是很想去,可很想把铁木真屁.股下的箱子给夺过来,那他可以能非常简单地扳倒贾太师了。   “我看可以,状元郎不愧是大周最勇猛的读书人,两位将军,如果让末将去,末将保证能将秦状元完整地带回来。”   说话的是一直默默不语的蓝玉,此刻他站起身,非常肯定地向秦余点头。   “对,蓝玉将军说得有道理。”   接着,一帮不怕事大,更对秦余不服气的将军们开始鼓噪起来   苏折和李善长有些尴尬了,见秦余仍是坚持,只好道:“那好吧,你和蓝玉一起去,不过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秦余笑了笑,他已经叫嘤嘤球把铁木真王庭周边的守卫情况报告给他听,而到时候,完全可以避开那些人。   ……   “将军,那边不能去。”   “我们走这里,对,那里有伏兵的。”   “不,蓝玉将军,前面有陷阱。”   从帅帐离开,秦余和蓝玉连夜就带着一干精兵前往铁木真的王庭了。   一路上都是秦余在做指挥。   蓝玉一直跟着他走,不知为什么,明明秦余什么都不会,可他每说的一句话都非常有用,而且据探马来报,刚刚他们没有前去的路上,确实有伏兵。   这秦余,难道是怪物吗?   蓝玉不禁高看了他一眼。   他们在一密林处蛰伏了一夜,等看见铁木真的队伍集体出动,那刚刚发现的王庭只剩下一丁点的兵力,秦余和蓝玉便开始命令精兵们紧急冲锋。   “杀啊!”   喊杀声震天,这让方才刚送走铁木真的孛尔只斤不足十分诧异。   可当他们回过头,想要清前面来的是什么人时,头已经被人给砍下了。   很快的,哭喊声,锅、木桌、凳子被踢倒的声音,还有兵器交接的铿锵声,大火的燃烧室,把铁木真的王庭直接变成了人间地狱。   战争,本就是残酷的。   秦余叹了口气,他一直在外头等待,这是苏折最后的底线了,秦余是千万不能有事的,不然他真的无法向苏家两个女的交代,更无法向太子以及燕王交代。   李善长也是这个意思,所以秦余他们出发前,就特别嘱托了蓝玉。   偷袭可以失败,兵士们可以全军覆没,但秦余必须得完好无损地回来。   这时候,王庭之中,局势已经慢慢地掌握在蓝玉手里了。   蓝玉朝秦余挥了挥手,他才慢慢地向王庭靠近。   此刻,眼睛一直盯着某个地方,那是存放铁木真大箱子的仓库,此时嘤嘤球那里传来消息,正有一个青衣书生打开了那箱子,他手里举着火把,准备烧信呢。   秦余是如何也不可能让他得逞的。 第341章   秦余手持宝剑,骑着快马,如入无人之境,有几个想要上来拦阻的孛尔只斤人,也被他身边的护卫给直接砍翻。   他很快便到了那个青年书生身边,书生的面前,深黑色的箱子上涂满了桐油,书生手上的火把正熊熊燃烧着。   秦余到的那一刻,青年回身一望,而后笑了起来,“你们来啦,可来晚了。”   说着,早就将火把扔了下去,瞬间,整个箱子便燃烧起来。   “住手!”   那可是有关自己下半生的咸鱼生活啊。   秦余大喊着,手上早就飞出去,一下子就插进对面书生的胸膛,那书生凄然一笑,而后便倒地不起了。   秦余下了马,拿起路边上的一个盛满水的木桶,直接奔向了那正熊熊燃着烈火的木箱子,奔跑的过程中,还不忘向身边的人命令,“快灭火,快灭火。”   所幸的是,大火烧的不久,很快便被灭了。   秦余想要去开箱子,可上面的温度还未退去,他只好拿起地上的刀,狠狠地砍了下去。   箱子打开,里头的信件竟完好无损,秦余乐了,可这时嘤嘤球报告说,铁木真的援军正从四面八方赶来。   是先前躲过的那些伏兵,如今他们看见王庭这边的情况,如何不来救呢。   此地不可久待,秦余立马叫上身边的人,打算和蓝玉会和,而后快速地逃离这里。   王庭已经被破坏地七七八八,蓝玉他俘虏了大量铁木真的大臣,还有他的姬妾,本打算把这些人带回去,可现下的情况,却不允许。   蓝玉对一旁的秦余道:“老秦,你说我们该怎么办,这些人杀不杀?”   俘虏们怔怔地望着秦余,只希望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年轻人,能放过他们一条生路。   秦余没想到,今天本是想拿住铁木真的罪证,可却突然要做决定别人命运的事情。   援兵们从四面八方而来,已经没有时间让他考虑了。   秦余当机立断,“杀!”   ……   “老秦啊,你是个读书人,可今天的表现真叫我另眼相看了,本以为你会放过他们。”   逃回去的路上,蓝玉对秦余可以说是越来越喜欢了。   秦余却道:“我本来是不想杀人,但那些人,有的是铁木真的家人,有的是他最器重的大臣,还有国相,如果杀了,对大周可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了。何况战场上的事情,本来就不能心慈手软。”   “说的好,说的好!”   蓝玉举起大拇指,对秦余赞叹不已。   此时,秦余的怀里正揣着一封最紧要的书信,其他的因为不便于带走,所以就一把火烧了。   当他们回到军营,早就有兵士过来报告,那兵士说道:“两位将军,苏将军和李将军正在前方和铁木真的大将鏖战。”   秦余一听,当即道:“快,让人传命令过去,就说铁木真的老巢已经被端了。”   说着,命人把系在马身上的人头取下来。   总共有百十来颗人头。   这些都是从刚才的那些俘虏身上割下的头颅。   事情虽然很残酷,可对敌方来说,却是致命的打击。   秦余自然不可能亲手做这样的事,他连鸡都不舍得杀。   不过命令却是他下的。   此时,秦余早就没了书生那种文弱,取代的是一种冷漠的神色。   那收到命令的军士不敢怠慢,他们把人头接过来,跨上骏马,很快便向战场出发。   蓝玉有些意犹未尽,他也跨上战马,和刚才的精兵们一起跟上。   秦余独留在营地,看着远去的这群大周将士,心里喊着,希望这场战争早点结束。   这时候,战场上,大周铁军和铁木真的大军正陷入焦灼。   铁木真埋伏在密林里,其实他的这种手法很容易被人看出来,可他是铁木真,李善长还有苏折都认定,这个北方草原的雄狮,是不可能做出这样像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的。   可铁木真却真的这样干了,他望着前面扬起的尘土,见自己人已经被杀得快不行了,没有一点悲伤,心中竟是大乐。   带兵的人,是他的爱将木华梨,此时,焦灼地带的木华丽看着战场上的情况,他正准备撤退的时机。   在要被大周铁军包饺子的前一刻,大喊道:“撤!”   大周军队早已经杀红了眼,见到孛尔只斤开始仓惶撤退,还以为自己胜利了,于是无数想着立功的军士开始追赶,不能让将要到手的功名跑了。   李善长看着这副场面,一开始还不觉得什么,可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刚才的孛尔只斤人并没有尽全力。   可自己的儿郎已经开始往前冲了,他想大喊,但这群将士,已经停不下来了。   苏折也发现了不对劲,他看了看李善长一眼,虽然没说一句话,可双方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此刻,山坳处的密林,铁木真见准时机,把鞭子举起,而后重重地指着前方,大喝道:“杀啊!”   数万的骑兵,如蝗虫一般从密林冲下来了。   滚滚的尘土,连大地都在震动。   很快,大周军队被突然的袭击杀得个措手不及。   可他们不敢怠慢,多年来的军队训练,在此刻派上了用场。   刚刚还在逃跑的木华梨,也回身杀了过来。   苏折和李善长不敢怠慢,赶忙叫上剩下的骑兵,和他们一起冲锋。   战场又开始焦灼起来。   突然,不知从哪里飞过来一个女人的头颅。   铁木真一开始还不以为意,以为这是战场上的,可很快,他发现了不对劲,无数的头颅从南面抛过来,有老有少,他们面色凄然,而且还十分熟悉。   “大汗不好了,我们的王庭,我们的王庭被大周人给突袭了。”   一名从王庭过来的勇士向铁木真报告。   铁木真听了,浑身一震,登时冷汗直冒,但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拉起穿信人的衣领大喝道:“你在说些什么!”   那传信的哆哆嗦嗦,却依然坚持原话,“大汗,小的说的都是真的啊。”   “我不信,我不想!”铁木真接连摇头。   可南边传来的声音,叫他不得不相信。   “对面的铁木真听着,我们已经将你们部族的人杀了个一干二净,杀了个一干二净!”   铁木真看向南面,对周围的孛尔只斤人道:“勇士们,南人杀光了我们的妻儿,烧毁了我们的家园,我们已经无家可归了,我们要报仇,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勇士们,和他们拼了!” 第342章   秦余虽然没有上战场,可他叫嘤嘤球去了。   此刻,他正看着战场上的直播,刚刚铁木真的突袭,真把他给吓了一跳。   本以为蓝玉的前去,能起到一点作用,但铁木真鼓舞士气的本事也不是吹的。   秦余在大营里踱步,他在想,如果这时候铁木真的那个儿子在这就好了。   这时候,从南边行驶过来了一辆囚车,囚车上,秦余刚刚还在想念的人,正坐在里头。   真是想瞌睡,就有人送来枕头。   秦余迎上去,赶车的官吏下马拜道:“下官奉太子之命,把这反贼给偷偷带来了,路上虽遇到一些艰险,但幸不辱命。”   秦余大乐,他拍了拍这名官吏的肩膀,但也不敢过多耽误事情,随即叫上人,把车上一脸怒容的木赤带到战场上。   他很想看看,当失去一切的铁木真再见到他儿子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此时的战场,早已经杀的人仰马翻。   突然间,一声悠长的声音从南边响起。   已经杀得满身是血的铁木真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只见自己一直思念的儿子,正站立在南边山坡上的囚车内。   木赤双眼红肿,他在京城待了一段时间,受到大周人无尽的羞辱,此刻能再见自己的父汗,还有同族的兄弟,心情哪能不激动呢。   “父汗!父汗!”   木赤大喊着,铁木真也向他看来。   此时,如果派一支骑兵过去,或许就能将木赤救下来了。   铁木真早已经杀红了眼,见到儿子,如同见到了曙光,可还没等高兴多久,一把尖刀刺穿了木赤的身体。   “不,木赤!”   铁木真大喊着。   木赤看着他,两只手举在半空,而后便轰然倒地。   “不!”   铁木真的声音很大,全场的人都听见了,他手下的四名战将往南一看,都开始露出凄然的神色。   “大汗,大汗……”   一口血从铁木真的口中喷出来,这把周围的孛尔只斤人给吓坏了。   大家连忙救起铁木真。   大周的将士见此,立马扑杀了过去。   李善长更是鼓舞士气,他大喊着,“儿郎们,反扑的时候到了,铁木真已经不行了,大家冲啊!”   秦余望着远处那看不到的战场,不禁松了口气,铁木真因为儿子的死,而气吐血了,虽然不知道情况怎样,可他知道,优势已经开始倒向大周了。   “大汗,我们快走吧。”   “不能撤,不能撤,我铁木真从来没有撤过,今日也不行啊。”   “可我们已经支持不住了。”   一出山林里,铁木真抓着旁边将领的手,他心里不甘啊,可没办法,颓势已经开始了,失败是不可避免的。   他此刻支起身子,看着南面的囚车,自己唯一的儿子正躺在那里,他悲愤啊。   抓起身边人的衣领,问道:“你跟我说,是谁想的这个主意,是谁!”   身边之人明白铁木真的意思,他们的暗探也报回了消息,所以他如实答道:“大汗,偷袭王庭,将族人的头扔过来分散我们军心的,都是那个叫秦余的大周人,都是他出的主意。”   “什么?又是他。”   秦余的名字就像烙铁一样,刻进了铁木真的心中,他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诅咒秦余不得好死。   可如今,还是他,突袭自己的王庭,杀死自己的亲人,还有族人,而今木赤突然出现在战场上,怕也是他的阴谋了。   那个大周国的状元,为什么那么恐怖,他难道是魔鬼吗?   铁木真看着面前已经不可逆转的局势,他心开始寒了。   “咳咳……咳咳……”   捂住嘴,不停地在咳嗽,当把嘴松开,却看见掌心处的一红温暖。   “大汗,我们撤吧。”   周围的将领看见铁木真脸色煞白,当即吓得不轻,他们很担心铁木真的身体情况。   可铁木真仍希望再打下去,他不甘心啊,多少年的努力,竟然在今天付诸东流了,是因为那个男人吗,那个看起来文文弱弱,人畜无害的男人。   “啊!我不甘心啊!”   铁木真仰天长啸,随后才下达了退兵的命令。   秦余看到这个场景,会心一笑,终于战事结束了。   苏折和李善长回营的时候,脸上尽是喜悦。   秦余迎过来,看见他们带回了无数的俘虏,以及无数的战利品。   他恭喜道:“厉害厉害,秦余恭喜二位旗开得胜,草原自此之后,就再没铁木真这个名号了。”   铁木真的主力被消灭殆尽,而他王庭里的那些老少也被屠了个干净,如果他们还想卷土重来,那怕还要等上十年。   可草原人根本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了。   秦余拿出一份刚刚得到的消息,向苏折和李善长他们道:“草原的三王子开始在西北反攻了,那铁木真从此便不得安眠啦。”   “哈哈哈……”   一干将领开怀大笑。   苏折看着秦余,却关心他的安全。   秦余用手拍打自己的身体,叫他不用担心。   和铁木真的决战终于告一段落,而后面的事情,便不需要秦余插手了。   苏折和李善长决定一鼓作气,直捣黄龙,而秦余呢,却允许可以先回安州,等他们的消息。   秦余点了点头,他也不再坚持,刚刚嘤嘤球那边传来消息,那铁木真一气之下,便再也没有起来,靠着一口气支撑着,也不知道能撑多久。   没了铁木真,那孛尔只斤人便不足为虑了,所以也没秦余他什么事情了。   此刻,他正好可以安心地回到安州,等苏折回来。   ……   当秦余到达安州,已经是入秋了,离京城也有四个月,秦余估摸着曹素应该快生产了。   苏府中。   秦余正坐在桌上,对着满桌的饭菜,在狼吞虎咽。   苏清苏娴怔怔地看着他,发现秦余出去的一个月来,人变黑了,也变强壮了。   她们打听战争的情况,在听到苏折和李善长又挥军直入,不禁担心道:“已经打赢了,父亲他为什么还要再去呢?不是粮草都不够了?”   秦余解释道:“岳父他从铁木真那得来了无数的辎重,而今正是士气高昂的时候,所以他们想毕其功于一役。”   苏清这时却用手抵着下巴,好笑道:“岳父?你叫我哥哥岳父,可日后,又该怎么称呼呢?”   “呃……”   这一刻,秦余被问倒了。 第343章 回京   “那样,要不叫岳父哥哥?”   秦余觉得自己有些懵逼,摊上了这两个大美女,算是自己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后面的日子,除了趁着秋高气爽的日子外出游玩外,就是每晚跟苏娴苏清解锁新的姿势。   自从开始修炼自身的肾能力后,秦余是一日比一日强,整日沉迷在闺房之乐中。   当然,他也没有忘了远在京城的曹素,前些日子还写信回去报告自己的平安,并说过不了几天,便能回去了。   苏折以及李善长他们是在九月份下旬带着大周铁军回到安州的。   他们往北追击,只可惜草原广阔,又有荒漠接连,所以他们不敢深入。   秦余接到消息,早就在苏府备下了接风的酒席,此次草原一战,大周铁军旗开得胜,杀的孛尔只斤人丢盔卸甲。   特别是秦余,他的奇袭导致铁木真内部损失惨重,外加大王子身死,此刻孛尔只斤内部是谈秦色变啊。   宴会不单邀请刚刚回城的将军,还有众多的安州士绅,和读书人等。   酒宴之上,苏折当众宣布,苏清苏娴同时下嫁给新科状元秦有余。   话一出来,满堂皆惊。   那些参加过北方战事的将军,或许有所耳闻,可身在安州的文人,士绅,以及将士们却是诧异非常。   虽然,他们经常看到安州二美和秦余形影不离,但他们清楚,那是因为秦余已经是苏折的东床快婿了,可今晚,苏折的话,让他们不得不震惊,“国公爷,你说什么,小生刚才没有听清,这位状元郎,要同时娶两位酥姑娘?”   这是一名坐在秦余不远处的读书人开口问的。   安州二美作为安州人的骄傲,更有无数的年轻人成为了她们的忠实粉丝,特别是那些读书人,如果二美都要嫁人,那跟杀了他们又有什么不同。   何况,苏娴苏清要同时嫁给一个男子。   这男子不就享受到他们无法享受的殊荣吗。   于是无数的男子妒忌了。   还好有苏折李善长在场,要不然,此时此刻这群读书人的眼光能把秦余戳成数千个洞、   苏折没有在意太多,他的择婿标准虽然很严,可你只有表现出彩,能得到苏清苏娴的垂青,他自然是无话可说。   可当初这群人去哪里了,到现在才来后悔,晚了。   这时,他点了点头,宴会上的无数男子不禁大大地叹了口气。   一想到安州二美,要在一张床上,同时伺候一个男人,想想就嫉妒啊。   众男子愤怒了,可对秦余又无可奈何。   于是化悲愤为力量,大家开始比拼酒力。   秦余有些不胜酒力,何况是今晚这样的一个场景,全安州的男子似乎对他同仇敌忾。   回到后院,苏清苏娴正坐在亭子下聊天,他走过去揽住二美,有种想出去再气一气那些读书人的想法。   但后面,他还是算了。   苏清看着他,苏折回府,一直没有说话,可她跟秦余的关系总要挑明的,但仍担心苏折不同意,于是问道:“秦余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告诉哥哥……”   秦余差点忘记告诉苏清,他和苏折在背地里偷偷做的交易了,此时是应该跟她坦白,可突然间又想皮一下。   皮一下没关系,皮几万下却不可以。   所以,他故意露出紧张的表情,担忧道:“是啊,刚刚外面就有人在小声议论了。”   苏清听此,着急的直跺脚。   秦余见此,拉过来亲了亲她的脸颊,大笑道:“哈哈,骗你的,岳父哥哥在北面的时候,就已经同意我们的婚事了,只是我回来,忘记跟你们说了。”   “你好坏!”   苏清用粉拳捶着秦余的胸口。   苏娴也在旁说:“秦兄你变了,变得越来越坏了。”   秦余再次揽住二美,笑道:“我哪里坏了,也就一般坏吧。而且我就你们坏,特别是晚上的时候……”   “啊呸,没个正经。话说爹爹回来,我们的婚事也该办了吧。”   苏娴甩开秦余作怪的手,开口说道。   苏清同时也看向了他。   秦余在二女的脸上又亲了亲,接着点头道:“我打算带你们回京城,去见素儿,而且在京城成亲,两方都能照顾到啊。”   一提起曹素,苏娴便有些尴尬,但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何况是秦家的大房呢,所以她点头表示同意。   苏清更是没有意见,她只要跟着苏娴便好了。   ……   上天似乎十分眷顾秦余,他不单娶了宁州大美人曹素,还把安州二美收入房内。   而且,安州的苏国公对此更没有意见。   到了第二天,苏折便和秦余商量成婚的日期。   秦余也向他坦白了自己打算回京城成亲的想法。   苏折没有意见,他知道秦余的情况,感觉自己是应该尊重一下曹素还有那位曹老爷。   又过了些日子,苏折和李善长把一切都安顿好,打算带着胜利果实回京城复命,同时秦余苏娴还有苏清也跟上了苏折他们的部队。   在他们抵达京城的当晚,汴京秦宅中正发生一件大事。   曹素年初怀胎,到如今已快要十个月了。   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鼓。   因为秦余去了北方,家里除了曹老爷还有两名下人外,别无帮手,所以作为太子妃的干闺女,太子妃自然不会干看着,这些天来,便把自己所熟知的,最牢靠的稳婆请来,顺便的,还有京城中奶水最足的奶娘。   这一天下午,曹素正在院子里晒太阳,收到秦余书信的时候,肚子突然疼痛起来,还好曹老爷一直待在身旁,他马上叫来时刻准备着的稳婆。   “啊,啊……”   “用力,用力啊,快要生了,夫人你用力。”   “啊,秦哥哥他回来了没有。”   产房中,曹素在努力地使劲。   曹老爷在外面,着急地踱着步子,听到里头的呼喊,他赶忙喊道:“余儿快回来了,听燕王说今晚应该就能到了。”   “好,爹,我要见秦哥哥,我有好多的话想要跟他说,啊……”   “姑娘别分心,用力啊,头快出来了。” 第344章 保大还是保小   秦余抵达京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汴京的城门早已关了,想要进城怕还得等明天才行。   可因为跟着苏折的几万大军,城上的守兵自然不敢怠慢,他们很快就向上级报告了。   秦余他们在城下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城门打开的那刻,见到久违的燕王亲自来迎接了。   秦余走上前,燕王一把抱住了他,笑道:“能回来就好,能回来就好。”   秦余也是激动,他说道:“侄儿幸不辱命,这趟差事没给王爷还有太子殿下丢人。”   燕王哈哈一笑,眼神瞥见秦余身后的苏娴苏清,立马就想起曹素的事情来,他拉着秦余的胳膊,催促着他赶紧上马。   秦余不明所以,上了燕王的坐骑后,燕王跟他解释道:“小素儿今天临盆,你还不回家去,刚刚本王险些忘了这茬,这两位姑娘便交个本王了,放心没人能动她们一根汗毛。”   秦余被燕王的话弄得震惊不已,曹素居然这么快就生产了,好巧不巧的,自己也刚好回来。   他此刻心情激动,也不顾向燕王辞别,便催着胯下的宝马往秦宅的方向疾驰。   还好现在是半夜,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   晚上的凉风吹过秦余的脸盘,脸上全是汗水,背上都湿了。   他正在替曹素着急,在这个时代生育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用力,用力啊,出来了,出来了!”   “哇哇哇……哇哇哇……”   一个红通通的婴儿从曹素的身体里抱了出来。   曹素此刻喘着粗气,全身早就湿透了。   身下也是剧痛不已,可她第一时间却是问稳婆道:“男的,还是女的?”   稳婆已经将婴儿用准备好的干净衣服给包起来了,此时听问,立马往婴儿的下面看,见曹素支撑着身子,立即回答道:“夫人,是位小姐。”   “小姐?不,我要儿子啊。”   曹素有些凄然,她作为大妇,虽然秦余的宠爱不会消失,可没能生出儿子来,对以后的日子,影响会很大的。   为什么,曹素此刻已经无力了,她看着上面的天花板,感觉老天爷对她不公。   而且,安州的那两位快要回京了,那日后她该怎么办啊。   就在这时,身下又传来了剧痛。   “不好,里面还有一个……”   稳婆往下一探,不禁大叫起来。   ……   驾,驾!   呵斥着骏马,当到秦宅门口的时候,他翻身下马,可因为太急了,差点就摔倒地上。   因为秦余的关系,燕王和太子担心贾太师会对秦宅不利,所以在秦余北上的后一天,秦宅门外便有了守卫。   守卫们并不认识秦余,他们立刻阻拦想要上前的白衣青年。   “让开,这是我家。”   秦余被挡门外,但很快,有名士兵人认出秦余身后的那匹宝马,是燕王的宝马。   “阁下莫非是秦有余,秦状元?”   秦余点头道:“是我。”   侍卫见此,不敢耽搁,“快请进去吧。”   秦余得了话语,恨不得此刻就出现在曹素面前。   进了院子,韩江却迎出来了,他白天得到曹素将要生产的消息,早就过来等候了,还有陆伯楷,以及从外地过来的蔡显蔡老板。   他们拉着秦余的手,宽慰道:“有余,你回来得正好,不过千万别急,弟妹还在里头生产呢。”   秦余推开了他们,他很着急,没有空跟韩江等人叙旧,见他们都在这,明白这是在帮忙,不由感激道:“韩大哥,伯楷兄,还有蔡大哥,多谢了,现在我很着急,不说了,不说了。”   韩江等也没阻拦,放任秦余前去。   进了后院,前头已经有一大堆的人站那里了,秦余他从不记得自己家有这么多人,只是此刻不想想太多,直接就是朝产房而去。   曹老爷正在产房外焦急地踱步,见到秦余回来,不禁大喜,赶上去说道:“余儿,你可回来了。”   “爹,你还好吧……素儿,素儿她还好吧?”   秦余拉着曹老爷的手,余光看见一旁的帷幔里面,传来一阵阵啊啊的声音。   “素儿,素儿她到底怎么样了?”   秦余焦急地问曹老爷,这时,他更想走进去,可外面的婢女却拦住了他。   在古代,女人生孩子的时候,男人是不能进去的。   秦余站外面,只能接连叹气。   “不好了,见红了。”   稳婆跑了出来,两只血红的手在半空举着。   她看了曹老爷一眼,不禁问道:“老爷,保大还是保小。”   “保小,是儿子!”   曹素在里头开始大喊,为了能生出儿子,她已经不顾自己的性命了。   秦余却说:“保大的,保大的,你一定要把我的素儿给保住喽。”   “诶,诶……”   那稳婆得了命令,再次进入产房中。   曹素听见秦余的声音,于是大叫道:“秦哥哥,你回来啦,不要保我,保你儿子啊。”   “夫人,不要分心,用力啊。”   稳婆开始叫唤。   “我能行的,我要儿子……”   “夫人努力啊,看到头了,或许都能保。”   “啊”,“嗯”,“啊”。   秦余听到曹素的声音开始变弱,所以不管不顾,一头就冲了进去。   “余儿,别进去啊。”   “公子,你进来干嘛?”   外面,曹老爷伸出手,可已经来不及阻拦。   里头,一干的丫鬟稳婆不禁诧异,而此刻,秦余已经抓住了曹素的手。   他打气道:“素儿,我回来了,我就在你身边,以后都不走啦,努力,不要放弃!”   曹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当见到秦余的那刻,脸上不禁绽放出笑容,“秦哥哥,我终于能见到你了。”   “我们保大吧,孩子以后还可以生。”   “不,我要儿子!”   曹素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力气,再次开始用力起来。   “成了,成了!”   “快,开水,开水!”   稳婆大声的叫唤,一旁的丫鬟已经忙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了。   “哇哇哇……哇哇哇……”   又是一个婴儿出来了。   红通通的。   稳婆抱着他,赶忙找丫鬟来伺候,而她得回身帮助曹素。   曹素撑着最后一口气,问身下的稳婆道:“男的,还是女的?”   稳婆抬起头说:“恭喜夫人,第二个出来的是位公子!”   “我要看看,给我看看。”   曹素听到答案,精神更足了。   秦余此刻拉着曹素的手,他也是十分激动。 第345章 秦天河   稳婆把儿子抱到曹素面前。   曹素支起身子,秦余在她身后帮忙。   “哇哇哇……哇哇……”   不远的女婴开始哭喊了,好像在哭诉自己母亲只在意弟弟,一点都不关心自己。   和弟弟都是从她身体里爬出来的,为什么待遇不一样呢?   曹素这时才想起,她还有一个女儿。   “女儿吗,哈哈,素儿你好厉害,我最喜欢女儿了。”   秦余刚才进来,把注意力一直集中在曹素身上,所以没注意到角落里嘤嘤哭泣的女儿。   抱着女娃的丫鬟过来了,秦余看见自己的亲生女儿,喜不自禁,相对于儿子,他是更喜欢女孩的。   轻轻地把女婴接过来,女娃好像有心灵感应一般,被父亲抱住后,立马不哭了。   秦余看着他可爱的女儿,裂开嘴对曹素道:“素儿,你看,她的眼睛跟你的一样,这眉毛却与我差不多啊。”   曹素嗤笑道:“傻哥哥,皱巴巴的,哪里能看清楚,何况她现在也没眉毛啊。”   “……”   这下子,秦余表示尴尬了。   曹素看了看女儿,刚刚是着急了,这小丫头好像能听懂话似的,要不是秦余抱着,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接着,她把儿子抱过来,见秦余在,便开口问道:“秦哥哥,你有给我们的孩子想好名字吗?”   “有啊,当时不就说了,儿子的话就叫泽儿,女儿的话,就叫子衿。”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曹素心里头念了一遍,突然娇嗔道:“你到底是个读书人,女儿的名字我很喜欢,可儿子他,这个泽字又是怎么说的?”   秦余尴尬了,其实他一开始就想着曹素怀的是女儿,所以才绞尽脑汁的给女儿起名字,而儿子,确实是忘了。   “泽,嗯,润泽万物,好名字,我也是想了很久的。”   秦余不想让曹素伤心,于是强行解释了一波。   曹素哪里看不出来秦余是在撒谎,但不好点破他,只是道:“我也想了一个,你看看好不好。”   秦余点了点头,只等她说话。   曹素不好意思道:“叫秦河如何?”   说着,低下了头,解释道:“因为昨晚梦到了天上的银河,想着就以河字为名吧”   梦见天河,这是什么操作?   不过,既然是素儿说的,秦余自然同意,不过,他还是提了一下自己的意见,“秦河二字,终归差了些,莫如就叫秦天河吧。”   曹素疑惑道:“这是什么意思?”   秦余道:“你看,叫秦银河肯定不好听,而天上的这条银河,犹如悬在半空的河水,有个成语叫做天若悬河,怎么样,秦天河是三个字,比刚才的秦河好听多了吧。”   曹素听了,仔细地琢磨一番,而后方道:“嗯,一切就听秦哥哥的,孩儿他以后就叫秦天河好了。”   秦天河,秦子衿。   秦余叹了叹气,从现在开始,他不单有妻子,还有一双儿女了,因此身上的担子又加重了。   曹素这时候突然问道:“秦哥哥,你是刚刚回来的,那……她们也回来了吧?”   “呃……素儿,你……”秦余有些不好意思,此时不知该怎么回答的好。   恰在此时,曹老爷从外头掀开帘子进来了,刚刚,稳婆以及丫鬟们已经收拾干净屋子。   曹老爷走过来,看着眼前的外孙和外孙女,眼睛都快眯成缝,心里更别提有多高兴了。   “来来来,让我抱抱我的乖外孙,还有外孙女。”   秦余把子衿抱过去,然后从曹素的手里接过天河。   曹老爷左手一个子衿,右手一个天河,笑得是啊,根本合不拢嘴。   曹素这时趁机和秦余道:“把她们接进来吧,这样我也好有个伴。”   秦余明白曹素的苦心,只是道:“现在你只要管好自己的身体就行了,她们那有我呢,别操心了,越操心老得越快。”   “呸,你才老。”   曹素白了他一眼,轻声啐道。   秦余哈哈一笑,站起来接过子衿,和曹老爷道:“爹,我肚子饿了,家里有吃的没。”   曹老爷点了点头,“有有,小六和雪雁在厨房炖鸡汤呢。”   鸡汤自然是给曹素补身体的。   秦余刚回家,正好有这个口福。   吃饭的地点是在曹素和秦余的卧室。   曹老爷去客厅见韩江他们了。   而秦余却在卧房里和曹素一起喝鸡汤。   秦子衿此刻安然地躺在她母亲身边入睡,刚才喝饱了乃水,现在的肚子是胀胀的。   秦天河呢,正在曹素的身下喝着乃。   圆溜溜的眼睛紧紧盯着曹素,在转头看到秦余的时候,还会眨两下,好像在宣誓主权,更像是在告诉他,母亲在自己手里,你个臭男人,别想碰。   秦余见此,竟有些嫉妒了,你个臭小子,日后也是臭男人,大哥不说二哥。   过了一会,他不去看了,因为看了会更吃醋。   曹素一下子就抓住了秦余的表情,大乐道:“秦哥哥,你多大的人了,还吃儿子的醋。”   “哦,我没有,别瞎说。”   秦余喝着鸡汤,不想和曹素讲话了。   这时候,小六在外头轻声说道:“公子,老爷叫你去前厅。”   秦余问:“什么事?”   小六道:“燕王来了,就在外头等着呢。”   “哦,好。”   秦余放下碗,走到曹素身边。   曹素叫他赶紧去,而秦余却突然在他儿子头上点了一下,把刚刚还好好喝乃的天河给点得哭起来。   “秦哥哥,你怎么还记儿子的仇了。”   秦余哈哈一笑,没有去管。   等到前厅,燕王正坐在那和曹老爷聊天。   燕王见秦余过来,笑道:“听老曹说,小素儿给你生了一双儿女,还是双胞胎?”   秦余点了点头,“弟弟就比姐姐晚出来一刻钟。”   燕王拍着手掌大乐,秦余却问跟自己一起回来的那两位,现在在哪里。   燕王说:“她们被我皇嫂接走了,说等你八抬大轿抬过去时,再放她们出来。”   秦余“噢”一声,听到苏娴苏清有了住的地方,心里便也踏实了。   这时候,他看四下除了曹老爷外,没有旁人,便从身上掏出一封信递给了燕王。   “这是?”   “这是贾太师写给那个铁木真的信。”   “什么?”   燕王震惊了。 第346章 选乃   燕王大致地浏览一遍,随即就将信收好,并对秦余道:“你在家里好好照顾素儿,还有刚出生的两个孩子,这信本王会交到太子哥哥那里,看他怎么处置。”   秦余问道:“如果有了这信,那贾太师能扳倒吗?”   燕王摇了摇头,说道:“可能性虽然是有,但也微乎其微,除非抓住真正的把柄,就这一封信,他们可以说是伪造的。”   秦余却着急道:“这信是他亲手写的啊,前段时间,我看过他的墨宝,不会有错的,而且上面还有贾府的印章,所以怎么……不行吗?”   燕王拍了拍他肩膀道:“放心吧,如果能拿到确凿的证据,我们会跟你说的,先在家里安心休息,本王回去了。”   秦余见燕王没有说实话,心里是着急地不得了,他很想早点脱离京城这个牢笼,可以说一刻都不想待了。   “嘤嘤球,出来吧。”   他将嘤嘤球叫出来,既然燕王不肯说实话,那自己总有办法的,“去贾太师的府里,听听他们每晚都说些什么。”   嘤嘤球“嗯”一声,便飞走了。   这时候,贾太师府中也忙开了锅。   书房,贾太师把眼前的一盏茶给摔个粉碎,刚刚得到密报,说秦余手里握着一封要他命的信,是从铁木真那抄过来的。   贾太师不禁奇怪,问一旁的莫先生,“你不是告诉那老家伙,收到信,就立马烧了吗?”   莫先生道:“太师,我也是次次提醒,可你应该明白,铁木真是不那么容易控制的。”   贾太师又道:“先前不是告诉他不要那么冲动,等我们的命令再进攻,如今所有的行动都功亏一篑了,这个铁木真到底要干嘛?”   莫先生压了压手,示意太师不要那么激动,“大人,没办法,这都是因为那个秦余。”   他把秦余在安州,以及北方的所作所为都讲了出来。   贾太师听了气得直跺脚,“又是他,又是他,老夫只恨当初没能杀了他,如今羽翼丰满,恐怕动他不得了。”   “那可不一定,听说他妻子生了,还是一对双胞胎,双胞胎啊,太师想想看,那必须得有人照顾,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贾太师点了点头,只是道:“但我们该怎么入手,他家的稳婆都是太子妃亲自挑选的,不容易插进去啊。”   莫先生道:“无妨,我们可以用谭姑啊。”   “谭姑?”   莫先生解释道:“是啊,谭姑手底下有几个女的,本身就是干奶娘的,而且出身干净,在京城中也是赫赫有名。”   贾太师道:“可总不能让她们都去吧,找一个最稳妥,办事最牢靠的。”   莫先生点点头道:“在下明白了,现在就去安排。”   贾太师见莫先生要离开,还不忘提醒,“不要被人看出端倪,此事只有我们知道。”   “放心吧。”莫先生转头答应,接着便快步出去了。   他们的谈话自然没有别人知道,可嘤嘤球不是人啊。   秦余坐在卧房,一边逗弄秦子衿,一边诧异于贾太师等人的歹毒手段。   他不禁抬头看了眼正在喂乃的曹素,一个人乃两个孩子,确实不容易,曹老爷打算给她找个乃水充足的奶妈,秦余倒也听了进去,可刚刚贾太师府里的谈话,不禁敲醒了自己。   该怎么办呢。   “哇哇哇……”   秦子衿哭起来了,秦余却一点都没感觉,他还沉浸在思绪中。   曹素见了,不禁叫道:“秦哥哥……”   秦余抬头一望,失笑了,“刚刚在想事情,呜呜,别哭了,爹爹在呢。”   “想什么呢?”   “我打算给你找个奶娘,分担一下辛苦。”   “呃,这……我倒是早有此意,本来宁州就有人的,可她一时也上不来,听父亲说,京城有个姓赵的嬷嬷,乃水特别充足。”   秦余点了点头,赵嬷嬷是吧,他暗暗记住了这个人的姓氏。   夜已经深了,秦余把秦子衿放在专门找木匠做的婴儿床里,秦天河呢,躺在他姐姐身旁。   待两姐弟睡着后,秦余才和曹素安心睡下。   可是……   “哇哇哇……”   “秦哥哥,子衿叫了。”   秦余起床换尿布。   过了片刻,他们睡了过去。   “哇哇哇……”   曹素推了推熟睡的秦余,“秦哥哥,天河又叫了。”   “还有完没完,果然带孩子是最恐怖的。”   秦余非常无奈,他终于体会到当父母的不容易。   等到第二天,他是顶着两个黑眼圈出现在燕王面前的。   燕王看着他的样子,不禁好笑,“你……这是怎么了?”   秦余把凌晨大魔王秦天河,以及大魔女秦子衿如何祸害他的事情,全说了出来。   燕王听后,大笑道:“哈哈哈,你也有今天,不过确实该给两个孩子找个奶娘了。”   “殿下有什么推荐的没?”   燕王摆摆手道:“女人家的事情,你最好问皇嫂。”   “噢,那我一会儿便去问她。”   秦余用过早饭,便去了太子府。   太子许久没见他,不禁有些想念,聊了会儿后,秦余才表明此次前来的目的,太子笑道:“正好你来了,太子妃她早就给你安排人了。”   说着,带秦余进了后院。   后院中,一群奶娘,十分壮观地站在院子里。   太子妃站在最前,看到秦余进来,不禁笑道:“好巧的,你来了,本宫已经为你找好了奶娘,你看看吧,有没有何意的?”   秦余前面,扫视了一遍,昨晚嘤嘤球跟着莫先生,之后又跟上了那位谭姑,在后面,谭姑接见了十多位京城的奶娘。   嘤嘤球早把她们的样貌拍摄下来。   如今对着论坛中的相片,秦余发现这里的十八个奶娘,有十五个就是昨晚的那群毒乃。   而且这十五个的乃水也是最充足的,剩余的三个,属于那种充数类型,如果秦余不知道贾太师的阴谋,怕不会选她们了。   太子妃见秦余半天不说话,心想或许是人家从未选过奶娘一时踟蹰也是正常,于是指着一名毒乃,向秦余道:“这位是赵嬷嬷,京城中最会乃孩子的,而且出身干净,你大可放心。”   秦余开口称谢,只是道:“娘娘,下官的那两个孩子胃口小,吃不了那么多,下官觉得这边的这位就差不多了,瞧她的大小还有尺寸,怕是最适合我那两个孩子了。”   “啊?”   太子妃懵逼了,还有这样选奶娘的。 第347章 谁敢欺负我孙子   秦余在太子妃诧异的目光下,带着刚刚选定的奶娘离开。   离开前,他还想去看一下苏清苏娴,却被太子妃拦下了。   太子妃说:“男人就是善变,明明有素儿那么好的女孩,却还在外面拈花惹草,这惹的还是我的两个亲侄女,秦有余,我告诉你,除非你八抬大轿抬过来,不然就别想见她们。”   “呃……”   秦余尴尬地离开太子府。   回去的时候,正见燕王在前厅等他。   燕王说:“有余啊,太子哥哥那边已经有回复了,贾太师他通敌卖国,信中说他曾试图盗取安州兵防图,只是缺了实证,可太子哥哥说自己派人在太师府外严密监视,一有风吹草动,我们便可动手了。”   彼时,秦余已经叫那名姓李的奶娘去后院见曹老爷了,此刻听了消息,不禁大喜,贾太师下台之日,指日可待了。   太师府中,贾太师将莫先生喷了个狗血淋头,说他办事不利。   莫先生说:“我也不知道,那秦余选人也太奇怪了,我们的人有十五个,而且个个都比那三个充数的好,可谁知……”   “祖父无需担心。”   在他们讨论的时候,贾公子进来了,他指出自己已经安排了人手,而且此人已被秦余带走。   贾太师诧异地看着自己孙子,听完叙述,不禁大赞道:“这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孙儿你干得好。”   原来,就在莫先生下套的时候,贾公子以防万一,也安插进自己的人。   此刻,贾太师不禁高兴起来,可没多久,又叹气道:“我们的计划都被那小子给破坏了,本想通过草原之战把苏折给拉下来,趁机斩断太子的一条臂膀,可没想事与愿违,半路杀出个秦有余来。”   接着他又问道:“莫先生,那个“在等人”有消息了没有?”   莫先生凄然道:“忘记跟你说了,隐杀内部在前月发生火并,在等人一派被那个言姐姐给灭了。”   “什么!”   贾太师怔住了,“这么说来我们的计划岂不是全都功亏一篑了?”   莫先生点了点头,说道:“太师,如今行事对我等不利,要不先撤吧?”   贾太师好笑道:“撤?呵呵,能撤哪里去。你不知道外面都是皇城司的人了?太子肯定看了那信,已经对我们有所怀疑了。”   莫先生突然问道:“那刘不懂这条线?”   贾太师沉吟片刻,说道:“刘不懂已经没用了,苏折不下马,他就是个弃子,叫谭姑早点把他给解决了,省得夜长梦多。”   说完,顿了顿,仰起头继续道:“孙儿告诉那个奶娘,今晚就可以行动了,秦家的那两个孽孙,我不希望他们看到明天的太阳。”   贾公子看了看自己的祖父,知道他已经下定决心,于是点头道:“孙儿知道了,这就去安排。”   贾公子走后,贾太师指着他去的方向,对莫先生道:“瞧瞧看,这是我孙子,比我那儿子强多了。”   莫先生却担忧道:“公子他是不错,只是贾家已经日薄西山,太师你应该想好退路。”   贾太师看了看天空,感觉自己已经没希望了,所以叹道:“是啊,是该想退路了,老夫可以死,东楼可以死,可孙儿他必须活下去,莫先生五日后便是陛下祭天的时候,老夫打算那时候动手,而你呢带着他赶快走,走得越远越好,希望我贾家的骨血能继续传承下去,不然我愧对列祖列宗啊。”   莫先生点了点头,拱手道:“现在我就去接应公子,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有所闪失。”   说罢,就出门而去了。   贾太师出门,看着天空渐渐西沉的太阳,耳边突然响起秦余在京城乡试时写的那首《好了歌》。   将《好了歌》念了一遍后,不禁想起二十多年前的秦太师。   他望着北方,眼前陡然出现一位和蔼可亲的老人,张张嘴,伸出手想要去探,可什么也摸不着,只是道:“太师大人,没想到这次轮到我了。”   ……   有了奶娘,曹素便不用那么辛苦了,秦余身上的担子也松了几分。   晚间,本要安歇,可天河一直哭个不停,曹素怎么哄都没有用。   秦余怕影响到已经入睡子衿,便把天河抱到卧室外。   在院子走了好几圈,然而天河仍然没有停止哭泣,秦余觉着这小子算是讹上他了。   那姓李的奶娘过来,笑了笑说道:“公子,把小公子给我,我有办法。”   秦余想,奶娘总比他厉害,于是便痛快地将儿子交了出去。   李嬷嬷抱着天河,天河顿时就不哭了。   这孩子……   秦余揉了揉酸疼的胳膊,奶娘这时突然道:“公子啊,我看小公子是刚才喝多了,肚子胀,所以不舒服,要不让奴家把他带到外面散散步,消消食啊?”   秦余觉着这个办法不错,而且外头都是燕王的兵丁,倒也不担心奶娘会出什么幺蛾子,于是痛快答应了。   不过,他也不敢放松警惕,叫出嘤嘤球跟上李嬷嬷。   李嬷嬷出了院子,两只眼睛圆滚滚地转。   因为根本没人上秦宅找事,而且京城最近也太平,所以……外头的守卫根本没过多在意李嬷嬷。   秦余坐在前厅喝着茶水,突然从屏幕里看到李嬷嬷鬼鬼祟祟,顿时醒了过来。   千算万算,没想到这啊……   他赶忙冲出门去,而那李嬷嬷早就拐过一条黑巷子,走远了。   嘤嘤球虽然不能出手,可她一直远程监控着。   “站住!”   还好李嬷嬷没有走远,秦余追上了。   李嬷嬷转过身,有些惊恐,赶忙用手掐住天河的脖子,“别过来,过来我就掐死他。”   天河被卡住脖子,居然没有哭泣,还摸着奶娘的手,伸出舌头舔了舔。   李嬷嬷见孩子如此可爱,母爱被激发出来,所以没有用力。   “哼,秦有余,你也有今天。”   贾公子从黑暗中走出来,接过了秦天河。   天河不喜欢这个男的,于是哇哇哇地哭起来。   “姓贾,你可以伤害我,不要伤害孩子。”   秦余有些急了,可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贾公子冷笑道:“秦有余,我终于等到这一刻了,我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自从在尼山书院认识以来,终于可以出一口恶气了。你小子害了我父亲,害了我贾家,今天就让你尝尝丧子之痛。”   说着,将天河举得高高的,眼看便要摔下去。   “谁敢伤害我的孙子?!” 第348章 不共戴天   秦余循着声音望去,只见贾公子身后的高墙上站立着一名女子。   那女子面容坚毅,说话间手里的一根银针立马飞向贾公子的额头。   贾公子“呃”一声,额头瞬间出现一个小红点。   他诧异地转身,身边的李嬷嬷已经吓得大叫起来。   在贾公子将要倒下的那刻,身后又飞来一名女子,她的腿很长,秦余一眼便认出来人是大半年不见的曼儿姑娘。   曼儿姑娘抱住天河,接着瞬间跑到秦余身边,看了看怀里正眯着眼盯她的天河,对秦余笑道:“刚刚万分危险,主人受惊了,还好小主人没事,只是……他为何一直盯着我看?”   秦余十分震惊地看着曼儿,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转眼看到一脸不敢相信的贾公子正慢慢得往后仰。   曼儿为什会出现,高墙上的女子又是谁,她为何称呼天河为孙子,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   “曼儿到底怎么回事?”秦余诧异地问了一句。   曼儿转过身,那高墙上的女子已经飞身下来。   女子慢慢踱着步,曼儿在她靠近的那刻,弯腰拜道:“见过言姐姐。”   言姐姐?   她是……   “你就是余儿?”言姐姐仔细地打量着秦余,当扫到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眼时,不禁叹道:“这眼睛果然和逸哥很像。”   秦余明白了,这女子就是身体原主的娘亲,可如今里面住着一个新的灵魂,秦余表示自己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   何况,身体的原主人对她也不熟悉,那个“娘”是怎么也叫不出口。   言姐姐似乎明白秦余的心思,笑着说道:“无妨,不需要勉强。”   话语中带着一股威势,显然是因为久居高位,才会有这威严气势。   秦余指着倒在地上的贾公子,跟言姐姐说道:“那个……他……多谢了。”   半天才吐出这一句话,可也费了秦余半天的功夫。   言姐姐道:“你是我的孩子,从一出生便没有管过,生分也是正常,当年因为隐杀中有些事故,所以才离开你们父子,谁想这一别竟是二十年。”   说着,看了眼贾公子,而后道:“这贼子竟敢动秦家的骨血,简直活得不耐烦,就算他的祖父叫贾元善那又如何,即使他祖父是天王老子,老身也是不惧的。”   曼儿姑娘一把将地上的奶娘拉过来,对秦余道:“主人,她怎么办?”   奶娘望了望秦余,又看了眼言姐姐,立马跪在地上死劲地磕头,“大人,女大王,饶命啊,这一切都是那贾公子指使的,民妇不过是因为贪图些银子,才鬼迷心窍,看在民妇上有……”   “闭嘴!”言姐姐一声呵斥,那李嬷嬷立马不敢作声了。   秦宅外的官兵赶过来了,见地上躺着一个,还跪着一个,又见秦余身旁的言姐姐威风凛凛的样子,以为秦余遭到刺客了,立时便围了上去。   “你们统统住手,这位是老夫人。”   说她是老夫人,可样貌一点都不老,看起来也不是四十多岁该有的样子。   秦余将曼儿姑娘还有言姐姐请进了秦宅,随后便叫出了曹老爷。   曹老爷一见到素言,顿时惊骇无比,“弟……弟妹?”   言姐姐做江湖人的抱拳手势,笑道:“曹大哥好久不见。”   曹老爷呵呵一笑,拱手道:“多年不见,曹某早已经满头白发,而弟妹仍如当年模样。”   说着,两个人都笑了。   秦余没有空搭理他们,先把天河报回房间,交托给曹素,当然没有跟她说李嬷嬷的事情。   而后和曼儿出来,便见到曹老爷和言姐姐相谈甚欢。   本不好打扰他们,可外头躺着贾公子的尸体,贾公子还是他娘亲手杀的,虽然这个娘说什么都不怕,但秦余他怕啊。   所以……说道:“母亲……我……”   秦余有点不好意思喊娘,而母亲二字,是对这陌生女子最起码的尊重。   言姐姐看了他一眼,说道:“我知道你的担忧,可别怕,老实说就是了,告诉贾元善杀他孙子的人,就是隐杀的现任蕉姐。”   现任蕉姐?   秦余下意识地看了眼曼儿。   曼儿在他耳边将隐杀最近的事情吐露出来。   原来,上个月隐杀两个派系开始火并,火并的原因是发现上代蕉姐的尸体。   先不论那蕉姐的死因,这隐杀不可一日无主,可那蕉姐最后也没有留下遗言,两个派系自然谁也不服谁,于是就火并了。   这最后的结果,便是言姐姐这一派的压过在等人那一派,之后,言姐姐便成为现任的蕉姐了。   秦余怎么会让原主母亲为难,而且这贾公子也是死有余辜,他开解道:“母亲,你误会了,贾公子挟持我的孩儿,自有人证物证,他日对簿公堂,儿子我也不怕的,只是你最近还是躲避几天为好。”   “我简素言何时怕过人了?”   言姐姐斜看了秦余一眼,拉着曹老爷就往后院走,边走边说道:“这个儿子一点都不喜欢,还是见见儿媳妇吧,还有我的那个乖孙女。”   秦余听了她的话,当场石化,当娘的哪有这样说自己儿子的,何况还是第一次见面。   他们走了,烂摊子却要自己收拾。   秦余走到门外,贾公子的尸体被官兵抬了过来,顺带的还有刚才的奶娘李嬷嬷。   死的人是当朝太师的孙子,兹事体大,官兵们不敢怠慢,他们看着秦余,只等他给办法了。   秦余学着他母亲的样子,说道:“赶快向开封府报案,你们不用怕,有我在呢,我秦余这一生还没怕过谁,就算他贾元善也不能。”   官兵们面面相觑,可事已至此,他们也无可奈何,于是很快几个人便跑去开封府了,当然也有去燕王那报告的,怎么说他们是燕王的兵啊。   开封府尹听了秦宅官兵的报告,起初是不怎么相信,然而等他赶到案发现场,一看之下,顿时身躯一震,他指着秦余,不解道:“状元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余走过去,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贾公子的死很快传遍了京城。   太师府中。   贾太师听到噩耗,整个脑袋嗡嗡作响,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只是抓着报信人的衣领问道:“是谁?是谁!”   那报信人道:“大人,小的也不清楚,只是听说公子他原本要害秦状元的儿子,却被秦状元的母亲一针杀死了。”   “怎么可能?不,秦余,老夫与你不共戴天!” 第349章 内线   贾太师看着夜空中一颗划落的星辰,心里叹道:“老夫没有后代了,贾家也没后代了,如今的我,犹如这刚刚陨落的星辰,既然陨落了,自然不用在顾虑什么,秦余?太子?燕王?呵呵……五日后,老夫要叫你们死!”   身旁的管家过来,问道:“老爷,开封府传我们过去,说是公子的事情。”   贾太师摇了摇头说道:“你去吧,就说是孙儿他死有余辜,我贾家对不起别人在先,去和秦余说一声如果想要报仇大可以到贾府来,老夫扫榻以待。”   “老……老爷……”   管家怔怔地看着贾太师,见他半天没有言语,便去开封府衙了。   在管家离开的后一脚,莫先生走过来说道:“太师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只是到祭天那天,谁都说不准啊。”   贾太师道:“没事,老夫已经抱着鱼死网破的想法了。”   莫先生心里嘀咕,太师我们合作这么多年,可今日你一点都不为我们着想啊,鱼死网破,可我莫大一点都不想死。   贾太师见莫先生没有言语,继续说道:“那个刘不懂早点杀了吧,反正留之无用。”   莫先生听此,劝道:“其实太师,既然刘不懂已经没用,那就继续让他如现在活着就是,何必杀呢。”   “老夫已经不想活了,岂能让别人逍遥,何况那孩子只是我们的棋子,棋子没了用处,自然要丢弃了。”   棋子没了用处,自然要丢弃了。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句话,莫先生琢磨了下,感觉好像在说自己,兔死狐悲啊,他在想太师大人是不是疯了。   只是……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莫先生答应了一句,随后也下去了。   当到了贾府暗卫的据点,谭姑正在等待他的到来。   谭姑上前说道:“大人,听说贾公子他……”   莫先生摆摆手说:“什么都不用说了,太师大人要你赶快将刘不懂杀掉,越早越好。”   谭姑诧异了,不禁问道:“这是为何,那孩子其实还是挺可爱的。”   莫先生摇摇头:“什么都别问,什么也都别说,谭姑啊,怎么说我们也是合作多年的老朋友了,所以今天有些话想跟你说一下,其实太师他啊,有可能……唉,不说了,杀了刘不懂后,你就赶快离开此地吧。”   谭姑奇怪地看了莫先生一眼,呆了片刻才道:“不论怎样,属下都听从你的命令。”   莫先生满意地点了点头。   谭姑却突然问道:“不知五日后的祭天大典有多少我们的人插进去?”   “你问这个干什么?”莫先生有些疑惑,自然还没想到别的地方。   谭姑解释道:“属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知道大人你们一直在做这事情,所以好奇问了一下,大人不说,小的自然也不敢多问了。”   “嗯,该知道的事情我自然会告诉你,不该知道的,一句话也别问,这是我暗卫的规定,你是明知故犯啊,算了,下次不要再犯了。”   莫先生被贾太师搅扰的心神不宁,此刻对谭姑的话也没有往深处想。   谭姑走后,他摇了摇头,感叹几句,随后去看看祭天时要用的东西准备好没有   ……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贾公子虽然是原主母亲所杀,可到底还是因为自己啊。   所以,当开封府的人过来传唤,秦余是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当他回来的时候,曹素,曹老爷在家里焦急的等着。   “有余,到底怎么样了?”曹老爷抱着子衿,是第一个奔出去问的,曹素抱着天河紧紧跟着她父亲。   秦余接过子衿,爱惜地亲了她的额头一下,而后看着曹老爷道:“有惊无险,有惊无险啊,刚才我进开封府的时候,心里还没底,可谁知贾府的人过来说他们认了,还跟我说想要报仇的话随时恭候。”   嘶……   曹老爷吸了口凉气,说道:“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不会有阴谋。”   秦余还未回答,言姐姐已经从后院过来了,一句话便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她身上。   秦余走上前问:“母亲,这话怎么说?”   言姐姐拿出一张纸条递给了秦余。   秦余仔细地读了读,随后不解道:“这人是谁?他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是我隐杀的内线,她一直隐藏在姓贾的那里,时刻向我们提供情报。”   “隐杀的人……”    秦余震惊了,随后看见纸条上写着“刘不懂危险”五个字。   “不好,我要去一趟韩府。”   ……   刘不懂此时正在韩府的书房中安心练字,他的干爹韩溪从燕州给他寄来了十多支的狼毫笔。   收到狼毫笔,他心里美滋滋的,对于韩溪是出于内心的感激。   “不懂啊,你还在练字呢,要不要先休息一下,这字一时半会也练不完不是?”   谭姑从外头走进来,手里面还有一碟子的点心。   她把碟子放在桌上,拿出一块递给了刘不懂。   刘不懂接过来,看了看她笑道:“娘你不知道,干爹他从北方给我寄东西来了,我练好字,还要写回信给他。”   谭姑故意好奇道:“都写些什么呢?”   刘不懂有些腼腆,可最终还是将信给了谭姑。   谭姑看了看,见上面写着叫韩溪要注意身体,还把最近临摹完的字帖放进信封里,交给韩溪检查。   见孩子如此孝顺,谭姑开心地笑道:“真是好孩子,你干爹一定能明白你的心意的。”   “嗯。”   刘不懂说着,将手里头的糕点吞入口中。   片刻后,他感觉头有些晕,看着谭姑道:“娘,我有点困了。”   谭姑一把将刘不懂接住,故意怪道:“我就说先休息的,你还不信,现在困了吧。”   “嗯。”   刘不懂依偎在谭姑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谭姑抱起刘不懂直接往房间去。   在到门口的时候,秦余拉着韩江正好碰到她。   “你要干什么?刘不懂他怎么了?”   韩江性子急,当即走上前责问。   谭姑好笑道:“我儿子困了。我送回房间睡觉,有什么不可以?”   韩江拦住了她,“我看未必吧!” 第350章 豁然开朗   “就凭你们也想拦住我?”   谭姑冷冷的笑了笑,而后扔出刘不懂,自己跳到房顶上跑了。   “贼婆娘,算你跑得快。”   韩江接住刘不懂,看着远去的谭姑,大咧咧地骂了一句,可也知道此刻不是追的时候。   “不懂……不懂……秦兄弟你看看这孩子是怎么了?”   韩江抱着刘不懂,一直摇晃他,但他好像死去一般,怎么都摇不醒。   秦余瞥见书房里的半块糕点,担忧道:“刚才那女人是不是给他吃了那点心,点心里怕是有毒。”   “那可怎么办,这不懂是我二弟的心头肉啊,他托付我要照顾这孩子,可如今……”   韩江着急了,秦余建议道:“我们还是找个大夫先,或许还能救。”   “余儿,韩江,出什么事了?”   这时候,燕王带着兵士们进来了,方才路过秦宅,曹老爷把事情向他说了一遍,出于担心,所以便带着手底下的人过来了。   秦余向他道明了原由。   韩江有些急,说道:“殿下,我现在要去找大夫。”   “大夫?我这正好跟着一个,太子哥哥最近老咳嗽,所以本王将宫里的吴御医叫过来了。”   听到御医,韩江喜上眉梢,这京城论医术谁家最好,当然是宫城中的太医院了。   吴御医是个清瘦的中年人,他走上前把住刘不懂的脉搏,又翻了下他的眼皮,沉吟三下后,方说道:“是迷魂散,并不是毒,睡上三天便能醒来了。下官现在就给各位开药方,按着上面的,一个晚上便有效果了。”   “多谢吴神医。”   韩江听了吴御医的话,心里一块大石头倒是落地了,只是仍然觉得有些奇怪,只听他说道:“这么看来,这谭姑倒有些蹊跷了。”   秦余记得先前言姐姐说过贾家中有她们隐杀的内线,这谭姑倒挺符合这个标准的。   只是心中不大确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虽说刘不懂已经无事,可韩江仍不敢怠慢,在他的房间外,安排了四名守卫。   等众人到了客厅,秦余心里仍有些奇怪,他说:“刘不懂不过是个孩子,为何贾家要对付他呢?难道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韩江和刘不懂接触得最久,可他也不清楚。   只有燕王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刚刚看到那孩子的时候,不知为何,本王觉得非常熟悉,那眉宇间的神色,好像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   刘不懂的身世成为一个很大的谜团,而贾家之中的卧底也一直困扰着秦余。   当回去问言姐姐,言姐姐却说自己也不清楚,本来这名内线一直只服务于蕉姐,自己无权管辖,而今虽然成为新一代的蕉姐,可暂时还没和她见过面。   言姐姐说有机会便找那人谈谈。   无数的疑惑萦绕心头,秦余总感觉最近有大事要发生,所以他一边叫嘤嘤球去贾府盯着,另一边秦宅也要彻底查个清楚,还有没有什么可疑人混进来了。   到第二天,太子妃派人过来,说自己遇人不淑,让秦余他们受惊了。   秦余连说不敢,这种事情,本就是防不胜防。   只是苦了曹素,这些天,她担惊受怕,又要抚养两个孩子,不容易啊。   秦余在前厅用过早餐,向小六他们交代几句后,便上朝去了。   朝堂上,除了议论北方的战事外,还有一件重要的大事,就是四天后的祭天大典。   祭天,在古代是个非常重要的仪式,一般是皇帝亲自举行,可众所周知,当今陛下心里除了长生,便没有其他的了,所以按照惯例,都是由太子去做。   朝臣们一番议论后,没人有疑议。   当事情就要定下来,却有人出班奏道:“殿下,执事官昨日偶感风寒,对于祭天,恐怕要另请他人了。”   所谓的执事官就是在祭天的时候,在太子身旁,拿物品的人。   太子听说,当即疑惑道:“前几天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那好,众卿家,以为谁合适呢?”   “老夫觉得状元郎就合适。”   贾太师突然说了一句。   朝臣们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太师大人以往都不怎么说话,而且和太子他们不对付,怎么今天……   他们觉得蹊跷。   秦余太子更是狐疑,不过让秦余去,确实也符合礼法,所以,这件事很快就决定下来了。   秦余下朝后,去太子府待了会儿,才回到家中。   吃过饭,在带着一双儿女散步的途中,言姐姐从外面走过来说,那个内线又给她塞纸条了。   纸条上写明了刘不懂的身世,更叫秦余他们小心,祭天大典,贾家有大动作。   听到这两天消息,秦余哪里还站得住,他赶忙将手上的子衿交给言姐姐,而后疾步往太子府去。   太子府中,燕王,韩江都到了。   太子怔怔看着信,问道:“他上面所说的属实吗?这刘不懂竟是武妃之后,是我的皇弟?”   燕王在一旁开解道:“难怪我那晚看到他,觉得非常熟悉呢,没错大哥那刘不懂眉宇间的神色,跟武妃一模一样。”   太子点了点头,“对,本宫也有所听闻,当年武妃的孩子被偷偷带出宫了,可到最后都没有消息,所以不了了之,而今居然突然有个孩子出现……那刘不懂是不是才十岁?”   韩江道:“是的。”   太子:“那就难怪了。”   “可这太师为什么要把失踪多年的皇子给带回来呢?”   燕王有些疑惑。   太子说:“自然是为了夺位了……咳咳……”   说着,接连咳嗽了五六下,感觉喉咙有东西要出来,于是用帕子包住嘴,等松开看的时候,见上面有一丝血迹。   这可吓坏了燕王他们。   燕王:“大哥,那金丹你没有吐掉吗?”   太子摆了摆手,“父皇这些天起疑了,每日叫我进宫,便要当着他的面,将那丹丸服下,所以哪里有机会吐出来呢。”   燕王见此,心里不知有多着急,“父皇他为何要这样做,我们的兄弟本来就不多了,他……”   太子摆手道:“别说了,先说说祭天的事情。” 第351章 祭天大典   当太子和燕王听说韩府里还睡着一个自己的亲弟弟,顿时喜出望外。   太子和燕王,不像其他时代的皇子,沉迷于权力之争,而淡漠了亲情。   他们这一代,发生太多的宫廷惨剧,本来有十七个兄弟,到如今仅剩下他们二人,能不悲剧吗。   何况,二人在朝中的声势又岂是一个孩子能比拟的,就算这孩子想争一下,他们也是乐见其成。   所以当听闻失散多年的兄弟找到后,两人都露出了难见的笑容。   只是等到处理下面这件事情时,二人脸上开始变得严肃。   “贾太师居然想造反,好啊,我这就去清点人马。”   房间里最急的人当属韩江了,当他知道这个不得了的消息后,整个人就像随时要爆炸的炸弹一样。   燕王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随后到:“镇定,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前,我们不能动手。”   秦余说:“殿下,王爷,四天后就是祭天大典,大典上不论是人,还是物,在这几天务必要检查清楚,如果真有太师的人混进来,那就糟了。”   太子点点头同意道:“有余说的不错,韩江这件事情交给你去查,你是禁军统领,祭天那日的所有守卫都要彻查一遍,任何生人都不能混进来,还有一干要用的物品,本宫会派人帮你详查的。”   韩江接到命令,不敢怠慢,立即便起身离开了,时间还有四天,而祭天大典上会有多少的人员参与,想想就觉得时间不够用了。   秦余这时候提醒了一句,“殿下,想在那样守备森严的环境下谋刺,那所用的武器必然是最锋利,最直接的,听说兵部早已研制出一种爆炸性很强的火药,我担心贾太师会用到这个。”   火药杀伤性本来就强,这个时代已经有了烟花,用火药做武器,自然是水到渠成了。   话一到此,太子立马警醒过来,越思索,就越觉得秦余说得有理。   亡羊补牢,未为晚也,他立马安排人手下去,不论如何都要确保祭天大典安全顺利地进行。   有句话叫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在这四天里,韩江是什么都没有查出来,五千参加大典的禁军中除了几个先前有过作奸犯科的外,其余的出生纯正,没有一丝可疑的地方,而且他们加入禁军的时间也不短,可以说都是老哥们了。   祭天那日要用的物品都是按照标准采办的,所有的东西,都被逐一审查,除了有两件滥竽充数的外,没有发现任何的违禁物品。   这下子,太子他们不禁陷入踟蹰,难道秦余那边得到的密保有假不成。   秦余也是不敢确定,言姐姐没能和那名暗线联系上,一直以来都是那名暗线给她消息的,想来对方也是怕暴露身份。   等到第四日,秦余很早就出门了。   曹素有些担心,可言姐姐却叫她安心在家等待,她早就叫曼儿姑娘扮做秦余身边的小跟班,跟随而去了,何况秦余本身会些三脚猫的功夫,一般人还接近不了。   等到皇宫里头,燕王走过来特别叮嘱道:“余儿,不论怎样,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殿下,侄儿知道的。”   秦余听了有些感激,这位燕王殿下,无时无刻不在关心爱护自己,是比亲爹还亲的那种,有时候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燕王失散多年的孩子。   燕王点了点头,然后带着秦余一起往祭天的地方。   曼儿作为随从,一直注意周围环境有什么危险的地方,这时候,她余光瞥见有双眼睛正紧紧盯着他们,可待转头的那刻,那眼睛不见。   虽说觉得蹊跷,可凭借多年的经验,她敢确定言姐姐的那张纸条是没有错的。   等她跟上秦余走远后,那双眼睛再度出现了。   “怎么样,莫大先生,他们都进去了?”莫先生看着秦余三人消失在自己的视野,而后点头对身后的人道:“太师,都准备好了,所有的兄弟一接到命令,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啊。届时只要你一声令下,那两千人便会立刻动手。”   贾太师听后点头道:“这就好,也不枉我养他们十年。”   莫先生呵呵一笑,韩江想要差禁军的底细,看有没有混进奸细,可他不知道的是,这奸细在十年前就混进去了。   他们出身确实纯良,只是小的时候便被灌输忠于贾太师的信念,十年过去了,什么都没被查出,何况是这短短的四天。   本来这些人是准备用来夺位的,只可惜事与愿违,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贾太师叹了叹气,望着秦余远去的方向,说道:“这回终于可以为孙儿报仇了。”   莫先生点头恭贺道:“恭喜太师大人,得偿所愿。”   贾太师摇头笑道:“恭喜个什么,老夫已经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到时候你记得要想办法脱身,你我虽然是主仆关系,可老夫一直拿你当朋友啊。”   莫先生默然了。   贾太师突然浑身一个激灵,感觉身边有人盯着一样,他不禁问道:“莫先生,我们的计划,没有泄漏出去吧?”   莫先生斩钉截铁道:“太师这次放心,除了你我,以及那些死士外,没人知道。”   “真的?”   “真的,属下可以拿人头担保。”   ……   “呵呵,不好意思,我知道了。”   秦余心里冷笑,还好叫嘤嘤球一直跟着贾太师,虽说四天来,没有获得任何有用的消息,可刚刚的,简直就是意外之喜啊。   立马上前,自然不能说出刚刚知道的,秦余只是和燕王道:“殿下,你有没有叫苏折将军,还有李善长将军他们进来,虽说禁军都是咱们的兄弟,可万一……”   燕王听后点头道:“你说的有理,现在离大典开始还有半个时辰,本王这就很找太子哥要圣旨,派人前去将老李他们的兵马调过来。”   祭天的地方是在汴京城外一个很大规模的祭坛上举行的。   外头,锦旗林立,无数的禁军把祭坛包围得水泄不通。   而里面,一干文武站成两排。   秦余到的时候,太子他们已经站在最上面的高台上了。 第352章 惊变   汴京城外,祭台处,天空云层滚滚,狂风呼啸而至,一副山雨欲来风满……台。   秦余走上阶梯,向太子拱了拱手,接着看了下四周不禁奇道:“太师没来吗?”   太子一脸严肃,待听见这个问题时,不禁失笑,“他去陪父皇了,说父皇常年待在丹炉,怕他孤单。”   燕王走上前,冷笑道:“太师他去的可真是时候。”   “老大,老四,朕来了。”   周皇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全祭台的人都向他弯腰。   周皇的身后跟着大内总管魏贤,还有一脸不情愿的贾太师。   周皇走上台阶,太子燕王垂手而立,秦余则和别人一样,下拜了。   周皇握住太子的手,说:“往年,你辛苦了,这本来就是朕的事,你在一旁当朕的主祭官吧。”   太子怔住了,“父皇,这……你……”   周皇不顾太子的诧异,直接拉着他的手向前。   太子侧过头看去,只见父皇满面春风。   燕王随后跟着,心里在打鼓,本来乱糟糟的祭台,父皇再搅进来,算是怎么回事。   秦余和贾太师并排而行,二人视对方为死敌,以前从未如此走过,以后怕也不会再有,所以都觉得怪怪的。   前方是一处九层阶梯的高台。   秦余和贾太师跟着一干朝臣站在下面。   大典很快开始了。   周皇带着太子上前,走到最高的地方,身前放置着一个水缸大小的燔柴炉,燔柴炉上,昊天大帝的牌位赫然可见。   香炉内布满烟灰,京城最大道观紫薇观的道士递出早就点好的竹立香。   周皇接过,一旁的太常卿引导他祭拜。   太子从执事官手上接过玉帛,递给了周皇。   祭天的步骤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祭台下,贾太师的脸色开始凝重,见紫薇观的道士将燃着的符纸递给周皇的时候,整个人都在颤抖。   秦余在他身旁,瞧他的样子,不禁奇道:“太师,你身体不好?”   贾太师没有说话,故作镇定,眼见那燃着的符纸被丢到燔柴炉内,整颗心都跟着下去了。   秦余不明所以,没过多久,耳朵旁传来猛烈的爆炸声。   嘭!   燔柴炉炸了。   秦余不敢相信地偏过头,不是说所有地方都彻查过了吗。   这时候,整个祭台开始乱了。   “护驾,护驾!”   “太子意欲谋害陛下,随我杀啊!”   不知是谁在哪里故意地喊了一句,接着就有一群人高叫起来,“保护陛下,保护陛下!”   “救命啊,救命啊……”   祭坛上下闹哄哄的,惨叫声,兵器交接声,爆炸声,声声入耳。   秦余下意识地转过头,贾太师早就溜了。   懵逼了一下,接着便清醒过来,此刻一定要抓住贾太师才行。   叫出嘤嘤球,令其飞向高空,侦查贾太师的去向。   不一会儿,就见贾太师趁乱往西面跑了,秦余立即跟上。   可很快,五名乱兵阻挡住他的去路。   秦余看着面前拿着兵刃的叛军,一颗心顿时沉到谷底,他不过有着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不是这些训练有素之人的对手。   曼儿在外头,没有被允许进来,韩江也不知所踪,此刻算是孤家寡人了。   最左边的叛军,眼睛露出凶光,发出令人恐惧的笑声,只听他说道:“太师有令,见到秦余立马杀死。”   秦余凄然笑了一声,随后向后头撒腿就跑。   打是打不过,可跑就不一定了,他秦余可是全大周最快的男人。   快是一种骄傲。   就在他们相互追逐的时刻,外头,喊杀声震天。   李善长带着三千铁军恰好赶到。   五名叛军,还有其他的叛军们都慌了。   那贾太师早就跑路,而带头反叛的人也被苏折一箭射死。   “统统住手,反抗者死!”   李善长一声长啸,叛军们恐惧的纷纷放下武器。   一场滑稽的反叛竟如此草草收场。   秦余此刻已经跑到高台上,见场面被镇住,整个人不禁放松许多,突然身后响起哭泣的声音。   “父皇……父皇……”   是太子和燕王。   秦余转过身,看见太子被人压在身下,整个人都已经黑了,前面的燔柴炉早就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个巨大的深坑。   燕王跪在一旁,以头抢地。   秦余仔细地揉了揉眼睛,只见趴在太子身上之人,正是当朝的皇帝,周皇。   周皇竟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爆炸,太子才因此而活下来。   可是……周皇不是想让太子死吗,这倒令秦余有些想不通了。   这时候,朝臣以及禁军,还有大周铁军们注意到高台的情况。   下一刻,众人都跪下了。   大内总管魏贤走到高台边沿,大喊道:“皇帝陛下龙驭归天了!”   轰隆隆,天上响起雷鸣,不一会儿,大雨倾泻而下,将整个祭台笼罩在雨幕里。   “陛下!”   这时候,祭台上下,一片凄然。   只有秦余坚挺地站起来,他对周皇本没有感情,心底更希望他早点死,只是没想到他死得这么早,这么快。   早到自己还没有出手,快到根本没看清经过。   直起身,在雨幕下,走到太子身边,大声吼道:“殿下,此刻那老太师正往西而去,想要抓住还来得及啊。”   “殿下,想要抓他还来得及啊!”   “殿下!”   秦余接连喊了三下,太子总算被他喊醒。   燕王更是跪在地上说道:“请大哥下达命令吧。”   “请太子殿下下命令!”   韩江、禁军、李善长、苏折,以及一干的大周铁军们一齐喊道,声音震破天地。   太子坚强地站起身,在秦余的搀扶下,向韩江他们大声说道:“抓住贾元善,就地杀死!”   ……   贾太师此刻正在莫先生的搀扶下上了一辆马车,他们不走官道,而是走上一条相对偏僻的小道。   马车上,贾太师泪流满面,莫先生递给他一袋温水。   贾太师接过来,凄然道:“陛下,陛下他终究还是被我害死了,本来老夫是打算去丹房挟持他的,可没想发生这么大的意外。”   莫先生掀开车帘,外面大雨滂沱,雨声中还伴着万马奔腾的声音。   他回过身,宽慰贾太师道:“大人,一切都过去了,现在我们还是考虑下怎么逃出这里。”   “我们还逃得了吗?”   “逃得了,这条路属下已经想了十年。”   贾太师点了点头,一颗心总算放下了。   他们身旁,嘤嘤球正在给秦余做现场直播。 第353章 请老太师赴死   马车行驶到一个岔路口,莫先生叫外面的车夫停下来,而后他跟贾太师建议:“大人我们下车,旁边有条小河,河边有艘船,正好可以载我们离开,而这马车就让它继续往前走,引开追兵。”   贾太师摸着胡须笑道:“还是莫先生想得周到。”   说着,也不顾路上泥泞,和莫先生一起跳下车去。   莫先生吩咐马夫,等马车到安全的地方,自己也早点逃走。   马夫点点头,接着便催马疾行。   莫先生拉着贾太师的手,一起往河边走去。   身后,雨水掩盖住脚印,先头的追兵赶到这,看了几眼,便继续前行。   当二人到达渡头,果然有辆马车在等待着。   “谭姑在不在?”   莫先生喊了一声,谭姑从船内钻出,拱手笑道:“大人,属下在这恭候多时。”   莫先生率先上了小船,接着才去扶贾太师上来。   贾太师上船后,回头望了望远处,不禁叹息一声,“几十年啊,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莫先生从旁劝慰道:“有句俗话叫千金散尽还复来,太师大人,我们还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贾太师摇摇头不再多说话,只是突然想起他的那个儿子还在京城没放出来,于是问道:“东楼他可救出来了?”   莫先生道:“这事情可以问谭姑。”   谭姑正在准备撑子,听到名字,转头露出笑容,“大人放心,公子的话,属下已经安排到妥当的地方。”   贾太师听此不禁笑了,“你们不愧是老夫用心培养的手下,办事牢靠,哈哈哈……”   谭姑自称不敢,转回头的那刻,脸上带着嘲讽。   小船一路往下游飘去。   贾太师见逃脱开了,不免心中高兴,走出船舱,放声大喊道:“谁能杀我,谁能杀我,哈哈哈……”   “请老太师赴死。”   “请老太师赴死……”   “请老太师赴死!”   突然间,河岸边出现大队的骑兵。   骑兵们高喊着口号,并拿起背后的弓箭,对准河中的小船。   有的拿出绳索,往河中一抛,将船尾套住。   “怎么回事,不是万无一失吗?”   贾太师有些凄然了,看着黑压压的骑兵,整个人顿时没了力气。   莫先生吞了口水,他也不敢相信。   扑通。   有人下水了。   莫先生转头一看,是谭姑。   他急着跟贾太师道:“大人,是谭姑出卖了我们。”   此刻,谭姑下了水中,早不知去向了。   与此同时,黑压压的骑兵中走出一位青年。   “是你,秦余!”   贾太师如同见了恶鬼一般,没想到在最后还是死在了姓秦的手中。   秦余骑着燕王给的骏马,出列后,拱手对贾太师道:“秦有余,请老太师赴死。”   贾太师怒瞪着他,接着哈哈笑起来道:“狂妄,狂妄,老夫不会死的,不会死!”   秦余冷笑一声,对周围的骑兵们道:“贾元善害死了陛下,意图谋反,诸位,太子有令,得贾元善头颅者,赏千金,封侯。”   莫先生见此,拉着贾太师的手道:“太师,我们跳吧。”   贾太师挣开了他,到这时竟豪气干云起来,对着秦余道:“秦有余,没想到,老夫最后还是栽在你的手里,好嘛,好嘛,秦家又起来了,老夫倒要看看,你能成长到什么地步。”   “不好意思,你看不到了。”   “放箭!”   将手一挥,骑兵们得了命令,数千只的箭矢往小船飞去。   贾太师望向天空,只见无数的箭头慢慢放大,而后穿过自己的身体。   他没想到最后会万箭穿心而死。   倒下的前一刻,眼睛还抓着秦余不放。   秦余看着倒下的贾太师,心里叹道,一切总算结束了。   抬头望了望天空,对天上的原主还有他父亲,以及秦家上上下下几百口的生命说道:“为你们报仇了。”   此刻,暴雨早就停歇,云层也散了开来。   太阳光穿透云层洒下来,两边的河岸升起一条彩虹。   小船被骑兵们拉上岸,莫先生早已不知踪影,只有贾太师像刺猬一样地躺在那里。   ……   贾太师死了。   回去的时候,太子他们还不敢相信,等见到尸体的那刻,大家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秦余下了马,对燕王道:“殿下,我回家了。”   祭坛上下,正在收敛尸体。   燕王和太子守在周皇的身边寸步不离,听到秦余的话语,没有回答,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秦余跟韩江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外头,曼儿站在一颗榆树下等待,见秦余出来,喜上眉梢道:“主人,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走吧。”秦余此刻感觉很轻松,再也不用背负秦家的血海深仇了。   回到秦宅,曹素非常担心地坐在前厅,见人回来,立时就走了出去,说道:“刚刚听人说祭坛那边出事了,你……你还好吧?”   秦余摸摸头,爽朗笑道:“你这不是问的废话吗,素儿,有句话叫一孕傻三年,可你傻得好快,杀得好可爱。”   “人家是在关心你,你才傻。”   曹素被秦余气得飞起,刚才还担心他,可现在竟然来气自己。   不理他了。   曹素回身只管自己走。   秦余哈哈一笑,跟上去道:“好了好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贾太师他死了。”   曹素冷笑道:“怎么可能。”   “我们要不要打个赌?”   秦余顿时来了兴趣。   曹素抱着天河,往卧房走去。   到了卧房,天河嚷着要喝乃,曹素自然是责无旁贷。   秦余走到她身边,继续刚才的话题。   曹素看了他一眼,笑道:“好啊,赌什么?”   秦余说:“跟上次一样。”   曹素仔细想了一想,上次的赌注好像是……谁在上谁在下来着,当时自己输了,导致一个月要在上面,可把自己给害苦了。   这次铁定不能赌这个,于是她摇了摇头,“换一个。”   “换?”   秦余在想着换什么姿势好。   就在这时候,曹老爷跑进来了,他放声笑道:“余儿,听说贾太师死了?我刚刚在街上听别人说的。”   曹素惊讶了,秦余会骗人,但自己的爹爹怎么会骗人。   这么说来,贾太师真的死了。   “是的,爹,是孩儿亲手射死的。”   ……   贾太师被射死的消息不胫而走,京城上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此时,一个乞丐模样的人躲在一家茶坊的桌底,听到这个消息后,不敢相信地站起来,大喊道:“我爹不会死,我爹不会死的。” 第354章 洗冤   众人诧异了,这乞丐是谁啊,如此关头,竟敢认贾太师为父?   有胆大的人掀开这乞丐的头发,瞬间整个人都炸了,“是你,贾东楼!”   贾东楼这三个字一进入众人的耳朵中,各个都开始义愤填膺。   受了多少年的欺负,今日终于可以报仇了。   贾东楼看着四周已经疯癫的人,他不明白的是,昨晚明明在牢狱中睡得好好的,可第二天醒来便躺在桌子底下,接着又听见他们这群刁民谈论自己的父亲。   他父亲死了?   贾东楼冷笑,父亲那么位高权重的人,怎么会死掉,他还要回来救自己呢。   可等他站起来的那刻,才发现自己错了,这群人的眼光就像老虎发现猎物那样令人心寒。   贾东楼退了三步,问道:“你们想干嘛,我可是太师之子,朝廷的工部侍郎。”   “管你是什么是狼是狗,今日叫你血债血偿!”   “不,不,啊!”   百姓们围攻上去,贾东楼想跑都来不及。   ……   京城秦宅,此刻陷入欢声笑语之中。   贾太师一死,全城欢腾,自然也少不了秦宅。   只是周皇刚崩,大家也不敢闹得太过。   曹老爷坐在前厅,和言姐姐一起把盏,他心里乐啊,秦逸秦兄弟的家仇总算报了,能不高兴吗。   而且自己又得了两个可爱的小外孙,这简直是双喜,不,是三喜临门。   秦余请来了陆伯楷,还有碧轩社的一干人等,他们也在前厅喝酒。   朝廷的禁酒令还没下来,周皇一崩,怕是要三个月不能喝酒了,所以在此之前,可得好好喝一杯。   秦余举起一杯酒,到他母亲那,问道:“也就是说那位谭姑便是贾府中的内线喽?”   言姐姐点头道:“是的,昨晚她跟我碰面了。”   “啊,难怪,这样子说来,那晚她不是真的要杀刘不懂,只是等我们来救罢了,这女人藏得可真深。”   秦余对那谭姑一副非常好奇的模样。   言姐姐却提醒道:“余儿,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那莫大莫先生还没有消息了,虽然有我隐杀出马,找到他是迟早的事情,但我们还是要小心。”   “知道知道,母亲,这点孩儿知道。”   秦余摆摆手,重新回到陆伯楷那一桌上。   “秦兄弟,哎呀,我的秦兄弟啊,王某我好开心。”   王贤人从外头进来了,他的脸上挂着笑容,走到秦余桌前,猛得灌了一口酒,说道:“你们听说了没有。”   秦余递给他一只鸡腿,笑道:“当然听说了,那贾太师还是我亲手射死的。”   “不是说他,我是说贾东楼啊。”   秦余奇道:“贾东楼好好在牢房中待着,他此刻又怎么了。”   王贤人乐道:“他被东河坊街的那群百姓乱拳打死了。”   贾东楼也死了。   秦余惊骇不已,忙问清楚情况。   王贤人道:“今早听开封府的府尹说,牢房不知怎么被歹人打开了,而那贾东楼就是在那时候不见的,天知道他会突然出现在茶坊的桌子底下呢。”   秦余闻言,看了一眼言姐姐。   言姐姐点了点头,表明这事又是隐杀的人干的。   王贤人此时拿起酒杯,向天敬道:“金钟,我金兄弟啊,老哥哥我虽不能为你报仇,可这仇人也已经死了。还有,我的女儿,仇人死了,仇人死啦。”   说完,将酒往地上从左至右地洒去。   秦余走过来,帮着他洒,口里说的却是其他的话,“刘夫子,秦大爷,刚刚王大人的话不知你们听到没,恶人们遭到应有的报应了,希望二位能够安息。”   王贤人闻言,想起了鹿山,想起那个差点将自己杀死的人。   这时候,秦余走到言姐姐身边,问道:“母亲,那日在鹿山,有个侍卫说是你们隐杀的人,可他却要杀死王大人,不知你们那边……”   “这都是那个在等人搞的鬼,他是上任蕉姐收进来的徒弟,一直给贾太师办事。”   秦余明白了,点了点头,继续跟王贤人畅聊。   等酒过三巡的时候,燕王进来了,指着秦余他们道:“你们啊,嗯?先皇刚刚驾崩,居然敢摆酒庆贺。”   “哎呦我的王爷,你可来了。”   秦余将燕王拉进前厅,大家自然不敢再喝酒了,怎么说人家的父皇刚走,谁敢放肆呢。   燕王没有怪罪他们的意思,只是说道:“诸位也要小心些,秦余他是朝廷命官,传出去了对他名声不好。”   秦余咧咧嘴,笑道:“对了殿下,太子殿下他是不是要登基了,等了几十年,终于有个结果,不容易啊。”   “嘘……”   燕王叫秦余噤声。   秦余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燕王道:“现在太子哥哥忙上忙下,可比以往更辛苦了,所以少说这些话,小心被御史弹劾。”   “哦……”秦余闭上了嘴,只是问道:“我能将娴儿和清儿接出来吗?现在太子府怕都乱成一锅粥了。”   燕王点了点头,没有说其他的。   秦余接着道:“对了殿下,什么时候将刘不懂的身份言明呢?”   燕王说道:“有,刚才就将那孩子带到冷宫,跟他的母妃武氏见面了,那武氏说既然这孩子待在民间好好的,就不要再搅进宫里来了,请韩江他们继续照顾,只是有时间再带到宫里,让她看看。”   秦余了然了,这倒是个非常好的结果。   ……   贾家随着贾太师以及贾东楼的死亡,跟着覆灭了。   许许多多与贾家有牵连的人,罢免的罢免,流放的流放。   太子殿下还顺便将秦家的案子给翻了过来,将被流放燕州与云州的秦家遗骨收回,并痛斥贾家目无法纪,视人命如草芥的无耻行为。   这些时日,太子不单要处理贾家剩余的问题,还要进宫守灵,如今他算是准皇帝了,只是身体越来越差,自己也不知道能承受几天,只希望事情早点能结束罢了。   秦余也因为一些事情忙乱起来,先是得迎接从燕州而来的秦家男丁骸骨,又要去迎接从云州而来的秦家女人骸骨。   言姐姐和燕王,还有曹老爷是哭了好几天。   秦余只是心里感到一丝憋闷罢了。   迎完骸骨,然后就是修缮秦家老宅,只是老宅很久没人住了,秦余委托陆伯楷将这建造为一家慈善堂。   陆伯楷听了秦余的解释,立即便答应了。   秦余还将这事告诉了燕王,燕王笑道:“这慈善堂怕是我大周的第一个慈善堂了,以后本王会请太子哥哥多多建造几家,让天下没有穷人,可是哥哥他一生的梦想啊。”   秦余呵呵一笑,没有多说其他话。   等一切安定过后,已经悄然过了三个月了。   国丧一过,秦余打算不再等下去了,决定选个好日子将苏娴苏清一同娶进门。   三个月来,太子一直在宫中处理事情,而太子妃陪伴在他身边,没有离开的意思。   还好有燕王出马,不然婚事可能会拖到第二年。   到了吉日那天,秦余八抬大轿地将安州二美接回了家。   苏娴苏清多月不见秦余,拜完堂后,三个人在新房里,便开始做着十分不可描述的运动了。   不仅如此,秦余担心曹素一个人独守空房,所以偷偷去请了,不曾想曹素竟然一口答应,只将天河子衿交给曹老爷还有言姐姐,便进了秦余的新房。   那一晚……不可描述。   只是,等第二天,秦余是怎么也起不来,日上三竿了,才勉强爬起。   仇也报了,婚也成了,秦余便开始着手退隐的事情。 第355章 再见(终章)   自己要走,太子和燕王铁定不答应,所以该怎么办呢。   秦余在前厅,苦思冥想,想不出一个好办法来。   言姐姐抱着已经能爬的天河过来,见秦余面带苦色,问了后,笑道:“余儿,平时看你挺机灵,如今想要辞官,为何如此婆婆妈妈呢?”   “母亲,你不知道,我担心燕王他们不答应啊。”   言姐姐冷笑道:“他们答不答应有什么打紧,腿长在你的身上啊,难道你还想再建一个秦家不成,难道你还想成为下一个秦太师?”   秦余连道不敢,他根本就不想当官,只想做一条咸鱼罢了。   言姐姐道:“好孩子,凡事都应该遵从本心,只有从心,才会快乐啊,你父亲当年就是这样和我说的。”   “母亲,你说得对,我走都要走了,何必管他们怎么看呢。”   秦余被言姐姐的一句话,弄得豁然开朗,到第二天便上奏朝廷,自己要辞官的意思。   燕王和太子听此,自然是不同意了。   燕王道:“在京城待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走呢?难道有人为难你不成?告诉本王,本王为你出气。”   秦余连忙摆手道:“不是的,叔啊,是余儿真的不想当官,只想做个富家翁。”   “富家翁有什么好,到后面还是要被人欺凌。”   秦余好笑道:“我有你们这些叔啊伯的,怕个什么呢,如果有人欺负我,侄儿立马写信给你们,害怕你们不帮忙吗?”   燕王听此,大笑道:“哈哈,是这个道理。”   太子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你走了,对大周来说,可是少了位栋梁之才啊。”   秦余道:“殿下,微臣真的是不想当官,还望你……”   太子咳嗽了三下,摆手道:“好了,不用说了,本宫准了就是。”   没想到,事情能这么圆满解决。   将辞官的事情,回去告知家里人的时候,曹素,曹老爷,还有苏清苏娴他们都为秦余高兴,只有苏折在一旁有些落寞。   他喝了口茶,说道:“哦,你们都去了宁州,扔下我,好不无聊。”   秦余等见此,不禁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苏折苏国公,不日将要回北方的安州,只是安州二美都走了,家里不就空落落了?   “外公,天河跟你回家,我不要和爹爹们在一起。”   秦天河此时拿着波澜鼓跑出来了,说来也怪,天河这孩子不知为何,骨骼惊奇,不到半年便会走路,虽然走得不稳,摇摇晃晃的,但走的样子,却惹人怜爱。   苏折见到外孙,一把抱了过来,虽说这是别人家的,可不知为何跟自己特别亲。   他用胡茬扎着天河的小脸蛋,笑道:“那天河跟我回家,其他滚蛋好不好。”   子衿这时也跑了过来,拉着曹老爷的衣襟到:“外公,外公,我也要抱抱。”   本来有些尴尬的气氛,被这俩孩子弄得顿时喜气洋洋。   ……   秦余的辞呈很快便被批准了。   要走的前一天,他和韩江,陆伯楷,还有碧轩社,王大人等一起畅饮一番。   燕王也过来了,不过他比较担心太子的身体,没喝几口,便走了。   等到走的那日,秦余的好友们走到渡口给他们送别。   当驶向宁州的官船消失在他们视野里后,众人才纷纷离去。   秦余坐在船上,终于感到什么叫做如释重负了。   天河子衿在船上奔跑,曹素追着他们,就怕这两个熊孩子掉到河里。   而苏清苏娴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秦余觉得自己太能干了,至少比隔壁的唐凝凝强上百倍。   等官船到了宁州地界,曹老爷带着一干家人先回了久别的曹府。   秦余呢,他有些惆怅,一路来就像一个人静静,所以独自走在了宁州的大街上。   不知不觉,走了半个时辰,等打算进旁边酒楼喝一杯的时候,就听见前头传来一声爆喝。   “站住,别跑,抓贼啊。”   一名红衣女郎,十分惹眼地出现在秦余的视野。   她的前面,是个邋里邋遢,十分精瘦的矮小汉子。   秦余觉得这个画面十分熟悉,而那女郎,不正是多年不见的陆菁菁吗。   矮小汉子此时已经穿过人群,到了秦余面前,他见这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呆呆傻傻,便想着让此人顶一会儿包。   于是,绕过身后,一脚便踢向秦余的屁股。   哪成想,秦余早就有了警觉,在汉子脚上来的那刻,一个转身,手一拉,将这矮小汉子像球一样,抛到了陆菁菁面前。   陆菁菁一拳砸去,那矮小汉子竟立马反弹过来。   秦余猝不及防下,被波及了。   ……   “陆菁菁,我恨你一辈子。”   “这位小同学,快醒醒啊,北海幼儿园到了,快醒醒。”   秦余他是从摇晃中醒来的,当睁开眼睛,却见到一名满脸胡茬,穿着警服的大叔。   见他这一身的打扮,秦余立时醒了过来,刚刚不是陪着苏清苏娴还有曹素回宁州吗,怎么现在……又穿回来了?   可我的荣华富贵,我的娇妻美妾,曼儿姑娘的大长腿啊。   秦余一阵眩晕,过了半晌才恢复过来。   “大叔,现在是什么时间。”秦余开口一问,却忘记他带着智能机。    404公交司机看了下手表,说道:“都四点半了。”   “啊,不好意思,妹妹还在幼儿园,我现在就走,再见啦。”   秦余像做贼一样,跑下公交车,直接往北海幼儿园去了。   只是等到幼儿园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妹妹。   秦余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恰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是千度论坛的信息提示。   秦余打开千度论坛,只见上面的机器人嘤嘤球向他说道:“恭喜玩家完成古代之旅,现在回来了,记得给小嘤点赞哦。”   秦余见此,凄然道:“大姐,还是把我带回去吧,现在的我,可是个穷屌丝欸。”   嘤嘤球没有回答。   只是,身后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秦余,你怎么还在外面。”   “快点回家了,老公。”   “子衿跟天河,哭着要爸爸。”   秦余回头一看,曹素竟站在人群之中。   ……   (完结了,多谢) 完!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